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不動聲色卻把顧南溪嚇了一跳,生怕他會瞬間狼變,顧南溪簡直嚇得腿軟。


    顧南溪的眼神立刻看了看周圍,迅速計劃了好幾條逃生通道,剛準備起身拔腿就跑時,卻見盛世突然蹲在了她麵前,拾起旁邊的棉質拖鞋,輕輕地套在了她的腳上,“不是告訴過你,不能光腳亂跑,怎麽還是不長記性!?”


    顧南溪坐在床沿,怔怔地看著這個單腳跪在自己麵前,動作溫柔的男人,一時之間有些錯愕。


    他對自己做過如此多惡劣的事,從來也不顧及自己感受,怎麽突然間變了個樣!?


    盛世替她穿好棉質拖鞋,抬頭,發現顧南溪正看著自己發呆,立刻挑了挑眉,調侃著說道:“是不是被我迷住了!?”


    迴過神來的顧南溪這才察覺到自己的失策,立刻皺起了眉,佯裝著慍怒,瞪著盛世,“你還真是臉皮厚得可以!”


    說完,便用力推開盛世,站起來,慌慌張張地跑了出去。


    鍾媽早已準備好晚餐,見顧南溪跑下來,立刻擦了擦手,笑著說道:“南溪小姐,你可算是醒了,快洗洗手,準備吃晚餐了。”


    顧南溪立刻收迴臉上的慌亂,看著滿桌豐盛的飯菜,立刻開口說道:“今天怎麽做這麽多的菜!?吃不完又要浪費了!”


    鍾媽從廚房裏端來一份香味濃鬱的蹄花湯擱在桌麵上,笑著說道:“盛少難得過來吃一頓飯,當然得多做一點。”


    顧南溪癟了癟嘴,開口嫌棄地說道:“非洲難民都快餓死了,有人還在這裏奢侈浪費,他不怕遭天譴嗎?!”


    開玩笑,兩個人吃八個菜,還加一大鍋的蹄花湯。


    他吃得完嗎?!


    就在顧南溪滿心吐槽的片刻,身後的突然傳來冷冷的一句話,說道:“所以你要待會要多吃一點,連帶著非洲難民的一起,千萬別浪費。”


    鍾媽看著來人,立刻低下頭,禮貌尊敬地喚了句,“盛少!……”


    盛世衝著她點了點頭,隨即冷冷地說道:“準備吃晚飯吧!”


    鍾媽也不敢怠慢,立刻上前,替顧南溪拉開了椅子,“是!……”


    顧南溪撇了撇嘴,悶悶地跟著坐了下來。


    鍾媽的手藝很好,為了顧南溪的受傷,她倒是準備了許多清淡且大補的菜點。


    顧南溪握著勺子,吹了吹食物,慢條斯理的開始吃了起來。


    她吃飯的動作很安靜,也很認真,讓人覺得莫名的心安。


    盛世握著手中的餐具,遲遲沒有動靜,冷不丁地說了句,“你吃的是什麽!?”


    顧南溪咬著手中的勺子,抬眼,無辜地看著盛世,皺了皺眉,語氣悶悶地說道:“蹄花湯啊,桌上不是有!”


    盛世低頭,看了看自己麵前白花花的湯水,皺了皺眉。


    隨即,他做了一個令人大跌眼鏡的事,隻見他伸長了手,一把搶過顧南溪麵前的湯,猛地喝了起來。


    奇怪,怎麽她的這碗湯好喝這麽多!


    顧南溪簡直不敢相信,這人居然是個大土匪,居然從別人嘴裏搶食物,簡直了!


    顧南溪瞪著他,語氣煩躁地說道:“你是土匪嗎?!”


    盛世端著顧南溪的湯碗,細細的小心品嚐,連眉都散開著笑。


    他衝著顧南溪挑了挑眉,將空碗遞給鍾媽,開口吩咐道:“再給我盛一碗和剛才這個一模一樣的湯!……”


    鍾媽簡直是傻掉了眼,看了看盛世,又看了看顧南溪,滿眼的疑惑。


    盛少,這兩碗湯出自同一鍋,還能有兩個味了!?


    頓了頓,鍾媽接過碗,立刻給盛世再盛了一碗。


    盛世頓時胃口大開,拿起勺子又喝了起來。


    可是這一次,卻沒有吃出剛才的味。


    他皺了皺眉,又舀了一勺嚐了嚐,隨即,便將手裏的勺子扔在了地上,麵色冷凝地對著旁邊的鍾媽說道:“不是那個味,剛才的有些甜!……”


    鍾媽立刻頓住,慌亂地看著盛世,著急的說道:“盛少,這……”


    旁邊的顧南溪簡直看不下去,丟下手中的勺子,語氣不爽地說道:“夠了!你還有完沒完了,能不能不折騰!一鍋湯,怎麽可能有兩個味道!”


    盛世皺了皺眉,突然沒了胃口,丟開手中的餐具,又悻悻然離開了餐廳。


    旁邊的鍾媽見狀,看了看旁邊的顧南溪,猶豫著說道:“南溪小姐,是不是今天的菜那裏做得不好,惹盛少生氣了!?”


    顧南溪一口一勺的吃得歡暢,瞅了一眼遠去的盛世,說道:“鍾媽,你做的菜很好吃,真的。你別和那個腦神經不正常的人計較,他就是瞎折騰!”


