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突然發生這樣的恐怖一幕,是白九歌沒想到的。


    他退後幾步,麵色疑惑而凝重。


    啊改爺爺張著嘴,伸出手,想抓向白九歌,


    似乎把他當成了自己的孫子啊改,含糊不清的話語從嘴裏發出來。


    “啊改啊……爺爺每天晚上都做好晚飯等你迴來……


    那晚上是爺爺不對……


    你跑出去後,怎麽就不迴來了,你怎麽狠心丟爺爺一個在家啊?”


    斷斷續續的一句話講完後,啊改爺爺顫顫巍巍的身體,倒在了地上,


    那一張布滿皺褶的臉,被黃泥液體覆蓋,完全地融化。


    頃刻間,地上隻剩一攤黃泥水在流淌,


    白九歌看著腳下,皺著雙眉不語。


    “你這嘴遁牛逼的啊,幾句話把人聊死了。”


    血瞳瞥了眼地上,忍不住說道。


    一股難聞的氣味,在空氣中彌漫,


    白九歌輕掩口鼻,搖搖頭,表情帶著無奈。


    “這並不是鬼化,或者說他本身就剩一具軀殼了,


    他的孫子阿改是唯一支撐這具軀殼的意念。”


    白九歌自語,仿佛能看到啊改離家出走那一晚,


    老人獨守空蕩蕩的家中,有悲涼,有後悔。


    後麵,啊改很可能已經死了,


    而老人總是盼望著孫子會迴來,到了點數,總會做好飯菜在那裏等待,


    久而久之,他成了一種習慣,幻見每天啊改都會迴來。


    肉身死了,精神還在。


    支撐著一具早就腐壞的軀體。


    白九歌的幾個問題,讓啊改爺爺說出了曾經發生的事,


    然而到了後麵,就像是一語道破,


    讓他揭開迷霧,看到了殘酷的現實。


    那支撐他的意念,被泯滅了。


    白九歌雖然得到了一些有用的東西,但內心有些五味雜陳。


    雖然說到底是遊戲npc,


    但誰能質疑他們是否真的存在過?


    經曆過的事,隻是憑空捏造出來的?


    氣味彌漫在空氣中,擴散開來,


    飄到了那邊聚在一塊的老人那裏,


    他們沒有任何在意,津津有味看著棋盤,不時吆喝兩聲。


    手上傳來一些涼意,是那根冰棍融化了,


    白九歌丟一邊的垃圾桶,甩了甩手,插著口袋轉身走了。


    ……


    “根據啊改爺爺的話,啊改這些孩子,在很早之前,應該就遭受了詛咒,


    他們熱愛表演,卻像是魔怔了一樣。”


    “是誰把他們變成這樣?


    即便後麵死了,也把他們的靈魂束縛下來,當作玩具一樣擺布!”


    迴到小巷子這邊,白九歌走在胡同裏,


    心中始終徘徊在這幾個問題內。


    身前的霧氣在彌漫,突然濃重了許多,變得模糊不清。


    刺骨的寒氣充斥在整條巷子內,


    本來想著迴家裏躺一下的白九歌,停住了腳步。


    看了看身後,又看了看身前,


    詭異的感覺籠罩心頭,不安之色溢於言表。


    “下次打死不走這條巷子了,就沒順過!”


    心裏產生的想法,白九歌的眼眉跳動,


    就見那白茫茫的迷霧中,逐漸顯露一道佝僂的身影。


    “是早上的那個老人,阿樂的爺爺?”


    白九歌心中微疑,那個阿樂跟秦烽似乎是很好的玩伴。


    早上看到的那口恐怖的古井,以及那個叫阿樂的孩子,


    根據驚悚世界的正常操作,兩者稍加聯想,不難猜出


    阿樂應該是死在了那口井裏麵。


    阿樂爺爺則跟啊改爺爺一樣,接受不了孫子的死亡,


    以自我念想為主,幻見孫子阿樂還活著,陪伴在自己的身邊。


    “幽楠小鎮裏,到處可見寡守的老人,


    中間一輩男女全部外出打拚,留下小的和老的一輩在村鎮裏,從而似乎釀造了很多悲劇。”


    白九歌心想,秦烽和阿樂是很好的玩伴,


    那對方對自己應該沒有什麽敵意才對。


    這個猜測,讓白九歌定了定心神。


    白霧中,阿樂爺爺走了出來,


    老樹皮的麵皮上,點著一塊塊屍斑,


    他瞧見了白九歌,笑道:“孩子,你去哪裏?”


    “我家阿樂一直在念叨你啊,你什麽時候找我那孫子?”


    白九歌禮貌地笑道:“下次吧,爺爺,我今天實在有點忙。”


    老人似乎沒聽見白九歌說的話,自顧自地說道:


    “我那阿樂調皮,很喜歡捉迷藏,


    晚上我做好一些飯菜,你能帶我孫子迴家嗎?


    你也留下來一塊吃飯。”


    白九歌沉吟片刻,說道:


    “爺爺,阿樂他捉迷藏的技術很好,


    我也不知道他躲在哪裏,恐怕……”


    話還沒說完,老人就打斷了白九歌的話,


    嘴角帶著驚悚的笑容:“你怎麽會不知道他藏在哪裏呢?


