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藤真桐並沒有太多的迂迴,而是直接地這般說道。


    這不是商業談判,任何的迂迴都是對對麵最大的不尊重,而且,在一個自己完全看不透,相反,自己卻好像完全被對方看透的人麵前,搞什麽迂迴,又或應用什麽策略,無異於是自取其辱。


    所以,直白,就是最好的方式。


    先是提出邀請,然後一二三四。


    伊藤真桐基本是按照和祖父的談話而進行。


    許君此人,金錢不可動,那基本上地位也不可動,因為名利往往是牽纏在一起的,所以伊藤真桐的邀請重心,還是放在仁心或者說“大義”上。


    捧出條件,捧出誠心,然後能做的,也隻是等待迴應而已。


    伊藤真桐對她的邀請並不看好。


    介乎直覺與非直覺,有直覺的因素,也有正常判斷的因素。


    果不其然,聽了她的話之後,許君很是沉默了一會,然後淡淡對她說道:“伊藤小姐,非常感謝你及伊藤家族的看重和熱情,說真的,我確實有點受寵若驚。”


    伊藤真桐臉上泛起一絲苦笑,望著麵前的男子。


    然後她就看到麵前的男子也是對著她些許歉然地一笑,繼續著說道:“隻是我這個人向來懶散慣了,素無仁心,亦無大誌。是以,梁園雖好,非我所戀啊。”


    搖搖頭,伊藤真桐依然是苦笑,然後道:“許君,我懂的。其實剛才在提出邀請的時候,小妹就已經明白您會做出的選擇了。隻是雖然知道,但終究還是忍不住心存奢望。許君,還請您見諒!”


    “沒有什麽,又有誰會因為別人對自己的看重而生氣呢?”許廣陵微笑道,“伊藤小姐,我沒有見怪,有的隻是感謝。”


    “這就是許君您的仁心。”伊藤真桐淺笑著,“許君您就算不答應小妹的邀請,又何必自汙呢?”


    “其實這個邀請是我祖父的意思,我昨天把您救治了阿梨的情況說於祖父聽後,他非常地感念,祖父對許君您的看法是‘一身即國’,所以隻是聽了小妹的隻言片語,便斷然截然地投下了這樣的重注。”


    “說真的,我也很震驚呢。”伊藤真桐笑著道,“小妹一直都聽說著大手筆、大氣魄,也一直為古今記載著的那些事跡所動,卻沒想到自家祖父,也是此中人呢。”


    “令祖確然不凡!”許廣陵點頭說道。


    “那這個不凡的人想見一見許君,以表示對許君治好她孫女的感謝,除了感謝之外,絕無其它任何用心。不知許君能否滿足這個糟老頭子一個小小的請求呢?”伊藤真梨笑道,“許君,這還是祖父的意思,小妹隻是轉達。”


    “祖父說,希望小妹能邀請許君去日本一行,讓他作為地主,好好地當麵表示一下感謝。而如果許君您不方便的話,他會立即趕到這邊來,隻要您同意。”


    伊藤真桐這幾句話中提到了阿梨,所以伊藤真梨也就從小迷糊中暫時地清醒過來,並聽清了她姐姐接下來的話,這時便嘻嘻地樂嗬著道:“那太好了!許哥哥,我們一起過去吧,我說過要請你泡溫泉的,請你一次,兩次,不,至少三次!”


    伊藤真梨興奮地說道,並一二三地亮出她的三隻小爪子。


    許廣陵笑了笑,就想搖頭拒絕,但就在這時,卻是心中一動,想起了以前老師說過的話,關於中醫在日本、美國等地的方興未艾的情況,然後臉上就露出了一點沉吟之色。


    這個明明白白擺在眼前的機會,如果伊藤真桐還不能抓住的話,那她也就不是伊藤真桐了。


    “許君,拜托了,如果您能答應的話,祖父一定會欣喜若狂的。”伊藤真桐道。


    “伊藤小姐你的漢語學得不太好啊,欣喜若狂這個詞可不是這麽用的,老人家哪有那麽容易欣喜若狂,那是我們這些年輕人的專利。”許廣陵糾正她的錯誤。


    “小妹的欣喜若狂很容易,就像現在,就是了。”伊藤真桐伸手撫著胸口,輕笑著說道,“小妹倒是很想知道,許君您在什麽情況下,會欣喜若狂呢。”


    話已說開,許廣陵也不會故意拿捏,接下來他便道:“令祖想來年事已高,不敢勞煩奔波,還是我過去吧。”


    真真切切地聽到這話,伊藤真桐這才是真正地欣喜若狂,她站起身來,又是深深一躬,“許君,多謝,多謝!”


    “那麽,拜托了,許君!祖父聽到這個消息一定會非常高興的。”伊藤真桐說著,“許君,關於簽證方麵的事,要不要小妹代勞,我可以讓家族和領事館方麵協調一下,讓您免簽入境。”


    “那倒是不用了,真要拒簽了我再找你。”許廣陵笑道。


    伊藤姐妹離去後,許廣陵再次撥打了客服電話,簡單地說明了一下情況,也算是某種知會吧。


    而就在兩天後,護照並簽證都已辦妥,老錢送過來的。


    “許兄弟,要不要我跟你一起過去?”老錢問道。


    “你們領導的意思?”許廣陵笑道。


    “不不不,許兄弟你誤會了!”老錢臉都嚇白了,忙不迭地搖手,“要是領導聽到你的這話,能把我的皮都給剝了。許兄弟,您也是首長啊,出行怎麽可以沒有隨從呢,我的意思是,我可以幫你拎包,還可以當你的翻譯,我的日語很棒的!”


    “那就一起吧。”許廣陵道。


    許廣陵也是會日語的,而且絕對比老錢要好得多,此外,韓語,英語,他都很擅長,法語不擅長但也算是會的。


    當然是因為音樂的關係。


    這幾十年來,國內那些膾炙人口的流行歌曲,大約至少有三分之一,或曲或詞,來源於日本,而且看情況,再翻抄上二三十年也沒什麽問題。


    因此甚至都可以說,日本的音樂庫,簡直就是中國流行音樂的半個娘家。


    當然,日本音樂界,肯定是不大樂意自己有這麽個“女兒”就是了。


    三天後,許廣陵和老錢,並伊藤真桐一行,通過輪渡前往日本。


    他們到達當晚,棲息於伊藤家族的一處莊園中。伊藤家族三代相迎,晚宴簡單卻極隆重。次日,伊藤家族大家長伊藤靜石攜孫女伊藤真桐,邀許廣陵參加活動。


    一年一度,於湯島聖堂亦即東京孔廟舉行的針灸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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