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惜一時有些無措,她畢竟年紀小,又隻經曆了一個葉之遠,自然不懂葉之遙的感受。如人飲水的事,旁人再怎麽指點都跳不出“旁觀者清,當局者迷”這個圈。她今天約了葉之遙出來本就不隻是想要勸她,更重要的是她想要讓葉之遙陪她去買戒指。


    葉之遙聽她說後,嚇得瞠目結舌,據她哥的說法,並不急著和顧惜結婚,那現在女方急匆匆地去買戒指是什麽意思?對此,顧惜的解釋,則是賭氣之下略顯坑人。


    “反正我不和他結婚,我就買,買了留著給別人!”


    葉之遙這才明白過來,這兩人又鬧起來了。看著顧惜氣得紅撲撲的臉蛋,葉之遙搖頭失笑。不知道當事人怎麽看,在她眼裏,這兩人能夠遇上對方真是天大的福氣。從小到大,兩人你護著我,我寵著你的,在一起之後,吵架頻繁,卻是一次都沒分開過。葉之遠有多認真,葉之遙是知道的,所以,即便顧惜老是在她麵前抱怨,她也沒有一次懷疑過這兩人的結局。


    有些人是注定要一輩子不分離的,而有的人注定要坎坷一生的……


    葉之遙牽牽嘴角,在自己左手的無名指上悄悄摸了摸,她從來沒有戴過戒指。


    女人的逛街能力指數實在太高,兩人幾乎橫掃了兩個商場,從一樓的鞋子到四樓的珠寶,幾乎每家店都逛了個遍。顧惜是家裏長輩,上麵堂哥寵著,從來不缺零花錢,葉之遙是工資可觀存款也可觀,兩人一路刷過去,商場的店員都快笑開花了。


    到了珠寶店的時候,顧惜捧著臉,手肘撐在櫃台上,一臉遺憾地看著一溜兒的鑽戒,問葉之遙:“怎麽沒有黃金的啊?”


    葉之遙一頭黑線地看向她,這孩子的腕表是卡地亞的新品,手上的鏈子是蒂梵尼的新款,真不像是完全不懂珠寶的人。


    “妹子,黃金是在那邊那家店的,這是蒂梵尼的專賣……”


    顧惜恍然大悟,在店員快要僵掉的笑容中一唿而起,拉起葉之遙就往黃金店裏跑:“走走走,我要去選我最中意的那個。”


    葉之遙無奈地跟著她過去,卻見她興奮地指著一個男戒兩眼放光:“遙遙姐,我就讓葉之遠帶這個!他的氣質也就配這個,就要這個了!迴家跟我橫,我就選定這個了,我看他怎麽跟我橫!”


    對著那個戒指上碩大的一個“祿”字,葉之遙是真的笑不出來,一聲笑憋在胸口,都快氣悶暈過去了。想起葉之遠見到這戒指時可能出現的表情,她嘴角抽了兩下,趕緊攔下顧惜:“我覺得……你還是慎重比較好,要是我哥真看到這戒指了,我不敢保你不被打屁股啊……好了,還是趕緊去看看其他的吧,我買條鏈子送你,算是你們兩個的訂婚禮物了。”


    顧惜畢竟還是個小女生,一聽有禮物,屁顛顛地就樂了:“好啊好啊,女神買的,我當然喜歡了!嗷嗷嗷~”


    葉之遙見她那興奮勁兒,笑吟吟地跟上去,還沒走到顧惜身邊,就見斜旁突然衝出來一個女人。她一時有些怔住,待看清那人是誰後,腳下一轉,連忙往旁邊一側,避開了她。顧惜聽到了響動,從那家店裏跑出來一看,登時臉都黑了,衝上來將葉之遙拉到自己身後。


    “怎麽?要打架啊?”顧惜齜牙咧嘴的,將袖子往上擼了擼,一副隨時準備幹架的樣子。


    向哲看著葉之遙手裏拎著的大包小包,眼睛微微一眯,極其不屑地哼了一聲:“葉之遙,你現在是高興了嗎?”


    葉之遙淡淡地笑了笑,絲毫不畏懼地迎上向哲兇狠的目光:“說真的,我一直不知道你為什麽會對我存在那麽大的恨意?因為安易沒有接受你?可是,事實證明,你也不是那麽愛他。現在我是真正明白了,你就是一個瘋子,你隻不過見不得我好而已。向哲,從最開始認識到現在,我有什麽地方礙著你了嗎?你有什麽立場希望我過得不好?”


