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魈走了進去,我有些腿軟,但還是跟著他走了進去。走了幾步,我迴頭看看,發現石門外蹲坐著幾匹大狼,有的狼視眈眈地看著我們,還有幾隻竟然用牙齒咬住絞盤,在努力牽動石門。


    我的身子一抖,差點癱倒在地上。沒想到,這裏狼竟然進化到了這個程度,甚至可以使用絞盤,這簡直可以媲美古代的人類啦!這……這狼城裏居住的,真的是狼嗎?山魈繼續朝前走,我也趕緊跟上他。沒想到這大山深處竟然真有一座狼統治的城池,它們是要統治誰呢?難道是人類嗎?要是我們被抓了,會不會狼群也像人類一樣,建造一個動物園,把我們兩個放在鐵籠子裏展覽?這樣想想,我自己也覺得可笑,狼要是抓住我們,轉眼間就把我們給吃掉了,還能留著展覽?


    進入狼城之後,狼漸漸多了起來。有三五成群的狼懶懶地躺在地上,也有母狼帶著幼狼在草地上散步,還有一些大得出奇的孤狼漠然地盯著我們。我的心怦怦直跳,戰戰兢兢“爬”在地上,連唿吸都屏住了,生怕一個不小心露餡了,轉眼間就化成狼食。狼城雖然有城門,但是畢竟不是人類城池,有著亭台樓榭、城郭村莊,大部分還都是光禿禿的草地,隻是地上多是一個個的大土包,土包上到處是水缸般粗的大洞,應該就是狼窟。我有些懷疑,這狼城裏有那麽多匹狼,它們怎麽解決食物問題呢?又過了一會兒,我終於找到了答案。在狼城中,有一條小河圍繞著狼城緩緩流過,小河邊,有著大片大片的灘塗,灘塗上長滿了厚厚的水草。在水草邊,竟然出現了一群群的山羊、鹿,甚至還有麅子,它們不僅不怕狼群,還一麵吃草,一麵饒有興趣地看著路過的狼。


    我猛然間明白了,這些羊一定是狼豢養的,所以不怕狼。不過,這裏可是幾百米深的地下,怎麽會有水,又怎麽會有水草?抬頭看了看,上麵的石壁中投射出一些微弱的光芒,看來這裏雖然在幾百米深的地下,上麵還是有一些裂縫通向外麵,能投射下一些陽光。這裏的地理位置特殊,有著充沛的地下暗河,以及大片大片的灘塗,這些陽光就足夠水草瘋狂生長了。既然有茂盛的水草,自然可以養一些食草的羊、鹿、麅子,這些狼群的算盤還真是打得好!


    我越來越驚奇,種種跡象表明,這裏的狼有著極高的智慧,它們在地下深處建立了這樣一個自給自足的狼城,到底想做什麽呢?


    我又想起山魈的話,他說要來這裏取一枚大蛇牙,這個說法很荒謬。這裏到處是狼,要說取一枚狼牙還差不多,怎麽可能是蛇牙?一路爬到這裏,我的腰都要累斷了,到底要爬到哪裏才算是個頭?我在後麵捅了捅山魈的屁股,他站住不動了。我繞到他身邊,對著他耳朵小聲說:“咱們要去哪兒?”山魈沒有說話,他抬起手(狼爪子),在地上畫了一個古怪的圖案。那個圖案看起來像是一個人,坐在一個巨大的椅子上,頭上戴著一個造型古怪的帽子。這是什麽意思?難道說這狼城中還有人?我們這次是要去找這個人?我學著他的樣子,在地上畫了個問號,他卻搖了搖頭,示意我坐著休息一會兒。過了一會兒,他什麽也沒說,繼續帶著我朝前走。


    沒辦法,我們又爬了好一會兒,爬到連我都覺得自己成為一匹狼時,山魈終於停了下來。


    我發現,前麵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深坑,這個深坑大約有一個足球場那麽大,差不多有五六米深。借著微弱的白光,我仔細看了一會兒,發現坑內全都是白花花的骨頭,看起來有些像狼城上麵的人骨坑。我有些驚奇,怎麽這裏也出現了人骨坑?山魈看了一會兒,開始轉移方麵,繞著這座人骨坑慢慢向前爬。爬了一會兒,發現人骨坑上架著一座石橋,通向人骨坑中央。抬起頭看看,原來在人骨坑中間,有一座小廟。小廟中像是擺著一座雕像,但是光線太微弱了,我在這裏看不清楚。山魈在地下比畫了一下,示意前麵比較危險,他自己過去,取了蛇牙就來。他不讓我去,我更懶得去,折騰了那麽久,終於完成任務了!我一下子癱倒在地上,手腳繃直,好好舒展了一下。這次手腳並用,在地上爬了那麽久,感覺胳膊和腰都要累斷了,迴去得好好補補才行。山魈爬行的速度很快,一會兒工夫,他就到了小廟處。在小廟旁邊,他停下了,像是在擺弄著什麽東西,就聽見哢哢幾聲響,像是有什麽機簧一樣的東西崩開了,山魈又停了一下,才開始慢慢向小廟裏爬。


