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九靜靜的站在他的身後,足足兩個時辰了,他再也沒有開口說話。


    可是最後,那一直背對著她的人身子微微一動,緩緩站起,轉過身來看著那尤九,臉上皆是一片的冰霜。


    “你走吧。”淳於景淡淡開口,看著那尤九的麵容都帶著仿若還在恍惚,說出的話卻異常清晰。尤九微怔,看著淳於景麵無表情的麵容,輕聲開口:“……我可以離開北國了?”


    “嗯。”淳於景淡淡恩了一聲,下一刻卻是轉身朝妃陵外走去。


    尤九愣了片刻,眼睜睜的看著淳於景大步踏出妃陵,山傀、爾傀已出現在了身側,看著她怔然的表情,輕聲喚道:“姑娘?攖”


    尤九眨了眨眼睛,“嗯?”


    “那北國皇帝說,姑娘可以走了。”山傀輕聲提醒,尤九這才淡淡道:“嗯,那我們便走吧。”說著,眸子卻是再次看了一眼那蘇藝梔的墓償。


    墓的周圍顯然是被人整理了一番,而那墓上,更是被那淳於景放了一個手藝粗糙的娃娃,一身臧色錦袍的娃娃,因為塞滿了棉花而顯得胖嘟嘟的小臉上是一副欠揍的傲嬌表情。而那娃娃的眼底,一顆淚痣卻是極其醒目。


    尤九看的出來,那娃娃……正是淳於景。


    隻怕,是出自蘇藝梔之手,所以他是將那娃娃日日帶在身邊嗎?


    “你們可知巫年如今在何處嗎?”尤九將目光從娃娃上移到她們兩人的身上,詢問。


    “大人如今在邊疆,姑娘可是要去找大人嗎?”爾傀輕聲迴答,疑惑的問著尤九。明明走的時候是那般的堅決。


    尤九擰眉,仿若有些無奈的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道:“罷了,先隨我迴一趟南晟,然後再去邊疆找他吧。”


    她想要去看看那蘇酌夏……她千年前的夫君……


    “是。”


    ——


    飛了整整一天一夜迴到南晟,尤九換上了一身青色衣衫,站在那南晟城門處,隻是,還未踏入南晟的城門便驚了。


    因為整個南晟此刻如同空城一般,甚至連把守城門的侍衛都沒有。


    緩步進入南晟城內,城內更是一片淒涼,原本熱鬧的街市此刻全部關閉,道路上更是沒有商販叫賣和百姓們閑逛,有的隻是那滿城的蕭肅和那少數百姓匆匆想要離去的場景。


    尤九快走兩步,伸手拉過一個要從自己身側走過的一位看起來四五十歲的老者。“南晟這是怎麽了?”


    那老者見尤九拽著他,也沒有什麽不悅,歎了一口氣,緩緩道:“公子有所不知,皇上早在兩個月以前便薨了,這南晟有錢的早就跑到其它國了,沒錢的也唯有一路討個飯吃,去別國謀個生路。”


    尤九自是知道那蘇酌夏已死,她離開南晟時,蘇脂靈對外稱那蘇酌夏隻是中毒,昏迷不醒,如今已過去兩月,隻怕也著實是瞞不過去了。


    “……多謝。”尤九鬆開了那老者,那老者隨即再次推著平車朝南晟外走去。


    進入南晟皇宮,那股蕭瑟的感覺更甚。整個皇宮一眼望去竟沒有一個人影,就連那平日裏總是打掃的幹幹靜靜的地麵都滿是垃圾和灰塵,顯然是許久無人打掃。


    而那禦花園,本該盛開的嬌豔花朵也因為沒有了宮婢的澆灌而全部枯萎,全都耷拉著腦袋,變成了灰色。


    快步朝那‘翎央宮’走去,那裏是蘇酌夏的宮殿,也不知那裏變成了什麽樣子。


    推開已變的灰撲撲的殿門,殿門開啟,一陣濃重的灰塵撲麵而來,尤九卻是恍若未聞,抬腳朝殿內走去。


    殿內極其空曠,各處都落滿了灰塵,隻是,殿內的所有珍貴物品早已沒了,想必,是宮內之人逃跑時拿的吧。


    “姑娘,屋內有人。”山傀小聲提醒的聲音在耳後響起,尤九走動的腳步一頓,遲疑片刻,隨即腳步一轉,朝蘇酌夏的寢宮走去。


    宮門緊閉,尤九抬手將那宮門推開,還未踏進去,便聞到一股極其濃鬱的腐臭味,許是因為在室內的關係,再加上整個殿內就連門窗都沒有開,這股腐臭味,甚至比那寧鄉的味道更濃。


