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黃仙的故事(十一)


    黃大仙的話音剛落,屋子裏的溫度瞬間下降了很多,此時的陳玄儒仿佛置身於一個大冰窖之中,冷得他微微發抖。


    陳玄儒一見這位黃家仙突然發飆,心中也是暗歎了一口氣,他已經是明白,這位仙家與李家老漢肯定是不死不休。明白了這件事的嚴重性,他當即也不再廢話,縱身往後一躍,和德叔拉開了架勢。


    強橫的陰風肆虐,屋子裏的溫度再次下降,冷風像是刀子一般,寒意在瞬間席卷陳玄儒的全身。他忽然一聲暴喝說道:“黃家仙,我本無意與你結怨,但你若依然冥頑不靈,非要害人性命,那說不得今日,龍虎山弟子也要得罪了。”


    此言一出,被黃家仙兒附身的德叔不屑的冷哼了一聲,開口說道:“哼,小輩休要猖狂,今日若你阻攔於我,那你也就留在這裏吧。”


    話音剛落,德叔竟然如同野獸一樣朝著陳玄儒飛撲了過去。陳玄儒倒也是臨危不慌,當即手結劍指,嘴裏念道:“太上三清,聽我敕令,萬法加身,諸邪退避。”念完法咒,陳玄儒出手如電,劍指直刺飛撲過來的德叔的腦袋。


    說時遲那時快,德叔口中再次發出聲音說道:“哼,道門小伎倆,豈能傷我。”就在這時,陳玄儒的劍指直接點中德叔的腦袋,陳玄儒感覺到了一股氣在阻攔他的劍指,於是口中再次大喝一聲:“給我破”。與此同時,催動全力的陳玄儒鼻子裏飆射兩道血箭。


    二虎相爭必有一傷,此時陳玄儒和德叔同時向後倒退,德叔因為四肢著地,僅僅是退了兩步,便穩住了身形。而陳玄儒則是“噔噔噔”的往後退去,一直撞到門邊才停下。


    剛剛站穩,陳玄儒就感覺到胸口一陣翻湧,他急忙捂住胸口,但仍然從口中吐出了一口血,他趕緊擦了擦嘴巴,轉而眼神無比凝重的看著對麵的德叔。


    此刻附身在德叔身上的黃家仙也不好受,雖然她現在並無異常的表現,但全身的陰氣此時卻非常紊亂,算是有苦自知。


    德叔現在也是一臉凝重的神色看著對麵的陳玄儒,緩了一會兒之後,黃家仙開口說道:“為了這個人,你竟然不惜拚全力來破我陰氣,值得嗎?”


    陳玄儒麵色緩和了一些,看著德叔笑著說道:“黃家仙,我實屬無奈之舉,今日隻要你想動手,那小道我就算是拚了性命,也要與你鬥上一鬥。”


    見陳玄儒仍然一副不卑不亢的態度,黃家仙心中實在氣惱,但她也明白,自己如今真身不在這裏,與他拚鬥,也討不到便宜。就算能殺了眼前這個礙事的道士,那自己肯定也要付出慘痛的代價。


    想到這裏,黃家仙借用德叔的身體對陳玄儒說道:“你這小輩,好生無禮,我早已是位列仙牌的地仙,你有和資格與我談?依我看,讓你的牛鼻子師傅過來還差不多。”


    陳玄儒聽到黃家仙的話,在心裏一笑,暗想看來剛才自己算是唬住了這隻黃家仙,雖然現在受傷頗重,但隻要不再和它拚鬥,那也算值得。因為陳玄儒心裏明白,自己即使是拚了性命,最後也隻能是重傷這隻黃家仙。


    陳玄儒看著對麵的德叔笑了笑說道:“黃家仙說笑了,家師早已不問紅塵之事,我如何能打擾他老人家清修。”


    聞聽此言,德叔一偏頭說道:“那就沒法談了,你還不夠資格。要想與我談,就去請你師傅過來。”


    其實,這隻黃家仙也算是狡猾至極,它害怕這個道士的背後之人,所以之前才有此一問,聽陳玄儒這樣一說,它心裏的底氣又足了很多。


    陳玄儒聽這位黃家仙說他沒有資格,心裏也有些惱怒,他看著德叔,麵色一寒開口說道:“黃家仙,我雖敬你,但卻也不懼你,你一再苦苦相逼,不願意和我談,那咱們就手底下見真章吧。”


    陳玄儒當時心中確實是很氣惱,俗話說村長再小,那也是個村幹部不是?想他龍虎山第三十八代首席弟子,堂堂掌教天師的繼承人,何時被人如此輕視過?更何況,眼前的還不是人,是一隻黃皮子。


    當下,他心中發狠,開始凝神聚氣。就在這時,對麵的黃家仙忽然感覺到一股強大的氣在飛速凝聚,那股氣,即使是她,也感覺到了畏懼。


    在下一刻,黃家仙隻見陳玄儒雙手合十,開口朗聲念道:“天地玄中,萬無本根,廣修浩劫,證吾神通,三界內外,惟道獨尊,體有金光,護在吾身,視之不見,聽之不聞,騰騰金光,連現複護,急急如律令。”


    一道發出黃色光芒的人影出現在了黃家仙眼前,刺得它的眼睛有些睜不開,這陣黃色的光芒就如同烈日之光,讓人無法直視。


    現在的陳玄儒渾身氣勢大漲,突然爆發的氣,讓黃家仙心中驚駭不已,它看著陳玄儒,失聲叫道:“這,這是龍虎山金光咒?”