    我暗暗吃驚,剛才那聲音,分明是說明小廟底下藏著什麽機關,被山魈解決了。


    沒想到,這狼城中不僅僅有石門,還隱藏著一些古怪的暗器機關。這狗日的狼城,到底是誰建的?難不成真是狼成精了,有了智慧,在這地底下秘密籌建軍隊,想要以後反攻人類,成為地球上的霸主?


    這樣想想,自己也覺得有些可笑。閑著沒事,我也慢慢順著石橋爬過去,看看山魈在做什麽。他這時早到了小廟裏,正豎直了身子,在那兒解一個懸掛在小廟上方的東西。那東西看起來像是一根雪白的筷子,被一團亂七八糟的金線吊在上麵。山魈的手縮在了狼爪裏,很不得勁,弄了一遍又一遍,怎麽也弄不下來。我撲哧一聲笑了,想著就讓這小子嘚瑟吧,嘚瑟吧,這下子爽了吧!你不是能打嗎,著,老天爺這次不讓你出拳,要用針線活拿住你!繼續往下爬,快爬到小廟處時,才發現小廟中央擺著一隻造型奇怪的石椅,上麵像是坐著什麽人。我有些稀罕,這狼城的小廟裏,當然供奉著狼才對,怎麽可能供奉著人?仔細看看,那石椅上竟然還真是坐著一個人,那人頭上戴著一個古怪的頭飾,端端正正坐在那裏,手垂在下麵,看起來地位十分顯赫。我心裏想著,日怪了,這狼還真是成精了,難道說已經幻化成了人形?越來越好奇,我索性一口氣爬到了小廟裏,湊近了一看,不由大吃一驚:“小朋友?!”山魈猛然迴過身,用手(狼爪)捂住我的嘴,但是我卻忍不住了,使勁朝著那石椅處的人指著,想告訴他小朋友的身份,卻又說不出來話,憋得我在喉嚨裏嗯嗯叫著。


    我迅速爬到山魈身前,攔住他,用狼爪子在石板上畫出一個個字,告訴他,這個女人跟我認識,我要帶走她。山魈堅決地搖頭,在我的字上打了一個大大的叉號。我頓時怒了,老子像狗一樣,死乞白賴跟你爬了那麽久,現在想救個人都不行?!去你娘個蛋吧!山魈還在勸我,在“小朋友”三個字上打了一個符號,那符號竟然是一個鬼臉標記。我有些奇怪,這個鬼臉標記是代表她非常危險,還是說她和獵場有關係呢?扭過頭看看她,她像是被催眠了,兩眼迷茫,臉上卻帶著一股古怪的笑意,看起來分外詭異。這時候,她的睫毛突然抖動了一下,我心裏一陣狂唿,操,她還活著!迴頭看看,山魈以為我放棄了營救她,又開始直立身子,去解那密密麻麻的金線。趁著這個機會,我悄悄走過去,小心拉了一下她,卻拉不動。這時候,山魈終於將那筷子一樣的東西解了下來,招唿了我一聲,讓我跟他走。我裝模作樣地點點頭,示意他先走,我跟在他身後。我一直等到山魈走下了小橋,才伸出狼爪,拚命往下拽她。狼爪子滑溜溜的,怎麽也使不上來勁。我忍不住把一隻手從狼皮中伸出來,一把拽住她,使勁往外拉,終於把她從座位上拉了下來。


    我心中一喜,正想著怎麽弄醒她,山魈就在我肩膀上重重拍了一下,並將手壓在了我的肩膀上。我有點心虛,還是低聲說:“山魈,這是我一個朋友,我得帶她走。”他沒有吭聲。我有點惱火,壓低聲音說:“快鬆手!”他還是不鬆手,壓在我肩膀上的手反而逐漸開始用力。我惱火了,聲音提高了,說:“鬆手!”不遠處,傳來一個聲音:“小七?”我一愣,操,剛才說話的人才是山魈。那麽,壓在我肩膀上的又是什麽?我小心翼翼地用眼角的餘光看了看,搭在我肩膀上的竟是一隻毛茸茸的爪子。那爪子比我的手掌還大,輕輕搭在了我肩上。我渾身的冷汗一下子起來了,我操,狼搭肩!試著搖晃了一下肩膀,想看看能否將它甩開,但是那爪子非常堅定,死死壓在我肩膀上。怎麽辦?我的大腦中一瞬間湧起了許多念頭,後來還是學著山魈的樣子,將身體猛然蹲下去,然後兩隻手抓住狼的後腿,朝下狠命一拽,想把它拽倒在地。


