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氏一行人離開後,聚集在門外的各家也逐漸聽勸離去,陳淵的院子恢複了平靜。


    “借大族之力量籌集資源,為煉製外丹做準備,這是個法子。而且,我的身份雖然曝光了,但此城城隍被我擒拿,隴城反而沒了能威脅我的人,再加上還要等魂晶送來,索性再待一些時日。”


    他迴憶著在過去的凝丹經曆,陳淵將接下來的脈絡理了個清楚。


    “無漏金丹是煉氣階段大圓滿的標誌,即便是外丹,也要五行齊聚,最好能演化陰陽。”


    煉精、化氣、煉氣,這三個階段各有側重。


    洞虛界的化氣,雖是煉精化氣的一部分,但脫離了精元限製,通過氣藏蘊養真氣,能真氣外放,撬動天地元氣,以人身之有限,運轉天地之無限,然後感悟天地靈氣,最終衝破天地二橋,構建周天氣循環,才有更進一步的機會。


    化氣之後,就是煉氣。


    煉氣,要采五氣,補全命格、根基,讓真氣蛻變為真元,最終感悟一點天地靈性,令五行與真靈混元如一,方可化作無漏金丹,其中感悟玄之又玄,能者長生,不能者腐朽。


    “外丹法,簡化了步驟,最主要的框架,就是有個寄托之寶為根基,再搜集五行之物,以自身之念參悟冥冥之感,大爐一煉,便有成功幾率。屍王白骨丹,就可以作為寄托之寶,是為根基;觀想之丹凝聚念頭,可替代冥冥之感,甚至假代真靈,令外丹無限接近真丹,抬升品階,但也會增加煉製難度和失敗可能。”


    他從煉爐中取出五塊靈石,依次排開。


    “這五塊靈石屬性各不相同,但都是以土納靈,屬於土行;”


    他左手一按爐身,陽剛氣血與少陰靈光交纏顯現。


    “煉爐可以提煉陽剛氣血,凝練炎陽之精,是為火行;可用爐火燒鍛少陰靈光,令其退化,顯現少陰之氣,然後輔佐其他材料,祭煉陰水之靈,是為水行。而且兩者本身,還能祭煉出一道陰陽之氣,正好演化陰陽。”


    想著想著,陳淵的目光瞅向在院中一角玩耍的青衣小童。


    小童不知為何,忽然渾身一涼,停下動作,左瞧右看。


    “如果趙家找不到合適的藥材與靈木,便找小竹精借一截靈竹,就怕靈竹靈性太大,影響五行平衡,所以實在不行,才能考慮。至於這金器……”


    嗖!


    寒芒一閃,禍虯劍歸來,被陳淵握在手中。


    “這劍祭煉過後,沾染了諸多靈血,可作為金氣之源,但到底用得趁手,還與龍氣有著牽連,不到萬不得已,我是不想煉的。所以,就看趙家給力不給力了,要是能找來乙木之精、庚金之源、南明離火、天一神水、九天息壤,那我立刻就能起飛,吊打神庭不是問題!”


    結束了做夢時間,陳淵清點著手上的東西。


    “還有兩枚淨靈丹,能清淨氣息、調理元氣,助於突破,在煉製的時候也有大用,可短暫提升白骨丹的等階,不過我存在其中的地脈龍氣,是三轉玄身的重要資糧,最好還是省下一顆。當然,若局麵不利,還有根鬼氣白幡可做補充,毀幡抽念,灌注白骨,這就是個後手。”


    他設想中的這枚外丹,已初見雛形。


    “白骨與觀想兩丹作為虛實根基,匯聚陰陽五行,之所以隻有五成勝算,就是因五行還欠缺兩行,而且此地靈脈不全,最好能尋得可代表天地乾坤的物件,替代靈脈,導引煉丹之局,才能將成算提升到九成!現在倒也能開爐,但失敗率太高,等著列出單子,讓趙家人好生尋尋吧。”


    一番整理過後,陳淵又拿出了得自沙幫的縈夢魂晶、兩個神像和木盒。


    幫沙幫清了庫存後,他還沒來得及梳理收獲,正好趁著機會,一並清點、檢查。


    陳淵先將魂晶收好,這是真正的底牌,自地要貼身收藏,然後拿起木盒,迴憶著盒中的九品白蓮,立刻就感到奇異威壓,更有細小雜念在心底滋生,於是主動清空心念,不複迴憶。


    “光是迴想,就近乎有著觀想之意,這東西可真是詭異!而且,雖然顏色不同,但與洞虛界的冰火真蓮的神韻有幾分相同。那冰火真蓮不到化神階段,觸之則瘋,保險起見,先束之高閣為妙。”


    將木盒放入錦囊,陳淵又拿起了兩個神像。


    神像都是巴掌大小,不知是什麽木材雕刻,但一個腦袋奇大、四肢細長,一個則是三頭六臂、青麵獠牙,樣貌、穿著皆與中土之人迥異。


    “胡神?這個三頭六臂的看著眼熟,和黑衍神君的觀想之相非常相似。不過,牽扯著神靈之念,為了不留後患,得用煉爐煉化提純。正好,我這爐子自從做好,還未動火,可以拿來熱熱爐,順便修補一下手上的殘缺法器。”


