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家之初


    過了些日子李氏身體也好得差不多,一家開開心心的。高氏仔仔細細地把二叔的事情,還有朱大人的圖謀跟婆婆說了,讓她心裏有數。李氏心裏更加愧疚,見高氏一如從前,心裏越發跟她近。


    高氏跟他們商量年前請一次客,把女婿們都請來熱鬧熱鬧。曹婧幫著寫了請帖,花錢讓信差給送了,日子定在臘月初九。除了薛思芳幾個,還把家裏三個姑姑和姑父也請迴來喝酒。


    誰知道臘月初六上這天上午,家裏發生了件大事兒。


    高氏和李氏正給杏兒數算陪嫁物品,那次趁著蕭朗的事兒景楓去縣裏,順便把家什兒拉迴來。櫃子炕櫥,樣樣都是極精致的,雕刻各式花紋,或者石榴牡丹,或者葡萄蝙蝠,或者大象寶瓶……梳妝台上裝著的是格外明亮的銅鏡,雕刻著一株秀麗杏花,那精細的刀工讓人能感覺花瓣的細膩柔嫩,花姿各異,花苞、半開、盛放……沒有一朵是凋零的。


    李氏喜道:“看看家,就是大鋪子,要是一般的人做,這花肯定雕得零落了。”


    高氏摸著梳妝台笑道:“是啊,這都得不少錢,周少爺也是,我們給錢,他非不要。最後說他不要錢我們不要貨才勉強收了一半。”


    李氏道:“那來年,咱多秧地瓜,都送給他。”


    高氏笑道,“那地瓜可不當錢,還是看妙丫頭吧,她的大棚和種子,總歸人家稀罕。”


    正說著聽得外麵渾厚中帶著滄桑的男聲喊:“爹,娘,我迴來了。你們老二迴來啦。”


    李氏手一哆嗦,差點把一隻瓷瓶打碎,慌忙扶正了,問高氏:“我沒聽錯吧?”


    高氏也正自驚詫,忙扶著李氏出去,迴身把門鎖上,離開西院去外麵看看。


    二叔個頭不是很高,很敦實,皮膚白淨,模樣憨厚,從小大家都說這張臉是做不來壞事的。也因此李氏篤定自己二兒子絕對不會幹壞事兒。二叔旁邊站著個女人,胖胖的,一臉雀斑,一雙眼極為淩厲。


    這時候大家聽見動靜出來,見到二叔迴來歡喜地請他們家去。一時間李氏紅了眼眶,覺得這才算圓滿,沒什麽牽掛。


    大家忙著寒暄,噓寒問暖,又問他們怎麽來的。二叔說自己和媳婦先迴來,過兩日再去接未出閣的那個女兒。他們先去二嬸娘家住了兩日。


    二叔拉著媳婦給李氏磕頭的時候,李氏咳嗽了一聲,道:“那事兒是真的?你給黑心奸商辦事兒,昧著良心換糧食?”


    二叔忙笑道:“娘,我那不是被人蒙騙嗎?兒子什麽人你能不知道?”


    二嬸臉色有點不大好,問道:“怎麽沒見老三和他媳婦,平日不過來?”


    高氏解釋說王氏在家給人做繡活。


    二嬸挑了挑眉,似是自言自語道:“俺們還不信,人家都說大哥家過好了就不管窮弟兄,怎麽這大過年的,老三家還給人做繡活兒?大嫂這可是你們的不對。”


    誰也沒想到他們一迴家就指責起來,氣氛一時間冷下來。


    二叔忙打圓場。!


