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魈顯然是使槍的行家,看到這槍,也興奮地跑過來,哢嚓哢嚓擺弄了幾下,一邊熟練地壓上彈匣,一邊問我:“會用吧?”


    我含含糊糊地說:“會!以前用過!”心裏卻想著,操,老子確實用過,那是在遊戲裏,老子還是排名前幾名的高手呢!


    說話間,狼群又圍上來了,山魈低聲說了聲“開火”,衝鋒槍頓時怒吼起來,火舌噴射出足足有十幾米遠,簡直就是一場單方麵屠殺,衝在最前麵的幾匹狼頓時血肉橫飛,被打得稀巴爛。


    我嗷嗷吼起來:“打得好!”再次狠狠扣動扳機,邊把肌肉繃緊,腦袋後仰,準備應付機槍強勁的後坐力,但是機槍冷冰冰地蹲在地上,連個屁也沒放出來。我傻眼了,拉了拉槍膛,又使勁拍了拍,再次扣動扳機,機槍還是沒響。我怒了:“雞巴毛,這死槍咋啞火啦!”山魈掃了一眼,淡淡地說:“你沒裝彈匣。”我的臉紅了,小聲罵了一聲,趕緊把彈匣裝好,又拉上了槍栓,用機槍的轟鳴聲掩飾了內心的尷尬。有了衝鋒槍這種大殺器,我們成功狙擊住了狼群,狼群強攻了幾次,隻是在我們麵前增加了一堆屍體,它們也漸漸改變了策略,開始在附近和我們僵持起來。這樣的僵持對於我們很不利,從地上躺著的一堆日本兵屍體就能看出來,早晚等我們的火把等耗盡,就到了狼群強攻的時候了。山魈和我對視了一眼,說:“先往外走,離開狼城的核心區。”他用腰帶將小朋友牢牢綁在身上,單手舉著衝鋒槍,身上背著一排排子彈,看上去像是個敢死隊員,大步朝前走,有狼想圍過來,被他單手用槍掃射了一遍,硬是殺出了一條血路。


    我被他這種氣勢感染,也試著扛一架衝鋒槍殺出去,可是這衝鋒槍加上彈匣,足足有十多斤,別說單手持槍,就是背著都嫌沉。想了想,我還是放棄了衝鋒槍,背上了一個彈藥箱,又撿了一杆長槍,跟著他往前走。


    我們在前方走,黑壓壓的狼群在後麵跟著,冷風嗚嗚吹過來,混合著狼嚎聲,火把在黑暗中跳躍著,看起來很有一種美國大片的氣氛。又走了一會兒,我聞著周圍味道有些不對,說:“怎麽有股油味?”山魈也停下了,往地下看著。用火把照了照,發現地上有很大一攤黑乎乎的液體,用腳試著踩踩,黏糊糊的,有點像機油。我有點懷疑,試著用火把蘸了一點,火苗立刻躥得老高,劇烈燃燒起來。我大喜,叫道:“山魈,這是油!好大一攤油!”山魈點點頭,兩人迅速撿了些幹草、枯柴,引燃了這個油坑,油坑裏立刻躥起了幾米高的火焰,火焰隨風飛舞,硬生生將狼群逼到了十幾米外。看著在黑暗中狂舞的火焰,我們的臉上被映得通紅,我抹了一把臉,殷紅的狼血抹了一手,也顧不上擦,狼血混著煙火氣,一股悲壯的豪邁之氣湧上心頭。我大聲問山魈:“接下來怎麽辦?”山魈說:“要是人還能站著,那就戰鬥。倒下了,就立刻死。”我使勁點點頭,看著舞動的火焰,沒有說話,生怕破壞掉這種悲壯的氣氛。過了一會兒,山魈用強光手電往四周照了照,發現地下有不少黏糊糊、黑乎乎的機油,他自言自語地說:“這裏怎麽會有油?”我說:“會不會是小日本把什麽機器開下來了,這是機器裏的油?”山魈搖搖頭,說:“看著不像,這裏的油可不少。”他又往其他地方照了照,說:“這裏的油都夠弄一個油庫了。”我一愣,猛然想起來,在狼城上方,日本人專門修建了大片圍牆,還在礦洞中修建了鐵軌。我一直以為,小日本是在地下開采礦產,那會不會是小日本發現了這裏的石油呢?


