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他們這一批被招收的學徒就有上千人, 樊村的五個人被扔到人堆裏,連個浪花都翻不起來。


    人一多了, 就難免產生是非。樊村的五個少年為了能夠站穩腳跟,在彼此的競爭當中能夠掙得上風,不得不緊緊的抱成團, 互相依存。


    吳新誌生得隻能算是眉目周正,並不算多麽耀眼,可是他很聰明, 本來在樊村學堂當中就小有地位。很快就成了五個人的中心, 還吸收了幾個落單的沒有同伴的學徒,組成了一個人數不少的小團體。


    吳新誌敢打敢衝, 很快就在這一屆學徒當中有了聲望, 連比他們早來外門當弟子的也有所耳聞。


    吳新誌對此並不感到得意,相比較他更在意修為上的進步,更在乎的是仙途上能不能走得更遠。


    盡管指導的講師告訴他,憑著他的刻苦和努力, 再加上一點點的好運,在四十歲以後, 五十歲之前肯定能夠順利築基。可是到那個時候, 就已經太晚了!


    以前他並不知道, 穿越漩渦傳送門必須要達到築基期的修為,否則就隻能借助仙門庇護法寶。在築基期前,他是絕對不可能憑己身迴到庚生小天境去的。


    他是又後悔,又有點焦慮。


    後悔的是沒有在離開樊村前就把二順娶過門, 這樣她就不用空等自己虛度年華,有了歸宿就可以安安心心的過上富足的婦人生活。就算他們沒有自己的孩子,想來父母看在他的份上,過繼一個給她,也不會虧待了她。


    焦慮的是怕家裏邊的人見他一去不迴,卻不肯給二順放婚書,讓她活生生熬成一個老姑娘!


    離開樊村,跟其他地方的學徒匯合到一處,吳新誌才察覺像他這樣定親的極少。畢竟他們這些人年紀最幼的才十一二歲,根本就不到議親的年紀。大一點的像是十七八則已經結了婚,已經有了孩子,或者是妻子懷了孕。


    如他這般的年紀,正處在當中,不尷不尬的,來不及舉行婚禮就都退了婚。


    想想當初他和二順的天真和堅持,吳新誌不由地滿腹苦澀。


    起初,他耐不住心中憂慮,把心事對旁人說,換來的卻隻是對方笑他兒女情長,凡思不斷。不用幾次,隻一迴就羞臊得他滿臉通紅,再不跟人提起這事。


    二順送給他的紅繩,也在一次對練意外之後,被他取下來,收在了匣子當中。雖然那次意外他沒有受傷,卻劃破的衣袖,難保再來一次這紅繩被弄壞,他索性就不帶在身上了。


    之後訓練、切磋,幾次磕磕碰碰的受傷,讓他越發覺得自己摘下紅繩是對的。


    把沮喪、煩躁、憂慮都拋在腦後,吳新誌心誌堅定起來。為今之計他也隻有盡早升入內門,獲得更多的指導和資源,到修為足夠高可以到後昆山進行曆練,就積攢足夠的功勳請人幫他送一封信迴去。


    告訴二順不要再等他,另覓良緣。盡管心酸,盡管不舍,也不得不斬斷情緣。


    見吳新誌跟對戰的女弟子打完,周圍圍上了幾個人,認真的討論起剛才的得失,趙放心中暗暗的點了點頭。作為一個外門弟子,這樣的表現不算突出,卻也可圈可點了。


    也不怪趙放覺得吳新誌表現的還行,以修仙者的身份,吳新誌這樣的上進是再尋常不過。哪裏能知道這還是不是一個值得姑娘托付終身的良人,和陳前輩堂妹的婚約會不會產生變故。


    趙放悄悄找的一個借口,說是受人所托,讓管事在資源和指教上對樊村的幾個人照顧點。


    這樣一來,以吳新誌在小團體當中首領的地位自然會享受到最大的照應,也就達到了趙放的目的。


    趙放自覺做了一件結善緣的好事,就神清氣爽的迴了屬於自己的獨院,結果進了房門還沒有坐下,就從外邊飛進來一道傳訊符。


    趙放一看,竟然是席師叔傳他過去,頓時就是一驚,趕忙匆匆的趕往真我樓。


    “席師叔,您、您出關了啊?”趙放氣息微喘的看著席雲霆,結果席雲霆正目露不悅的看著他,“席、席師叔?”趙放小聲的叫道。


    席雲霆渾身放著冷氣,直讓屋子裏邊的溫度比外邊還要寒冷,凍得趙放瑟瑟發抖,還不敢用真元禦寒。


    他心裏叫苦,他這是怎麽招惹席師叔了,一照麵就是寒氣逼人。


    大概是覺得懲罰夠了他,席雲霆身上的氣勢緩和了下來,他抬眼看著趙放,冷冷地說:“你往真我樓跑了這麽多次,到底有什麽事要說?”


