當初陰隙是由濮懷瑾親自閉合,並特意留下一縷自己的靈力,以備將來若再被打開時,自己能夠立刻察覺到。


    可等他自玉流殿出來,才發現外麵早已亂成一鍋粥。


    妖魔鬼三界已聯合攻至不及地,得知情況後,他不敢有絲毫猶豫,立馬喚來淵塵,驅劍前往。


    好在來的不算太晚。


    體內靈力被腹中那團魔氣不斷消耗,所剩無多,好在還是能支撐一陣,等擊退這一波進攻再尋他法。


    盡管濮懷瑾劍術了得,但沒有足夠的靈力,還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況且,這些日子,不知為何,他總感覺身子重了許多,不似往日那般輕盈,運劍捏咒揮灑自如。


    寅煌籠聚妖氣,自座位上飛身而起,行動快準,目標明確,下手狠辣,沒有半分猶疑,趁著濮懷瑾背過身揮劍之時,帶著血紅妖氣的一掌,重重拍在他的後背上,另一隻手塗染嫣紅蔻丹的指甲突然長長,朝著濮懷瑾揮去,鋒利的指甲在他臉側留下一條深深的血痕。


    濮懷瑾身子往前一個踉蹌,吐出一口血。


    “師弟!”


    “仙尊!”


    仙門眾人見他被偷襲受傷,心頭都猛然一震。


    若換做從前,莫說偷襲,不論什麽邪祟妖魔都近不了他一尺之內,更別說將他打成重傷。


    雖然行動遲緩了許多,但濮懷瑾也不曾示弱,握緊淵塵,迴身便以萬鈞靈氣朝他刺去,破開寅煌抵擋在身前的屏障,刺入他右邊肩胛。


    寅煌吃痛,想要擋開,沒想淵塵的劍刃仿佛同他的血肉粘合了一般,他退一步,劍就刺的更深一分。


    坐在後麵看戲的裴沐之也沒想到,明明靈力所剩無幾,他竟還能強撐到現在,甚至著了寅煌的火狐烈焰掌後,還能刺出方才那一劍。


    隻見濮懷瑾垂下眼眸,一手雙指放在身前,嘴裏念念有詞,似在捏訣。


    裴沐之這才反映過來,幾乎是從座位上竄起,迅速朝他的方向飛去。


    玉石俱焚。


    本以為濮懷瑾隻是對旁人無情,沒想到連對自己也絲毫不手軟。


    裴沐之一團魔氣砸向刺入寅煌肩胛的利劍,淵塵劍身猛烈顫動後,陡然迴縮,被從寅煌的血肉裏彈出來。


    濮懷瑾後退兩步,臉色蒼白,捂住胸口,又吐出一口血。


    寅煌連忙躲到裴沐之身後,還好他及時出手,否則自己今日必會死在濮懷瑾劍下,到底是自己低估這位名譽六界的華清仙尊了。


    裴沐之麵色陰沉,朝濮懷瑾一步一步走過來。


    方才那一擊,幾乎已經用盡了他身上所有靈力,本想著能重傷妖皇,在所不惜,未曾想裴沐之會突然出手,讓他功虧一簣。


    麵對他步步逼近,濮懷瑾沒有後退,依舊麵不改色,而是握住淵塵劍,毫不猶疑地朝裴沐之刺去。


    裴沐之心裏冷笑,還真是不怕死。


    他一手緊緊握住他揮劍的手腕,瞬移到濮懷瑾身後,將整個人控製在身前。


    錯愕隻是刹那,即可便是怒不可遏,濮懷瑾用力掙紮,想要擺脫他的束縛。


    而裴沐之,在眾目睽睽之下,另一隻手繞過濮懷瑾的腰肢,大掌輕輕覆在他的小腹上,往常裹得極緊的腰封今日略有些鬆,下邊是可以感受到的微微隆起。


    裴沐之低沉的笑聲緩緩傳來,在他耳畔道:“真以為大著肚子,本座就不敢動你?”


