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中府內,尤九所居住的院落本就在巫年的隔壁,此刻,他們兩個院落之間那鋪著鵝卵石的小道上,尤九和巫年麵麵對立。


    而此刻,尤九隻著了一件男子的青色衣衫,背上卻是背了一個包袱,那暗灰色的包袱在尤九那青色的衣衫之上,卻依舊顯眼。可是她的臉色卻極其難看,眸子陰鬱的看著那站在身前的巫年,薄唇緊抿。


    巫年依舊是那一身藍色錦袍,傲然站立在那尤九的身前,臉色亦是緊繃的,他本就比尤九高出許多,此刻他卻是眼眸低垂,一副居高臨下的模樣睨著她攖。


    “你根本不知那人在何處,你要去哪裏!?”巫年語氣冷厲,第一次用這種語氣衝著尤九詢問,就連眸子裏都格外的森冷。


    尤九對著巫年的眸不躲不閃,“就算我踏遍整個國家又如何?我定會將那人找出來!”尤九聲音清冷,語氣帶著絲絲高昂。緊接著,尤九又緩緩吐出一句話:“我定是要親手殺了他!”說出的話故意延長,可是那話中的冰冷卻是越發濃了。


    聞言,巫年卻是嗤笑一聲,那笑聲亦是染上絲絲嘲諷,“殺了他?你連他在何處都尚不知曉,如何能夠殺了他?”


    “這個無需你管!”尤九大聲衝著巫年吼道,那冷然的眸都添上一分厭煩。說罷,竟不等巫年再次開口,抬手攥上背在肩上的包袱,轉身便朝門口的地方走出。


    可是,剛剛走出兩步,手腕卻猛地被人拽迴,身子亦朝身後倒去。即便尤九感覺不到疼痛,卻還是可以感覺到巫年用了多大的力氣。


    惱怒的抬眸怒視著他償。


    巫年卻唯有深吸一口氣將胸口那想要發出的怒氣壓下,咬牙切齒的道:“好!既然你要報仇,那本大人便奉陪到底!你找不到,我幫你!”


    尤九卻在下一刻狠狠將他的手從自己的手腕上甩落,眸子緊緊的盯著那巫年,一字一頓字字清晰,“我說過了,我不需要你的幫助!”


    尤九怒極,再次轉身離去,可是身後的腳步上亦是跟了上來,尤九快速離去的腳步一頓,側目煩躁的低吼,“不許跟著我!”那不耐煩的語氣和那滿臉嫌棄的模樣,終究還是讓巫年的腳步停了下來。


    他知道她是為何……


    煩躁的抬手捏了捏眉心,可是心裏的那股怒火卻依舊是無法緩解。


    “山傀、爾傀。”巫年冷聲喚道,下一刻,那山傀、爾傀隨即出現在身後,“大人。”


    “你們去跟著她,不要被她發現,有什麽事情,隨時迴來稟告。”巫年快速吩咐,眉頭始終都是皺著,眸子卻是看著那尤九快速離去的方向。


    山傀、爾傀本就是跟在尤九的身邊,隻不過今日一早他們便被尤九叫了出來,明確的告訴她們,以後無需再跟在她的身側了。


    而她們,唯有服從。


    現在,巫年卻是再次下達命令。


    這次,她們亦是服從。


    沒有絲毫遲疑,她們隨即快速開口應下,“是,屬下遵命。”下一刻,身影便快速朝尤九離去的方向飛去,仿若連身影都看不真切,速度之快,著實令人咂舌。


    而另一處,尤九沒有任何阻擋的跑出了巫年的府邸,站在門外,看著那人煙稀少的街道,眸子這才暗了下來。


    她不知道那黑衣人在何處,在這千年之中,每次都是他主動出現,她從未去找過他,如今,她更是不知該去哪裏。雖說每次黑衣人出現,她便會感覺到他的到來,可是,也隻有在他靠近的時候。


    如今南晟依舊戒備森嚴,她若是想要出城,唯有利用輕功。可是,若是那黑衣人正在這南晟,她又該如何?