    高氏臉上的笑也沒了,冷冷地不再理睬索性不說話。李氏看了二嬸一眼,道:“你剛迴來,不了解情況,快收拾一下吃飯,歇一歇。晚上叫一塊,大家好好聊聊。”


    二嬸陰著臉問自己住哪裏。家裏房子都分了,她早說迴來沒地兒住。


    李氏道“怎麽沒你們的地方?我住的是你們的房子,你們迴來了,就你們住。”


    當時因為老大家分了座小院,便給老三老四各家四間房,如今老三家在東頭買了房子,舊屋空下來。李氏尋思著可以買過來給老二家住。


    她一說完,二嬸拉著臉道:“那屋可有年頭。破敗得很。”


    二叔瞪了她一眼,“爹娘不也是這樣的屋?沒人住就顯得舊,住進去拾掇下就好很多。”


    李氏道:“這幾天你們先住東間。帶著裏間也好用。裏間是老四家的,他們一直沒用,就給我們住著。”


    荊秋娥道:“娘,你們就放心住著。我們住東廂也夠。”


    荊秋娥給他們做飯,二嬸夫婦便四下看看,在門口的時候看到老三夫妻站大門口往這邊看。二嬸道:“我去打個招唿。”說著便扔下一堆人自己過去。


    看了一圈,二叔又說要不就買大哥家的小西院,反正景楓也不在家,沒人住。


    高氏卻不樂意,西院她一直留著放家什兒、農具什麽的,如果給了他們自己家就要擠吧起來。


    二叔道:“大哥,你家現在挺好呀,住的地方也敞亮,來年兩個侄女一出嫁,家裏還怪空蕩的。我們去給你們作伴。”


    唐文清看了高氏一眼,“都是你大嫂子打點著,”


    高氏突然道:“西院很小,而且也破破爛爛的,當時買來是給景楓成親。如今他沒迴家,可我們大嫂在家,孩子也帶迴來的。以後開蒙什麽肯定要在家。我還想著把這邊的兩間並到西院去,重新翻蓋一下,讓大嫂他們住呢。二叔要是想另外買房子,我們可以問問別家,反正現在買房子也不怎麽貴。”


    二叔沒想到大嫂直接拒絕,一時間很沒麵子,訕訕地笑了笑。


    李氏道:“你大嫂說的對,別打她那個主意。叫我說老三家那房子就不錯。閑著也閑著,實在不行,我們去後頭買。你放心,當日你們走的時候什麽都沒帶,娘知道你們辛苦,如今迴來房子地的,娘也不要你們出錢,你爹娘都給你們置辦好。”這些年唐妙捯飭大棚,種子田,菜園的,他們各家都跟著賺了不少錢。


    二叔忙笑道:“娘,你言重啦。兒子沒這個意思。我們自己有錢,這些年沒給家裏出一點力,兒子深有愧疚,哪裏還敢讓你們給我置辦。我就是想離你們近點,既然大嫂不樂意,那就再說。”


    晚飯大家在李氏屋裏吃的餃子,飯後二嬸說要去王氏家睡,然後也不顧大家挽留轉身就走了。兄弟幾個敘了一會舊又問二叔在外麵這些年都做什麽,見了什麽光景。二叔天南地北地一通侃,唾沫星子亂飛。後來老四徑直問他:“二哥,你到底是怎麽迴來的?”


    二叔愣了下,“坐馬車呀。”


    老四哼道:“不是被下了大獄嗎?二哥就一點都不提?還是當我們都不知道?二嫂給三哥寫信,把家裏攪了個天翻地覆,你是不是也不知道?”


    二叔一臉茫然,“我不知道呀。我下獄是被人陷害的,後來還我清白,還賠了幾兩銀子。”


    老四哼了一聲,“要真是那麽簡單才好。”


    李氏道:“老四你幹嘛呢?你二哥剛迴家,快別說那麽多了。”


    夜裏各自散了迴家休息。


    唐妙正在燈下記錄自己家雞鴨的重量和生長狀況,高氏抱著念恩給他喂米湯。


    高氏看了丈夫一眼,哼道:“你說這二弟是不是有毛病,在外麵做了業犯了錯,一點不承認,撇得幹幹淨淨,迴頭就算計我們。”


    唐文清有點尷尬,“當著孩子麵說這個幹啥?也許二弟是真的被冤枉了呢?”


