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水是從東方來的。


    飛出百裏後,大地上土黃範圍開始收窄,由百裏寬幅漸漸收窄為幾十裏。


    又往東方飛了一百多裏,土黃範圍已經收窄到十裏左右的寬度。


    一直飛到五六百裏外的山區,洪水通道始終保持在十裏左右的寬度。


    如今,水道裏滿是黃黃的沙土泥漿,但看得出來,之前這水道中央挖的非常之深,隻在邊緣部分是個緩坡,不在極高處是絕對看不出異常的。


    畢竟寬幅十裏。


    而大本營周圍幾百裏全是一馬平川的地形,就算有不少矮山高度也不夠,加之登陸後陰雨連綿烏雲低沉,即便登高怕是也看不明朗。


    再看山區,明顯有囤積大水的痕跡。


    許多山間盆地、山穀仍舊一片狼藉,幾十丈高的山腰上有大水衝刷的印痕。


    往遠處看去,群山相連,山與山之間的穀地數不勝數,他二人至少看到十幾個穀地有囤積過大水的痕跡。


    山穀明明連著河道,河道又直通大海,哪怕雨水再大,又怎可能在山穀裏積攢到幾十丈高的水位?


    十幾個山穀裏的存水同時釋放出來,山洪威力又該有多大?


    二人在山群上空轉了幾圈,又沿泄洪水道往大本營方向飛去。


    這次,他們下降了飛空高度,細細打量南下入海的河道,又仔細觀察那十裏寬的泄洪通道。


    南下入海的幾條大河並沒有洪水衝擊的痕跡,明顯有什麽力量刻意阻止了山洪南下入海。


    而西去衝毀遠征軍大本營的水道,卻筆直的猶如刀鑿斧刻一般。


    待重迴大本營上方,鳴鴻王重重一歎,背著雙手道:“若是能早些升空觀察,或許昨晚之災能夠躲去……”


    天河搖頭道:“不然。靠近大本營的水道寬過百裏,就算升到雲層之上也看不出端倪。


    而東方那河道,這些日子一直陰雨連綿,就算升空隔著雲層也看不到什麽。


    倒是對手處心積慮,那條四五百裏長的泄洪水道應是早就建好,看來這處登陸點,這片建營地,是舒氏一早就替咱們規劃好了的。”


    鳴鴻王點點頭,道:“拿整個水師當誘餌,又弄出這麽一條泄洪道,如此大手筆,咱們輸得不冤。”


    天河天尊忽然道:“大本營周圍半個月來一直都是陰雨連綿,莫非連這天氣也是舒氏操控?


    看山區景象,怕是要連降暴雨才能積攢出那麽大水量,舒氏‘六禍升天妖法’,當真驚人。


    不過殿下,貧道還有一言提醒。大本營周遭百裏都受衝擊,但大營受衝擊明顯更嚴重,甚至輜重區徹底損毀,連搶救的機會都沒有。


    有貧道坐鎮大營,說句自誇的話,二三十裏內有強者動手絕不可能瞞過貧道探查,這說明……”


    看鳴鴻王一動不動,天河天尊語氣沉重道:“說明有內鬼提前對營區內部布局做了測繪,交給敵人知曉。”


    鳴鴻王臉色陰沉,目光一動不動的看著遠方,久久才吐出一句話:


    “天尊謙虛了,以你手段,莫說二三十裏,百裏之內怕是都無人能瞞你。”


    天河天尊躬了躬身,沒有多說什麽。


    鳴鴻王幽幽說道:“舒氏如此處心積慮,糧草物資怕是不好籌集。後麵的戰爭,還不知道會打成什麽樣……”


    遠征軍登陸後半個多月,戰爭進入第二階段。


    四處出擊的遠征軍各部不得不戰略收縮,但派出的小股部隊卻是比之前多了一倍有餘,間諜、密探散出去的更多。


    有術師軍團作為工程主力,大本營重建穩步推進,前線主力軍團迴撤帶來大量人力和搶來的糧草物資,軍心漸漸穩定。


    洪水之後雨過天晴,每天都是大太陽,氣溫漸漸升高,直逼夏天。


    洪水留下的泥濘被烈日連烤數天,水汽升騰,地麵越來越結實。


    新的大本營以原四皇子大營為中心,在術師大軍的聯手操控下,方圓數裏之內的地勢悉數拔高,木係術師又催生出上萬株大樹,把遠征軍大本營徹底籠罩起來。


    眼見大本營重新穩固,百無聊賴的花獨秀決定找點事做。


    他要主動把鮑一豹和北郭鐵男等“特務分子”找出來!