    站在門口的道路上,尤九眉頭緊蹙,眸子裏一片迷茫。


    最後,終究還是朝南晟城內走去。


    既然那黑衣人昨夜還在南晟,那今日……


    她不能錯過任何一絲希望。


    可是,她在城內尋了一日,就連那黑衣人的影子都沒有看見,甚至連一絲一毫的感覺都沒有。


    天色已深,就連月亮都爬上了枝頭,月光一如往昔般清冷。


    尤九走了一天,自是累了。眸子瞟見了不遠處的一家客棧便走了進去,開了一間房間住下。


    許是因為累了,原本並未覺得困倦的眸在躺到床榻上時,竟緩緩變得沉重起來,不過片刻便陷入了沉睡。


    月光透過那白色的窗子灑進屋內,亦灑在了尤九那熟睡的麵容上,襯得尤九整個人都仿若散發著一絲銀白色的光亮。


    直到那月上中幹,寂靜的隻有尤九的唿吸的屋內緩緩響起一陣窸窸窣窣的輕響,下一刻,窗子被人從外麵打開,一個人影驟的跳進屋內。許是怕吵醒了尤九,那人的腳步極其小心翼翼。


    借著月光,便可看見來人那一身深藍色的錦袍,烏發隨意束起,卻還是有幾縷發絲順著鬢角垂落。眉眼如星,朱唇粉嫩,白皙的麵容上唯有那顆紅痣在月光的照射下異常清晰。


    巫年緩步走到那尤九的身旁,看著尤九將整個身子蜷縮在一起,如同胎兒睡覺的方式,眸子下意識的軟了幾分。


    緩緩移到尤九的身側坐下,抬手將尤九臉上那淩亂的發絲理好,這才收迴手,目光卻是一直看著她。


    小家夥……


    巫年心中喃喃念著,嘴角卻是緩緩溢出一抹淺笑,眸子更是快要溺出水來。


    抬起那纖細的手指,緩緩放到尤九的臉頰上,動作緩慢的順著她的臉頰輕輕動著。許是因為太過小心翼翼,更個人的注意力都移到了那手指上,此刻,巫年甚至可以感覺到尤九臉上那細軟的微毛,如同嬰兒般。


    那是,除卻那微毛的觸感,尤九肌膚上那絲絲的冰涼亦是傳遞到他的指尖。


    下一刻,尤九的身子卻驟的動了動,那薄唇亦是快速吧唧了兩下,仿佛是在吃著什麽東西。巫年的身子驟的頓住,就連那懸在空中的手都不敢有絲毫的動作,眸子緊緊的盯著尤九的雙眸,仿佛是怕尤九在下一刻就睜開眼睛。