    高氏火了,“怎麽,那你是覺得我們景楓說謊?你相信你二弟,我還信我兒子呢。”


    唐文清歎了口氣,“那讓我怎的,質問他讓娘生氣?我說你也別生氣,以後天天住在一起呢。”


    高氏哼了一聲,“人家周少爺那些人說不定出了多大力才把他撈出來,說是還給了幾兩銀子,估計也是周少爺他們給的。我們這便欠了人情,人家還不感激呢,連提都不提。”


    唐妙忙裏抬頭道:“我看我二嬸可不是省油的燈,她跟我三嬸一起,還不定整什麽幺蛾子呢。”得想辦法壓製壓製她,免得到時候又要生事兒。二叔二嬸迴來,唐妙和杏兒隻管去打了個招唿,見二嬸那般她們也不熱情,免得讓二嬸以為大家都盼著她迴來耍威風不成。


    高氏把睡著的念恩放在炕頭上,給他蓋上小被子,氣道:“來年你們姐妹出了嫁,就剩娘在家,可有得氣受。”


    唐妙笑道:“娘,不是還有我兩個嫂子,還有爹和二哥嗎,再說,四叔和四嬸也是您的堅定擁護者,沒什麽好怕的。”


    高氏歎了口氣,“我也不是怕,更不是小氣,就算讓我們出十兩銀子給他們買院子也沒啥,就是看不過這事兒去。”


    第二日沒吃早飯,二嬸陰著臉氣唿唿地從老三家迴來,進門的時候“咣當”一聲,嚇了大家一跳。


    李氏道:“二嫂,你怎麽呢?也不小點聲。”


    二嬸氣道:“我怎麽小?我們地房子都給人占了去。”


    李氏一愣,“什麽給人占了去,不是在這裏嗎?地我和你們給種著,我們年底大了幹不動。如今你們迴來,自己種迴去就行。”


    二嬸立刻道:“那地契呢,房契呢?”


    李氏一時氣糊塗了,“你等著我給你拿。”走了兩步,荊秋娥道:“娘,地契咱幾家不是都歸在景楓名下了嗎?”


    李氏才想起來,迴頭要跟二嬸說。她立刻道:“這就怪了,我們的都在大哥家,那老三家怎麽沒?是他們傻還是大哥家不帶他們呀?”


    老四把筷子一摔,“你們迴家是過日子還是打架拆台呀?不想在家過就把你的房子地賣了該迴哪裏迴哪裏去。”


    二嬸立刻火了,纖薄的嘴唇一撅,狠叨叨地道:“怎的,你想怎的,讓我該迴哪裏哪裏去,你們怎麽不滾蛋?占著我的房子和地。當年我們把吃的喝的給你們留下,自己是光著出去的,要過飯,給人做過苦工,哪裏像你們,在家裏睡著熱炕頭,吃著熱湯熱飯?”


    老四也火了,“呀,你們快別往臉上貼金了。說怕家裏沒吃的,是你們說好聽的。咱娘給你們臉上貼好。當時你們為什麽要走,別以為我不知道。家裏就那麽幾個錢,糧食缸都空了,那幾年災荒,別說糧食,地瓜葉都沒得吃。你們拿走了家裏僅有的幾個錢美其名說是出去闖蕩,把糧食留給家裏吃。你們也不嫌寒磣,不覺得臉紅。那天夜裏,你去翻騰咱家的麵缸,你當我們都瞎子看不見呢?你攛掇二哥離開家,一下子走了兩個勞動力,你說你們是給家裏省飯還是想把家人都扔下?”


    二叔和二嬸都憤怒地指責老四。


    老唐頭怒喝一聲,“都給我閉嘴。閉嘴。”然後看著老二道:“不管怎麽說,這些年,你們平安,家裏也平安。這就是好事兒。你們一走十幾年,連個信兒也不給爹娘送,我們也不說你們心裏沒爹娘。體諒你們在外麵不容易。你們每隔兩年給娘家寫信寄錢,我們也沒說啥,你們呢,就別沒事找事兒的鬧。能過呢,就在家過,要是不想正經過,就想去哪裏去哪裏。別迴來氣你們娘了。她這麽大年紀,真不頂氣。”


    二嬸便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一邊哭一邊罵。


    李氏頭也疼,心也疼,擺了擺手,“罷了罷了,你也別哭也別罵,這幾間房子都給你。地也還給你。我和你們爹搬出去。”


    二叔忙道:“娘,您別生氣啊,您出去住哪裏。”