    盡管趙放遠遠的就停下了沒有靠近,可是如今席雲霆的感知範圍又更大了,趙放來來去去,跟一隻煩人的蚊蠅一樣討嫌。


    席雲霆沒有抬手拍死他,已經是涵養好了。


    趙放如蒙大赦的鬆了口氣,趕緊取出金屬匣子雙手遞過去,“席師叔,是陳前輩的信。兩個月前島主府石鳳渡轉托送來的。”


    席雲霆目光一頓,抬手接過直接打開,趙放趕緊向後退了幾步,那邊他已經把信件給拆開了。


    修仙者精神力強大,看東西不說一目十行,也是很快的。席雲霆卻是一字一句,認真的,仔細的看,每一個空白和間隔都沒有錯過。


    看著信,他的麵容和目光都變得柔和了許多,嘴角微微上揚,帶上了一絲笑意。似乎是看到了什麽讓他驚訝的事情,席雲霆的眼睛眨了眨,唇角變成輕抿。到最後,又好像是看到了讓他高興和期待的內容,連眼角都帶出了彎。


    趙放正想仔細瞅,確認是不是自己看錯了,那眼角的小彎就不見了。一雙黑曜石般的眼睛,刷的就盯了過來。


    趙放立刻立正站好,竭力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來表現他什麽都沒看到。


    席雲霆嗓子有點癢,忍住輕咳一聲的衝動,他把信紙折疊好,重新裝進信封。似乎是想要把信在胸口上捂一下,猶豫了一下還是沒這麽做,直接揣進了懷裏。


    然後他聲音平靜的問:“石鳳渡的信使已經迴去了?”


    趙放恭敬的垂手迴話:“是,得知席師叔仍舊在閉關當中,他就把這封信托給弟子代為轉交,第二天就啟程迴太椹天境了。”


    席雲霆沒有說話,隻輕輕的點了下頭。


    趙放十分想問一問,陳前輩信上說什麽了。能讓席師叔這個冰山一樣的麵癱都融化了的內容,他好奇啊,好奇的抓心撓肝。


    可惜他不敢問。要是換成別的隨便那位師叔,比如說殷赫,他嬉皮笑臉求上一求,沒準就知道了。席師叔卻鐵定用眼刀子削死他。


    “那個……”就這麽直接走,趙放有點不甘心,“席師叔您這次閉關完了?接下來有什麽安排嗎?用不用弟子幹點什麽?”


    席雲霆抬眼瞥了他一下,淡淡地說:“沒有。隻是金丹九層大圓滿罷了,緊接著就要衝關元嬰。”


    趙放咧了咧嘴。我滴祖師爺爺,這才不到兩年的時間,就已經從九層修煉到了金丹期大圓滿,這速度就是放眼整個羅辰天境也沒有誰能夠及得上啊!


    偏偏席師叔說起來,還是一副輕描淡寫,沒什麽了不起的樣子,當真是沉穩大氣,不愧是掌事院看重的天才。


    這消息要是傳出去,又要引發門中震動了。


    趙放正內心瘋狂膜拜中,那邊席雲霆猶豫了一下,開口問道:“正有一事要問你。”


    趙放趕緊端正態度,正色的說:“請席師叔垂問,弟子一定知無不盡。”


    “不用這樣嚴肅,不是什麽很為難的事。”頓了頓,他沉吟著說,“距離九昆山最近的圖錄塔在哪個地方?”


    修仙界的地盤都不允許立國,九昆山附近以及下邊的平原地帶也是如此,都是以城邦為勢力劃分的。


    趙放幾乎是不假思索的道:“在下原城附近,從山門走禦空過去要一天左右的路程。”


    “才一天時間。”席雲霆很滿意,“好了,沒有事你迴去吧。”


    趙放不解他怎麽問起圖錄塔,不過還是乖乖的退了出去。


    席雲霆又拿出了那封信,手指在上邊輕輕的摩挲著,似乎是在感受陳瀟曾經留下的溫度。


    想到陳瀟在信中試探性的問他,要是他出關早,而他還沒有迴瀛仙島,他們能不能在神州圖錄碰麵,甚至他還找了一個靠近重玄派記錄錨點的地方,都不知道他是怎麽查到這麽遠的情報。


    席雲霆似乎看到陳瀟努力打探,就為了獲得這個地址,忍不住露出一個微笑。


    隻放縱自己沉浸在纏綿的相思當中一會兒,席雲霆就收起了思緒,小心的把這封信跟之前收到的那一封放在一塊保存好。


    他盤膝靜坐,閉上眼開始入定。雖然預留了三年的時間以防不順,可是怎麽真的要讓瀟弟等那麽久呢。


    最多再幾個月,就是他的忍耐極限了。在此期間,一定要順利的晉升元嬰!


    與此同時,庚生小天境,岱國饒陽郡樊村。


    二順紅著眼睛從衣櫃裏邊一股腦的抱出了自己的所有衣服,母親鄭氏小心翼翼的站在她身後:“二順,其實我們沒有必要從這裏搬走。那些人願意說就讓他們說吧,我跟你爹並不在乎。”


    二順背對著母親,眼淚奪眶而出,她抑製著顫抖的聲音,故作平靜的說:“娘,我知道您跟我爹不在乎,可是弟弟的婚事不能再耽誤了。”


    鄭氏心疼而擔心的看著女兒的背影,“二順……”


    二順抬起袖子抹了一把臉,迴過身。眼圈還帶著紅,她笑著說:“好不容易能有機會離開樊村,我早就不想在這裏呆了!”


    作者有話要說:  樊村相關人物的出場,是為了順利銜接接下來的劇情,不能省。我盡量快點把這部分內容交代清楚。


    今天晚上有事,就早點更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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