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都外的虎賁營,此刻已經是火光衝天,廝殺和慘叫聲不絕於耳。


    禦駕裏,夏琥聽得心驚膽戰。


    他似乎想起陳九州曾經說過,虎賁十三營,是東楚最後的倚仗。


    可現在……最後的倚仗,出大問題了。


    “陛下勿驚,這一切都是陳九州的陰謀!”秦陸收起染血的長劍,跪在禦駕之前。


    “這些反賊,是要好好清洗一番了!臣有本奏,陛下可讓天子關忠勇侯,帶領關兵迴楚都平叛!”


    “平叛……”夏琥六神無主,求救似地看向旁邊的夏青。


    夏青皺上眉頭,“陛下,虎賁營十三營可有三萬人,若是真的徹底叛亂起來,以楚都現在的兵力,無法壓住。”


    “皇叔,朕可以去勸一下。”


    “陛下,老夫鬥膽問一句,虎賁十三營,是忠於陛下,還是忠於陳九州?”


    夏琥神色發顫,遙想起在玉階上看見的那一幕,陳九州隻需一句話,虎賁十三營便立即迴營。


    而他即使有了虎符,似乎也無濟於事。


    “東楚社稷要強大,那麽第一步,就必須把蛀蟲殺死。”


    “奸相陳九州,便是東楚最大的害群之馬!”秦陸冷冷補了一刀。


    “陛下也不想做亡國之君吧?”


    夏琥臉色變幻不定,最終咬著牙,“傳朕諭旨,令忠勇侯何通,帶天子關關兵迴楚都平叛!”


    夏青得逞地轉過頭,看向茫茫夜色,其實夏琥並不知道,早在半日之前,往天子關的七個斥候,前前後後帶著七道聖旨,早就出發了。


    “弓弩手準備!若虎賁營膽敢靠近營門半步,立即射殺!”


    兩千之數的禦林軍和世家門客,紛紛搭弓撚箭,居高臨下地瞄準虎賁營寨。


    實際上,這一切都在賢王的布局之中,今日之後,虎賁營要徹底完蛋。


    “莊統領!現在怎麽辦!”渾身浴血的幾個虎賁營統領,且戰且退,身邊追隨著的,隻剩下不到千人。


    “諸位請看!”絡腮胡統領指著地麵,渾身顫抖不已。


    倒在地下的虎賁營楚士,密密麻麻的一大片,盡皆是口吐白沫,身子像犯了癲癇一般,痛苦地左右打滾。


    有不少忍著劇痛,跑到營門口,卻被箭雨瞬間射成了篩子。


    “我就說,這幫老狐狸是怎麽敢的!原來早就計劃好了,早就下好毒了!”


    虎賁營每日飲水菜糧,都要從楚都運入,若是層層溝通,下毒並非是太難的事情。


    沒死在南梁蠻子的手裏,反倒是栽在自家人手中,想想都憋屈。


    “反了他娘的!”絡腮胡統領低喝。


    在他旁邊,餘下的幾個統領,也盡是怒不可遏的神色。


    “日後陳相要打要殺,也顧不得了!”


    幾個統領一合計,紛紛抽出長刀,目光轉向營門之外。


    秦陸已經走到虎賁營寨外的哨塔裏,神情訕然,冷冷把手抬了起來,隻等那些虎賁營的傻子一衝,立即格殺!


    反正都是些中了毒的廢物,說不定到時候在金鑾殿裏,還能得個忠勇護主的美名。


    卻不料,一道騎著烈馬的人影,突然電光火石之間奔襲而來,在離著哨塔不到幾步的距離,突然抽刀橫劈。


    轟——


    木塔樓立即歪了一半。


    正在意氣風發的秦陸,整個人嚇了一大跳,慌不迭要跳下來,卻又被迎頭一拳,打得眼冒金星。


    嘭!


    蘇仇將奄奄一息的秦陸,直接扔到了陳九州麵前。


    “蘇老百步擒賊首,當真是勇不可當!”賈和由衷歎道。


    蘇仇剛要大笑,又突然覺得不對,急忙扭頭,看向麵容發沉的陳九州。


    “陳相,虎賁營已經被困住,要不要殺過去?”


    在後頭,還有上千老卒,殺過去並非難事。


    陳九州搖了搖頭,“我自己過去。”


    “陳相?這如何使得?”


    “若帶兵攻殺過去,虎賁十三營,就真的救無可救了。”


    不僅是虎賁十三營,連他自己,也會被認定為叛亂謀反,而這,正是夏青的目的。


    蘇仇還要再勸,卻被賈和沉默地攔了下來。


    虎賁十三營到了如今的情況,上千老卒再起刀兵,絕對會被夏青誣為叛亂。


    “陳相,我隨你去吧。”賈和平靜開口。


    陳九州還是搖頭,踏著腳步,將奄奄一息的秦陸,冷冷往前拖去。


    “草民陳九州!拜見陛下!”走了幾十步路,陳九州怒聲高喊。


    被他一路拖著的秦陸,此刻雙腿已經被拖出了一道長長血痕,痛得哀聲求饒。


    “草民陳九州,拜見陛下!”


    禦駕上,自覺是闖禍了的夏琥,正鬱鬱寡歡地縮著頭,待聽到陳九州的聲音後,臉色莫名地露出驚喜。


    夏青扭過頭,麵色變得陰冷。


    他一直不建議暗殺陳九州,這等事情原本就困難至極,當然,若是陳九州犯傻,他是不介意的。


    “草民陳九州!拜見賢王!楚樓之上,那位書童賊子罪大惡極,改日定交給賢王親自審問!”


    這一句,讓夏青頓時失色,驚慌失措地打著手勢,讓人放下弩弓。


    在來之前,他還和兒子夏福誌說了話,怎麽這才一下子,就落入陳九州手裏了。


    當然,他可以賭,賭陳九州在騙他,隻是賭錯了的話,後果會很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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