    山魈點了點頭,說:“還真有可能是這樣。那夥日本兵應該是保護勘探隊員的,沒想到下麵有那麽多狼,結果全死在這裏了。”我也有點擔心:“這裏要是有大油井,會不會被咱們給點著了?”山魈分析說:“這裏應該是油井流出來的石油,沒有多少,不然狼群也無法在這裏生活。”想想也是,這裏要真有一口大油井,恐怕這裏早被汙染成了不毛之地,別說放養羊群、鹿群,恐怕就算是狼群,也不可能在這裏生存。既然這裏不缺石油,又有了這個大火堆,我們不怕狼群會攻過來。趁這個工夫,我也用火把朝著四處照著。這時候我們已經遠離了那座小廟,來到了距離狼城核心處稍遠的地方。用火把朝地下照著,我才發現,這裏的地麵和之前的狼城中心有所不同。在狼城中心,都是一些草地或者小土包,換句話說,那裏都是自然形成的土地。


    但是在這裏,地下全是用大塊大塊的花崗岩砌成,花崗岩拚接得非常好,合攏得很嚴實,我試了試,花崗岩的縫隙之間,連刀子都插不進去。我有些疑惑,誰會下那麽大功夫,在狼城外圍用花崗岩鋪設這樣一個廣場?招唿山魈過來看看,他用強光手電順著花崗岩一路照了過去,卻發現這些花崗岩並不像我想的那樣,在整個狼城外圍建了一個巨大的花崗岩廣場。那花崗岩隻有差不多三五米寬,順著狼城繞了一圈,看起來像是用一圈岩石將狼城包圍了起來。這是怎麽迴事?山魈細心,他蹲在地上,用手電照著花崗岩,一寸一寸地看,發現石板上有一道兩三指寬、一掌深的水槽,水槽裏像是黑乎乎的凝固的油脂,筆直地沿著花崗岩延伸。


    我分析,這很像是古代用來照明的東西,這個石槽這麽長,估計能將整個狼城都照亮。


    一不做,二不休,我用火把在石槽上燒了會兒,油脂吱吱響著,漸漸燃燒起來,開始隻是一道微弱的火苗。接著,火苗迅速擴大,向兩邊蔓延,漸漸形成了一條巨大的火龍,將整個狼城圈在了裏麵,形成了一個巨大的光圈,將四周照得雪亮。狼群被火龍震撼住了,在外麵低聲咆哮著,畏懼地往後退著。借著這條巨大的火龍,我才第一次看清楚了狼城全貌。這個狼城,建在一個巨大的地下洞穴中。這個地下洞穴非常大,像是個獨立的地下王國。狼城被河流、火槽、大坑劃出了三個圈子。最外圍,一條河圍繞著狼城緩緩流淌,將整個狼城包圍了起來。在河流附近,多是些狼群豢養的動物。在河圈子裏,火槽又形成了一個稍小些的圈子。火圈子裏,幾乎都是狼,各種各樣的狼,足足有上千匹,都在虎視眈眈地瞪著我們。


    在最裏麵,還有一個最核心,也是最小的圈子,就是我們剛逃離的小廟。這個圈子隻有足球場大小,圈子用一個巨大的人骨坑組成,在巨大的人骨坑中央,矗立著一座黑色的巨狼雕像。雕像非常大,整個狼身都在深坑裏,隻有狼頭伸出坑外,狼嘴怒張,像是昂首怒視著狼城。那個狼嘴中放著一把椅子,整體看起來像是一座小廟。


    我大吃一驚,沒想到,我們剛才進入的小廟,竟然就是這巨狼的嘴,那通往小廟的道路,竟然是那巨狼的舌頭,可想而知這巨狼埋在地下的地方還有多大。


    那狼嘴之中,明顯是狼城最核心的所在,可是小朋友剛才分明就坐在那裏,這又怎麽解釋呢?迴頭看看她,她還在昏迷,這一切隻能等她醒來再問。看著跳動的火槽,我突然有一絲茫然,開始覺得這裏隻是一個狼窟,沒想到卻是一個非常完整的狼城,我們怎麽才能出去呢?我有些沮喪地問山魈:“咱們往哪兒走?”山魈說:“先等等。”


    火槽的火焰跳動著,最壯麗的一幕過去後,狼群開始顯露出它猙獰的一麵。在河灘處,草坡處,土堆處,全部是狼,一匹匹邪惡的強壯的狼,幾乎都竄了出來,在火槽外衝我們齜牙咧嘴,咆哮著,隨時可能撲上來。我忍不住說:“我操,怎麽有那麽多狼?!”山魈沒說話,他將腰帶接下來,將小朋友姬小免放下,從懷裏掏出一個不鏽鋼酒壺,讓我轉過身,說要給我清洗傷口。我才想起,自己肩膀上被狼抓傷了,解開衣服看看,肩膀上被狼抓了幾道很深的傷口,鮮血已經凝固了。這才覺得一陣抽抽地疼。


    山魈讓我咬住一根木棍,用烈酒給我清洗傷口。本來我覺得,傷口處已經很疼了,結果被烈酒一燒,才知道,剛才那些痛苦簡直都太小兒科了,這種被烈酒灼燒的感覺,就像是上千把鈍刀子在慢慢鋸開我的肌肉,疼得我臉頰的肌肉都忍不住抽搐起來。


    山魈清洗完傷口,從衣服上撕下塊布,給我嚴密包紮好,才遞給我酒瓶,讓我喝幾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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