    話雖如此,但陳淵並沒有立刻就開爐煉神像,而是閉目調息,蘊養玄身,準備等精氣神足後,再去開爐。


    他這一打坐,便是幾個時辰不動不響。


    等夜幕降臨,門外忽然又有動靜。


    但這次來的人不多,是幾名差役,押著一名失魂落魄的男子,那人被一下推倒,隔著院門,衝裏麵道:“小人、小人豪名馭,前來見過陳先生!小人……小人是被豬油蒙了心,才會……才會……”


    陳淵眉頭一皺,睜開眼,道:“豪名馭?誰?莫要打擾我靜修,該去哪去哪吧。”


    門外,模樣狼狽、趴在地上的豪名馭一呆,心裏泛起一股難言的情緒。


    自己折騰了一圈,結果在門中那人眼中連個名字都不曾留下,一時之間,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


    押他過來的差役頭領,衝院門拱手道:“啟稟摧山君,在下展京,是郡守府的守備官,奉命而來。這豪名馭是沙幫的幫主,此番事端皆是因他而起,郡守命我將他擒來,讓您發落。”


    “沙幫的幫主?”陳淵看了一眼煉爐內外的物件,搖頭道:“如果是交手的時候,斬了也就斬了,現在麽,就交給你們處置了。”


    展京一愣,遲疑片刻,道:“既然如此,在下便帶著此人迴去複命。”


    “謝先生開恩!謝先生開恩!”豪名馭在地上連連磕頭,眼淚鼻涕直流,很快就被差役拉著帶走了。


    “嗚嗚嗚!”


    那女城隍不知何時醒來,五感也被放鬆了封閉,感受到門外情況,似乎有話要說。


    陳淵看了祂一眼,道:“你覺得幫派之人辦事不利?就沒想過,那些城中大族根本沒把你的吩咐當一迴事,陽奉陰違,反而是這些能用利益驅使、不知道輕重的亡命徒,才真的替你奔走了一番。結果這做事的,反而被你埋怨,那些個屍位素餐的,倒是不引人注目了。”


    論誅心,他可是專業的。


    果然,女城隍一愣,半晌沒了動靜。


    陳淵也不管她,依舊閉目調息。


    .


    .


    一炷香的時間後,那郡守守備展京來到曾萬麵前,匯報此行經過。


    “交給我處置?”曾萬眉頭一挑,“這麽看,這位摧山君的性子,並非如傳聞中那般一根筋。”


    展京就問:“主上,豪名馭到底如何處置?”


    “斬首示眾。這些年沙幫做下不少案子,都被壓下來了,隨便挑幾個出來,也就夠了。”曾萬擺擺手,渾不在意的道:“不過,護持商隊、掌控往來之人的事,還是得有人幹的,抽空讓二郎再扶持一個幫派吧。”


    展京點頭稱是,這事就這麽定下來了。


    曾萬跟著又問:“柔娘有消息嗎?到哪了?”


    展京答說:“小姐本不打算迴來的這麽快,不過摧山君的消息傳過去後,她就領著一隊兵馬先動身了,這兩天應該能迴來。”


    “嗯,早日迴來好,有她在,和摧山君就能說上話了,趙家之所以能搭上線,不就因為他趙解的兩個兒子與摧山君相熟?”


    撲騰!撲騰!撲騰!


    窗外忽然傳來一陣翅膀扇動的聲音。


    曾萬對這聲音並不陌生,推開窗戶,就見到一頭威武精神的蒼鷹。


    “利箭?你不跟著連城,怎的迴來了?”


    這隻蒼鷹是曾萬長子曾連成的寵物,跟著曾連成去了太華山。


    見著蒼鷹微微低頭,曾萬看向鷹腿,發現了信件。


    “我兒千裏送信,必有緣故。”


    他展開信紙,看了兩眼,就眉頭一皺,看完後更沉思許多,最後對展京道:“關於摧山君的安排,先停停。”


    展京麵露不解:“少主莫非是要與黃粱道一同,打壓摧山君?這個……”


    “不是打壓,咱們畢竟與黃粱道關係近,不好做的太明顯。當然,豪名馭該殺還是殺,給摧山君個交代。”曾萬揚了揚手中的信件,“連城過兩日會也會迴來,與他同而來的,還有黃粱道的首席大弟子!”


    “黃粱首席大弟子?”展京一愣,旋即明白過來,“那位半步大宗師?道武雙修,出道以來,從未有過敗績,每每越階反殺的黃粱道古蒼穹?”


    “不錯,”曾萬的表情卻有幾分苦惱,“說他此來,是要以摧山君為磨刀石,為了登臨武道絕頂!”


    他感慨道:“雖然摧山君的傳聞神乎其神,但那位黃粱道的大弟子也不逞多讓,那位涼城的城隍,就曾被他壓製!不比這摧山君的傳奇差!隻是時間久了,許多人忘了罷了。你說這古蒼穹與我兒相交莫逆,為何要挑我隴城做戰場,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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