    不然,縱然身邊有幾十萬將士守護,他也沒有安全感。他不怕鮑一豹這些人,可萬一讓嘉嘉他們碰上,柒柒又那麽惹人喜歡,被盯上了,可咋整?


    為此,靠四皇子舉薦,花獨秀加入“繡衣司”護軍督司,成了一名光榮的“反間諜”護軍校尉。


    “繡衣司”是直屬大內的特務機構,有監察百官、搜集軍政情報的職權,還負責皇室儀仗和侍衛工作,和百寶莊園“粘杆司”一個對官場,一個對江湖,屬性大抵相同。


    自遠征軍組建,“繡衣司”就同步監察各級軍官,也挖出不少叛軍在遠征軍中安插的奸細,但重量級人物始終沒挖出來過。


    花獨秀心裏有數,待四皇子打好招唿,花獨秀立刻領著兩個繡衣司小校找上門來。


    漠北水師的大將軍,說起來還是花獨秀的老熟人。


    謝立亭。


    謝立亭是漠北總督府大將,治軍有方又頗受馬走日馬總督信任,此次平叛事關重大,以漠北府軍為主體的水師建設更是重中之重,馬總督便推舉謝立亭為遠征軍水師大將,得到帝國樞密院同意。


    花獨秀第一站直接就來了謝立亭的大帳。


    謝立亭對花獨秀可不陌生。


    當年在漠北,這位年紀輕輕的花少俠可是折騰出不少大事,甚至延伸影響到現在還沒擺平。


    看花獨秀雄赳赳而來,謝立亭立刻起身,客氣道:“花兄弟,當日沙之城一別,咱倆可是有些日子沒見麵了。”


    花獨秀則板著臉,先出示繡衣司令牌給左右眾人看了看,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


    “謝將軍,你可知罪?”


    花獨秀第一句話就讓謝立亭和左右侍衛蒙圈了。


    甚至隨花獨秀一同前來的兩個繡衣司小校也有些緊張。


    我去,這位花將軍搞什麽名堂,來到人家地盤,二話不說先問罪,這是不按套路出牌啊?


    謝立亭老臉一暗,沉聲道:“不知本將何罪之有?”


    花獨秀義正言辭道:“水師裏混入許多間諜,勘探大本營地理情報傳遞給叛軍,導致大本營被洪水衝毀,你身為主將有不察之罪。”


    “不察之罪?這……”


    謝立亭一番遲疑。


    最為水師大將,他自然能拿到許多機密情報,其中就包括鳴鴻王在內部會議上的一些決斷,以及加強全軍“監察鋤奸”的安排。


    水師籌備已有數年時間,總兵力十萬餘人,這麽多人裏混入幾個敵方間諜,實在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叛軍中還有不少帝國間諜呢。


    但若是因為這個就說他犯下不察之罪,那試問,遠征軍各部首領哪個沒有不察之罪?


    花獨秀不等謝立亭讓座,大大方方找地方坐下,俊臉換上一副稍和藹的表情:


    “謝將軍不要怕,咱們好好聊聊,若是謝將軍全力配合我們鋤奸,這不察之罪嘛也就不存在了。”


    謝立亭氣的想罵娘,軍中大將豈是你隨隨便便就能安插罪名的?


    你一個小小校尉,算個屁啊!