    “你當然礙著我了!葉之遙,你永遠都不知道我有多恨你,我巴不得你現在就死在這裏!”向哲眼底帶著血絲,咬牙切齒地說著話,瞪眼看著葉之遙的樣子著實猙獰,十分嚇人。


    “所以呢?你恨我,你希望我現在就死,我就死了嗎?”葉之遙臉上還是掛著淡淡的笑,“你輸就輸在你一輩子都希望世界臣服在你之下。你不是神,你無法主宰這個世上太多事太多人,你覺得不順心那太正常了。因為這世界上所有的人都是這樣的,可是我沒見誰像你一樣發展到這麽病態的心理。”


    向哲此刻根本什麽都聽不進去,她滿心滿眼都是向偉勝那天被警|察帶走時的模樣。她永遠都忘不了向偉勝看她的那一眼,她知道她要複仇。她這幾個月跑遍了整個g市,但凡當初和向氏有一點瓜葛的,全都避而不見。她實在沒有辦法了,去找曾經有意於自己的一些男人。可隻要一開口提到向偉勝,幾乎所有的人都讓秘書將她“請”了出去。


    她知道,向氏玩蛋和安易有關,半年前她見過他一次之後,她還偷偷去看過他。那個男人有時抱著小孩子在外散步,那個男人在超市裏采購了幾大袋東西邊走邊神色溫柔地打電話……向哲簡直要瘋了,憑什麽他現在一拍屁股走人就什麽都了了,可她還要永久地在痛苦裏沉淪?


    向偉勝根本沒給她留多少錢,她今天來就是追著一個男人來的,那人以前和向氏生意上有些往來。她真的被逼瘋了,沒錢沒勢的時候才知道每天生活有多難。


    不曾想,竟然會在這裏看見葉之遙,她看起來比以前長胖了一些,和顧惜笑鬧著。向哲真是恨死了葉之遙,她臉上的笑像是在嘲弄著她的落魄,真是難以饒恕。她恨安易,她更恨葉之遙,她想報仇,她更想要將葉之遙狠狠地折磨死。


    **


    顧惜眼裏冒星星地看著葉之遙,目光轉到向哲身上的時候,又換上了赤|裸|裸|的厭惡。這樣的目光,向哲這幾天接收了多少,她心裏真沒覺得顧惜比自己要高尚多少。如果不是仗著家裏,顧惜能這麽趾高氣揚地看她嗎?


    “葉之遙,不要以為現在向氏沒了,我就沒有辦法對付你了。”向哲狠狠地丟下一句話轉身就走,“葉之遙,你真的要祈禱別有一天落到我手裏了。”


    顧惜對向哲的背影不屑地撇了撇嘴:“遙遙姐,她腦子有病嗎?”


    葉之遙拍拍小姑娘的頭,笑了笑沒說話,顧惜想了會兒,摸出手機來發了條短信出去,又趕緊上前挽住葉之遙的手開心地往珠寶店走去。


    **


    葉之遙看到渝亭的第一反應是迴頭去瞪顧惜,後者縮縮頭,做了個拉鏈的姿勢,抿緊了唇什麽也不肯說。小渝亭坐在爸爸的臂彎裏,小手握拳直往嘴裏塞,口水流了她爸爸胸前一片。葉之遙看著黑色襯衣上那塊明顯的水漬,眉毛挑了挑,歎了口氣上前將她抱到自己懷裏。


    “帶手帕了嗎?”葉之遙一邊將小渝亭的小拳頭從嘴裏取出來一邊問安易。


    他悶著笑,然後將滿是口水的小手帕展開在葉之遙麵前抖了兩下:“咳咳,我建議還是由我抱著她比較好。”


    像是為了應證他的這句話,小渝亭竟然咿咿呀呀地用小腳掌在媽媽的肚皮上蹬了一下,然後偏著身體要往爸爸的方向撲。顧惜在旁邊都快繃不住笑了,看著自己女神氣得手臂都在抖的樣子,趕緊將小侄女接過來抱在自己懷裏。


    她本身就是個半大孩子的性子,這會兒抱起孩子來,卻是煞有介事:“小魚呀,你再這麽下去,你媽媽都快成怨婦了。別的怨婦都是怨男人,你媽媽是怨女兒呀。小魚乖乖,阿姨教你,以後一定要多親親媽媽呀,你看你媽媽吃醋的樣子多嚇人呀!”


    “顧、惜!”葉之遙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了這兩個字。


    “還是我來抱吧。”安易上前兩步擋在葉之遙和顧惜中間,將孩子抱進懷裏,毫不在意孩子又開始淌口水在自己的衣服上。葉之遙看他為了女兒那樣子,橫眉豎目地盯著看了一會兒就朝餐廳走去,安易對顧惜點了點頭,趕緊追了上去。


    “剛才見過向哲了?”


    他追上來就是這麽一句話,葉之遙本來還算淡定的,這下又發怒了。


    “你倒是關心她的一舉一動。”


    安易自知又踩到地雷了,歎了口氣:“我要是不問你,你又得說我不管你的感受了,我現在這不正問你麽。”


    葉之遙這次照樣隻迴了他兩個字:“嗬嗬。”


    安易再一次將“嗬嗬”列入此生最討厭的詞匯黑名單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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