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枷朝他也拱手,“多謝公子提醒。”說罷就出了屋子,飛身向西客房外牆離去。


    “那我們的計劃可要告知林老夫人和林少城主?”聞亭兒有此一問。


    “現在還不是時候。”殷羅轉了轉眼珠,又道:“我們先將給林城百姓下毒的人揪出來,再坦白也不遲,那日我們去綢緞莊的時候,花娘暈倒在院裏,金針卻被人拔下了,這說明,那人一直都知道我們的行蹤,”她看向池夜,“應當就如你所說,他在城主府。”


    池夜垂眸,緩緩開口:“能在花簇府用那樣詭譎的方法下毒,想必他對藥材很是了解,且能自由出入花簇府,那日在綢緞莊,我沒有感受到任何人的氣息,由此可見,他應該沒有真氣內功。”


    兩人相視一眼,彼此心裏都有了答案。


    聞亭兒也想到這樣一個人,“是他?”


    聶人犀皺了皺眉,徐攬雲也不明所以,他們兩人印象中都沒有這個人。


    殷羅有了辦法,她對聞亭兒道:“你去尋下毒者,就說我們找到了解毒之法,讓他帶人出城去找千年雪山參。”


    聞亭兒頷首,“隻需要做這些?”


    殷羅神秘一笑,“剩下的我來。”


    晚膳時間很快就到了,天邊掛上了星子,連同著那輪冰涼皎潔的彎彎月,為林城添了亮。


    然而此刻城主府裏卻不太安靜。


    “祖母!你怎麽就不信我說的話?”東院裏響起林歸落的聲音。


    “他們根本就是皇室派來害我林城的人!”林扇瑕猛地摔掉手中茶杯,怒喝道:“你是不是忘了你祖父怎麽死的了?不成器的東西!”


    “我沒忘!但殷羅他們不可能會害林城!”林歸落起了身,瞪著林扇瑕,反駁:“憑什麽就因為一個千年雪山參就定下他們的罪名!”


    “那千年雪山參半月前才入了皇家國庫!現在林城百姓就中了毒,還恰巧需要那千年雪山參做藥引,這難道還是我多想?林聖手同我說的時候,我恨不得立馬衝到西院殺了他們!”


    “祖母!你怎麽就那麽相信林聖手?萬一就是林聖手給百姓下毒呢!”林歸落氣極,“不可能是他們!他們才到林城三日!”


    “林聖手下毒?林聖手從你祖父在世之時,就在府裏了!你現在竟然為了這群外人懷疑他?”林扇瑕又摔了個杯子,“若不殺,遲早你我二人都要命喪他們之手!”


    “您愛怎麽想怎麽想吧!反正今日您若是敢踏進西院一步!我就跟您沒完!”林歸落氣唿唿地摔門離去,在走出大院時,他餘光瞥見了一個人影,不過他卻當做沒看見,反而又喊了句:“您不信就等著!”


    屋裏的林扇瑕立馬迴:“不成器的東西!林家怎麽出了你個好壞不分的孽障!”


    林歸落快步迴了自己的院子,隨後大手一揮,屏退了眾人,“都給本少爺滾!別在這裏礙眼!今日晚膳別來送了!誰敢吵本少爺睡覺,本少爺揍死誰!”


    眼見月色愈亮,夜已深,城主府中的燭火都熄滅了。


    此時,卻有人躡手躡腳的走進了林扇瑕的院子,輕輕在窗紙上打了個洞,在屋裏吹了毒煙,而後,他推開了門,借著月色走到床前,便見林扇瑕躺在床上一動不動,來人從腰間掏出一粒藥丸,放進了林扇瑕口中……


    就在此刻。刹那間屋中的燭火全部亮起,來人嚇得一瞬轉身,卻見紅衣少女站在他麵前,朝他挑了挑眉,“來啦?”似乎早有預料。


    本該昏迷的林扇瑕此時也猛地起身,吐出了口中的藥丸,不可置信:“還真是你?”


    林歸落與聞亭兒也踏進了房門,林歸落見狀,立馬跑到林扇瑕床前,見她無礙,這才抬頭望林聖手,“為什麽?”


    林聖手背後已然寒涼,他環視周圍,隻見在窗台處還站著一位青袍公子、在梳妝台後還站著一粉衣少女,他們就這樣看著他,仿佛早就等他到來,“你們早就安排好了!”他轉身,恨恨地看了一眼林扇瑕和林歸落,“今日的爭吵,也是演給我看的……”


    他握緊了拳頭,想明白這一切後,閉了閉眼,今日,終究是他大意了!