    撲麵而來的這股味道,讓尤九極其不適,甚至覺得有一種快要窒息的感覺。


    在門外躊躇許久,終究還是掩住口鼻,抬腳朝殿內走進。腐臭的味道源源不斷的滲進鼻腔,尤九唯有將按在臉上的手越發用力。越往殿內走去,這股味道越發濃鬱。


    “宓兒乖,宓兒不哭,母妃給你講故事,宓兒睡覺覺好不好?”蘇脂靈的聲音小聲傳來,雖說聲音極低,可是在這安靜的殿內依舊可以挺得一清二楚。


    尤九蹙眉,眸子看了一眼站在身後的山傀、爾傀,她們隨即微微頷首,刻意放輕了腳步朝那聲音傳來的地方走去。


    山傀指了指那軟榻後麵的地方,點了點頭,示意尤九,蘇脂靈就在這裏。


    尤九這才緩步朝那裏走去。


    隻是,在看到蘇脂靈的刹那,尤九還是驚了一下。


    隻見那蘇脂靈身上的那件白色衣衫早已變成了灰色,變得髒兮兮的,就連她平日裏白皙圓潤的臉頰在此時都變得蠟黃消瘦,甚至兩邊的麵頰都深深的凹陷了下去,而那露出來的手臂更是瘦的隻剩下皮包骨頭,就連青筋都全部顯露。


    她整個人都仿若是一個還帶著皮肉的骷髏,瘦的嚇人。


    而她的懷中,是一個明黃色繈褓,繈褓內,一個嬰兒被包裹在裏麵,那嬰兒雙眸緊閉,小嘴巴也緊緊抿著,整張臉都泛著烏青,而那額間的黑氣,還有從那嬰兒身上散發的陣陣惡臭,足以看出,那嬰兒早已死去。


    尤九蹙眉,她懷中的嬰兒,正是她和蘇酌夏的孩子——蘇宓。


    剛剛出生便死去了,不免讓尤九覺得惋惜和可憐。


    許是感覺到殿內有人來了,蘇脂靈看著蘇宓的眸子隨即抬起,那雙不算太大的眸子如今在這張異常消瘦的臉上顯得格外的大,隻是眸子中卻全然是一片空洞和迷茫。


    “你們是誰?”蘇脂靈迷茫開口,看著她們的眸也染上一絲困惑。


    尤九睨著那蘇脂靈,剛剛聽見她的聲音她便感覺——她瘋了。隻是,如今真真實實的看到蘇脂靈這般,終究還是覺得物是人非。


    蘇脂靈的眸子一直盯著她,仿佛是在等著她的迴答,尤九沉聲片刻,終究是開口問道:“連我都不認識了嗎?”


    要知道,當初,她怕是恨死她了吧……


    恨她奪了蘇酌夏的寵愛……


    恨她親手殺了蘇酌夏……


    如今想起來,她又何嚐不恨他自己?


    聞言,蘇脂靈皺起眉頭,緊緊的盯著她,仿佛是在細細迴想,她到底是誰。


    尤九見此,也無暇再顧及她,轉身朝那屏風後走去,屏風後便是蘇酌夏的床榻了。


    可是,還不等尤九走到那屏風後,蘇脂靈卻猛然衝了過來,擋在了她的身前,一手伸開,一手依舊緊緊的抱著蘇宓,看著尤九的眸在此刻也沒了困惑,有的隻剩下警惕。


    “你到底是誰!?你是不是來找酌夏的?酌夏睡了,你不可以打擾他!”蘇脂靈怒氣開口,仿佛她的身後是什麽重要的東西需要她來保護。


    尤九聽著蘇脂靈的話,微微一愣。


    她不是什麽都不記得了嗎?為何還記得蘇酌夏?