    ……


    聲音不大,但在場的不是修仙之人,便是妖魔鬼怪,聽力皆是極佳,想不聽清楚都很難。


    原本的喧鬧蕩然無存,眾人都是一臉茫然無措,不知魔界的魔神為何突然對一十三洲的華清仙尊,說出這樣一句莫名其妙的話。


    “懷瑾……”


    落空明好不容易抽開身,飛身欲趕來解救濮懷瑾,卻被暴怒的陳軒搶先一步。


    陳軒握住劍便莽撞的衝上去:“卑鄙小人,休得侮辱華清仙尊!”


    在他心中,濮懷瑾就是高嶺之花,高不可攀的人物,對這樣的人,連有半分穢念都是罪惡,更別提道出這樣的汙言穢語,這魔頭簡直罪該萬死。


    不過陳軒雖勇氣可嘉,但還是低估的裴沐之,在絕對的力量麵前,勇氣一無是處。


    隻見裴沐之隻是輕輕一揮手,陳軒已經被擊飛出去百米遠,口吐鮮血,差點跌到下界去。


    “哦?原來你竟沒有同仙門旁人說過,你體質特殊這件事嗎?”


    熱氣噴灑在耳郭,濮懷瑾的臉色卻是更加蒼白幾分,方才沒來得及拂去的血凝固在唇角,整個人看上去越發虛弱。


    裴沐之低聲一笑,似在輕嘲:“既然如此,那就由本座來說,你們華清仙尊生來體質特殊,如今他這兒……”


    說著,用臂彎壓住濮懷瑾妄圖伸來遮掩的手,撩開他白色外袍垂落虛掩的穗子,似是想讓所有人看的更清楚,裴沐之將手撫在他的腹部,揚聲將此公之於眾。


    “已經有了本座的魔種。”


    在場所有人頓時為之嘩然,就連在位置上穩坐至今的鬼君未沿都驚的目瞪口呆,早知裴沐之仗著自己有魔和神兩族的血脈,隨心所欲為所欲為慣了,沒想到他竟比自想象的還要膽大,竟敢對華清仙尊動了此等念頭。


    逢煜再也看不下去,邊揮劍砍殺魔物,邊嘶聲喊道:“你這邪魔,休要胡言侮辱仙尊!”


    “對!我們不信!”


    “絕對不信!”


    仙門其他人紛紛應和,具是言語鏗鏘,義憤填膺。


    裴沐之挑眉:“不信?那本座隻好……”


    “夠了,”濮懷瑾清冷而沙啞,還帶了幾分疲憊:“你究竟想怎樣。”


    裴沐之肆意笑道:“我想怎樣便怎樣。”


    說罷,濮懷瑾被握住的手腕上多出一枚黑水晶玉製成的鐲子,他手中的淵塵劍砰然落地,全身上下連最後半分靈力也消失殆盡,再也支撐不起任何訣咒。


    盡管他本身靈力也所剩無幾,但是出於萬全考慮,裴沐之仍用魔氣凝成縛靈鎖,這樣一來濮懷瑾與下界的那些凡人無異,別說斬殺妖魔,連禦劍飛行都做不到了。


    “孽障住手,放開我師弟!”


    落空明執問虹劍往這邊躍來,裴沐之麵色一沉,先一步,攬住濮懷瑾的腰退出百米開外,前邊一種魔修妖物聚攏過來,欲擋住落空明的去路。


    誰料落空明紅了眼,一劍劃過明光乍現,阻擋他的半數妖魔盡數灰飛煙滅,可見他將濮懷瑾救出的決心。


    裴沐之立於三軍後方的高座之上,望向遠處拚力朝這邊殺來的落空明,聲音淡淡:“玄玉仙尊,本座隻想帶走濮懷瑾,不欲與你作對。”


    落空明恍若未聞,鮮紅的妖血混雜魔氣噴濺在他如玉的麵龐上,他也毫不在意。


    而方才被他擊飛百米開外的陳軒,也勉力支撐著起身,提劍想再殺過來。


    瞧著這一個個,前仆後繼的為救濮懷瑾,不惜以身犯險,裴沐之就想發笑,他的指尖輕劃過清冷仙君的脖頸,低頭在他耳畔道:“為了你,他們每個都不要命了,你說本座該怎麽辦?”