    “為什麽要給林城百姓下毒?”林歸落走到他麵前,問。


    林聖手偏頭,想起主子的托付,嘴唇微動,心一硬,打算咬舌自盡。


    可他剛要用力,卻有一金針破風而出,刺入他脖頸,他毫無預兆的放鬆,渾身都僵住。他支支吾吾嘟囔幾句,惡狠狠盯著殷羅,全然沒有白日裏去花簇府查藥的和藹。


    “你們這些死士,還真是有意思,動不動就喜歡咬舌自盡。”


    聞亭兒拿出一封藥包,遞給了殷羅,“三姐,這是他房中沒用完的南天竹。”


    殷羅接過來,轉眸望著林扇瑕笑了笑,“林老夫人,現下可看到了?”她兩三步走到林聖手麵前,打量他片刻,示意林歸落搜搜他的身,林歸落會意開始執行。


    “你們早就知道是他下毒,今日才讓落兒找我演那出戲?”林扇瑕探究地看向殷羅,“你是算準了,他會來給袒護他的我下毒,而不是給懷疑他的落兒?”


    “他要的是林城與皇上決裂。”池夜驀然出了聲,他懶散地靠在窗台上,看著林扇瑕,“殺你,是因為,他想讓林少城主誤以為是我們殺了你。”


    殷羅對著林扇瑕笑了笑,接話道:“殺林歸落,完全沒有必要,他想要的是失去祖母的林歸落與我們反目,與皇上決裂,在林歸落任城主之後,林城成為林聖手主子的刀,”她頓了頓,“而且,今日爭吵,是林歸落與我們站在同一陣營,我們沒有殺林歸落的理由。”


    “他所做的,隻是想嫁禍我們。”殷羅垂眸看向林歸落從林聖手腰間搜出的一塊小小的圓形令牌,銅質雕虎。她拿過來細細打量,而後遞給了林扇瑕,又道:“老夫人認識吧?”


    林扇瑕見到這東西臉色一變,她一下子起了身,“行王令?!他怎麽會有?!”


    被封住穴位的林聖手見此,皺緊了眉頭,口中又開始嘀咕。


    院中忽然傳來聶人犀的尖叫,“救命啊!救命啊!快來人啊——”


    徐攬雲皺眉,快步走了出去,池夜緊跟其後,殷羅在對林歸落說了句“看好他”之後,也立馬出了屋子。


    一時間屋內隻剩聞亭兒四人。


    林扇瑕握緊行王令的手微微顫抖,她雙眼通紅,看向林聖手,“當年林洪死之前,曾跟我說,他看見了此物!”她顫巍巍起了身,“是你害死了他……”


    林歸落聞言也皺眉,死死盯著麵前僵直站立的林聖手。


    而院中幾人隻見聶人犀被一身材魁梧的黑衣人掐住了脖頸,正在掙紮,黑衣人見三人出來,便壓低聲音道:“將林聖手交出來,我可以不殺他!”


    殷羅皺了皺眉,手中的金針已然備好,而池夜神色仍然淡淡的,隻是眼神中斂著些暗色,他先出了聲:“你若再用些力,他就死在你手上了,屆時,你便沒有人質了。”


    黑衣人冷哼一聲,“你不必給我扯閑話,快些將林聖手交出來!不然,我一定殺了他!”


    徐攬雲手中紋花刃微動,卻被殷羅用眼神製止,她皺了皺眉,十分無力。


    場麵陷入僵持,聶人犀已在瀕死邊緣,他眼神有些渙散,隻覺得眼前都出現了重影。


    而此時,一團白色如疾風般撲向黑衣人的後背,毫無防備的黑衣人猛地被按在地上,良良開始撕咬他的脖頸,一瞬,那人就沒了聲息。良良抬眸,泛藍的眼中有些嗜血的兇狠,在看見殷羅的那一刻消散。


    聶人犀無力的摔倒在地,池夜皺眉,快步上前去看,聶人犀見麵前出現的這三人,眼裏有些淚花,也不知道是不是剛才被掐出來的,“我還以為我要死了……”


    池夜諷刺:“聶家少主竟然被一頭狼救了,傳出去不嫌笑話。”


    殷羅摸了摸良良的頭,誇道:“來得好。”良良發出兩聲嗚咽,似乎聽懂了她的話。


    徐攬雲關心問:“聶公子,你還好吧?”


    聶人犀轉眸看向發聲者徐攬雲,一刹那眉頭緊鎖,完了,他在徐美人兒麵前丟人了……


    林歸落此刻也走了出來,他見黑衣人已被解決,快步走到屍體旁,摘下了黑衣人的麵罩,“四伯?”他驚訝極了,隨後摸向黑衣人的腰間,果不其然,又摸到了一塊行王令。


    “你認識他?”殷羅發問。


    “這是林城的雜耍班子班主……沒想到,”林歸落心情低落,後半句沒有說出口,沒想到他和林聖手竟然是一夥的。


    “他也在城主府?”


    “對,我祖母很喜歡看他們這個班子的雜耍,”林歸落起了身,“他就住在東院後的偏院裏……我們先迴屋子吧。”他提議。


    殷羅他們沒有意見。


    屋中的林扇瑕雙眼通紅地質問著林聖手,“我們林城這些年可虧待過你嗎?你先是害死了林洪,現如今又給全城百姓下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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