    隻是氣歸氣,他卻不能翻臉,畢竟繡衣司是大內來的,那可是能通天的機構,不是他們府軍將領願意輕易得罪的。


    花獨秀進來先出示繡衣司令牌,也是這個用意。


    謝立亭勉強換上一副笑臉,道:“花將軍,剔除軍中奸惡也是本將職責,需要怎麽配合,還望明示。”


    花獨秀用眼神示意左右,謝立亭嘴裏暗罵幾句,擺擺手道:“你們先下去吧。”


    左右侍衛抱拳退下,花獨秀也攆走了兩個繡衣司小校,寬敞的大帳裏就隻剩花獨秀和謝立亭兩人。


    花獨秀立刻換上一副奸計得逞的笑臉,從椅子上站起,一步步朝謝立亭走去。


    謝立亭略有些緊張。


    姓花的小子這是要幹嘛?


    找機會勒索我?


    還是有其他歹毒想法?


    在漠北時,這小子可不省心,不但從官營賭場搞走了幾十萬兩雪花銀子,還把豹王門、鐵王廟狠狠坑了一把。


    如今他抱上四皇子的大腿,又混進繡衣司,真要算計我,我、我要不要跟他翻臉?


    ……


    算了,如果他要的不過分,我……我給他便是。


    唉。


    謝立亭臉色變了又變,花獨秀走到謝立亭麵前,壓低聲音道:


    “老哥,實在對不住!剛才有同僚在,我不得不擺擺官架子,免得人家背後說我袒護親朋。”


    謝立亭不動如山,看著花獨秀笑成一朵花的俊臉,靜等他下文。


    花獨秀道:“嗨,其實以咱倆交情,哪有那麽多事?我花獨秀有什麽需要老哥你幫忙的,還不是一句話的事嗎?


    咱倆,誰跟誰呀,是不是這個理!”


    謝立亭苦笑道:“花將軍,你到底唱的哪一出啊?有什麽事還請直說,我老謝就是個帶兵打仗的直腸莽漢,聽不懂太多彎彎繞。”


    花獨秀輕輕一拍謝立亭肩膀,一副推心置腹的模樣道:


    “也沒什麽啦,就是前幾天我在水師大營看到一個老熟人,我覺得這人形跡可疑,直接過去抓他吧好像又不太給您老哥麵子,這不是先來跟你商量商量?”


    謝立亭警覺道:“你想抓誰?他犯了什麽事?”


    花獨秀裝作混不在意的樣子道:“也沒誰,就是豹王門的那個……那個誰,什麽豹子來著?他在你大營嗎?還是說這小子做了偽裝,用了假名?”


    謝立亭明顯鬆了口氣,心道,隻要不是找我親信麻煩就好。


    “豹王門?你說鮑一豹?他倒是沒有偽裝,也沒用假名,是拿著豹王城城主的推薦信自願入伍的。m.Ъimilou


    他怎麽了?”


    花獨秀眼神一厲,沉聲道:“我們繡衣司懷疑他裏通外賊,今天就是要拿他歸案嚴加審查!”


    剛開始的時候,它根本就不認為自己麵對這樣一個對手需要動用武器,可此時此刻卻不得不將武器取出,否則的話,它已經有些要抵擋不住了。浴火重生再強也是要不斷消耗的,一旦自身血脈之力消耗過度也會傷及本源。


    “不得不說,你出乎了我的意料。但是,現在我要動用全力了。”伴隨著曹彧瑋的話語,鳳凰真火宛如海納百川一般向它會聚而去,竟是將鳳凰真炎領域收迴了。


    熾烈的鳳凰真火在它身體周圍凝聚成型,化為一身瑰麗的金紅色甲胄覆蓋全身。手持戰刀的它,宛如魔神一般凝視著美公子。


    美公子沒有追擊,站在遠處,略微平複著自己有些激蕩的心情。這一戰雖然持續的時間不長,但她的情緒卻是正在變得越來越亢奮起來。


    在沒有真正麵對大妖王級別的不死火鳳之前,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能夠抵擋得住。她的信心都是來自於之前唐三所給予。而伴隨著戰鬥持續,當她真的開始壓製對手,憑借著七彩天火液也是保護住了自己不受到鳳凰真火的侵襲之後,她知道,自己真的可以。