    下一刻,尤九又笑了。她倒是忘了,蘇脂靈有多麽愛他……愛到不惜給他下蠱,讓他愛上她,讓他不顧倫理道德納她為妃……


    “他還在這裏嗎?”尤九反問。他死了兩個多月,若是如今還在這裏……


    蘇脂靈卻是不滿的揚起頭,“酌夏是南晟皇帝,這裏是他的寢宮,自是在這裏。”說罷,眸子卻是再次看向尤九,不悅的再次警告:“你不許靠近他!他很累了,要休息,不能打擾。”


    “是……他很累……”尤九喃喃開口,眸子卻是越過蘇脂靈想要看看裏麵,可是,卻什麽都看不見。


    在他中了情蠱之時,每每靠近她便會疼痛難忍,可是他還是強忍痛意的靠近……


    在她任性的時候,他總是一臉無奈的看著她,可是卻不忍說一句重話……


    在那千雪夫人小產時,所有人都以為是她所為,隻有他,說一句“朕信。”


    ……


    其實,尤九知道那蘇酌夏的性格本就屬於溫和,不會說甜言蜜語,不會討她的歡心,隻是一直站在她的身後,護著她,守著她……


    她明明一切都知道……


    他的性子還是和千年前一樣,可是,她還是沒有認出來,他就是他。


    思及此,鼻尖驟的一酸,竟堪堪落下淚來。尤九快速抬眸,快速轉了轉眼珠,將那恍若下一瞬便會流出的淚水逼了迴去。


    “我……想看看他……”尤九啞聲開口。


    蘇脂靈卻是不悅起來,衝著尤九怒聲道:“不準!”


    尤九卻是迴眸看了一眼站在身後的兩人,淡淡吩咐道:“你們將靈妃輕到一旁歇息片刻。”雖說是請,可是她們卻知道,並非是請。


    快速上前將蘇脂靈的身子拽到那軟榻上坐下,即便蘇脂靈極盡的掙紮,她們按著她的手卻沒有絲毫的鬆懈。


    最後,爾傀卻是嫌她太過麻煩,抬手在她的身上點了幾下,蘇脂靈的身子頓時便無法動彈,就連聲音都發不出來了。


    而那尤九,緩步朝那屏風後走去,屏風後的氣味最是濃重。許是因為在這屋內呆的時間太長,所以尤九竟覺得屋內的氣味沒有剛剛進來時刺鼻了。


    那床榻之上,著實是汙穢的厲害,滿床皆是蘇酌夏身體腐爛的黃色的物體和液體,甚至上麵都生了蛆,在那液體之中不停蠕動。


    而那蘇酌夏,經過兩個月的時間,更是在這炎熱的夏季,早已化成了一堆白骨!


    泛著青白的骨架直直的躺在那床榻之上,就連身上的衣衫都被腐蝕的破舊不堪。


    尤九怔怔的看著麵前的這副骨架,淚水卻是再也忍受不住,頃刻間便奪眶而出,瞬間留了滿臉。


    這是蘇酌夏……


    如今竟隻是一個青白骨架……


    俯身,緩緩抬手覆上蘇酌夏的臉部,那骨架上麵還殘留著絲絲血肉,看起來依舊觸目驚心。


    “若是早一點知道,現在……是不是什麽都不一樣了?你依舊是南晟皇帝,我……”說到此,尤九頓住了,沉思片刻,才繼續道:“我……怕是不能繼續做你的皇後吧。”若是她沒有取到他的心頭血,隻怕……那惡魔定是不會放過她。


    尤九喃喃念著,淚水無需多動便會從眼眶中滴落,落到蘇酌夏的骨架之上,濺起朵朵淚花,繼而順著那骨架滑落。


    “你看你,如今身上的味道這般濃重,若是往常,隻怕你早就受不住了吧。”尤九低聲喃喃,嘴角緩緩浮出一絲弧度,緊接著又道:“我帶你離開這裏好不好?我帶你離開……”