    話音剛落,黃色光芒中的陳玄儒朗聲開口說道:“黃家仙,說得沒錯,這正是我龍虎山的不傳秘法金光神咒。”


    不知為何,現在的陳玄儒張口說話顯得氣勢十足,,讓黃家仙感覺到了一股不可抵抗的浩然正氣。


    不管怎麽樣,這隻黃家仙也隻是一個地仙,說白了也不過還是一隻妖精,如何與能破一切妖魔鬼怪邪法的金光咒相抗衡。萬物之間,相生相克,自古就邪不壓正,對上金光咒,黃家仙從心裏感覺到了畏懼。


    黃家仙盯著陳玄儒看了好久,最終還是歎了一口氣,眼神也不再變得兇狠,語氣有些頹然的說道:“道友,沒想到你竟然是龍虎山的下代天師,算是我看走了眼,你說吧,要如何談?”


    陳玄儒聽完這話,心裏才好受一些,這正是不給你點顏色,你哪裏知道馬王爺有幾隻眼。但他現在也害怕黃家仙反悔,於是並未收了神通。


    聽到黃家仙語氣轉和,陳玄儒的語氣也是變得輕柔一些,開口說道:“黃家仙,我明白你心裏恨意似海深,也知道這個人確實是作惡多端,死有餘辜,但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還望你隻收了他的命,放其他人一命吧。”


    黃家仙聽完陳玄儒的話,一時之間心中有些詫異,它原本以為,這個道士會要讓它饒了這一家人的性命,沒想到,這個道士竟然隻是讓它放了其他人的命。


    黃家仙心裏好奇,於是看著陳玄儒開口問道:“你此番阻我,費勁心力,真的不是讓我放了李家所有人?”


    陳玄儒很認真的搖頭說道:“這個李老漢心生貪念,害人害己,本就該死,我之前已經開天眼看過了,他命宮死氣遮天,其中有冤魂厲嘯,本就已經活不過今日。


    他犯下如此惡行,天理難容,死不足惜,我為何攔你?隻是這李家其他的人並不知情,也無罪孽,所以懇請黃家仙放了這些無辜之人,不要再徒增罪孽了。”


    被黃家仙附身的德叔聽陳玄儒說完,久久不語,這時候陳玄儒又說道:“黃家仙已經位列地仙,自是知曉舍形,舍穀,舍心,舍情,殺身劫與墮魔劫這六大劫數,若是徒增殺業,淪入墮魔之劫,豈不可恨?”


    聽到陳玄儒這樣一說,黃家仙終於是在心裏有了決定,當下歎了口氣說道:“是我著相了,多謝道友點化,事情因他而起,自然由他而終,因果報應,皆由他來承擔。我隻取他一人性命,從此,李家人與我黃家再無恩怨。”


    陳玄儒聽到黃家仙的話,心裏也是一陣歎息,李老漢是自作孽不可活,但李家其他人卻是無辜,不管怎麽樣,他始終不願意看到無辜的人因為這件事而死。


    當下陳玄儒收了神通,整個人癱倒在地上,對著屋裏大喊道:“大嬸,事情已經解決了,你先出來吧,我有話要說。”


    屋裏一直提心吊膽的德叔媳婦聞言馬上走了出來,陳玄儒當即就把所有的事情告訴了她,末了又對她說道:“大嬸,你家男人是自己做孽,遭了報應,我也沒法救了。黃家仙已經答應了我放過你們家其他的人,這已經是最好的解決辦法了。”


    德叔媳婦一聽這話,當時又哭了,她現在已經知道了所有的事情,明白這是德叔該得的報應,也沒有多說什麽,隻是表情悲苦的轉身迴屋了。


    這時候黃家仙對著陳玄儒說道:“今日多謝道友的點化之恩,我收了他的命,拿迴那些寶貝,也該離開了。”


    陳玄儒沒有再多說什麽,點了點頭,閉眼不再看。就在這時,德叔“啊”的大叫了一聲,這次不再是黃家仙的聲音,變成了他自己原本的聲音,不過這也是德叔在人間發出的最後一聲了。


    這聲叫完之後,德叔的身體整個向後栽倒,再沒了動靜,屋裏忽然傳出了一聲慟哭,一個人跑了出來,伏在德叔身上,不停的哭喊著。


    陳玄儒見到德叔媳婦哭得撕心裂肺,又是歎了一口氣,卻沒再出聲安慰。俗話說善惡到頭終有報,德叔因為一時貪心,害了黃皮子的性命,落到現在這個下場,也算是惡果自嚐,怨不得任何人。


    再說正在熟睡的王貴,這一夜他又聽到有人在叫他的名字,等到他睜眼一看,發現竟然是第一次送他金條的那隻黃大仙兒。


    王貴見狀,立馬就說道:“大仙兒,你來了。”這隻黃皮子盯著王貴看了好一會兒,歎了口氣對他說道:“王貴,我的五個孩兒皆被李梅德殺了,此事的起因都是在你啊,當初我反複叮囑,讓你財不外露,可你還是被那個貪心的人看見了。如今我雖然不會害你,但送你的東西卻是要收迴了。”


    說完之後,黃大仙兒就消失不見,等到了第二天,王貴醒來之後,迴想起昨夜的夢境,他立刻下床去看那條小黃魚,果不其然,原本放著小黃魚的包裹裏,已經變得空空如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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