    你一定知道的!”


    “傍晚六點,可不要超過時間啊,不然飯菜就涼了!”


    說話間,老人雙手負背,


    那手上還拿著早上破爛的玩具,轉身一點點消失在迷霧中。


    他一走,在白九歌的腦海裏驀地響起遊戲的提示音。


    “恭喜玩家觸發扮演任務!”


    “任務內容:因為當初一些事,秦烽每到夜裏,總是輾轉反側,


    睡至半夜總會驚醒,望向陽台,


    似乎總會看見一個穿著白衣的男孩,就站在那裏,注視著自己,


    它眼睛淌著血水,慘白的臉上帶著驚悚的笑意。”


    “或許是愧疚,或許是別的,


    我多麽渴望一切都沒有發生,阿樂能迴到家裏,繼續陪伴在他爺爺身邊。”


    “請玩家在天黑之前,將扮演角色玩伴阿樂帶迴家中,


    安全地離開,即可完成任務!”


    聽到任務的內容,白九歌表情寫滿了疑惑。


    什麽意思?


    秦烽為什麽要愧疚。


    還是說阿樂的死跟他有關,甚至是他害死的阿樂?


    白九歌看了看手表的時間,天黑之前給的時間很模糊,


    但阿樂爺爺要求自己,得在六點前將他的孫子帶迴家裏。


    “現在的時間是臨近三點,也就是說我有三個小時的任務時間。”


    在阿樂爺爺離開巷子後,


    那密集的白霧稀薄了許多,漸漸散去。


    白九歌出了巷子,在掛角口那裏,下意識地看向早上的那一塊空地。


    那裏白霧密集,完全遮掩了那口古井。


    白九歌沉吟片刻,轉身離去,繼續往家的路走去……


    迴到家中,白九歌到洗手間裏,


    先洗了一把臉,然後在椅子上躺了一下,先養一下精神。


    或許秦烽這個年齡段,正值發育,太需要休息了,


    白九歌感覺疲憊無比,困意十足,


    扮演任務有三個小時之餘,著急不來,索性先趟一下。


    在沙發上躺了將近一個小時,被放在一邊挑好時間的鬧鍾叫醒,


    白九歌揉著眼睛,看向陽台外的天色,已經開始泛黃。


    按停了鬧鍾,白九歌站起身,


    穿上一邊破舊的襯衫:“去把阿樂帶迴家,順便到他家蹭個飯。”


    “這看似是很簡單的任務,但通過任務的內容,顯然沒有自己想的那麽簡單。”


    白九歌自語間,關上了房門,出了屋子。


    至於去哪裏找阿樂,答案已經很明顯了。


    穿過一條巷子,白九歌又迴到了早上那塊空地,


    似乎到了黃昏時分緣故,彌漫的白霧淡薄了許多。


    那口古井又一點點顯露出來,周邊長滿了雜菜,


    苔蘚爬滿了周圍,不知道荒廢了多久,那蓋井口的木蓋都腐爛在了一邊。


    白九歌走了過來,往井口內瞄了一眼


    ,裏麵一片漆黑,甚至沒有看到反光的光線,不能確定裏麵還有沒有井水。


    鼻子動了動,白九歌在空氣嗅到了一絲微妙的氣味,


    “阿樂,你不是說要找我玩嗎?


    現在我來了,你是不是也該出來?”


    白九歌看了看四周繚繞的霧氣,


    那霧氣似乎帶著潮濕,令鼻尖都滲出了不少水珠。


    沒有迴應。


    四周仍是一片寂靜。


    白九歌抹去鼻尖的水珠,搓了搓指尖,笑著說道:


    “如果說你現在就在跟我玩捉迷藏的話,那你已經輸了,


    我已經看到你了,你就在我身邊,對不對?”


    說完這句話後,又是沉寂了片刻,


    周圍突地響起一陣透著頑皮的笑聲。


    笑聲從四麵八方傳來,隨即是阿樂的聲音:


    “真沒趣,一下子就找出我了。”


    “哥哥你是怎麽找出我的?”


    白九歌心說我是蒙的,但還是聳聳肩,


    一臉平靜地說道:“我還不了解你嗎?”


    “那好吧,現在輪到你藏起來了,


    我來找你,我要開始數數了。”


    阿樂沒有現身的意思,那個聲音縈繞在耳畔,似乎那張臉就懟在一旁。


    “遊戲晚點再玩吧,你看現在幾點了,


    天快黑了,你爺爺在家裏做好飯菜懟你跟著我們,


    先迴去吃了飯菜,我再繼續陪你玩怎麽樣?”白九歌目光遊動在周圍,說道。


    “那好沒勁啊。”


    “我不想迴去,爺爺總是管我的。”


    阿樂的聲音很稚嫩,從說話的方式和語氣可以聽出對方年齡應該不大,至少比秦烽還小幾歲。


    “你不迴去的話,那我就走了,


    下次不知道什麽時候再來。”


    白九歌說著,轉身就要走。


    阿樂連忙出聲,攔住了白九歌,


    身前襲來一股冰冷的寒意,阻攔了白九歌的步伐。


    “我也想迴爺爺家,但是我離不開這裏,


    哥哥你可能得幫幫我。”


    “什麽意思?”白九歌問道。


    “我的身體好重,動不了,你不如背一下我吧?”