    幸好,尤九隻是動了動身子,繼而再次陷入沉睡,剛剛因為她的動作而發出的聲響此刻也已消失,唿吸也緩緩恢複平緩。


    巫年這才鬆了一口氣,可是下一刻,巫年卻是驟的勾起一抹壞笑,原本懸在空中的手指卻是移到了尤九那微張的口中。


    可是,尤九卻是下意識的將巫年的指尖含住,允了兩下。


    巫年嘴角的笑意驟的凝固,雖說尤九的薄唇皆是一片冰涼,可是剛剛的那兩下巫年卻是清清楚楚的感覺到了,甚至將那指尖都引起一陣酥麻,直接傳入心底。


    巫年仿佛怔住了般,眸子直直的看著那尤九,就連手指都忘了從尤九的口中拿出。喉結緩緩移動,許久,巫年才仿若突然驚醒般將手從尤九的口中拿出。


    整個屋內瞬間彌漫著一股濃重的曖昧氣息。


    可是下一刻,巫年卻是快速起身,匆忙從窗口躍出。這一切發生的太過突然,而巫年那動作更是快速的有些像是逃離,就連背影都帶著絲絲狼狽。


    ——


    南晟皇宮,鸞福宮


    整個大殿燈火通明,可是奇怪的是,卻並未有任何宮婢站在門外把守,就連宮中的太監都看不見一個。


    蘇酌夏被尤九殺害的消息,宮內之人自是傳開了。而蘇脂靈卻為了讓這個消息不露出絲毫風聲,自是不讓那些宮人出宮半步。


    而如今,她自是將那些宮人全部稟退了。


    蘇酌夏死了已有兩日,如今的天氣雖說不算太過炎熱,可是屍體卻還是放不住的。


    可是,此刻的翎央殿內,若是有人踏進殿內,自是會覺得殿內難聞至極,味道甚至讓人作嘔。


    殿內稍顯淩亂,而那寢宮內,蘇脂靈依舊一身素衣坐在那床榻旁,一手倚在床榻之上,一手捏著酒壺垂落在地上。


    眸子闔著靠在那倚在床榻之上的手臂上,許是因為脂粉未沾的模樣,此時的蘇脂靈比起往日那畫著淡妝的模樣更顯得清純,她的發絲卻是淩亂不堪,垂落在那背後,如同枯草一般。


    穿著素衣的身子隨意的坐在地上,一腿半曲,一腿伸著,絲毫沒有身位妃嬪該有的端莊模樣。


    而她的身邊,隨處可見的便是那瓷白酒瓶,隨意的散落在宮中各處。


    就在她的身旁,那床榻之上,蘇酌夏早已僵硬泛著青白的屍體赫然躺在那裏!他的身上依舊穿著那日的雪白裏衣,胸前的衣襟早已被鮮血全部浸濕,甚至連背部的衣襟和壓在身下的被褥都滿是鮮血。


    許是經過兩日的時光,那溫熱粘稠的鮮血早已幹涸,泛著黑色。


    死去的人本就麵容可怖,蘇酌夏的麵容卻並非那般,青白的臉上泛著死去之人獨有的烏,眼眸亦是緊緊閉起,可是那嘴角卻是輕輕揚起,仿佛在死去之前發生了什麽讓他高興地事情。


    蘇酌夏的屍體如今本該葬入那皇陵之中,可是蘇脂靈卻不許任何人動。她甚至到現在都不敢相信蘇酌夏已經死了,守著一具屍體在這鸞福宮之中,絲毫的害怕都沒有。


    就算如今蘇酌夏的屍體早已泛著惡臭,可是蘇脂靈卻猶如沒有嗅覺一般,一步不離的守在蘇酌夏的身側。


    蘇脂靈緩緩睜開那闔著的眸,帶著醉酒後的迷離,就連動作都帶著一絲遲鈍。


    看著前方許久,蘇脂靈這才緩緩抬起手中一直捏著的酒壺,動作極其緩慢,仿若那酒壺極重。


    舉著酒壺放到嘴角,張嘴含住,微微仰首,辛辣的酒隨即順著喉嚨滑入胃中。她本不會喝酒,隻覺得酒太過難喝,可是如今喝醉了,就連酒的味道都嚐不出來了,辛辣的味道更是仿若消失了一般。


