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元湄不知厲害,依然若無其事,追問他與許皇後之間的交易,他大吃一驚,臉色都變了,顯然那個交易對他而言十分不可對人言。


    赫連元湄為了討他歡心,答應他不將此事外傳,哪怕連赫連元辰也不告訴。


    但很快她就知道寒食散的可怕了,自從她偷來的那點寒食散被服食光之後,隻不過短短幾天,她就坐臥難安,涕淚交流,意誌崩潰,跑到靜廬哭得不成體統。


    赫連神通見她這般模樣,知道無法隱瞞,便去稟報了赫連元辰。


    皇帝得知後,先是將赫連元湄一耳光打懵,然後痛斥她不知檢點,服食禁藥,追問她究竟從何得來。


    她為了護著赫連神通,隻說自己好奇,托人從坊間買來,又說許多皇室貴胄都在服用。


    赫連元辰十分震怒,一方麵令赫連神通必須戒掉長公主對寒食散的依賴性,一方麵在朝中徹查此事,杜絕所有寒食散來源。


    也因他的雷厲風行,北楚最終才沒有被寒食散的頹靡之風侵蝕,終於將所有寒食散都銷毀,強行逼迫所有人戒掉。


    這時赫連元湄已知道其厲害,卻被赫連神通關在靜室內戒寒食散,無論她哭泣、怒罵、踢打或婉轉哀求,他都巋然不動。


    為防止她自傷,他曾經不顧禮教抱著她一天一夜,阻止她撞牆和廝咬自己,並告訴她,他煉的寒食散,其丹方毒性比坊間流傳的要強幾十倍,隻少量服食一點便依賴不能自拔,這種玩意實在是害人匪淺。


    他疑心許皇後要用這寒食散毒害他人,可終究迫於她的威脅,不得不煉了幾爐。


    赫連元湄不知道許皇後威脅了他什麽,她也不關心,隻是在戒斷的那幾日間,經曆了生與死的徘徊,自覺畢生的醜態都被他看盡,可他從未嫌棄,她第一次感覺到自己對他已不是仰慕,隱約感到了男女之情。


    赫連元湄自迴憶中迴到現實,四下打量這間靜室,越看越覺得便是當年自己戒斷寒食散的那間,猶記得當時所有桌角椅邊都包裹了軟布,利器甚至銀匙瓷器都收起來,唯獨因她是金枝玉葉,不能無禮,赫連神通不能讓人將她捆綁起來,隻得親自抱著她,那幾日時光,至今依然是她最深刻的記憶。


    “當年,我便是在這靜室裏戒寒食散……”赫連元湄語調惆悵,似有無限幽怨。


    赫連神通聽她如此語氣,頗有些不習慣,她在他記憶中還是當年那個驕橫刁蠻的小公主,即使在剛才要入靜廬時,依然是當年那唯我獨尊的傲慢氣勢,在他麵前雖多有收斂,可終究不能完全掩蓋習性,他從來也未曾見過她有如此失落和幽怨的一麵。


    他抬眼看了看四周,淡淡一笑:“大長公主怕是記錯了,二十年來,這靜廬翻修兩次,哪裏還有原來的那間靜室?”他自然是完全不記得了。


    “不,就是這間,我記得清楚,連裏麵擺設都與當年大同小異。


    ”


    赫連神通又看了一眼,啞然失笑,心想也許真是差不多吧,這十多年來他縱然還俗,也是保持著修道時簡樸的心性,一切陳設都盡量從簡,不去講究過多的排場與奢靡,這靜室按他向來的風格布置,不設花巧,自然也不會與從前有太大差別。


    隻不過這靜廬上下三層,大多數的靜室都與這差不多擺設吧。


    赫連神通心裏想著,卻沒刻意反駁,他本來就是隨意的心性,更不會與人作口舌之爭。


    赫連元湄見他不再堅持己見,激動地上前幾步,仰臉看他:“你還記得當年的情形嗎?”


    赫連神通想了想,迴憶道:“大長公主當年還是個孩子……”


    “我不是孩子!當年我十五,已經及笄了!”


    赫連神通啞然,他與赫連元辰差不多年紀,當年已近三十,在他看來赫連元湄自然是孩子。


    “好吧,不是孩子,大長公主做的事可是孩子氣重得事,居然拿寒食散當玩笑,你可知道,死在那散劑之下的人有多少?”赫連神通輕歎了一聲,當年的事,他迴想起來始終覺得心裏梗了什麽。


    最初他不清楚許皇後為什麽要寒食散,等他知道的時候,虞貴妃已病入膏肓。


    赫連元辰也在那時候迴想起赫連元湄服食寒食散的事,將她召來反複盤問,十五歲的少女畢竟還是心思簡單了些,被他軟硬兼施地逼供,盤問出了事實。


    以赫連元辰的深沉多智,還有什麽查不出來,便在虞貴妃命懸一線之際,他已經知曉了許皇後下毒的真相。


    可那時他早已因虞貴妃產後容顏不再而疏遠了她,許皇後不失時機地進言,說虞貴妃思念前夫,從未忘情,並造了許多偽證令他漸漸相信,他一麵要仰仗許家之勢,一麵對虞貴妃早已情淡,又循著線索查到了赫連神通身上,以為有赫連神通牽連在內,便再也沒有追究此事。


    可赫連元辰不追究,不代表赫連神通自己心中過意得去,他從知道虞貴妃中寒食散之毒,就日夜心中難安,始終負疚於心,在後來與赫連禦相逢時,他始終避免提起的便是那段往事。


    赫連元湄不知道他有那麽多心事,隻沉浸於自己的迴憶,輕嗔道:“若不是那件事,我又如何知道你那麽在意我?”


    赫連神通先是一怔,隨後察覺到她與自己說話間稱唿有異,自稱“我”,也不再如從前一樣稱他為國師,心裏浮出一絲微妙的詭異之感,下意識端正了神色道:“大長公主今日非要見我,是為何事?”


    “自然是……”赫連元湄卻又說不下去了。


    縱然她驕縱成性,也不能全然脫出禮教的束縛,當年未嫁少女,想怎麽任性都行,現在卻是有駙馬的公主,再也恣意不得。


    她咬著下唇,想起了一些往事,道:“我隻是來看看你,當年國師教導我許多道義經典,依然銘刻於心,如今又有機會討教,自然心生歡喜。


    ”


    赫連神通卻越發感覺到了不對勁,沉靜地看她:“大長公主說笑了,當年你來往靜廬,都有宮女陪伴,又是年幼;如今你已為人婦,須得顧忌緋短流長,不可再恣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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