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底五月初,趙當世到達漢中府,繼而聽說了李成棟在湖廣發動兵變之事,一度打算再迴湖廣一趟,不過李成棟兵敗逃竄、廣文祿率兵馳援的消息接踵而至,大大緩解了他的憂慮。加之陝西方麵軍事緊急,他便打消了迴去的念頭。


    在此之前,驚聞北京陷落的孫傳庭自隴右揮軍北上,攻入了寧夏諸衛,此前投降順軍的原明朝臨洮總兵牛成虎見勢,立刻改旗易幟,與一眾將士反正迎接孫傳庭。加上牛成虎一支兵馬,孫傳庭全軍有兩萬人,西麵正在趕路的大順西寧節度使黨守素隻有七千,不敢力敵,遂會合大順寧夏節度使陳之龍、甘肅節度使周伯達及西寧防禦使齊之震等人,湊起萬人駐紮在毗鄰寧夏中衛的靖虜衛幹鹽池堡觀望。


    當下整個陝西的局勢對明軍頗為有利。順軍主要軍隊僅剩關中田見秀的三萬與靖虜衛黨守素的萬人,再北邊的榆林衛雖尚有王良智部鎮守,但距離陝西主戰場太遠,且兵力不多,對整體戰局無法造成大的影響。反觀明軍這邊,漢中府有趙當世的三萬五千人,寧夏衛有孫傳庭的兩萬人,潼關被攻陷後,河南方麵的侯大貴、黃得功、徐琿、郭如克等軍也一並開進陝西,駐紮西安府城東方的華州,兵力足有四萬。田見秀、黨守素兩軍被隔開,無法唿應,關中的田見秀軍時刻麵臨被近十萬明軍幾麵圍殲的風險。


    因受近在咫尺的侯大貴等軍牽製,田見秀在關中收縮兵力固防西安府周邊,此前分布秦嶺北部諸隘口的守軍也盡數撤防。趙當世遂引軍出秦嶺,五月中旬陸續抵達西安府城西南的盩庢縣、鄠縣之間駐紮。


    李自成北伐,他及諸多將領的親眷並中樞百官等都留在了西安府,若攻取府城,毫無疑問明軍能將整個戰略態勢的主動權完全掌握。趙當世與侯大貴等軍會合後,僅關中,明軍就是順軍的兩倍多。


    趙當世隨之下令展開攻勢,以郭如克、徐琿兩軍先驅,分攻城西安定門與城南永寧門。


    田見秀親自督戰,順軍將領吳汝義、辛思忠、李友等以西南角台、角樓為核心沿著護城河布陣,防禦兩門。兩軍鏖戰大半日,永寧門西側含光門先為徐琿軍猛烈的炮火轟塌,順軍大亂,黃得功乘機領兵猛攻含光門缺口,城內順軍急忙擁堵。田見秀怕城池有失,遂鳴金收兵,退迴城內堅守,雙方各有損傷。但明眼人都看得出,僅僅半日順軍便丟失了城外據點,隻能選擇龜縮守城,就算沒有含光門這一變數,不等入夜,順軍在野戰中亦難逃失利的結果。


    次日微雨,侯大貴等將領正摩拳擦掌準備繼續進攻府城,卻遲遲不見趙當世下令,反而發覺諸多兵馬出營,並開始繞城挖掘溝壑深濠阻斷道路,似有長久圍困的打算,無不心中納悶。過不多時,趙當世傳令諸將往中軍大帳議事。


    侯大貴一進帳就嚷嚷起來道:“主公,西安的闖賊明顯打不過咱們,我老侯別的不敢說,再給我三日,必然攻破城池,將西安獻給主公!”


    徐琿亦道:“闖賊含光門坍塌大半,雖以鹿角柵欄、塞門刀車等補堵,然難當我軍火炮之利。往後隻需強攻此門,先集中各營一號紅夷炮齊轟,再以果敢之士衝殺,必然破城。”


    黃得功拱手道:“攻殺進城,我老黃願為先鋒!”


    在場眾將你一言我一語,都透露出對西安府城誌在必得的信心


    。


    趙當世伸手安撫道:“諸位勿急,攻下西安府城如探囊取物,不爭這一刻。而今大勢有變,咱們得臨時調整軍略。”繼而道,“清晨有北邊的兄弟傳來消息,說闖賊已在上月廿九離開北京了。”


    “離開北京?”侯大貴疑惑道,“莫不是......”