    沒想到,看著山魈做起來容易,我做起來就難了。那狼站得很穩,我使勁一拽,狼爪頓時深深陷入了我的肩膀中,雖然隔著一層厚厚的狼皮,但是還是毫不費力地嵌入了我的肉中,火辣辣地疼。我低吼了一聲,同時狠勁也上來了,不管狼怎麽抓我的肩膀,我橫下一條心,死死拽住狼的兩條後腿,讓它不能動彈。


    僵持間,山魈迅速從後麵趕來,他拿著一把短刀子,幹淨利索地從側邊插入了狼的心髒,那狼悶哼一聲,倒下死掉了。雖然山魈很小心,附近的狼群還是發現了動靜,開始朝我們這邊聚集來。山魈有些緊張,說:“快走!你身上出血了,狼油味蓋不住了。”我咬咬牙,說:“不行,我得帶走她!”山魈說:“來不及啦!”我使了個緩兵之策,說:“你不是會狼語嗎?你問問它們,到底想要什麽,咱們以和為貴嘛!”山魈攏起手,朝著狼群嗚嗚叫了幾聲。狼群高高低低迴複著,顯得雜亂無章,突然間,狼群中出現了一個威嚴的聲音,聲音短促而堅決,像是一個大領導在問話。我忍不住說:“這匹狼挺霸道嘛。”山魈淡淡地說:“是狼王。”


    我忙問他:“狼王想要什麽?你跟它說說,放我們走,一切都可以談嘛。我覺得,等咱們迴去了,逢年過節給它們送些牛呀、豬呀,都可以!要再多都可以,可以先答應它們嘛!等咱們出去了,就去他娘的蛋吧!”


    山魈麵色古怪地看著我,說:“狼王說,它要我們把這個姑娘留下……”“姑娘?”我有點搞不明白,指著地下的小朋友,問,“你是說她?”山魈點了點頭。我怒了:“我操,狗日的狼王還嫌咱們的肉粗,要吃小姑娘?!”山魈說:“好像不是……”我說:“那它想幹啥?”山魈搖了搖頭,說:“這裏的狼很古怪,我猜不出來。”


