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子看到蘇錦,也是鼻尖發酸,連忙道,“小少爺,這是蘇錦姑姑。”


    蘇錦殷切地看著晟兒,愈發覺得,看到了當年雲後的模樣。


    許是她的眼神太過慈愛,又許是小時候被抱過的親近。


    他居然沒有反抗蘇錦的靠近,抿了抿唇,問:“蘇錦姑姑,我娘呢?”


    蘇錦哽咽,連忙擦了擦眼淚,說道,“王爺在給小姐療傷,不用擔心,王爺一定會照顧好小姐的。”


    晟兒歪頭,“王爺是誰?”


    蘇錦不知道怎麽迴答,幾個鬼衛更是麵麵相覷。


    不想,春荷卻在旁邊輕聲道,“少爺,王爺,就是您的爹爹。”


    “!!!”


    幾個鬼衛齊齊張嘴。


    福子一臉淡定地點頭附和,“沒錯,就是小姐常常給少爺說的爹爹。”


    晟兒瞪大眼,激動起來,“真的麽?爹爹就在這裏麽?”


    “真的。”春荷微笑。


    “我要去見爹爹!”晟兒立刻就要下地,“帶我去找爹爹,姑姑!”


    幾個‘姑姑’一起看他。


    春荷又笑了笑,“小姐受了傷,王爺在照顧小姐,小少爺可以等一會麽?”


    晟兒剛剛沒聽清蘇錦的話,這一會倒是反應過來,立馬擔心起來,“我娘受傷了?”


    蘇錦摸了摸他的頭,“嗯,不過有王爺在,不會有事的。”


    因為花慕青耳提麵命的功勞,晟兒對這個‘爹爹’有種迷之自信!


    當即放心地點頭,“對!爹爹一定會保護娘親的!”


    說著,又轉身,拉福子的手,“福子姑姑,我的小寶箱帶來了麽?我要把我的寶貝,都送給爹爹!”


    福子沒說話,春荷已經說道,“姨夫人來了消息,說晚間會來見王爺,我等會問問王爺的意思,是否把小姐和少爺的東西都搬過來,還是等小姐的傷好後,再迴提督府去。”


    蘇錦點頭。


    鬼二在旁邊聽到,想了想,說道,“連著幾天發生了二公主府和六公主截殺的事,王爺應該……不會再信任提督府了。”


    去景如茵那裏,還能說是他們不知者無罪,可這一次,花慕青分明是跟著宋蕙幾個一起出了城的。


    就算景如水是有備而來,可以慕容塵的性子,多半還是會遷怒九門提督府。


    在場幾人都明白鬼二的意思,也沒多說什麽。


    晟兒納悶地抬頭看了一圈這些大人,撇了撇嘴。


    ……


    淨房內。


    慕容塵將花慕青小心地攬在懷裏,褪下她身上的外衫,隻餘一件天青色的抹胸。


    白膩細致的肌膚,在水氣之中,如同瑩潤了朝露的瓊脂。


    點點霞光映染。


    隻是,那肌膚,卻冰冷若寒雪,仿佛不是一個活人的身子。


    一側小巧的肩頭,原本已經結痂的傷口,再次被撕裂,露出可怖難堪的血肉。


    就算慕容塵再小心,鮮血還是止不住地從那傷口處流淌下來。


    慕容塵黑眸幽沉如墨,看著那血,閉了閉眼,拿起幹淨的帕子輕輕擦拭。


    動作溫柔細致地,讓人根本想象不到,這樣一個小心翼翼的男人,是外界傳聞的可怖魔鬼般殘暴的王爺。


    可那血,怎麽擦,都還是止不住。


    林晟下的針,本就是為逼迫毒素發作而盡快排出,愈發讓花慕青肩頭的傷口,凝血不住。


    慕容塵拿著帕子,定定地看著那不斷往外淌血的傷口。


    忽然低頭,以唇貼上那傷口。


    濕滑略帶粗糲的舌尖,蓋住那傷口的位置。


    甜腥味,瞬間充斥了整個口腔。


    若是以往,這小家夥受到這樣的輕薄,必定要惱羞成怒地打過來了。


    可如今,懷裏的小花兒,卻無聲無息,軟塌塌地,任由他擺布。


    慕容塵一時心痛如絞,幾乎喘息不過來。


    緊緊地摟住懷裏的人兒。


    唇舌貼在那細膩又冰涼的肌膚上,一動不動。


    也不知過了多久。


    慕容塵鬆開手臂,轉臉,朝旁邊的帕子裏,吐出一口略帶淺紫的鮮血。


    轉過頭,果然,傷口的血止住了。


    他微鬆了口氣,可麵色卻沒有絲毫變化的森詭可怖,尤其以唇堵住傷口時,唇邊沾染了一絲鮮血。


    在他原本就猩紅的菱唇,浮動一抹極其幽豔的紫。


    讓他愈發顯得詭冷絕決,魔欲兩生,讓人望之心怖,驚魂散魄。


    慕容塵知道這毒哪怕隻有一點,也十分霸道,便轉過頭,將春荷放在池邊的托盤拉近。


    拿起裏頭的一個小酒壺,裏頭裝著發汗和解毒用的藥酒。


    倒了一杯,飲下。


    剛要放下,又看了眼懷中的花慕青。


    遲疑一瞬,又倒了一杯,湊到她的唇邊。


    昏迷中的花慕青自然不會張嘴。


    慕容塵看了看,讓她靠在身上,用另一手,掰開她的下巴一些,讓她的貝齒微微張開。


    然後將酒,一點點地倒進去。


    下意識地吞掉一半後,還有些許,到底是順著嘴角流了下來。


    晶瑩透亮的液體,滑過脖頸,遊過鎖骨,胸前。


    最終隱沒在那一片天青色的抹胸之下。


    慕容塵的眸色深了深。


    放下酒杯,脫下身上的紫衫,隻著一件中衣,然後將花慕青重新抱起,一步步,小心地走進了藥池裏。


    白霧繚繞,纏綿如絲。


    讓慕容塵想起在大理時,那一個瀕死的毒發之夜。


    他在遙遠的夢中,聽到的那個女人,一聲聲的輕喚。


    他不甘心地掙紮著爬了迴來,一睜眼,看到的,卻是陪他一同泡在那宛若針紮疼痛的藥池中的花慕青。


    命運無常,輪迴反複。


    如今,他倆倒是顛倒了過來,是他陪著她,來泡這驅毒的藥池了。


    他自嘲地扯了扯唇角。


    小心地抱好花慕青,不讓她的肩頭傷口碰到水,然後,一點點地坐進藥池裏的石凳上。


    這種藥性,對他來說,早已習慣麻木。


    可花慕青,除卻那次陪他,卻再沒受過這樣遍體的刺激,仿佛渾身上下每一個毛孔,都被紮進了尖銳的針痛。


    縱使昏迷,五感喪失。


    她還是忍不住地輕哼了起來。


    慕容塵低眸,就見她黛眉緊擰,滿麵不適。


    原本欺霜賽雪的盈盈小臉,因為痛楚,更顯得脆弱易折。


    點櫻的唇中,不住地傾瀉出輕輕的哼吟。


    那聲兒,跟軟軟的刀子似的,一下一下地紮進慕容塵的心頭。


    慕容塵閉上眼,不再看懷裏的小女孩。


    耳中,卻慢慢充斥著她痛苦的煎熬。


    水聲輕起,纏繞這漣漣低吟。


    於這盛夏幽靜的小院暗房中,一點點地蕩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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