    等了半晌,都沒等到他說話。


    想要得到一個無情之人的悲憫,確實是癡人說夢,現在換裴沐之來悲憫那些為了救濮懷瑾,衝上來找死的人了。


    此時一名紅裙黑衣的女子,出現在裴沐之身側,附耳低聲說了幾句。


    隻見裴沐之臉色一變,神情中竟透幾分焦急,對著下麵正和仙門眾人打的昏天黑地的魔修,沉聲發令:“撤!”


    “什麽?”


    現在輪到鬼君和妖皇一頭霧水,當初派人來找他們結盟,說要一起攻打仙界的是他,打到一半,突然說要退兵的也是他。


    裴沐之轉過頭,看著錯愕無比的兩人,漫不經心道:“慌什麽,本座隻是說我魔族要退兵,又沒讓你們跟著一起退,再說,本座都已經把濮懷瑾拿下了,其他不過烏合之眾,難道你們還不是對手?”


    仔細一想也是,他們之所以有忌憚,不敢輕易進犯仙界,不就是靈力強悍的華清仙尊和他在不及地設下的屏障?如今濮懷瑾已被裴沐之擒住,其他人確實沒什麽好怕的。


    寅煌神態柔媚,嬌聲道:“那便恭送尊座了。”


    未沿亦無所表示,微微朝他頷首。


    “師弟!”


    “仙尊!”


    落空明好不容易殺出一條血路,寅煌卻在此時衝上來,幫助斷後,同落空明纏鬥在一塊兒。但又想起開戰前裴沐之的囑咐,過招時亦留有餘地,不敢下死手。


    仙門眾人,隻能眼睜睜看著魔神將華清仙尊帶走,卻無能為力,他們此刻已經是自身難保。


    同仙界的雲霧飄渺截然不同,魔界到處魔氣橫竄,黑霧裹挾,陰冷潮濕,終日不見明光。


    雖說不至於如傳言所說那般,屍骨遍地,卻隨處可見麵目醜惡,未修成化形的魔物,一團團冒著黑氣的東西,比起一堆白骨有過之而無不及。


    故而魔域深處那座打造的金碧輝煌的沉珠宮,有些格格不入。


    裴沐之神色匆匆,前腳剛踏進魔宮,便迫不及待地斥問道:“如何了!”


    手下遲枉連忙上前稟報:“迴尊座,是方才蘊魄珠的粼光有所波動。”


    “現在呢,情況如何?”


    遲枉答:“尊座稍安,蘊魄珠恢複如初,‘那位’也無大礙。”


    雖然得到的如此迴答,裴沐之卻仍不能放心,要自己親自前去看過,確認沒事才敢鬆口氣。


    想著,舉步要離開,卻被他手下紅裙黑衣的女子喚住,小心詢問道:“主上,這位仙君……”


    聽聞蘊魄珠出事,他心急如焚,竟忘了自己剛從不及地帶迴一個人。


    裴沐之迴頭掃了眼身後之人,濮懷瑾神情依舊冷淡,似乎這萬千魔氣匯聚的地方,連他的衣角都沾染不了毫分。


    他越是這般,就越讓裴沐之恨不得立刻將他踩進泥土裏。


    “承歡殿不是還空著,先讓他住進去。”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修無情道的仙尊懷了我的崽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不入山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不入山並收藏修無情道的仙尊懷了我的崽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