    雖然心裏迷惑,但白九歌還是點了點頭,答應了下來。


    之後阿樂的聲音消失了,周圍的寒意悄然退去,


    緊接著,那口古井裏傳出一些動靜。


    白九歌抬頭看去,就見那井內的水位在升高,


    大量井水溢了出來,幹枯的地麵,瞬間被水麵覆蓋。


    水麵浸濕了白九歌的鞋底,白九歌眨了眨眼,


    那井口溢出大量井水後,一團黑乎乎的東西也漂浮在井口。


    那是頭發。


    “阿樂嗎?”


    白九歌走了過去,在頭發下麵,他看到了蒼白的皮膚,


    白九歌也沒有害怕的意思,兩隻手紮入水中,


    忍著井水的冰寒,將人拖了出來。


    是一具瘦小的屍體。


    沒有白九歌想象中的浮腫,眼珠子突出之類的恐怖一幕。


    屍體除了蒼白之外,沒有任何的異樣,


    更像是熟睡了一樣,皮膚明明在水裏浸泡了許久,卻沒有絲毫腫脹的痕跡。


    白九歌看著阿樂,沉吟一下,抱起屍體搭在背上。


    “任務隻是要我把人帶迴他的家,沒有強調死的還是活的


    看似扮演任務,實際上更像是一個搬屍的活,真遭罪。”


    白九歌自語,因為扮演的角色本身也是個小孩,


    這會兒被著阿樂,也顯得幾分吃力。


    跟黎小銘一樣,扮演了這個角色後,一些簡單的信息不斷地在腦海浮現,


    就比如阿樂的家,在哪個方向。


    阿樂的家,在秦烽家的後麵一棟舊樓,


    門口是一個斜坡,有專門上去的台階。


    這會兒天色漸漸從熏黃轉暗了,


    白九歌看了眼手表的時間,已經臨近五點半。


    “還有半個小時的時間。”


    白九歌有些喘氣,十幾米的距離他就累的滿頭大汗,手腳都漸漸地發酸。


    阿樂的身體看著明明不大,卻出乎意料的沉重,


    看著腳下的台階,白九歌沉了沉氣,邁出了步伐。


    一步一個台階。


    一個台階似乎就增加一分的重量。


    肩膀的酸痛讓白九歌有些周遭不住。


    “這不是錯覺,阿樂的屍體確實重了許多。”


    白九歌心中篤定。


    “我幫你,哪需要這麽費勁?


    揪起一丟,人直接進了樓裏。”血瞳看不下去了。


    “扮演任務還是不要這麽明目張膽的好,


    扮演度是小事,還是還有別的懲罰,那就麻煩了。”白九歌喘著氣說道。


    調整了一下背上阿樂的位置,


    白九歌輕唿一口氣,繼續邁著步伐。


    又上了幾個台階,感覺後背有些黏糊糊的,


    白九歌以為是後背滲出的汗,便沒在意。


    可隨著一步步邁出,這種黏糊糊的感覺越來越明顯


    ,耳邊聽到了一些細碎的聲音,一滴滴水珠滴落在自己的肩膀上。


    大量的水珠,順著白九歌的後背低落在地麵,


    台階也被浸濕,淌著水澤。


    白九歌全身都濕透了,他感受到後背的阿樂有了變化,心裏有種不安的感覺。


    但他盡量消去這些雜念,一心看著前方:


    “還有幾個台階,就上去了,已經看到屋,進了門就算是完成任務了。”


    雖然是這樣想,但後背的阿樂實在是沉的離譜,


    他雙腳都在顫抖,苦苦支撐著。


    突然臉部傳來潤滑的觸感,似乎是後背的阿樂腦袋垂了下來,挨著白九歌的臉。


    白九歌告訴自己不要去管,


    但還是下意識眼珠子斜睨,瞟了一眼。


    這一瞟不要緊,一張浮腫的沒了人樣,


    眼珠子都在突出的恐怖臉龐,出現在視線中。


    腫脹的臉部和白九歌的臉正來著親密的接觸……


    瞟到這一張臉時,白九歌的嘴角抽搐了幾下。


    那瞪直突出的眼珠子,就這麽盯著他,


    換作一般人直接把背上的屍體往路邊一丟,撒腿就跑了。


    但白九歌強忍了下來,收迴目光,繼續往前走。


    屍體似乎變迴了原本的樣子,那大量的井水不斷順著白九歌的身體流淌,


    口鼻之間,充斥著愈發惡心難聞的氣味。


    “流這麽多水,真的不會脫水嗎?”


    白九歌不禁這樣想,終於是上完了台階。


    阿樂屋子的門口就在前方,光線漸漸昏暗,那屋子點點地被黑暗吞沒。


    他朝著門口靠近,又感覺後背傳來異樣的感覺,


    並不是黏糊糊的感覺,而是摩擦的那種感覺。


    發毛的感覺在心頭滋生,


    白九歌麵色微變,心說不是詐屍了吧?


