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聲響起,三發點射在密涅瓦身後的牆壁上鑿出三個紮眼的小孔。


    一拉槍栓,預裝的啞彈跳出拋殼窗,再次抬起槍口直指密涅瓦的胸膛。


    “殿下,請坐迴您的位置,不要玩弄花樣。這種槍很容易走火,如果不小心打傷淑女的話,會讓我們很困擾的。”


    麵無表情的男人以毫無起伏的聲調說到:


    “聖女冕下很快就會到達,希望王女殿下能以淑女應有的禮儀覲見冕下。”


    “三更半夜用槍指著女性,強迫對方服從自己的命令,這是強**和殺人狂才會幹的事情。什麽時候教會淪落到和人渣同一檔次了?”


    麵對指向自己的槍口,密涅瓦毫無懼色,強烈的視線轉向持槍男子。


    如果是陸軍那邊的高級將領,此時必然會被眼神壓製住,不過持槍男子絲毫沒有放鬆警戒,朝著密涅瓦的槍口也沒有移動。那雙毫無情感波動的眼睛更是在無聲的宣布:如果有必要,就算對方是一國王女,照樣也會毫不猶豫的開槍。


    “請不要挑戰我們的耐心,殿下。您是重要的人質,出現損傷是誰都不願見到的。”


    “哈!原來不是強**和殺人狂,而是誘拐犯啊。”


    “我已經說過了!!”


    忍無可忍的刺客舉起槍口,這一次他瞄準的是密涅瓦身旁,相信擦肩而過的近失彈會讓這位桀驁不馴的王女認清現實,收起她那條尖刻的舌頭。不過實際上這是相當危險的舉動,要知道司登衝鋒槍本身射擊精度就不怎麽樣,查理曼的山寨版衝鋒槍和手工切削子彈的組合更是讓射擊精度進一步下降。想用這種玩意兒打出近失彈的結果很可能是你會得到一個滿身槍眼的密涅瓦。


    刺客很清楚這一點,但被憤怒衝昏頭的他管不了那麽多了,他現在隻想讓這個囂張的小丫頭閉上嘴。


    “閉嘴!!”


    刺客大聲咆哮著,同時扣下扳機。


    然而槍聲並未響起。


    那可以說是理所當然的結果。


    刺客的視線向下方滑落,猙獰的表情就那樣僵住了。


    本應被一扣到底的扳機還在原位,勾住扳機的食指卻已經不見了。


    不對。


    不是不見了。


    也不是隻有食指。


    右手的食指、中指、無名指、小指全部從指跟部分被整齊的切斷,左手則是整個手掌被切了下來,連帶著一分為二的衝鋒槍一起跌落在猩紅的血泊裏。


    “蜘蛛。”


    密涅瓦轉身說到:


    “開工了。”


    “了解了解~”


    一臉愉悅的少女從會議室的窗戶邊滿滿走來,伴隨著清脆的腳步,幾縷銀絲在燈光下扭動延展。


    “就由我來陪你們玩玩吧,三流業餘刺客們。”


    “開火!開火!!”


    斷了手的男人大聲下令。以他的傷勢和出血量來看,此時哪怕沒有哭喊著滿地打滾,也應該在大量失血後陷入暈厥。然而這個男人卻依然能夠判斷局勢並下達命令,應該說他意誌力過人呢?還是強烈的信仰心甚至可以淩駕於醫學之上?


    不管怎麽說,這確實是一位堅毅的指揮官,他那些收到指令便立即行動的部下同樣堪稱優秀。


    隻不過那個命令本身就是錯誤,基於錯誤命令而采取的行動自然不會得到什麽好結果。


    好比是已經落入蜘蛛網的蒼蠅,使用哪種方式撲騰都不會影響其結局。踩在蜘蛛絲上的刺客們直到此時才想到要開槍,已經是太遲了。


    食指輕輕一勾,隱藏在地板和天花板縫隙中,早已繃緊到極限的蜘蛛絲立即彈了起來。原本就號稱自然界最強纖維的蜘蛛絲被動能和張力賦予強大力量之後,其威力甚至遠超刀劍。別說切肉斷骨,根本就是削鐵如泥的利刃。


    銀光閃過,鮮血自碎塊整齊的斷麵噴灑出來,紅色血霧籠罩之下,那些指揮著無數士兵奔赴死地的大人物們一起發出受驚女人般的驚叫,捂著腦袋爭先恐後的鑽進桌子低下。仿佛這樣就能遠遠逃離那血腥恐怖的一幕,逃離那個如同擺弄牽線傀儡一樣玩弄生命的死神。


    如他們所願,死神迅速遠離他們而去了——


    ###########


    會議室內呈現出戰場最前沿一般的風貌。


    遍地都是人體碎塊,滿地的血液和內髒描繪出異樣的圖畫,室內交雜著火藥跟血的濃烈臭味,再加上消毒水和身體內容物的氣味,形成了一股讓人窒息的惡臭。


    驚魂未定的王太子和陸軍高級將領們已經被轉移到別的房間,教眾們正在清理現場,在一眾麵色鐵青的男人護衛下,姬艾爾聖女打量著猶如獵奇殺人案現場般的會議室。


    殘留著青澀稚氣的麵孔既沒有生氣,也不見害怕,隻有平靜接受事態的坦然以及一絲絲未解的疑竇。


    “王女殿下是怎麽知道會議室裏的暗道的?”