    尤九重複的念著,下一刻,卻是抬手將蘇酌夏的骨架從床榻上抱起。


    骨架本就不重,即便是尤九抱著,也並沒有感覺到什麽重量。


    轉身朝殿外走去,看著那雖然被爾傀定住卻眸子滿是恨意的看著她的蘇脂靈,腳步一頓,緩緩朝她走去,直到走到她的身前,這才輕聲道:“即便愛,也無需將他日日放在這裏,他最是愛幹淨,隻怕會生氣了。”說罷,嘴角揚起一絲笑意,“既然你不肯將他下葬,那便隻有我來。”


    尤九緩緩說出口,等到她說完,蘇脂靈的眼眸已是大大睜起,眼角都仿佛要眥裂了般,薄唇不斷蠕動,可是她卻什麽都說不出來。


    尤九淡淡看了一眼那爾傀,道:“看她說些什麽。”


    聞言,爾傀隨即抬手在蘇脂靈的身上點了一下,那蘇脂靈這才可以開口說話,怒氣騰騰的看著那尤九,大吼:“不許動他!誰允許你動他!”


    尤九的麵容沒有絲毫波瀾,“蘇脂靈,你沒有資格守著他。”


    蘇脂靈低低的笑了起來,繼而放聲大笑,笑的仿若眼淚都要流出來了,看著站在麵前的額悠久,問道:“我沒有資格?那誰有?是你嗎?你有資格守著他是嗎?”


    尤九沒有迴答,隻是抱著蘇酌夏轉身朝殿外走去。


    身後,蘇脂靈的怒吼聲再次傳來,“你要帶酌夏去哪!?把酌夏還給我!”聲音尖細,帶著厲色,如同一個厲鬼般,整個尖叫聲都在這空蕩的殿內迴蕩著,讓人停了不免覺得毛骨悚然。


    尤九走到門口的腳步微頓,直到那迴聲消失了,才緩緩開口:“她瘋了,把她關在這裏,不要讓她出來。”


    “是。”


    ——


    空無一人的皇宮內,尤九抱著那蘇酌夏的骨架緩步朝那禦花園內走去。


    身後,山傀、爾傀亦快步趕來,看著那蘇酌夏的骨架,輕聲詢問:“姑娘,這便是南晟皇帝的屍體嗎?”


    尤九走路的步子沒有片刻停頓,隻淡淡道:“那蘇脂靈將他放在宮中兩月,如今已變成了這幅模樣。”語氣不疾不徐,甚至沒有絲毫的起伏,甚至沒有人可以聽得出她語氣裏的情緒。


    跟在身後的山傀、爾傀對視一眼,看著尤九抱著那骨架一步一步的朝著那禦花園的方向走去,不禁再次開口問道:“姑娘這是去哪?”


    “禦花園。”


    “不知姑娘去禦花園作甚?”


    尤九沉了聲,許久,才開口答道:“入土為安,總好過在那個宮殿裏呆著。”


    她們這才明白,尤九是要去將蘇酌夏的屍體掩埋起來。


    直到走到那禦花園中的一座圓形的花壇處,尤九這才將蘇酌夏的屍體輕輕放到地上。


    山傀、爾傀不明所以,隻見那尤九緩緩迴頭,看著她們道:“你們可否幫我用內力打出一個足以放下他的地方出來?”