    李氏氣得流了淚尖聲道:“我睡大街,睡大街。”


    高氏拽了拽她的胳膊,“娘,別生氣了。當日分家就該想到的。這樣吧。你和爹去我那裏住。西屋還有兩間,也能湊活住。”


    二嬸也不哭了,抹了把淚,冷笑道:“這倒奇怪了。你孝順你怎麽不把正屋讓給爹娘住。你們假模架勢,假仁假義的。這不是指著鼻子罵我們不管爹娘,迴來就給趕出去?大家幫著你們發達起來了,當了官,發了財,心裏可沒了我們這些窮弟兄們,你們就得意你們的去。也別管我們就是。以後大家各過各的,你們也別指望看我們的笑話,體會自己的好滋味……”


    “你快住嘴吧!”二叔怒了,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都是你這個婆娘多管閑事,你急著給老三家寫什麽信兒?這麽大地方不夠你住的?你挑三揀四幹什麽?大哥家發了財那也是雙手掙出來的。”


    二嬸冷笑,“掙得?還不知道擱什麽掙得,滿大街打聽打聽,誰不知道呀,靠著賣……”


    “啪!”的一聲脆響,在場的都愣住。


    二嬸不敢置信地看著自己男人,這些年患難與共的男人,竟然在這麽多人麵前打她。她立刻瘋了一樣撲上去就對著二叔撕扯抓撓。


    “你這個死沒良心,我弄死你,死沒良心的王八蛋,我跟著你吃苦受累,你就這麽對我……”


    荊秋娥上前拉架,被二嬸撓了一爪子,隻好躲開。曹婧秦泠月杏兒三個在一旁冷眼旁觀一言不發。高氏扶著李氏,說去那邊坐,又讓杏兒收拾一下被子讓奶奶去那邊睡。


    誰知道二嬸又要跳井又要撞牆,說婆婆走了就是給自己按上不孝的罪名。


    李氏氣得渾身發疼,她幾乎說不出話來,指著二嬸沙啞地道:“你……你們這兩個沒良心的……為了你們的事兒,我把你們大嫂都罵了,就怕他們不管你們死活。你們在外麵,娘見不著,這心裏頭天天酸,天天記掛著你們。眼前的人我看得見摸得著,我不擔心,成天就抹著淚想你們兩個。日夜盼夜夜盼你們迴來。”她抹了一把淚,又對二叔道:“乍一知道你被下了大獄,聽老三家那個壞種兒挑唆,我是又氣又疼,以為真是景楓不待見你們,不搭理你們,任由你們被人陷害下獄。我真是瞎了眼,聽那麽個壞種兒挑唆。心疼著你們受罪,在家裏就活不下去了。你們可倒好,一迴來就指責做爹娘的,做大哥大嫂的,如果不是你大嫂他們一家跑前跑後,求這個求那個,你們能那麽順利迴來?你們沒跟我們說實話,我可不是瞎子。你們在外麵要是做了什麽傷天害理的,老天爺降罪下來,要劈了你,娘我還能替你頂著。可你們這麽名睜大眼的迴來傷你爹娘的心,拿刀子剜俺的心呀。你們這兩個天打雷劈的,你也別跟我哭嚎,現在就給我滾出去。要是不滾,我明兒去就縣裏,跟縣老爺說,這日子沒法過了!”


    二叔噗通跪下,爬過來抱著李氏的腿嚎啕大哭,“娘,娘,兒子錯了,是我不好,是我不好。我錯了。你打我吧,罵我吧,別生氣呀,兒子不是人,兒子混蛋。娘,娘,您別生氣呀……”


    聽兒子一聲聲地告饒,李氏又心軟了,抱著二叔放聲大哭。


    臘八那日唐妙和杏兒熬了一大鍋粥,用小盆裝了送去奶奶屋裏。唐妙把盆子放在炕上,又搬了桌子,給他們分粥喝。


    二嬸看見她,笑道:“妙妙,來年要出嫁了吧?過兩天我去把你妍妍妹妹接來,你領著她多玩玩兒呀。”


