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已決定了出院,池念便不會再迴去。


    白天,醫院外麵人來人往。


    經過的行人不時將打量的目光投在他們身上,雲莫跟林臨都站在距離他們的不遠處。


    兩人互相僵持不下。


    池念仰頭望著身前挺拔冷峻的男人,無奈又無力的哀求道,“我們迴去再說,行嗎?”


    她的這個迴去,傅庭謙當然聽得出來不是迴醫院。


    並不在意路人異樣的目光,他下頜緊收,“迴病房。”


    他大有她不迴病房,一切都沒得談的意思,態度無比強硬而沒有商量。


    池念縱使冷情冷性,也招架不住他這樣。


    她幾乎是在瞬間就快繃不住,在心房上鑄造起來的城牆,在他堅持的眼神跟態度裏,快被瓦解到崩塌。


    身體的四肢百骸像有千萬螞蟻爬過,啃噬。


    “傅庭謙。”池念仰頭逼退迴眼眶邊打轉的淚光,深吸氣,“我覺得這樣沒意思。”


    沒意思?


    傅庭謙半眯下狹長眼眸。


    “既然決定了要離婚,決定了要去意大利,我就不會再改變主意。”她睜著一雙情愫不明的眼睛看著他,“即使跟你迴了醫院又怎麽樣呢,不過是多住兩天院的事,之後我還是會走。”


    傅庭謙唇畔冷硬的抿起,渾身氣息陰鬱的仿佛能滴出水來。


    “你清楚我,隻要做好了決定,就不會再變。”


    她這人,做事向來不會太衝動。


    哪怕之前提出離婚是衝動,可過去了這幾天她還未改變主意,那就真的主意已定,去意已決。


    “你也不要再堅持了,算我求你。”她楚楚盈盈的瞳孔對望著他黑漆漆的深眸,傅庭謙聽到她說,“留點體麵,別讓分開的局麵弄得那麽難看。”


    又是求。


    沐浴在明媚的陽光中,傅庭謙卻彷如置身在冰天雪地裏,體內連細胞都仿佛是冷的。


    他心緒紊亂而氣息狂亂,看似鎮靜的眸底深處掀起了一陣陣的狂風驟雨,心髒宛如被一把把的利刃淩遲,感到血淋淋的疼。


    ……


    愛一個人的時候,有幾個人能拒絕掉對方誠心誠意的請求?


    即使她求他,求的是讓他放開她,讓她走。


    或許正是因為她求的是這種事,才令人感到有心無力。


    因為拒絕,並不會讓她鬆動。


    而讓他們兩個人之間失了體麵,將局麵弄得僵硬難看,以傅庭謙的理智,不允許他那麽做。


    何況是在眾多路人的麵前。


    九溪灣。


    氣氛僵冷到了冰點。


    林臨跟雲莫送他們迴來以後,傅庭謙沉聲道,“把東西放下,你們都先迴去。”


    林臨跟雲莫遲疑的看了看他們。


    最終,他們點頭應聲,“是。”


    池念身體與精力並未完全恢複,這麽短的時間哪裏恢複得那麽快,從醫院乘車迴來,便疲憊的想躺迴床上。


    林臨跟雲莫將她住院這幾天的東西,以及從醫院帶迴來的藥都放在了客廳的茶幾上,隨後他們很快便離開。


    池念正欲上樓,手腕卻被男人的手掌從身後驀然攫住。


    她無需迴頭,也知道他正盯著她。


    “現在隻有我們兩個人。”傅庭謙斂著滿身紊亂,喉嚨幹澀的道,“你就沒有什麽再多的話,想對我說的麽。”


    他看不見她神色的眼中一痛。


    須臾,她閉著眼睛,“雖然這樣對你很不公平,但除了說一聲抱歉之外,其他的事,我無能為力。”


    他低低暗沉的笑,細嚼著她的言辭,“無能為力……”


    “抱歉。”


    傅庭謙半點不想聽到她的什麽抱歉。


    他竭力的控製著自己捏住她手腕的力道,然而嗓音卻是不能夠自持的冷沉,“我再問你最後一次,你真要去意大利找池淵?”


    池念動了動幹巴巴的唇,“是。”


    “給我個合理的理由跟解釋。”身後,灌來他的嗓音,“你這麽決絕離開的原因是什麽。”


    斂去情愫,她梗直了脖子道,“之前跟你說過,我累了,想走。”


    “我也說過,可以給你自由的空間,等到你緩過來為止。”傅庭謙沉聲道,“所以,僅是這點,這不足以構成你要跟我離婚,並且去找池淵的理由。”


    背對著他,池念用力地咬下唇,“那你認為,還能有什麽理由?”


    傅庭謙若是清楚她的理由是什麽,他便不會一而再的這麽追問她。


    “倘若你無法給我一個合理的理由說服我,不論你如何想離開,你都別想我會放你走。”他捏住她手腕的溫度灼熱逼人,“一定。”


    垂落在身側的雙手漸漸攥了起來,越握越緊的連指甲陷進掌心肉裏的疼她都未曾發覺。


    清清冷冷著,她緩緩幽然道,“如果你一定要一個合理的解釋,那麽,我說我突然之間意識到了地位權勢的重要性,這樣夠了麽?”


    荒唐。


    傅庭謙低沉道,“你是什麽性格,我不清楚嗎,池念,你若在乎池淵的權勢地位,你早就跟他走了。”


    “人都是會變的。”料想得到他會這麽說,池念波瀾不驚道,“過去怎麽想,不意味著現在跟將來還會那麽想。”


    他嘲弄的笑了一聲,“真是這樣麽。”


    “最近發生的這些事,足夠讓我清醒的意識到,單靠我自己,根本什麽都辦不到,做不了。”


    “即便如此。”他瞬息莫測的望著她的背影道,“你想要的這些我也可以給你,你想做什麽我都可以幫你。”


    她低垂的眼簾淨是暗沉蕭瑟的意味,“不用了。”


    傅庭謙怔住,“理由?”


    “累了,疲倦,依附一個男人隻會讓自己越來越無能。”


    正是因為太無能,不夠強大,所以才阻止不了任何事情的發生,也無法讓該付出代價的人,付出足夠大的代價。


    池念漫出輕淡的聲音,“其實我一直不喜歡依靠任何人,當初覺得能依賴你,是因為跟你在一起,所以認為可以肆無忌憚的依靠。”


    他氣息紊亂得厲害。


    聽到她繼續暗聲道,“但我如今認為,任何事,還是更應該靠自己,而不是放任自己去依賴任何人,讓自己越來越無能。”


    池念想,誰也不該再是她無所顧忌去依賴的對象。


    尤其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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