    這百年來,唐三指點了她很多戰鬥的技巧,都是最適合她使用的。就像之前的幽冥突刺,幽冥百爪。還有剛剛第一次刺斷了曹彧瑋手指的那一記劍星寒。在唐三說來,這些都是真正的神技,經過他的略微改變之後教給了美公子,都是最為適合她進行施展的。


    越是使用這些能力,美公子越是不禁對唐三心悅誠服起來。最初唐三告訴她這些是屬於神技範疇的時候,她心中多少還有些疑惑。可是,此時她能夠越階不斷的創傷對手、壓迫對手,如果不是神技,在修為差距之下怎麽可能做到?


    此時此刻,站在皇天柱之上的眾位皇者無不對這個小姑娘刮目相看。當鳳凰真炎領域出現的時候,他們在考慮的還是美公子在這領域之下能堅持多長時間。白虎大妖皇和晶鳳大妖皇甚至都已經做好了出手救援的準備。可是,隨著戰鬥的持續,他們卻是目瞪口呆的看著,美公子竟然將一位不死火鳳族的大妖王壓製了,真正意義的壓製了,連浴火重生都給逼出來了。這是何等不可思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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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如曹彧瑋內心所想的那樣,一級血脈的大妖王和普通的大妖王可不是一迴事兒啊!更何況還是在天宇帝國之中名列前三的強大種族後裔。論底蘊深厚,不死火鳳一脈說是天宇帝國最強,也不是不可以的。畢竟,天狐族並不擅長於戰鬥。


    可就是這樣,居然被低一個大位階的美公子給壓製了。孔雀妖族現在連皇者都沒有啊!美公子在半年多前還是一名九階的存在,還在參加祖庭精英賽。而半年多之後的今天竟然就能和大妖王抗衡了,那再給她幾年,她又會強大到什麽程度?她需要多長時間能夠成就皇者?在場的皇者們此時都有些匪夷所思的感覺,因為美公子所展現出的實力,著實是大大的出乎了他們的意料之外啊!


    天狐大妖皇眉頭微蹙,雙眼眯起,不知道在思考著些什麽。


    從他的角度,他所要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妖怪族和精怪族能夠更好的延續,為了讓妖精大陸能夠始終作為整個位麵的核心而存在。


    為什麽要針對這一個小女孩兒,就是因為在她當初奪冠的時候,他曾經在她身上感受到一些不同尋常的東西,也從她的那個同伴身上感受到更強烈的威脅。以他皇者的身份都能夠感受到這份威脅,威脅的就不是他自身,而是他所守護的。


    所以,他才在暗中引導了暗魔大妖皇去追殺唐三和美公子。


    暗魔大妖皇迴歸之後,說是有類似海神的力量阻攔了自己,但已經被他消滅了,那個叫修羅的小子徹底泯滅。天狐大妖皇也果然感受不到屬於修羅的那份氣運存在了。


    所以,隻需要再將眼前這個小姑娘扼殺在搖籃之中,至少也要中斷她的氣運,那麽,威脅應該就會消失。


    但是,連天狐大妖皇自己也沒想到,美公子的成長速度竟然能夠快到這種程度。在短短半年多的時間來,不但渡劫成功了,居然還能夠與大妖王層次的一級血脈強者抗衡。她展現出的能力越強,天狐大妖皇自然也就越是能夠從她身上感受到威脅。而且這份威脅已經上升到一個新的高度了。


    曹彧瑋手中戰刀閃爍著刺目的金紅色光芒,全身殺氣凜然。一步跨出,戰刀悍然斬出。天空頓時劇烈的扭曲起來。熾烈的刀意直接籠罩向美公子的身體。


    依舊是以力破巧。


    美公子臉色不變,主動上前一步,又是一個天之玄圓揮灑而出。


    戰刀強勢無比的一擊也又一次被卸到一旁。在場都是頂級強者,他們誰都看得出,美公子現在所施展的這種技巧絕對是神技之中的神技。對手的力量明明比她強大的多,但卻就是破不了她這超強的防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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