    耳邊聽到一聲低沉的聲音,肩上那顆浮腫的腦袋長開了嘴,


    大量的井水又從嘴裏吐出來,幾團黏糊糊的青苔之類得東西,掉在白九歌身上,又滑落在地上。


    白九歌沒有去看那是什麽,就算現在阿樂要當場詐屍,他眼裏都隻有那步步靠近的門口。


    在臨近六點的時候,白九歌拖著疲勞酸痛的身體,終是進入了那大門。


    腳步跨過門檻,進了屋子,


    大廳內空蕩蕩的,沒有開燈,昏暗無比。


    白九歌將阿樂放在一邊的椅子上。


    嘩啦啦的水滴聲,在廳內清晰地響起,


    此刻的阿樂完完全全變成了一具浮腫的屍體,麵部腫脹的看不清模樣,


    像是被吹鼓的皮球,隨時炸開。


    “難怪這麽重了,怎麽在搬運的過程中突然屍化了?”


    白九歌心想著,目光放在廳內的四周。


    廳內的家具似乎許久沒動過了,布滿了塵土和蜘蛛網,


    一張桌子上,放著早上被白九歌踩過的玩具,那斷掉的胳膊被接上了。


    “老爺爺,阿樂我給你帶來了,飯菜做好了吧?”白九歌朝一處黑暗喊了一聲。


    沒有迴應,


    隻有後麵浮腫的屍體滴滴答答流淌井水的聲音。


    嘎吱。


    一聲座椅被晃動的聲音響起,似乎是屍體動了,


    白九歌扭頭看著那具屍體,昏暗的光線下,


    那浮腫的皮膚,似乎在細微的抽搐。


    白九歌神色微動,正要走過去,一個聲音突然傳來:


    “你很準時,剛好到了六點鍾。”


    白九歌突地扭頭,就看見阿樂爺爺悄無聲息地站在了身前,


    他抬頭看著白九歌,眼眶內是一片漆黑。


    “鐺!鐺!鐺!”


    似乎是為了驗證他的話,牆上的老式擺鍾剛巧敲響了六下,


    鍾聲冗長,在大廳迴響數息才消失。


    “是吧,畢竟肚子挺餓的,


    第一次蹭飯,怪不好意思的,當然要準點了。”


    白九歌自認為的半幽默開口,


    可老人一張麵皮就像是癱瘓了一樣,沒有絲毫的變動。


    “飯菜做好了,洗一下手,過來坐下吧。”


    說完這句話,老人轉身走了,


    頓了一下,又說了一句:


    “阿樂,你也是,爺爺教過你的,飯前一定要洗手。”


    說完,老人就消失在了黑暗中。


    白九歌麵色微微一怔,一轉頭,


    發現那椅子上的浮腫屍體不翼而飛,地上隻留下一灘反光的水澤。


    白九歌微微皺眉,


    在一處的黑暗裏,聽到了一些聲響。


    沉吟一下,白九歌到到了那洗手間內,


    洗了一下手,然後朝一處昏暗走去。


    一扇窗戶下,透著一些亮光進來,剛好照映在餐桌上。


    一張椅子上,屍體不知道什麽時候坐在了那裏,


    浮腫的一雙手放在餐桌上。


    餐桌上的菜肴算不上很豐盛,都是一些簡單的常見菜,


    老人又端了一碟菜上來,拉開一張椅子,示意白九歌坐下。


    “我給你盛飯,手洗了嗎?”老人問道。


    “幹幹淨淨的。”


    白九歌微微一笑,還抬了一下自己的手。


    老人沒有迴應,


    盛了一碗滿滿的米飯,放在麵前。


    白九歌看了眼四周的漆黑,忍不住說道:


    “老爺爺,燈泡是壞了嗎?開燈是不是好點?”


    老鷹老人依舊沒有迴答白九歌的話,隻是道:


    “吃吧,試試手藝怎麽樣。”


    白九歌看了眼坐在對麵,紋絲不動的阿樂,


    遲疑著動了筷子,夾了一塊麻婆豆腐放進嘴裏。


    眼睛微微亮起,這居然是現實世界裏熟悉的味道。


    “怎麽樣?”


    老人盯著白九歌問道,他沒有拿起筷子。


    “入口即化,十分美味。”


    白九歌由衷地稱讚道。


    這話不是假的,能在驚悚世界吃到這樣的飯菜確實難得,


    剛何況現在扮演的是一個經常餓肚子,得自力求生的角色。


    早就餓壞的白九歌,


    又連續試了好幾道菜,都是熟悉的味道。


    “你就不怕有毒?”血瞳忍不住開口。


    “真餓壞了,這麽美味的飯菜,真下毒我也認栽


    ,一個替命稻草人換一頓難得飽餐,不算虧。”


    白九歌一邊狼吞虎咽,一邊心道。


    連續嚐了個遍桌上的菜,白九歌才注意到老人坐在一旁,


    始終沒有動筷子的意思,心說不會是真下毒了吧,問道:


    “老爺爺,你怎麽不吃?”