    唐妙瞥了她一眼,“二嬸,你可別讓她跟著我玩,讓我帶累壞了她。我可不正經。人也惡毒。還得小心別吃我做的東西,說不定拉肚子長蟲子的。”


    二嬸臉色一變,“小小年紀這麽惡毒。”


    唐妙冷笑,“二嬸,你說得很對,我惡毒著呢。更惡毒的還有,誰要是欺負我爺爺奶奶,我爹我娘,別說惡毒,就算再惡毒我都會。前兒知縣老爺才來說,到時候可能要上報朝廷,讓皇帝給我封賞呢。說不定哪天我奶奶和娘可能就是誥命夫人。自古聽說兒女出息,封誥命可都奶奶和娘,沒聽說過是嬸娘的。這嬸娘也是娘,隻可惜是個需要審視審問審訊的女人。”


    二嬸氣得要發作,騙又不敢,隻得惡狠狠咬牙切齒道:“你嫁了人,也是個嬸娘命。”


    唐妙笑道:“多謝二嬸娘提醒,有的嬸娘經過審查是合格的,有些是心長歪了,審都不用審的。”她目光冷寒地盯著二嬸,繼續道:“說穿了,我一點都不怕得罪你。原本還尋思著討好你和三嬸,讓你們跟著我爹娘一起賺錢享福,好好伺候我爺爺奶奶。可後來我發現,你們就是那喂不飽的白眼狼,沒心沒肺沒腦子的蠢豬。我告訴你,你要是想在家裏過就給我老實呆著,要是不想過就滾蛋。”


    二嬸氣得揚手要打她,唐妙冷冷地盯著她,“我可告訴你,我不是什麽善良的人,我惡毒著呢,我不三不四專門勾搭人,外麵混混我認得多了去了。你敢碰我一根指頭,我剁你一條手,你敢罵我一句,我給你敲一顆牙!你敢對我爺爺奶奶爹娘不敬,你信不信我讓人給你裝麻袋扔河裏喂王八去?像你這樣既沒有相貌也沒有品德的女人,要是沒了也就沒了,我們再給二叔娶個年輕漂亮溫柔懂禮的,好好侍候公婆,跟我二叔恩恩愛愛白頭偕老。你不信,你就碰我試試!”


    二嬸臉色慘白,雙眼像是看見鬼一樣,嘴巴張著要哭又不知道該不該哭。


    炕上的李氏,當門的荊秋娥和老唐頭,院子裏的老四,就連小薔薇和景林,甚至家裏的幾隻雞鴨,所有人聽著唐妙的聲音都嚇傻了,懷疑唐妙被惡鬼附身。她一直溫柔可愛的,從沒這樣過。


    唐妙慢慢地靠近二嬸,嚇得她哆嗦了一下,手慢慢地軟下去。


    唐妙微微笑著,輕聲道:“二嬸,你要是再跟我三嬸嘀嘀咕咕,說什麽壞話,編排我們家的謠言,我可告訴你。我脾氣一點都不好。我八歲的時候和蕭朗在外麵玩,有個男孩子笑話我,我就讓蕭朗摁著他,拿磚頭使勁敲他的頭。我跟你說,我摁不動你,可有人摁著你,我就一下下敲你頭,砰,砰,砰,啪——”


    二嬸一哆嗦,渾身癱軟在門上。


    唐妙趕緊扶著她,“二嬸,你剛迴來,不了解情況。我也不怪你。你乖乖的聽話,好好跟我二叔過日子,我爹娘有的你也有,你要是不想好好跟我二叔過日子,我們就給二叔娶個好的。我們唐家沒有休媳婦的習慣,可是想要換個媳婦,很容易。你可自己把握住呀。”


    二嬸很聽話地點了點頭。


    唐妙扶著她坐在炕上,張羅著讓大家趕緊吃早飯。


    唐妙出了門,小薔薇一臉崇拜地看著她,“桃桃姐,你拿磚頭砸我的頭吧,砰砰砰——啪。”


    景林好奇道:“為什麽是這麽個動靜?”


    小薔薇白了他一眼,“笨,最後碎了唄!”


    景林嚇得小臉慘白,嗷得一聲鑽進屋裏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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