    鍾媽頓時愣住,卻不知該如何是好,又生怕盛世餓著,於是又折返迴廚房,搗鼓著給他做點別的吃的。


    顧南溪大口的吃著碗裏的飯菜,想著方才盛世搶過自己的湯碗,喝得歡暢痛快的樣子,眉心倒是蹙了蹙。


    盛世說,湯是甜的。


    或許是他方才眼裏的驚異,顧南溪立刻來了興致,拿起湯勺,輕輕地舀了一勺。


    蹄花湯的味很濃鬱,一層清清淡淡的油脂,混著蔥花獨有的鮮味,倒是香濃美味得可以。


    但是蹄花湯美味歸美味,但卻並沒有傳遞出盛世形容的那股甜膩。


    顧南溪砸了砸嘴,心裏悶悶地想,一定是盛世的味覺出了問題!


    嗯,一定是這樣沒錯!


    這頓飯顧南溪是吃得酣暢,飽食感充足。


    飯後,她忍不住打了個飽嗝,暢快得心神蕩漾。


    盛世從樓上走下來,隔得老遠便看到餐廳裏顧南溪的位置,人已經不知所蹤,剩下的倒是些殘羹冷炙。


    不自主的走過去,盛世這才發現顧南溪的位置上,還剩下半碗涼透的蹄花湯。


    盛世似乎是著了魔,立刻上前,端起那碗湯。


    湯碗壁透出一絲冰涼,從指腹傳遞而來,想來已經是涼了透徹。


    盛世看著碗裏漂著的一層油脂,微微蹙了蹙眉,隨即卻做出了令人大跌眼鏡的事,隻見他就著那碗冷湯喝了起來。


    盛世的眉眼開始有些微蹙,隨即卻展開,慢慢的,麵色變得格外舒展,甚至可以說是滿意。


    滿意!?


    為何!?


    這一次,盛世又突然品到那股甜膩的味道,是屬於顧南溪的獨有的味道。


    從廚房裏端出一堆熱騰騰飯菜的鍾媽被眼前這一幕嚇得不輕,隻見盛世“心滿意足”地將顧南溪剩下的冷湯全數喝完,並且眉心舒展,心情格外的好。


    鍾媽有些弄不懂盛世,但卻錯誤的以為,或許是方才顧南溪的一襲話讓盛少覺醒,突然開始變得不那麽鋪張浪費,懂得節儉了。


    想到這裏,鍾媽禁不住會心一笑。


    啊喂!鍾媽,你會不會是想太多啊!?


    你難道不知道,在盛世心裏,他吃下的或許不是一碗湯,而是顧南溪呢!?


    顧南溪在書房裏忙碌了很久,將對“月光半島”進行的設計進行精致的調整,整個過程下來,她的背倒是有些僵直疲累。


    對於自己喜好的事情,她向來樂此不疲,更何況,這次是麵對自己的承諾。


    她的想法很單一,哪怕是整段路途當中,她需要麵對額外的風雨阻礙,可是她仍舊從未放棄過對“月光半島”的爭取。


    但有時候,即便你有極其強烈的實現夢想的心,你也需要有健康的身體基礎。


    右手情況的嚴重地步,已經超出她的承受範圍。


    以往是好幾個月才會複發的舊傷,近日來滋擾得比較頻繁。


    她不過是才修改過小半張的設計稿,動的也是左手,可是右手的筋骨卻莫名的疲憊,跟著僵直,開始突突的疼。


    這次的疼痛非比尋常,原本是手筋挑起後僵直的騰,這次確實筋骨裂開混著抽筋剝股般的疼。


    額頭上泛起一股細密的汗水,她皺了皺眉,抬手,想要去拿旁邊的水杯,卻不想連帶著左手也跟著有些顫抖起來。


    水杯猛地摔落在地上,發出“砰”地一聲巨響。


    顧南溪被嚇了一跳,看著腳邊摔得粉碎的水杯,她的麵色更是有些難看,彎下腰,準備伸手去撿。


    她這才剛彎下腰,手還未觸碰到地上的碎片,身後的房門卻猛地被人給推了開。


    盛世的臉上帶著擔憂,立刻衝進來,盯著顧南溪彎腰的動作,立刻大吼道:“你給我乖乖坐在那裏,不準動!”


    顧南溪被吼得愣住,手僵在半空,扭頭看著滿臉震怒的盛世,不敢有下一步動作。


    盛世邁開腳步,立刻衝了進來,他的臉上含著些擔憂與震怒,長臂一伸,猛地將顧南溪從位置上抱走,輕輕地放在一邊的沙發上,嚴肅地命令道:“給我乖乖坐在這裏,不準給我亂動!”


    吼完顧南溪,他便立刻跑到書桌旁,貓腰開始徒手撿起地上的碎片。


    顧南溪整個人被雷的外焦裏嫩,目光怔怔地看著不遠處的盛世。


    光影裏,盛世地著頭,他的皺著眉,神情有些嚴肅,抿著唇並未有半分的言語。


    他一點點將地上的碎片撿了起來,細致到每一個細節,然後再用紙巾狠狠地將地上擦了擦好,半晌後,又讓鍾媽進來,將書房的細節收拾了幹淨。


    盛世生怕自己眉收拾完,反倒讓顧南溪受了傷。


    他不顧顧南溪的反對,摟著她,一步一穩地往臥房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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