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她給你療傷了?還疼得你死去活來?”


    赫連灩咬牙沒接口,心裏卻開始動搖,莫非那陌王妃隻是借機要整自己,並非迫於身份,替自己解毒?


    赫連禦見她呆若木雞的模樣,更是心中有氣,鄙夷中索性徹底閉了眼,心中浮上那清姿秀骨、冷傲動人的陌王妃來。


    連整人都如此肆意狡黠,人與人果然是沒得比,隻想到顧清離,再將赫連灩的形象與之並列,簡直是浮雲之比泥濘。


    赫連灩見兄長不願再理自己,也知多半被整,一跺腳,怒衝衝往自己住處去,邊走邊吩咐:“給本公主打水沐浴更衣,這身東淵的衣裙穿著好生別扭,讓人路都不會走。


    ”


    北楚人多緊身短打,赫連灩自幼又是個不守規矩的,常愛穿勁裝騎獵,這身拖拖拉拉的寬袍廣袖、飄逸衣裙,好幾次絆得她差點摔跤。


    進了盥洗間,赫連灩三下五除二去了衣衫,解散長發,踏進香柏木浴桶,仰躺下來,才舒緩地籲了口氣,感覺異常舒爽。


    這打的井水燒起來清澄幹淨,裏頭放著承陽驛館下麵送來的鮮菊花花瓣,漂浮在水中溢著淡淡清香。


    楚地幹旱缺水,即便她是皇族貴女,也難以如東淵這般肆意消耗水資源,對於沐浴方麵便沒有這麽講究。


    何況北楚的水常有浮沙需沉澱濾過,總有一股子砂石土腥味,嚴寒酷烈的天氣更不會有鮮花盛放,到了東淵泡個澡便如此講究,她實在有點意外。


    赫連灩身邊的那隊女侍衛也即是她的貼身宮女都是會點花拳繡腿,時常戎裝出行的。


    此刻有兩名上前替她搓洗沐浴,剛撩開她的長發,便驚唿起來:“公主,你背上這是……”


    “怎麽了?”赫連灩聽她緊張的聲音,立即想到總不會是毒性遊走到背上,黑氣滿背了吧?


    那宮女卻掩了嘴十分尷尬,一時不敢說話。


    另一名宮女湊過來看一眼,也是驚唿了一聲:“這這……是怎麽迴事?”


    她們就算想象力豐富,也難以明白公主何時裸背被人畫上了一隻烏龜。


    偏那烏龜並非用墨畫的,沾水即化,而是用上好的眉黛粉,竟然頗為防水,浸在水中半絲也不化開。


    “到底怎麽迴事?”赫連灩聽她們吞吞吐吐,卻無一人肯說真相,不由失去耐心發起怒來。


    宮女們都清楚赫連灩專橫暴戾的性子,既不敢明言,亦不敢不說,還是有名宮女聰明,立即起身去梳妝台前找鏡子,好容易找了兩麵銅鏡來,一人在赫連灩背後舉著,一人選了角度豎在她身前,兩隻鏡子互相折射,大致將背後的烏龜映得清晰。


    赫連灩氣往上湧,抓起麵前宮女手中的銅鏡,咣鐺一聲巨響砸了下去,平白無故地,驛館鋪設整齊的柚木地板也給砸了個坑,鏡子更是扭曲變形。


    東淵的地板與銅鏡若有人的靈智,以後見到這位赫連公主隻怕都會戰戰兢兢。


    “公……公主……這……”


    赫連灩咬牙切齒,不顧天之驕女的高貴儀態,在盥洗間內將顧清離罵得狗血淋頭,用盡各種粗鄙詞語,直嚇得兩名宮女在一邊心尖發顫,不敢有一言一動,生怕被遷怒。


    罵夠了,也累了,赫連灩才察覺聲音又嘶啞了幾分,之前是因疼痛而慘叫,現在是因怒氣而謾罵,明日隻怕這嗓子徹底是不能說話了。


    她又仔細想了想,卻發現這事沒法向人訴冤,畢竟她也是個女兒家,又是堂堂一國公主,脫了衣衫被人在背上畫烏龜的事,如何說給人聽?即便這烏龜現在猶在背上,連自己的親兄長也不能叫進來看一看,一會兒拿水擦洗幹淨,又哪有證據說是顧清離做的?


    赫連灩越想越惱怒欲狂,拍打著水麵,激得水花四濺,連浸浴薰香的花瓣也因此變得可惡起來,被她撒氣撩得滿地皆是。


    好容易等她發完怒,兩名宮女小心翼翼伺候她擦淨烏龜,免不了還是被遷怒拍打了幾下,直怪她們手腳太重,搓得生疼。


    但那防水的眉黛若不用力搓洗,根本是洗不下來的,宮女們眼淚汪汪卻不敢申訴。


    洗完有生以來最鬱悶的一個澡,赫連灩怒衝衝去向赫連禦告狀,想要他替自己出頭。


    赫連禦閉目小憩的情調兩番被打斷,心裏著實不愉快,再聽赫連灩連珠炮般說了烏龜的事,他閉目想了想,倒是嗤一聲笑出來,甚少有笑容的冷峻神色倒解了些冰封,朝赫連灩道:“你說她拿眉黛在你北上畫烏龜?那隻烏龜可洗幹淨了?”


    “剛才沐浴更衣,自然洗掉了!”赫連灩不明白他為何關注這些不著調的。


    “可惜,可惜!”


    “可惜什麽?”


    赫連禦心裏想笑,他想的是可惜未能欣賞一下顧清離的畫作,這話卻不能直言,隻清咳一聲,肅容冷淡道:“自然是留作證據。


    畢竟你空口之言,想讓本宮替你出頭,也是不易——這事當稟明東淵皇帝陛下,容他派人正身驗明,才有說服力,如今你洗得幹淨,換作你是他,如何相信一個外姓人,而去懷疑陌王正妃?要知她不僅是皇帝為陌王親選的正妃,還是丞相嫡女,大家閨秀,經嚴格教養的,你這話說出去,隻怕別人就算相信,也要追根究底,問個起因。


    那你不經皇室迎賓,以未嫁之身先衝到陌王府,言行無狀,還對人家的王妃大打出手,這事可說得理直氣壯?”


    赫連灩張了張口,雖無言以對,心裏的恨意卻又膨脹了幾分,覺得這兄長隻是偏幫他人,並不關心自己。


    她一時委屈,淚眼盈盈怒道:“太子哥哥便任由那女子欺負你親妹妹?就算我再無禮,也不過因為對蕭奕修……我此來東淵,你也是清楚為什麽的,我……我……”


    赫連禦自然也清楚,他視蕭奕修為生平大敵,雖心深恨之,卻又有幾分敬之,是那種旗逢敵手的難解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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