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那男人抬起頭來,太子赫然大吃了一驚,這個人他見過,是城裏錦繡綢緞莊的黃老板,從城郊牧場迴來那次,他們還一同吃過飯,可是,黃老板怎麽會出現在宮裏,手裏還提著劍?


    吉鍾又響起來,“當——當——當——”一連響了七下。


    太子仍是驚愕,喝問,“你倒底是什麽人?”


    白千帆縮在墨容澉身後,把腦袋探出來,“殿下,他是我夫君。”


    太子目瞪口呆,不敢相信,“他,他怎麽會是你夫君,他明明是……”


    墨容澉聽著這話不樂意,把白千帆攬進懷裏,“我怎麽就不能是她夫君?”


    太子見白千帆親昵的依偎在他懷裏,知道他說的大概是真的,但……既是夫妻,為什麽之前裝作不認識?藍濃華是南原的公主,怎麽會下嫁給一個蒙達商人?這倒底是怎麽一迴事?


    他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你們是怎麽進宮的?倒底有什麽目的?”


    “我進宮自然是為尋妻,”墨容澉握住白千帆的手,低頭對她笑,“走,為夫帶你看熱鬧去。”說完也不理太子,竟牽著白千帆就這麽往前走了。


    太子還在愣神,有人在他後麵推了一把,“走吧,太子殿下,您也去瞧瞧熱鬧。”


    太子貴為儲君,豈有被人強迫的道理,況且這裏隻有兩個人,他拉開距離,擺開架式,準備來場惡鬥,那兩個隨從相視一笑,身形左右一晃,太子隻覺眼前身影一花,兩個人都不見了,他轉身迴頭,卻被人從身後一把勒住,大手捏住他的下巴,逼他張嘴,一顆小小的藥丸和著雨水落進了他嘴裏,另一隻大手在他喉嚨處一捏,胸口不輕不重的捶一拳,藥丸便順著喉嚨滑進了肚子裏。


    見藥丸被咽下去了,寧十三和寧十九立刻放開太子,道,“不想死就乖乖跟著去正殿,一路上不要耍什麽花樣。”


    太子彎腰摳著自己的喉嚨,企圖把藥丸吐出來,可他光是幹嘔,卻毫無用處。


    寧十三道,“沒有用的,那藥見水就化,已經吐不出來了,隻要你不惹事就不會要你的命,走吧,我們爺請你去看場熱鬧。”


    太子恨恨的瞪了他們一眼,無可奈何往前走了。


    ——


    寂靜的密道裏,一個身影緩步前行,他沒有帶火折子,隻憑著模糊的光線往前走,每一步都走得緩慢而緊慎,屏息聹聽著周圍的動靜,他的眼睛緊盯著兩側的石壁,搜尋著墨容澉留下來的記號。


    在他身後十來米處,又有一個身影,邁著同樣緩慢而緊慎的步伐往前走著,而他的身後,隔著十來米,是烏泱泱的人群,盡管人多,卻跟前麵兩人一樣,並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這是寧家軍特有的探路行進法,第一個人打頭,若是遇到危險,會發出信號,第二個人立刻接應,往後傳遞信號,以確保後麵人的安全。他們就這麽悄無聲息的在黑暗中行進,一步一步朝著蒙達皇宮走去。


    ——


    宮門外,一個身著上林軍左台司官服的男人手執玉牌,對守宮的門將道,“今日皇上大婚,往來賓客眾多,宮中守衛不夠用,本將奉六皇子之令進宮當差,請放行。”


    門將有些狐疑,上林軍入宮,這可是頭一遭聽說,不過這玉牌確實是六皇子的信物,上林軍如今也確實歸六皇下管,他不敢怠慢,彎腰行了個禮,“左台司帶多少人入宮?”


    男人往身後一指,“不多,區區三百人。”


    門將放下心來,三百人確實不多,他唯一的顧慮是怕六皇子帶兵進去找太子的麻煩,不過今天皇帝大婚,兩位殿下不至於這麽不懂事,再說宮中還有旗營和鐵血侍衛營,三百上林軍不一定是對手,皇子間的矛盾與他無關,他也不想得罪任何一方,既然是奉了六皇子的令,他便做個順水人情罷了。


    他把玉牌還給男人,指揮底下人開宮門,笑道:“今日這麽大的雨,要辛苦左台司了。”


    男人冷著臉道,“為陛下效命,不辛苦。”揮揮手,身後的“上林軍”邁著整齊的步子走進了蒙達皇宮。


    ——


    當吉鍾鼓響八下的時侯,墨容澉打暈一個內侍,脫下他的衣裳讓白千帆換上,以內侍的身份進正殿更方便一些。


    有墨容澉在身邊,白千帆完全不需要自己動手,自然有人將她服侍得妥妥當當,整理好衣領,係好腰帶,袍子上的褶子都一一替她拉平整,她要做的隻是揚著小臉衝她的夫君傻笑,墨容澉會捏捏她的臉,摸摸她的頭,趁人不注意還會在她臉上偷個香。


    太子遠遠站著,垮著臉,不願意看那兩個舉止親密的人,偏偏目光又移不開。那二位的夫妻相處之道令他深感詫異。他無法想像自己像墨容澉一樣為太子妃更衣,更不會捏太子妃的臉,突如其來偷個香。在他看來,夫為天,是讓妻妾敬仰的,他臉上稍稍帶點顏色,就足以讓妻妾跪地請罪,他的妻妾也不會像白千帆一樣衝他傻笑,那會讓他覺得她們有病。她們隻會溫馴的低眉垂眼聽他的召喚,臉上再沒有多餘的表情。


    他看了許久,初初覺得怪異,但漸漸的,怪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陌生的情緒,當他品咂出自己在心生向往時,立刻像被燙著了似的,身子一震,忙轉過身去,望著屋簷下的雨簾,心緒起伏。


    他覺得那兩個人有毒,明明夫妻之道不是那樣的,他居然會向往,是因為白千帆臉上的笑容太燦爛,還是墨容澉眼裏的深情讓他羨慕?他心裏沒有答案,同時又莫名有點惱怒,迴頭看他們一眼,粗聲粗氣的問,“怎麽不走了?”


    但那兩個人相視輕笑,低聲交談,眼裏隻有彼此,看不到其他人。


    寧十三冷冷在一旁答,,“還不到時間,等著。”


    被一個隨從答話,太子氣更不順了,怒道,“等什麽?”


    墨容澉牽著白千帆過來,慢條斯理的道,“當然是等吉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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