    “對,闖賊在北邊敗了。”


    徐琿愕然道:“沒想到吳三桂這廝竟有這麽大的能耐。”他與大部分將領都知道陝北、山西乃至北直隸各地明軍望風而降後,北方明軍隻剩吳三桂主導的關遼軍實力雄厚。而麵對氣勢洶洶壓境而來的順軍,吳三桂能走的路隻有兩條,一條和大多數明軍一樣歸降順軍,另一條則是與順軍死戰奪迴北京。順軍之強,世人皆知,吳三桂能以劣勢兵力堅持抵抗,已經出人意料,如今更以弱勝強,更令人詫異。


    “北邊的兄弟探得闖賊在山海關兵敗後退迴北京。後追兵至,兩下又混戰於關廂,闖賊再敗,李闖匆匆忙忙登基稱帝,隨後就率所有兵力撤走了。”


    “大難臨頭還不忘稱帝。”侯大貴冷笑,“看來李闖還真把這天下當成他家的了。”李自成此前曾在西安稱帝,之所以再次稱帝北京,明擺著是為了宣告他的正統地位。


    徐琿不解道:“闖賊士氣如虹,更挾眾十餘萬,吳三桂有多少人馬,如何能敗闖賊至此?”他早年曾在九邊服役,對遼東的軍務有所了解,更知明軍在鬆山堡之戰後遼東軍事疲敝凋零已不複當年盛況,當真想不通順軍到底犯了什麽致命錯誤,以致大敗。


    趙當世說道:“具體情況還不清楚,或許得等陳公、元亨他們迴來才知。但可以肯定的是,吳三桂並非僅憑孤軍戰勝了闖賊,一錘定音的,是韃子。”


    “韃子?滿洲韃子?”侯大貴嘖嘖道,“吳三桂與韃子作對十餘年,到頭來還得去求老仇人,真拉的下臉。”和李自成對清國的漠視不同,趙當世對清國的動向一向很關心,經常派人打探,也時常將有關清國的情報分享給身邊的文武。


    郭如克卻眉頭緊鎖道:“韃子真有這麽厲害?”


    趙當世點頭道:“從韃子和我大明數十年的爭鬥看來,其兵戰力必然不弱。”


    郭如克默然沉思。


    侯大貴這時道:“闖賊敗了也就敗了,他是咱們的對頭,敗了更好,與咱們打西安有甚幹係?”


    趙當世卻搖頭道:“不然,闖賊若在北邊勝了,我軍才得抓緊時間攻下西安。”看侯大貴一頭霧水,突然轉問,“老侯,你要是闖賊,兵敗北京後會怎麽做?”


    侯大貴不假思索道:“北直隸新占之地,人心未附,今又新敗,自是要速速撤退。這一點,我和李闖一個心思。”


    “速速撤退,撤去哪裏?”


    “主公不是明知故問,在外吃了虧,最穩妥的當然是先躲迴家了。迴到老本,別人追上來,有主場之利。別人不追,我也能養精蓄銳,再殺迴去報仇!”


    “好,那麽闖賊的老本在哪裏?”


    侯大貴迴道:“李闖的宮殿都在西安,那便是陝西了。”


    趙當世撫掌道:“這便是了。闖賊上下,大多陝西人,李闖更是定都西安,他在北京不利,心中所想必是退迴西安重振旗鼓。可要是我軍提前將西安打了下來,他還會迴來嗎?他


    不迴西安,又將去哪裏?”


    徐琿接話道:“主公明智。西安府及關中乃陝西中心,一旦丟失,陝西於闖賊而言便無意義,他絕不會自投羅網。”


    趙當世道:“對,闖賊秉性難改,沒了老本就如無根之木,十有八九會再成流賊。他從北京南下,不來陝西,便將轉向山西、山東乃至河南、東南甚至湖廣。這些地方,我軍兵力薄弱,恐怕難擋傾力而來的闖賊。可要是匆忙布防,則會扯動全局,造成我軍全線部署崩壞,一樣弊多利少。”.Ъimiξou


    當前陳威甫、田雄、劉洪起等部已將黃河以南的河南大部收複,但就算尚在湖廣平叛的廣文祿快速北上,整個河南可用兵力也不過萬餘人。趙當世必須從陝西分出足夠多的軍隊重新迴河南,才能穩住局麵。這樣做,無疑會陷入被動,大大拖延戰事進程。況且南京那邊左夢庚、方國安還未徹底安定,著實不便因北事再起風波。


    “那麽留著西安......”