    老人這才拿起筷子,緩慢地夾起一塊茄子,放進嘴裏。


    同時說道:“你知道嗎,這都是我那孫子阿樂最愛吃的飯菜。”


    “是嗎,那阿樂真幸福,


    每天都能吃到這麽好吃的飯菜。”


    白九歌笑了笑,瞥了眼那昏暗中浮腫的屍體,


    心裏隱隱猜測到了什麽,不動聲色地將筷子放到左手。


    “是啊,他以前確實很開心,也很親昵我這個爺爺。”


    “同樣,他也很喜歡粘著你,


    雖然你們差了幾歲,但你是唯一肯跟他玩的朋友。”


    白九歌點點頭,又下意識看了眼對麵,


    微微笑道:“現在阿樂不也挺開心的?”


    老人漆黑的眼眶裏閃爍了兩下,問道:


    “你哪裏看的出,他現在這副模樣是開心的?”


    “……”


    白九歌突然有些啞然,


    他發現阿樂爺爺並不是沉浸在自我的念想中,他似乎完全知道自己的孫子阿樂怎麽了。


    詭譎的氣息,忽然在餐桌上悄然地蔓延。


    那浮腫的屍體,又順著椅子腿,流淌著水澤。


    老人又夾起了一塊豆腐,放進嘴裏慢慢咀嚼,


    片刻後,放下筷子說道。


    “你可能不太記得了,我來給你講講,


    我的好孫子阿樂,是怎麽變成現在這副模樣的……”


    昏暗的餐桌上,一具浮腫的屍體,一個佝僂的老人,將恐怖的氣氛營造到了極致。


    白九歌停止了用餐,目光投向那雙眼漆黑的老人,


    神色自若地說道:


    “老爺爺,我可能是忘記了,你說就是。”


    老人盯著白九歌,似乎想看穿什麽,


    少頃才說道:“阿樂的爸媽很早就不在家了,同齡的孩子嫌棄他不會說話,


    你是他唯一的玩伴,到了周末放假,你們常在一起玩。”


    “那一天,我不在家,你來找阿樂玩,


    阿樂嚷嚷著捉迷藏,遊戲到了你找,


    阿樂藏起來的環節,他跑出門,在巷子裏想找個地方藏起來。”


    “然後,他到了那口井那裏。”


    老人說到這裏,那漆黑的眼眶又有異芒閃爍。


    白九歌神色不變,他知道這裏麵沒他想的這麽簡單。


    “當時你那個父親迴來了,正好碰見了我的孫子阿樂,


    你父親該是什麽人,我不用說了,


    他喝了一點酒,對我孫子有些印象,


    問我孫子是不是在跟你玩遊戲。”


    “我的阿樂心思很單純,點頭說是,


    你父親就笑著說有個地方藏起來,你一定找不到,


    遊戲結束後,肯定刮目相看,然後你父親就指向了那口井……”


    “那一天,我和鄰居們都找了個遍,都沒有找到阿樂,


    你找了一半,就被你母親拉走了。”


    “應該幾天後,我們找到了小樂,


    他漂浮在井裏水麵上,全身浮腫,就像現在這個樣子……”


    老人看向裏那窗戶下浮腫的屍體,白九歌眼角抽了抽:


    “爺爺,你是怎麽知道這麽清楚的?”


    “某一天,你父親喝醉了酒,跟幾個人聊起了這件事,


    他笑我家阿樂是個白癡,隨便忽悠幾句,就自己跳到井裏淹死了,


    他笑的聲音很大,也不怕別人聽見,更沒有半點後悔。”


    “怎麽,


    你在替你父親說話,覺得他不是這的人?”


    老人看著白九歌,


    一些細小的屍斑攀爬在臉上,散發著濃烈的鬼氣。


    那眼眶內,看不見眼球,


    白九歌卻能感受到那強烈的惡意。


    白九歌搖了搖頭:


    “我從來沒覺得我父親是什麽好人,相反的,


    我也曾好幾次想要親手送走他,


    十惡不赦,罪不可惡這些我不清楚,


    至少他不配做個父親。”


    一說到父親,白九歌麵目冰冷,


    因為強烈的憎恨,聲音也變得顫抖。


    眼中的殺意,絲毫沒有掩蓋。


    他看向老人,說道:


    “老爺爺,冤有頭債有主,


    如果你想報仇,就去找他吧,我跟他沒有任何關係。”


    老人盯著白九歌表情的變化,忽略了他的話,


    拿起筷子夾了一根菜心放在碗裏,慢慢地吃起來。


    白九歌麵色細微的變化,注意著老人的動靜。


    吃完了一根菜心,老人抬起頭,說道:


    “你說話的方式,不像是這個年齡的。”


    白九歌麵色保持著從容:“在那樣的家庭環境下,父母都是賭徒,


    放著兒子生死不管,相對於同齡的孩子來說,


    可能我說話的方式,表達情感的方式,確實成熟了點吧。”


    “沒有溫室嗬護的花朵,遭受風吹雨打,


    成長的速度自然要快些,因為脆弱都已經被淘汰了。”


    “你覺得我說的對嗎?爺爺?”


    白九歌歪著頭問道,語氣依舊保持稚嫩。


    “嘴遁我就服你。”血瞳忍不住開口。


    老人似乎是冷哼一聲,緩緩地道:


    “你比我想的要油嘴滑舌。”


    “你那父親,把我孫兒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我幾次想要償債,可惜都無果。”


    “仔細想想,直接讓他償命,似乎是便宜了他一些,


    讓他也試試失去親兒的感受,不是很好嗎?”