    看看小朋友,她紅撲撲的臉膛,隨著鼻息微微起伏的胸口,身上古怪的裝束,看起來楚楚可憐。我心中突然湧起了一股保護她的衝動,索性耍起橫來,罵道:“操,那還用問,一準是要吃她啦!娘的,老子不管,她要是走不了,老子也不走啦!”山魈看了看我,緩緩扯下身上的狼皮,將小朋友背在身上,低聲喝道:“你披上我這張狼皮,快走!待會兒狼城關門,就永遠也出不去啦!”我感動了,紅著眼睛問他:“那你怎麽辦?”他淡然地說:“走一步,算一步吧!”我咬咬牙,也將身上的狼皮甩開,猛然站了起來,叫道:“操,要死咱們死在一起!”山魈定定看著我,點了點頭。這時候已經不需要掩飾了,我迅速從背包裏取出頭燈戴上,又拿出那把刀子遞給山魈。山魈搖搖頭,示意他有武器,讓我用那把大刀子防身。打亮頭燈,才發現,轉眼間,狼群就像潮水一般聚集了過來,將小廟團團圍住。這狼群少數也有幾百、上千匹,這一次千真萬確,我們肯定是要淪為狼食了。看看山魈,他的目光堅定而慨然,看不出有一分膽怯或者沮喪,反而充滿了鬥誌。我探探小朋友的鼻息,她的唿吸穩定,看起來也不像是受了傷,倒像是在熟睡一樣。我喊了她幾聲,又拍了拍她的臉,她還是一動也不動。我的動作像是激怒了狼群,一匹大狼嗷嗚一聲,朝著我狠狠撲了過來。山魈一把甩出那柄牛角短刀,刀子直接穿過狼身,將狼屍牢牢釘在了小廟的一根木頭柱子上。狼群被山魈鎮住了,一時間又退了迴去,冷冷地看著我們。我忙將那把大刀子遞給他,說用這把更順手。他點點頭,單手握刀,冷冷麵對著狼群。狼群在暗,我們在明,處境十分不妙。我和山魈背靠背站在一起,他衝著外麵,我衝著裏麵。看著那麽多狼,我有些缺氧,深深吸了一口氣,開始手忙腳亂地翻著背包,最後掏出一隻軍用強光手電。我打著手電,朝著狼群四下裏晃過去,狼群在黑暗中生活久了,被這強光一照,受到了不小的驚嚇,好多狼掉頭就跑,也有的狼眼睛灼傷了,慌不擇路,和其他狼撞在一起。我哈哈大笑,不斷用手電光罩住圍攏上來的狼群,還真把狼群給嚇退了。但是這個方法隻持續了幾分鍾,後麵就不行了,狼群開始側麵對著我們,慢慢包圍了上來。我想起背包裏還有幾支火把,趕緊翻出來,點著一根,也在山魈身邊揮舞著,為他壯聲勢。狼群還是接二連三衝了上來,山魈果斷出擊,接連又殺了幾匹狼,有一匹狼被砍中了大腿,一瘸一拐地想跑,被我搶上去一步,用火把把狼毛給燎著了,那狼身上一片火,拚命往外跑,沒跑多遠,就在地上打起滾來。我哈哈大笑,山魈卻叫住我:“小七,你看前方!”借著火光仔細一看,那狼打滾的地方,橫七豎八躺著一堆人,穿著黃綠色的衣服,看起來有些熟悉。我一愣:“操,這不是小日本鬼子嘛!他們果然來過這裏!”山魈卻比我看得遠多了,說:“那裏有槍!咱們拿到槍,就有可能衝出去。”我一下子興奮了:“操!我怎麽就沒想到呢?!對,對,咱們有槍就能殺出一條血路,起碼比在這裏強!”山魈點點頭,說:“多找找能燒著的東西,弄個大火把,狼怕火!”這個好找,我將地下現成的兩張狼皮纏繞在兩支火把上,用打火機點著了。火光頓時大了許多,我揮舞著火把衝到前麵,山魈背著小朋友,在後麵保護我。要是有狼從側邊攻擊過來,他一刀一個,殺無赦。


    兩人且戰且退,終於走過石橋,我用火把往地下一照,發現地下橫七豎八躺著十幾個日本兵,屍體早爛成了骨頭,有的槍也鏽得不成樣子了,有的槍看起來還能用。


    我將火把小心夾在胳膊肘下,順手從地上撈起一把品相還不錯的長槍,試著拉緊了槍栓,瞄也沒瞄,朝著狼群就是一槍。轟一聲,槍響了,一匹狼嚎叫著退出了戰場。這槍俗稱三八大蓋,後坐力很強,一槍下去,槍托重重打在我胸口,差點摔我一個跟頭。但是我還是興奮地吼了一聲。這小日本鬼子的東西就是好用,二戰都結束那麽多年了,槍竟然還沒鏽死,而且槍裏剛好有一枚子彈,這可真是瞎貓碰到了死耗子!受到鼓舞,我一腳踢開幹癟的屍體,從他身下找到了一排子彈,趕緊招唿山魈一聲,將槍和子彈甩給他。山魈一個轉身,單手擎槍,另一隻手迅速在空中完成了一係列漂亮的填彈入膛,朝著狼群連開幾槍,將狼群生生逼退了好幾米。嘿,沒想到,山魈除了會使刀外,還是個神槍手。我放下心來,將火把插在地上,用一根破槍做棍子,不斷翻動屍體。翻開幾具腐爛的屍體,底下支起了一個槍架子,我眼前頓時一亮,撲了過去:“操,衝鋒槍!”這衝鋒槍我認識。前幾年,我癡迷槍支,有事沒事常去獵場打靶,在那裏看到過一本軍事雜誌,上麵介紹過這槍。這是百式衝鋒槍,二戰時,小日本總共就投放了幾萬支,特別珍貴,一般用來裝備特種部隊等。這種槍現在大都被當成古董高價收藏了,沒想到竟然在這裏見到了!


    嚴格說,這種百式衝鋒槍真不是啥好貨色,比起同時代蘇聯產的波波沙衝鋒槍、美國芝加哥打字機(湯普森衝鋒槍),能被甩開幾條街。這種槍愛卡殼,還容易誤射,據說在戰場上,死在這種衝鋒槍下的人,自己人比敵人還多。但是不管怎麽說,這畢竟是衝鋒槍啊!在現在這種情況下,這絕對是一宗堪比核武器的大殺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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