    咽下壺內的最後一口酒,蘇脂靈這才抬手將那酒壺丟開,手腕輕轉,那酒壺便被丟到了離她不遠處的地麵上,發出陣陣清脆的落地聲。


    蘇脂靈此刻眸子越發迷離,扭頭看向躺在床榻上的蘇酌夏,嘴巴微微嘟起,下一刻卻是癡癡的笑出了聲,倚在手臂上的頭亦隨著手臂的晃動而搖擺不定。


    “酌夏……酌夏……”蘇脂靈吐字不清,仿若大舌頭一般的喚個不停。以往,她除卻喚他皇兄便是皇上,從未這般逾越的喚過他的名諱,更不曾這般如同愛人般一聲又一聲的喚他。


    聲音越發小了,蘇脂靈努力的將那迷離的眸子睜開,許是因為醉酒,瞳孔中就連焦距都沒有,可是她卻隻能認真再認真的看著他那早已僵硬的麵容。


    看了許久,這才抬起另一隻手,輕而慢的落到那蘇酌夏的麵容上。


    他的臉頰早已沒了往日的柔軟和溫熱,有的隻剩下那一片刺骨的冰涼和僵硬。蘇脂靈卻仿若沒有感覺般,撫摸起來。


    “皇兄……你可知道,靈兒有多愛你?”蘇脂靈趴在那床邊,看著蘇酌夏的側臉,喃喃開口。可是迴複她的,除卻殿內死一般的寂靜再無其他。


    蘇脂靈卻毫不在意,嘴角始終都是勾起的,動作遲鈍的就連眨一下眸子都極其緩慢。


    “靈兒明知道……明知道我們是兄妹,可是……還是控製不住。”蘇脂靈再次喃喃開口,聲音含笑,仿佛在笑那個明知錯卻還是義無反顧的自己。“我從什麽時候開始愛上你的呢?”蘇脂靈語氣極緩,仿佛再問他,又仿佛再問自己。


    眸子緩緩閉起再睜開,眸子裏除卻迷離外一片迷茫,眉頭亦是緩緩蹙起,仿佛是在細想這個問題的答案,可是,思索半晌,她終是不滿的嘟了嘟嘴巴,委屈道:“靈兒忘記了……皇兄莫要怪靈兒……”


    她真的想不起來了,她隻知道,自她記事以來,便日日跟在蘇酌夏的身後,如同一個粘人的小跟屁蟲,任蘇酌夏怎麽甩都甩不掉。


    而蘇脂靈自幼又是一個愛哭的小丫頭,每每找不到那蘇酌夏定是要大哭一場的,就連太後都對她毫無辦法。


    可是,隻要那蘇酌夏輕輕的哄她兩句,她便可以破涕為笑。


    怕是那個時候,她便知道蘇酌夏對於她和他人不同。隨著長大,她更是越發的依賴他。


    若說她何時發現自己的心思的……那便是太後第一次跟蘇酌夏提起納皇子妃的時候。一向溫婉的她,第一次對母後大發了脾氣,甚至因為太後的那個提議而整整兩日未進食。


    她的反應如此之大,太後自是看的出來。


    為了將她的念頭扼殺,太後唯有再先皇去世後將蘇脂靈帶到那靈山。


    可是,終究還是沒有阻止這個孽戀!


    而此刻,蘇脂靈看著近在咫尺的麵容,再次開口,“皇兄,你可曾愛過靈兒?”可是,話音落下,那帶著笑容的臉上卻瞬間滑下淚水。此刻,那彎起的眸子裏溢滿了淚水,不需任何動作便可順著臉頰滑落,可是她的臉上卻絲毫哭泣的模樣都沒有,就連嘴角都是一如既往的勾起。


    可是,屋內依舊是寂靜,靜到蘇脂靈仿佛都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


    許是等了許久不見有人開口迴答,蘇脂靈原本帶笑的麵容瞬間變得委屈起來,勾起的嘴角亦是垂下,撇起,帶著輕微的顫抖。下一刻,那稍稍忍下的淚水卻再次湧了上來,頃刻間奪眶而出。


    蘇脂靈撫在蘇酌夏臉上的手卻在此刻移到了他的胸前衣襟上,緊緊的攥上那衣襟,下一刻便痛哭起來。


    “你不愛靈兒對不對!”蘇脂靈帶著哽咽怒聲問道,淚水滑落臉頰的觸感那般清晰,而她卻隻感覺心裏刺痛。


    她早就知道答案了不是嗎……


    她早就知道……


    許是借著醉酒的勁,蘇脂靈可以將心底那壓抑多年的委屈全部宣泄出來,此刻大哭起來更是止都止不住。


    整個鸞福宮都充斥著蘇脂靈的痛苦聲,在深夜卻顯得那般恐怖,讓人聽了不禁害怕。


    ——


    易家客棧


    今日本該離開南晟的淳於景依舊坐在這屋內,看著那站在屋內的桃兒,再睨了那伏在桃兒腳邊,身子瑟瑟發抖的宮婢一眼,薄唇輕勾。


    一手支在下巴處,一手卻拿起桌子上的杯子,放到嘴邊輕抿一口,這才緩緩開口:“你無需這般害怕,孤自是不會殺你。”


