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顏小小以為是風把門帶上了。


    直到身後傳來那熟悉的淡淡煙味,她的脊背才緩緩地僵硬下來,手指從玻璃前收迴。


    片刻以後,她轉過身,看向門口。


    南宮燁就站在不遠處,他的麵容在輕薄的煙霧裏麵,平靜得一如往昔。


    那雙幽深的眸子,透過霧氣盯在顏小小的臉上,諱莫如深。她感覺到了一絲涼意,順著自己的指尖爬到了心髒深處。


    南宮燁最終還是迴來找自己了。


    顏小小的臉色微微發白,臉上卻露出了甜蜜乖巧的笑容,“南宮燁,好久不見啊!”


    南宮燁掐滅了香煙,起身往她這邊走了過來。


    他高大的身影籠罩住她的全身。


    顏小小筆直的站在那裏,迎著他的身影,不躲不避。直到她被南宮燁捏住了下巴,男人的臉壓了過來,她才收斂了臉上的笑容,臉色微變著往後退。


    男人臉上是微微的諷刺的笑一下,“怎麽我破產了,還碰不得你了?!”


    顏小小抬起手擋掉了他掐在自己下顎的手指,然後露出一抹清甜的笑容,“是啊,小小隻給有錢人睡。”


    南宮燁眸內瞬間一冷,把人壓在落地窗前,撬開了她的嘴唇兇狠地吻了下去。


    顏小小用力的咬緊牙關,很快就嚐到了口腔裏傳來的血腥味。


    南宮燁並沒有抬頭,隻是抬起手掐住了她的側臉,強迫顏小小張開嘴,迎合他粗暴的吻。


    可是,顏小小並不像是過去那樣順從聽話,她掙紮得厲害,那種抵抗,竟然像是在拚命。


    南宮燁緩緩的抬起頭,看到了她眼底裏還殘存的恨意。


    他眸子裏的神色緩緩的暗了下來,靜默的看著她,心底似乎有什麽情緒暗流湧動。


    顏小小偏過頭,吐掉了一口血,然後抬起手,使勁地擦拭著自己的雙唇。


    她俏麗的眉目冷豔,擦拭的動作極為粗暴,帶著對他深痛惡覺恨。


    南宮燁看著她的動作,緩緩的冷笑起來,“看起來以前跟我親熱,真的是為了你。”


    顏小小抬起頭看著他,“原來你還是有自知之明啊!”


    她嬌嫩的唇已經破皮流血了,不知道是被南宮燁吻破的,還是被自己擦破。她舔了一下唇角,嚐到了自己血的味道,看著男人冰冷的神情,近乎惡毒道,“如果你有司拓寒一半的技術,我可能也舍不得下手了也說不定。”


    “所以你跟他睡了一次,食髓知味了嗎?”


    顏小小緩緩的眯起眼,她笑得很妖嬈,“是呀。”


    南宮燁的眸孔劇烈的收縮了一下,眸內溢出幾分寒氣。他看著顏小小的笑容,聲音很輕的問道,“顏小小,你就這麽想死嗎?!”


    顏小小的微微咧了咧嘴角,笑著反問道,“你早就親手殺死我了,不是嗎?”


    南宮燁緩緩地沉默了下去。


    他望著眼前的顏小小,人還是那個人,可是他們之間的溫情早就不複存在,宛如陌生人一般。此刻,南宮燁的眸子閃爍著,也是顏小小讀不懂的複雜情緒。


    顏小小靠在落地窗上,看著麵前男人的臉。


    真好,就算是如此落魄,也不曾像她過去那樣淒慘狼狽。南宮燁看起來,一如既往的英俊,從他身上看不出來半點兒破產的窘迫和慘烈。


    良久,南宮燁才開口問道,“你知道裏麵裝的是什麽嗎?”


    顏小小盯著他的眸子,一字一頓地往外道,“槍支、彈藥。”她莞爾一笑,“還有違禁品。”


    隨便一樣,都足夠他判死刑的了。


    顏小小真的是想要他死。


    南宮燁再次沉默下來,他周圍的空氣像死一般的沉寂。


    他以一種不透的眼神在看著她,然後問她,“什麽時候答應跟他合作的?”


    “你和他打架的那一天晚上。”


    顏小小臉上的笑意漸濃,“他問我,能不能再陪他一晚。”


    “……”


    “我就說,好的啊。”


    她妖嬈風情的眼眸眯了起來,直視著南宮燁的眼睛,然後輕聲道,“我跟他說,隻要你死了,我就再陪他一次。”


    “……”


    “應該要說你們倆兄弟真的不愧是一個血脈的!”


    顏小小玩味的笑了起來,聲音越發的溫柔,“對女人的口味倒是都一個模樣。我就這麽對你們倆兄弟的口味嗎?!”


    南宮燁抬起手,微微用力的捧著顏小小的臉,低頭看著她的眼睛,聲音冰冷道,“顏小小,你希望我死?!”


    跟司拓寒合作,裏應外合,往他的那批貨裏麵藏那些非法違禁品。


    她說的三樣的東西,每一樣都足以置他於死地。


    南宮燁真的沒有想到,這些東西她是知道的。明明早就清楚了下場,還是毅然決然!她是真的想要致自己於死地,恨自己恨到了這種地步。


    “不想你死,難道還要希望你活著嗎?”


    顏小小嘲諷似的笑出聲,看著南宮燁的眼神,透出刻骨的恨意。


    “你已經毀掉了我,還想毀掉顏氏,毀掉我的家人,我真的是受夠了,不想將來讓我的孩子再被你毀掉。這樣趁早結束這段孽緣不好嗎?!”


    同南宮燁結婚以來的這段時間內,原本開始是感激南宮燁的,他對自己的關心,甚至讓她以為自己生活在蜜糖裏。


    可是他竟然親手將自己推向別的男人的床,親手將自己推進深淵,那個時候,顏小小才幡然醒悟,這一切不過隻自己的臆想罷了,南宮燁根本不在乎自己。


    南宮燁不愛自己,她就當自己罪有應得,誰叫他不愛她,誰叫自己當初要拿他當自己的救命稻草,輕信他的糖衣炮彈。


    但是,他不應該用自己的家人做威脅,然後來摧毀她,不應該這樣的去羞辱她,讓她屈辱的活著去承受他施加的折磨,求生不不得,求死不能!


    一步一步把她踐踏,讓她的人格和軀體都一起腐爛。況且,他怎麽可以讓別的男人這樣去侮辱自己?!怎麽可以在這樣致使侮辱以後,還要她當做什麽都沒有發生一樣,好好的活下去?!


    南宮燁要她不把自己當人看,她也想試著不把自己當人看,可是她失敗了。


    顏小小無法像他期待的那樣毫無尊嚴的活著。


    她想他死!


    在那樣撕心裂肺毫無保留的想要愛著南宮燁之後,她希望他去死!


    “南宮燁,你覺得我有多恨你?”顏小小直勾勾的看著他,“隻要能夠讓你痛,我就算現在立刻死去都可以。嗯,我就是這樣的恨你。”


    不擇手段,毫無指望的目的,無非就是想讓他痛一下,讓南宮燁也嚐嚐自己曾經所經受的萬分之一的絕望,顏小小都覺得所做的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就算在這個報複的過程裏,粉身碎骨也無所謂了。


    她的想法非常的單純,隻是想讓他嚐一嚐絕望的滋味。讓他知道,這些日子裏,自己是怎樣活在地獄裏的。


    南宮燁親手殺死了那個愛他的顏小小,那麽,就由恨他的顏小小來殺死他。


    其實,這很公平,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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