    老人將筷子放在碗上,臉上的屍斑愈發明顯,


    眼睛之中的黑暗,跳動詭異的火焰,那屍氣以及殺意,彌漫了整個餐廳上。


    白九歌不著痕跡挪了挪屁股,說道:


    “老實說,你希望的一幕可能要破滅。”


    “我那個父親,甚至說不知道什麽是悲傷,


    我雖然是他的親生兒子,卻甚至連他手裏的一瓶酒不如!”


    “他會為我的死感到悲痛?這是個笑話還差不多。”


    “孩子,花言巧語也改變不了今晚的結果。”


    “從你腳踏進門,坐上這張餐桌,就已經迴頭不了。”


    老人沙啞的聲音,迴響在客廳裏。


    白九歌神經緊繃之際,耳邊忽地聽到一道空氣撕裂的聲音,


    正扭頭,一隻浮腫無血色的手,朝著麵部抓來!


    手急眼快,白九歌整個身子往後傾倒,


    順勢在地上滾來一周。


    剛爬起身,就見麵目恐怖的阿樂


    ,張開滿是涎水的嘴巴,撲了過來!


    “我的好孫子阿樂,你不是說你一直在那口井裏麵很孤獨嗎,


    把哥哥帶進去後,他就能一直在那裏陪著你了,不用再孤獨了。”


    老人慢悠悠地開口。


    “嚇嚇!!”


    浮腫的屍體沉重無比,壓在身上,喘氣都變得困難無比。


    那一口口黏糊糊的涎水,不斷從嘴裏低落,


    白九歌頓感一陣反胃,費力地騰出一隻手,五指扣在阿樂的喉嚨上。


    密密麻麻的黑色經脈攀爬,爆發可怕的鬼力,將阿樂得身體震飛出去。


    白九歌爬起身來,轉身就往門口奔去,


    礙於現在扮演的角色,他並不想跟這些角色身邊的npc糾纏過多。


    結果剛走兩步,那阿樂再次撲來


    跟一顆肉彈,蠻橫的力量將衛生間的門撞的粉碎,兩人都栽倒進了裏麵。


    餐桌上,老人不緊不慢依舊用著餐:


    “阿樂,對待哥哥溫柔一些。”


    說到這裏時,


    老人皺褶的麵皮突然抽動一下,像是察覺到什麽。


    他往那門口看去,


    那裏空無一人,夜色吞沒了那裏。


    老人眼皮垂了垂收迴了目光,繼續低頭用餐。


    而在他低頭時,


    一個流著長發的女人身影,悄無聲息地站在了他身後……


    ……


    衛生間內,白九歌被撲倒在地上,


    後背的疼痛,讓他疼的倒吸一口氣,


    這小身板,還是太脆了。


    阿樂雙手狠狠地掐在白九歌的脖子上,突出的眼睛,死死地瞪著他。


    “哥哥……陪陪阿樂可以嗎……


    阿樂自己在那裏好孤獨……”


    蒼白幹裂的嘴裏,吐出含糊不清的話語。


    無血浮腫的雙手上,一點點遍布的青筋,


    白九歌臉色有些充血漲紅,一字一頓地出聲:


    “哥哥知道,可是很抱歉,愛莫能助!”


    騰出一隻手,翻開手掌,白九歌開口說道:


    “阿樂,你看看我手裏有什麽,是給你的禮物!”


    阿樂扭頭看向了白九歌的右手掌,


    就見那指縫間,夾著兩枚森白的釘子。


    腫脹的臉上,歪了歪,


    凸出的眼球仿佛帶著一絲疑惑和好奇。


    下一瞬間,兩枚鼠骨釘猶如子彈般打出,瞬間沒入了阿樂的額頭內。


    阿樂全身顫抖一下,水中的力量消減,栽倒在一邊。


    大量的井水從他全身表皮的毛孔滲透出來,蔓延在地板上。


    那浮腫的屍體,這次終於是脫水了,


    鼓脹的體表一點點收縮。


    頃刻之間,那屍體便從腫脹變成了幹屍,


    浸泡在水澤中,那收縮的血肉就像是幹裂的地麵,一點點化為塵土……


    “咳咳……”


    白九歌一隻手捂著喉嚨,劇烈咳嗽了兩聲,爬起身來。


    看著那地上的屍體,白九歌眨了眨眼睛,沒有說什麽。


    秦北誘導阿樂溺亡,阿樂爺爺將怨恨轉移在秦烽身上,


    可秦烽之後也在巨大的愧疚和自責的痛苦中度過了很長一段時間,


    即便這件事跟他沒有任何關係.


    孩子的心思的單純,阿樂從來沒有將這份怨恨落在秦烽的身上,


    隻是因為孤獨,希望秦烽帶在身邊,陪他一塊玩,僅此而已。


    “解決小的,外麵還有個老的。”血瞳說道。


    “一塊收拾了,希望不會影響到扮演的這個角色。”


    白九歌喃喃著,掏出了裂骨錘,出了衛生間。


    客廳裏,餐桌的菜肴仍舊原封不動地擺放在那裏,可是老人不見了蹤影。


    “他去了哪裏?”