    那伏在地上本就害怕的宮婢聞言,身子卻抖得更加厲害了,就連那發絲都跟著顫抖起來。“……皇……皇上……”宮婢顫聲開口,下一刻,卻聽見那桃兒甜美的聲音帶著不滿道:“什麽皇上!這是我們北國的王。”他們北國子民,一向尊稱他為王,這是不可改動的。


    淳於景卻低聲笑了,眸子看向那桃兒,“無礙,南晟和北國自是不同,他們本就是如此稱唿的。”聲音不疾不徐,緩緩替那宮婢解釋。


    那宮婢本聽見桃兒的話頓時嚇壞了,再次顫聲開口:“王……王……”


    淳於景卻是無暇顧及這些細瑣小事,眸子再次看向那宮婢,勾起的嘴角染上一絲涼薄,“聽說,你們的皇後毒害了皇上,如今……逃出皇宮了?”


    那宮婢伏在地上顫抖的身子猛的一僵,許久,才顫抖道:“……是。”


    淳於景睨著她的眸子驟的閃過一絲暗光,勾起的嘴角越發冷了,就連那眸子都沒有了剛剛的溫和。“孤聽聞,那南晟皇上身中劇毒,如今尚昏迷不醒?”


    那宮婢按在地麵上的手緩緩縮起,緊緊的攥著衣袖,下一刻,卻是再次開口:“……是。”


    淳於景聞言,再次開口詢問:“不知南晟皇帝中的是何毒?”


    那宮婢攥起的手越發緊了,身子亦再次顫抖起來。許是遲疑許久,那宮婢說出的話都有些吞吞吐吐的,低聲道:“聽說……是……是……”支支吾吾的說了半天的是,可是還是沒有說出個所以然來,淳於景隨即將指尖把玩著的杯子摔落到桌麵上,冷冷嗬斥:“說!”


    宮婢顫抖的身子猛然一個機靈,抖得越發劇烈,那攥著的手卻是下意識的不停動著,仿佛極其不安。“是……馬錢子……”


    “哦?”淳於景隨即挑眉,“那馬錢子的毒性可是不小,怪不得你們南晟皇帝如今昏迷不醒呢。”淳於景如是說,“看來……你們那南晟皇後可是心狠,對待自己的枕邊人都可以如此。”淳於景一字一句的道出,眸子卻緩緩垂下,再次拿著那杯子放在手裏把玩,眸子亦盯著那杯子,仿佛那杯子是什麽好玩的東西。


    那宮婢亦是順著他的話往下走,“是,那皇後娘娘……本就不是心慈手軟之人……”要知道,她剛剛入宮便坐上那眾位妃嬪夢寐以求的妃位,而且剛剛入宮不久便徒手殺死了那曲昭儀,隻此一件事情便可看出他們那位皇後娘娘著實是心狠手辣!


    且不說她是如何坐上那妃位的,就看她進宮近一年,卻從始至終將皇上的心緊緊抓在手裏。即便在期間有一段時日皇上連她的名字都未曾提起,可是卻突然封她為後,讓整個皇宮都震驚不已。


    可是,亦可以看出那皇後娘娘的手段多麽高明,可以將他們皇上的心把玩在手心。


    淳於景卻輕笑一聲,眸子冷厲的看向那宮婢。“哦?看來……你們那位皇後,著實不得眾心。”


    可是下一刻,淳於景隨即斂了笑意,坐在那椅子上,下頜微抬,眼眸微低,居高臨下的睨著那伏在地麵上的宮婢,冷聲道:“把頭抬起來。”


