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她說了這麽多,傅庭謙卻還是沒有被她說服。


    他半眯下眸子,“就因為不想再依賴我,所以,你就要去找池淵?”


    “池淵不是說過麽。”池念淡笑道,“他公司的接班人最屬意的人是我,甚至還給了我幾年的期限考慮,可想而知,他是真心希望我能去意大利。”


    傅庭謙唿吸沉沉,聲線愈發低冷,“你原諒得了他麽?”


    對於他種種窮追不舍的問題,在對他說出她要去意大利的時候,池念便知會是如此。


    她理了理耳邊鬆鬆散散的發絲,麵無表情的將心中早已經想好的說辭吐露出來,“原不原諒又有什麽關係,事情都已經過去了那麽多年,總不可能一輩子抓住他的一次錯不放。”


    她當初是多麽信誓旦旦的不肯原諒池淵,多麽介懷著池淵的背叛。


    如今她卻說,不可能一輩子抓住那麽一次錯不放。


    這真是半點都不像她的作風。


    傅庭謙正欲沉沉開口,她又緩聲道,“當初你不也是說原不原諒他,和我跟不跟他走讓他培養做他公司的接班人,並沒有衝突麽,如今,我也覺得這確實沒什麽衝突。”


    傅庭謙麵部神色微滯。


    “你還說,那些本來就是我應得的。”池念輕描淡寫般的口吻黯然淺笑,“既然是我應得的,我現在不過是去拿迴本是我應得的東西,以你們男人的格局,應該能明白我為什麽要去。”


    她說,人都會變,過去的想法不代表她現在的想法。


    所以她當初不稀罕的,即使如今接受了,也沒什麽可稀奇的。


    也許近來發生的這些事,令她品嚐到極致的痛意,反而激起了她另一層麵的心理,所以才有了她如今要迴池淵身邊的念頭。


    這對傅庭謙來說,也並非那麽難以接受。


    “你執意要走,可以。”不論她去找池淵的這些理由是真是假,傅庭謙都不多加深究下去,他薄削的起唇道,“我能放你去意大利。”


    池念愣了一下,還沒來得及有什麽感受滲透出來,緊接著聽到他說,“但我們並不需要,因此而離婚。”


    “……”


    “別說什麽你不喜歡分割兩地的感情,你不喜歡分割兩地,這點很好解決。”他把她的身子板過來,微微彎腰的低眸看著她的臉,“我能陪你一塊去。”


    在離婚這件事上,他擺明了她別想用什麽理由來隨便搪塞他。


    “你不想依靠我,我也不介意你去找池淵,你想做什麽都可以按照自己的心意隨心所欲的來,我可以放下這邊所有的事陪你一起走。”傅庭謙牢牢肅穆的凝視她,“你也別試圖說什麽讓我放棄的話。”


    “……”


    “池念,你該知道,這不可能。”


    他固執的還是不肯放開,緊追不舍的連跟她一塊去意大利都能提出來,她形容不出自己現在是什麽心情。


    眼眶很酸,很澀,胸口像被刀子一樣的割著。


    又悶痛得她像個溺水者,快要窒息的不能唿吸,難受得無以複加。


    池念望著他的雙眸意蘊著朦朧的霧氣,可是眼淚卻無論如何都掉不下來,喉嚨哽咽的沙啞,“你要我說多少次,你才能明白?”


    她滿是憋悶而溢滿無法言喻的痛楚,被他盡數納入眼底,傅庭謙黑色瞳孔微一凝滯,高大的身形是微不可查的僵硬。


    池念微紅了雙眼,搖頭道,“別再這樣了,傅庭謙,不要去抓著一個已經完全不想留下來的人,這不是你。”


    “怎樣才是我。”他發了聲,聲線像從深淵而來,“你說離婚,我就答應你離婚,這就是我?”


    頓了一下,他繼續道,“那隻是不愛你的我。”


    倘若連一絲的挽留都沒有,她說離婚他就讓她離婚,那是多麽的理智,理智到根本不愛。


    池念此刻卻寧願他理智到不愛。


    她驀地深深咬下唇,“感情於我,現在就是負累,你抓得越緊,我就越想逃離。”


    負累。


    他們的感情,成為了她現在的負累。


    他驟然失了語言,像被什麽東西卡主一般。


    “鬆手未必不比抓著不放的好。”她別開了頭,“以我們現在各自的狀態,繼續在一起誰都不會快樂。”


    “池念——”


    “我也疲倦了感情這種東西,這種疲倦並不是我們暫時分開一段時間就能好起來,也沒有精力去維持感情,因為喪失了那種精力。”按住他的手,將自己的另一隻手,從他掌心中慢慢抽出來,“所以傅庭謙,你不必放低自己的姿態,來遷就將就的挽留一個決心離開的人。”


    那樣會讓她心疼。


    池念艱澀的道,“這麽做,除了讓你失去了屬於你原本的自尊與驕傲之外,沒有任何其他意義。”


    手中空空落落的,傅庭謙立在她身前。


    靜默了很久,他才啞著聲線道,“你說的這些,都是你的真心話?”


    池念抿緊了唇,用盡了畢生的力氣迴道,“……對。”


    他又問,“已經仔細的想清楚了,執意要放棄我們的感情,放棄我?”


    “是。”她說,“放開手,對你我都好。”


    對她究竟好不好,傅庭謙不知道。


    但他知道,放開手,對他並不好。


    可他在沉默了幾秒種後,一瞬不瞬的望著她毫無轉機的模樣,他突然低笑了一聲,含著淡淡的嘲弄。


    點頭,他說了一個字。


    “好。”


    ……


    池念上樓迴了房間,傅庭謙沒有跟上去,她上樓之前是什麽表情,他也沒看。


    坐在客廳的沙發裏,煙一根接著一根的抽。


    時間分不清究竟過去了多久,樓上沒有什麽動靜傳來,而他也是久久的坐在客廳裏。


    漫無邊際的死寂蔓延在同一個屋簷下,樓上與樓下的距離,似是將彼此分割成了兩個世界,誰也不清楚誰在想什麽,是什麽心情感受。


    天色漸漸暗了下去。


    休假幾天的雲姨迴來的時候,打開門,整個一樓空間都淹沒在黑暗當中。


    以為傅庭謙跟池念不在,雲姨開了燈。


    再迴頭時,毫無心理準備的雲姨,驟然望見客廳沙發裏靠著黑影,猝不及防地嚇了她一跳。


    “先、先生?”


    男人支著長腿,身靠沙發,一手的胳膊肘擱在他的額頭上,擋住了他闔著的雙眸。


    雲姨幾乎是在頃刻間感受到來自於他身上那股濃鬱的死沉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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