    白九歌麵色微怔,


    目光移動在周圍的黑暗,一些聲音從黑暗中傳來。


    接著一個女人的身影從黑暗中,緩緩走出來。


    “李倩倩?”


    能夠如影隨形的也隻有她了,


    可當身影走了出來,白九歌表情卻是稍稍愣住了。


    秦烽的母親歪歪扭扭走出來,像是喝醉了,


    頭發散亂,身上穿著簡單的t恤和短褲,


    臉上畫著淡淡的妝容,手裏拎著一個東西,放在餐桌上。


    那正是老人的頭顱!


    白九歌看著頭顱,不著痕跡地將裂骨錘藏在了身後,


    收了起來,問了一句。


    “你怎麽在這裏?”


    “我跟你說過的,天黑了就迴家,不要留在別人的家裏。”


    “尤其是這一家。”


    母親看著白九歌,眼睛裏沒有責備,


    也沒有擔憂的情感,平淡如水地說道。


    白九歌沒有作聲。


    母親打了個哈欠,從餐桌上拿了一瓶酒,


    說道:“迴去吧。”


    轉身往門口走去,又留了一句話:


    “還有,順便把餐桌上的菜也帶迴去,我餓了。”


    說完,就消失在了門口那邊。


    白九歌看著餐桌上,陷入了沉默……


    迴到家裏時,已經是臨近八點。


    白九歌推開門,大廳裏罕見的有燈泡亮了,隻是燈光很微弱。


    母親坐在沙發上,仍是那副醉醺醺的模樣,


    手裏拿著的,是從阿樂家裏順迴來的白酒。


    酒的度數高不高,烈不烈,白九歌不知道,


    隻看見母親那起來,一口一口地往喉嚨裏灌去。


    白九歌還真把飯菜帶了迴來,丟在桌子上,沒說什麽,


    就進了房間找了幾件衣服去浴室洗澡。


    一些秦烽零零散散的自述裏,白九歌看得出他對母親同樣是冷漠的態度,


    隻不過相對於父親,少了份憎恨罷了。


    洗了個澡出來,身上黏糊糊的東西沒有了,渾身感覺清爽了許多。


    客廳裏,酒瓶子滾在了地上,


    桌上的飯菜動了一些,母親靠在沙發上,昂著頭,像是睡著了。


    白九歌簡單地收拾了一下桌上的狼藉,丟進垃圾桶裏,


    想要迴到自己的房間,母親突然開口問道:


    “你父親有迴來過嗎?”


    “我沒看見他。”白九歌迴答道。


    “他最近又變成了那個神經樣,你小心一些。”


    “如果他對你動手動腳的話,可以用任何東西砸他的腦袋。”


    母親紅豔的嘴角似乎是帶著一絲笑容。


    “我不是以前的我,如果他敢動我,


    我會用盡一切方式反抗,乃至殺了他。”


    “我會很開心。”母親笑了笑,看得出,那笑容是發自內心的笑。


    白九歌心說自己在驚悚世界裏,真就從來沒見過任何什麽恩愛的夫妻,


    都是比仇人還仇人的夫妻關係。


    心裏是這麽樣,臉上還是不變的那副冷漠麵孔:


    “沒什麽事的話,我就迴房裏睡覺了,困了。”


    剛轉身,母親又叫住了他。


    她不知道從哪摸出一根皺巴巴的女士香煙,放在嘴裏點燃,


    翹著二郎腿,優雅地吐出一口煙,將幾枚遊戲幣放在桌麵上。


    “這些應該夠你吃幾天了,


    把錢藏好,別給那人渣看見了。”


    白九歌看著桌上的遊戲幣,


    遲疑著,他並不清楚按照秦烽的性格,會不會拿。


    “放心,錢不髒,它很幹淨。”


    母親夾著香煙,漫不經心地說道。


    白九歌拿起了桌上得遊戲幣,


    進了自己的房間,關上了門。


    母親看了眼窗外的月色,略有迷離的眼眸,輕輕地閃爍幾下。


    “恭喜玩家完成扮演,扮演角色從容與母親對話,


    言語、神態,情緒把控,與原角色貼合!獲得9%扮演度”


    房間內,白九歌用手撥弄著濕漉漉的頭發,


    剛坐下,就聽到了遊戲的提示音。


    “這個角色的家庭環境,雖然是最慘烈的一個,


    但相對於黎小銘和梁子肅,它少了一個讓人頭疼的懸疑點。”


    沒有隱藏什麽謎團,家庭成員關係理得很清楚,


    這給白九歌省了不少功夫和精力,可以很好地把重心放在主線上。


    白九歌又習慣性地看了看點數,已經到了九點多,


    他不確定廳裏的母親什麽時候走,


    但十二點後,他得行動,又迴到黑鴉鬼校去。


    時間點點流逝。


    白九歌靠在椅子上,不弄出一點動靜,


    營造出一個已經睡著的假象,想要門外的母親離開。


    驚悚世界鍛煉了白九歌很多東西,其中之一的就是耐心。


    他就像是守在鼠洞的貓,坐在那裏,


    一動不動甚至可以一兩個小時。


    又看了看時間,白九歌突地起身,


    打了個杯子,去打開了房門。


    到客廳裏,假意起來喝杯水,


    母親已經不見了蹤影,那空酒瓶子,還滾在角落裏。


    “看來是走了。”


    白九歌嘀咕著,打了一杯水,潤了一下喉嚨。


    叮鈴……


    腰間的風鈴,忽然響了兩下悅耳的鈴聲,無風自動。


    一團乳白的光團,從裏麵鑽出來。


    光團在白九歌身前變化成墨婷,


    她看了看四周,帶著好奇地說道:“這是哥哥的家嗎?”