    那宮婢遲疑片刻,最終還是緩緩抬起頭,露出那平凡的麵容,臉色卻早已嚇得蒼白,就連額上都冒著冷汗。眸子裏皆是懼意,就連那沾著些許淚水的睫毛都在微微顫抖著。


    “嗬。”淳於景嗤笑,下一刻,卻是從椅子上緩緩站起,緩步走到那宮婢身前,俯身捏上那宮婢的下頜,逼迫著那宮婢的臉再次抬高。


    “孤竟看不出,南晟的宮婢對南晟這般忠心。”淳於景緩聲開口,在距離那宮婢甚遠的距離,隻是,還是有些許氣息灑在了那宮婢的臉上。宮婢喉嚨上下輕輕移動,幹涸的薄唇顫抖幾下,才低聲開口:“王……這是何意?”


    淳於景卻低低的笑了,許是微微壓抑著,聽在宮婢的耳中卻是帶著絲絲冷意。“孤是何意?”淳於景反問道,“莫非你不知道孤的意思?”


    那宮婢的眸子不安的亂轉起來,“奴婢……不知。”可是,那掩在衣袖下的手卻是攥的更加緊了,仿佛要將那衣袖都撕裂了似得。


    淳於景本就是王者,此刻站在她的麵前,她自是感覺到濃重的王者氣息的壓迫感。此刻淳於景離她如此近,近到她的唿吸都仿若困難起來。


    聞言,淳於景捏著宮婢下頜的手驟的緊了,緊到那指甲都失了顏色,而宮婢更是痛的咬牙,眉頭亦是緊緊蹙起,輕唿出聲。


    “孤再給你一次機會。”淳於景怒氣開口,捏著她下頜的手卻猛的甩開,將她的臉都甩到了一邊。淳於景已直起了身子,桃兒亦是快速遞上了她那白色的絲絹。


    淳於景抬手接過桃兒遞來的絲絹,細細的擦拭剛剛觸碰過那宮婢臉頰的手指,眸子卻是緊緊盯著那宮婢。“那南晟皇帝如今到底是生是死!?”他冷聲詢問,這個問題他本沒有想過,可是看剛剛那宮婢不安的模樣,再看那南晟的宮中這兩日竟是死一般的安靜,沒有絲毫的風吹草動,不免有了這個大膽的假設。


    宮婢的身子頓時一僵,就連唿吸都仿佛僵住了似得,過了片刻在再次深深的唿吸起來,胸口亦隨著她的唿吸起伏。


    她自是知道那蘇酌夏已死,可是,若是她說了,怕是北國要攻打南晟,而她是南晟國人,家人都在這裏,她自是不願看到那種結果。


    沉默片刻,她卻是緩緩抬起眸子,被壓著來到屋內這麽長時間,第一次看向那淳於景的臉。


    “皇上……自是活著。”她艱難開口,“隻是因為皇後下毒而……昏迷不醒罷了。”


    淳於景蹙眉,看著那宮婢的麵容,冷淡的麵容隨即蹙起眉頭。


    難道……他猜錯了?


    看著那宮婢的眸子異常幽深,直直的盯著她,仿佛想要從她的臉上看出些許的痕跡,可是……什麽都沒有。沒有絲毫的躲閃,就連害怕都沒有了。


    若非那雙眸子深處仍可看出她心底的恐懼,怕是他以為換了一個人。


    許久,淳於景卻是緩緩勾出一絲笑意,抬手將那白色絲絹鬆開,緊接著,那絲絹便輕飄飄的落到了他的腳邊。而他卻看都未看一眼,隻是盯著那宮婢對著桃兒吩咐道:“既然都綁出來了,自是沒有送迴的道理。”說罷,腳步輕轉,轉身朝那屏風後走去,口中卻懶懶吐出三個字,“殺了吧。”聲音極輕,絲毫肅殺的意味都沒有,可是說出的話卻是那般狠戾。


    桃兒卻在身後微微頷首,隻道:“是,奴婢遵命。”


    ——


    七千字,昨天的那一千字已補上,麽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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