    山傀、爾傀隨即走出,雙手抬起,下一瞬,快速將內力運到手掌,推出掌去,不過瞬間,那花壇隻見一陣泥土飛揚,花壇中央已出現了一個足有三米長的地方。


    尤九看著那,這才緩緩彎下身子,將蘇酌夏的屍體再次抱起,喃喃道:“你馬上就可以好好安息了,再也沒有人會打擾你,再也沒有人會……讓你這般痛苦。”


    一步一步的走上花壇,那及膝的長發隨著她的走動而搖擺,隻是,若是細看,便足以看出尤九此刻的腳步有多麽沉重。


    將蘇酌夏輕輕放到坑內,青白的骨架在陽光的照射下透著一股讓人發寒的雪白,上麵那沾著的絲絲血跡,亦是將整個骨架襯得越發可怖。


    尤九看著那骨架許久,久到眼睛都酸了,久到腰身都略微僵硬,這才緩緩的捧起一把泥土,輕輕拋到蘇酌夏的身上。


    “若是你再轉世,莫要在遇上我了。”尤九呢喃出聲,嘴角的笑意淺淺浮著,語氣輕挑,似是在打趣。可是,她卻清清楚楚的明白,她如今不過是一個傀儡,自是沒有下一世可言。


    山傀、爾傀見她一捧一捧的將泥土拋到那屍體的身上,輕聲道:“姑娘,我們來葬便好,您還是去一旁歇息一下吧。”


    尤九的身影沒有動,將手中捧著的泥土拋出,這才道:“無礙,我自己來便好,你們先去一旁吧。”


    她們聽尤九如此說,自是不能反駁,緩緩退下。


    尤九依舊是一捧接一捧的繼續,在這陽光地下,整個泥土都變得溫熱起來,可是她卻沒有絲毫感覺。


    “你說,若是千年前,我們並未成婚,如今……我會不會也和你一樣,早已輪迴幾世了?”尤九低低的念叨著,“你知道嗎,不論是千年之前,我逼迫你和我成婚,還是千年之後,我為了和你再次相遇而成為你的皇後,我都沒有絲毫的後悔。你也知我的性子,總是強的讓你氣惱。”說到這裏,尤九不禁低低的笑出了聲,片刻,這才又再次開口,“可是,現在,我後悔了……後悔千年之前和你成婚,後悔千年之後成為你的皇後,後悔……親手殺了你。”


    說到殺……尤九捧著泥土的手終是一抖。


    深深地唿吸幾次,這才再次開口道:“千年之前我保不住你,就連千年之後我亦是保不住你。”


    腦海中,千年之前他死在自己懷中的場景,和千年之後他死在自己手中的場景不禁重疊……


    尤九剛剛拭去的淚水在此刻再次湧出,落入那泥土之中,將泥土都浸的濕潤了。


    下意識的將眸子快速眨了幾下,淚水卻是越流越兇了起來,止都止不住似得。


    許久,尤九咽下喉中的哽咽,那如鯁在喉般的感覺讓她難受,片刻,她才繼續開口:“若是你知道,我一開始接近你隻是為了殺你,你會不會恨我?”說罷,尤九垂眸,嘴角的笑意在此刻都泛著一絲苦笑,“肯定會吧……就連我……都恨我。”


    話落,尤九卻是抬眸看著那蘇酌夏的麵部,輕聲道,“你知道嗎,如今我已不是千年之前的尤九了。如果我告訴你,我是傀儡,你會不會嚇一跳?”說著,她癡癡的笑出了聲,“我猜,你肯定會嚇壞的。”


    說到這裏,尤九腦海中不禁浮現出蘇酌夏,若是知道她是傀儡的表情。


    定是一臉的不可置信和震驚,然後結結巴巴的道:“九兒……你莫要嚇朕。”


    ……


    等到尤九一捧借著一捧的將整個坑填滿,亦是四個時辰以後了,天色亦已經暗了下去,就連天邊都被晚霞染成了紅色。


    落在尤九的身上,更是為她增添了一絲暖意。


    可是,那蹲坐在泥土上的背影,是那般的孤寂。


    仔細的將那泥土掩好,尤九這才緩緩的站起身子,因為蹲坐的時間太久,腳步驟的一個踉蹌,身子更是恍惚了一下。


    山傀、爾傀仿佛一直都在她的身旁,看見她如此,瞬間便出現在了她的身後,將她那踉蹌的身形扶住,等到尤九的身子站穩,這才輕輕的鬆開了手。


    尤九站定了身子,看著那滿手的灰塵,終究還是沒有抬手將鬢間淩亂的發絲理到耳後,隻是低聲對著她們道:“我們去邊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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