    “是家,但沒有家的感覺。”


    白九歌捏著一次性杯子,丟進了垃圾桶裏。


    “但哥哥至少有個家,我連家人都忘記什麽樣子了,更別說……”


    墨婷低著頭,俏臉憂哀。


    她沒說完,白九歌就打斷了她:


    “得得得,我沒時間跟你比慘,誰更憂鬱,


    抓緊時間吧,跟我走。”


    白九歌順了櫃子上的一個手電筒,


    讓墨婷跟在身後,然後打著手電筒,出了門。


    墨婷是靈魂體,肉身都沒了,全程是飄著跟在白九歌身後。


    幽楠小鎮沒有路燈,


    到了晚上,除了幾家暗淡的燭火,基本是一片漆黑。


    或許是今晚有了墨婷跟在身後,趕往黑鴉鬼校的路上,沒有昨晚那樣恐怖。


    光柱照射在前方的道路上,白九歌加快著腳步,


    墨婷跟在身後,不是張望周圍。


    她似乎是能看見什麽東西,對白九歌說道:


    “它們一直在跟著你,你不想跟它們打個招唿嗎?”


    “不要看周圍,不要說話,乖乖跟在我身後就行了。”


    本來白九歌沒什麽感覺,因為墨婷這句話,恐懼的感覺,又在心頭滋生,


    他不知道墨婷指的它們是什麽,但肯定不是什麽好東西。


    兩耳不聞周邊事,兩眼隻望前方路。


    白九歌又加快了些腳步,墨婷哦了一聲,乖乖地跟在身後。


    很快,不遠處出現了熟悉的燈籠紅光,


    白九歌從黑暗走出來,到了校門口前。


    墨婷停在白九歌上頭,看著偌大的黑鴉鬼校,


    小腦袋微微傾斜,似乎有熟悉的感覺。


    保安室裏,小劉又出來了,收起了橡膠棍,


    這會兒看到白九歌,就像看見了親人一樣。


    “大神,你今晚又來了?”


    “晚上躺著無聊,來學校尋求點刺激。”


    白九歌隨口說道。


    小劉頭冒黑線,拿著一個保溫杯過來,


    還沒說話,就看見了那飄在後上方的墨婷。


    表情帶著愕然,話到喉嚨,又咽了下去。


    他倒不是害怕,畢竟不是新玩家,見過太多恐怖的東西,


    隻是在遊戲npc麵前,玩家都不敢隨意暴露自己真實身份。


    這會兒看到墨婷,他的臉色變化著,又變得老實了。


    墨婷眨著一雙大眼眸,好奇地打量著小劉。


    白九歌解釋道:“不用擔心,


    她什麽想不起來,並不影響。”


    小劉湊近一些,小聲地問道:“她是誰?”


    白九歌笑眯眯地說道:“主線上重要的角色,你確定要聽嗎?”


    一聽到主線,小劉就像觸碰到了雷區一樣,連忙地擺手:


    “別別,就當我嘴賤,什麽都沒問過。”


    “自己單幹實在乏力,就缺個夥伴,


    我看你挺適合的,有沒有興趣……”


    小劉連忙求饒:“哥,求放過,


    扮演角色我都沒整明白,可不想再淌主線這個渾水!”


    對於一些較有難度的副本,玩家都不敢觸碰主線,


    雖然主線的獎勵和評分都很誘人,但往往得不償失。


    危險度高,分分鍾斃命的活!


    大部份的玩家,往往得到副本的獎勵和評分,就已經滿足了。


    白九歌也隻是說笑,讓對方加入,多半隻起到拖後腿的作用。


    小劉將手裏的保溫杯,遞過白九歌:


    “裏麵是泡好的熱茶,提神醒腦的,希望能幫上一些忙。”


    白九歌也不客氣,接過來,掛在腰間。


    小劉遲疑著,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


    “現在那個主線進程怎麽樣了?”


    白九歌正想說,小劉又擺擺手:


    “算了,還是當我沒問吧。”


    白九歌瞄了眼保安室內,問道:“那保安大爺呢?”


    “他經常不見人的,我也習慣了。”小劉聳聳肩。


    “行吧,那我先進去了。”


    白九歌向身後墨婷示意一下,然後往學校裏頭走去。


    一人一靈魂,漸漸消失在學校的黑暗中……


    小劉看著人不見了,渾身哆嗦了一下,不安地看了眼四周的漆黑,


    接著又迴到了自己那燈火通明,安全感十足的的保安室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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