    在血泊前停下腳步,姬艾爾抬頭看了一眼被濺上鮮血和體液的玻璃窗,輕聲問到。


    “會不會王女殿下持有我們不知道的王家密辛?”


    “不可能。如果真有那樣的密辛,王太子早就派人把住會議室的暗道,怎麽可能會讓對方從容撤退?”


    “會不會是尖耳朵異端透過某種渠道透露給王女方麵?”


    一名部下開始開腦洞,不過聯係到財團在這方麵的前科,也不是說沒有可能。


    更關鍵的是種種痕跡都顯示出密涅瓦一係早有準備。


    “這就是切開教友的蜘蛛絲?”


    抬頭望著一縷縷被鮮血染紅的細線,姬艾爾問到。


    “正是,冕下,簡直令人難以置信。”


    如果是刀劍等銳器形成的切裂傷,哪怕是一流劍士使用名劍劈砍造成的傷害,一定會在切口邊緣形成翻卷。散落地麵的碎塊邊緣卻找不到任何翻卷,切口斷麵更是平整無比。


    雖說高速揮動末端掛有配重的金屬線可以斬開蘋果或是切開肌肉組織,可眼前不光人體骨肉被一分為二,就連槍械這樣的金屬材質也被斬斷,可想而知,那一瞬間附著在蜘蛛絲上的力道是何等恐怖。


    那種以噸為單位的力量,哪怕使用強化係術式強化了肉體,要想將全部力量施加在一縷輕飄飄的蜘蛛絲上,使其形成更勝刀劍的斬擊——這是完全不現實的。縱然這世間有許多超越常識的怪物,可隻要不是某位神意代行者那個等級,光憑生物的力量是不可能實現這種技能的。


    換言之,其中有機關。


    “對方可能是將蜘蛛絲保持在緊繃狀態下隱藏起來。”


    一位身穿黑色法衣的男子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鏡片在燈光下反射出凜冽的光芒。


    “就像繃緊的繩索或彈弓,由於蜘蛛絲的延展性和韌性非常好,更容易拉長,所以爆發出來的力量也更大。一旦收到操縱者的指令刺激,立即會‘還原’,於是——”


    “布設這些絲線,並且巧妙隱藏起來相當花費時間吧。”


    “正如冕下所言。就算是技藝高超者,要布設這樣精密複雜的陷阱也要耗費一定時間。”


    “暗道入口陷阱也是?”


    姬艾爾朝一旁堆在地上的幾枚木柄手榴彈撇撇嘴,木柄底部的蓋子被擰開了,瓷墜拉環裸露在外。


    “正是。放置手榴彈的凹坑都是最近鑿出來的,撤退時隻要將絆發索係上拉環就能讓手榴彈變成詭雷。”


    從這一係列舉動來看,密涅瓦一係對政變是有所準備的。可既然如此,為什麽不乘此機會將王太子也殺掉,然後再推脫給教會呢?要知道這可是千載難逢的絕佳機會,如果密涅瓦真的這麽幹了,教會就算渾身是嘴也說不清楚。


    可她並沒有這麽做,放著一票政敵和國賊不管,匆匆撤離了。


    是因為兄妹之情?


    是害怕撤退不及時會被堵住?


    不可能。


    姬艾爾自問換成自己或路易王太子處在密涅瓦當時的位置上,絕不會錯過那樣的絕佳機會。親情?這是政治鬥爭,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壓根沒有任何感情可以介入的餘地。時間?扣動扳機或者丟個手榴彈需要幾分鍾還是幾個鍾頭?


    這兩條理由都不成立,那麽……難道是有其它外力在介入這場政變,試圖通過幹涉政變中的某些細節,將整個局勢引導入自己編寫的劇本裏?


    “冕下,您看——”


    一名正在清理現場的教眾指著牆壁上的彈孔叫到,在姬艾爾的帶領下,一幹人等迅速靠攏過來。


    牆壁上一共有四個彈孔。


    其中有三個是9㎜帕拉貝魯姆手槍彈留下的,結合留在地麵上的彈殼跟啞彈,可以確定是突入會議室的突擊部隊留下的。


    那麽口徑明顯小於9㎜,且遠離前三個彈孔的第四個小窟窿是怎麽來的?


    得到姬艾爾的首肯後,清理人員迅速鑿開牆麵,不一會兒,一枚7.92㎜特殊規格狙擊步槍彈呈現在人們眼前。


    密涅瓦為何匆匆離去的答案已然不言自明。


    “唿唿——”


    伸手掩住微微吊起的嘴角,姬艾爾以無比愉悅的語氣說到:


    “看起來,我們的對手和我們真是心有靈犀啊。”


    “是否立即封鎖全城進行搜捕?”


    “沒用的,既然對方已經有所準備,在我們完成封鎖圈之前,事前規劃好逃跑路線的王女殿下就會逃出呂德斯了吧。”


    “可是……”


    “不必慌張。”


    揮了揮手,姬艾爾眺望著沉睡在黑暗中的呂德斯,靜靜露出了笑容。


    “雖然很抱歉,可準備後手應對突發狀況並非僅限王女殿下的特權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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