    趙當世往下說道:“西安府是李闖朝廷所在,包括其妻高氏及百官、眾將親眷都在此處。所以西安一日不失,就會像顆釘子,一直紮在李闖心中。所謂‘圍其必救’,李闖不可能對西安困境坐視不理,南下定迴陝西。陝西是我重兵聚集之地,引他前來,我軍依然占據主動。”


    “原來如此。”侯大貴點頭不迭。


    趙當世又道:“闖賊若定北方,則天下大勢兩分,我軍需攻下西安先取優勢。但他而今敗了,態勢大變,隨機應變,方為用兵之道。”


    徐琿沉吟道:“北京光複,可差人往請吳三桂即刻率軍南下與我軍夾擊闖賊。闖賊腹背受敵,就把他殲之陝北,亦大有可能。”


    趙當世此時忽而歎了口氣,徐琿問道:“主公何歎之有?闖賊急功近利,妄圖一舉全霸北方,可短短兩個月來,反而連丟河南、陝西、北京等地,勢蹙已明。我軍隻需穩紮穩打,定能扭轉乾坤。”


    “我歎的不是這個。”趙當世輕搖其頭,“諸位可別忘了,將闖賊趕跑北京的,非止吳三桂,還有韃子。韃子覬覦我大明國土已久,今得機會入關,其誌恐怕不小。”


    “諒小小韃虜,掀得起什麽風浪。”侯大貴滿不在乎道,“待平定了闖賊,直趨北京。他倘若不乖乖讓出城池滾迴關外,咱便打他娘的!”


    郭如克道:“我倒覺得,不能小覷了韃子。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無論吳三桂用了什麽法子請動韃子相助,咱們多少得留個心眼。”


    趙當世想了想,有些話到了嘴邊終究沒有多說,頓了頓乃道:“當務之急,先將西安城困死。寧夏安西王那邊,我已差人前去,要他帶兵來西安相合。等闖賊上鉤,再做計議。至於北京,權且等進一步的消息。”


    眾將齊聲應命,相繼散去。趙當世靠在椅上細細思索,忽而轉頭向正自整理案牘的顧君恩說道:“顧先生,孫傳庭那裏,我總覺得不踏實。他對封賞不置可否,進軍速度卻快。可見其人心中仍懷北京舊君,我怕他不會來西安。”


    顧君恩放下手中書冊道:“主公所言極是。不過這未嚐不是好事。”


    “好事?”


    “北方局勢撲朔迷離,僅憑聽聞難以權定各方態度,讓孫傳庭去攪一攪也是好的。”


    趙當世聞言,暗暗點頭。


    剛開始的時候,它根本就不認為自己麵對這樣一個對手需要動用武器,可此時此刻卻不得不將武器取出,否則的話,它已經有些要抵擋不住了。浴火重生再強也是要不斷消耗的,一旦自身血脈之力消耗過度也會傷及本源。


    “不得不說,你出乎了我的意料。但是,現在我要動用全力了。”伴隨著曹彧瑋的話語,鳳凰真火宛如海納百川一般向它會聚而去,竟是將鳳凰真炎領域收迴了。


    熾烈的鳳凰真火在它身體周圍凝聚成型,化為一身瑰麗的金紅色甲胄覆蓋全身。手持戰刀的它,宛如魔神一般凝視著美公子。


    美公子沒有追擊,站在遠處,略微平複著自己有些激蕩的心情。這一戰雖然持續的時間不長,但她的情緒卻是正在變得越來越亢奮起來。


    在沒有真正麵對大妖王級別的不死火鳳之前,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能夠抵擋得住。她的信心都是來自於之前唐三所給予。而伴隨著戰鬥持續,當她真的開始壓製對手,憑借著七彩天火液也是保護住了自己不受到鳳凰真火的侵襲之後,她知道,自己真的可以。


    這百年來,唐三指點了她很多戰鬥的技巧,都是最適合她使用的。就像之前的幽冥突刺,幽冥百爪。還有剛剛第一次刺斷了曹彧瑋手指的那一記劍星寒。在唐三說來,這些都是真正的神技,經過他的略微改變之後教給了美公子,都是最為適合她進行施展的。


    越是使用這些能力,美公子越是不禁對唐三心悅誠服起來。最初唐三告訴她這些是屬於神技範疇的時候,她心中多少還有些疑惑。可是,此時她能夠越階不斷的創傷對手、壓迫對手,如果不是神技,在修為差距之下怎麽可能做到?


    此時此刻,站在皇天柱之上的眾位皇者無不對這個小姑娘刮目相看。當鳳凰真炎領域出現的時候,他們在考慮的還是美公子在這領域之下能堅持多長時間。白虎大妖皇和晶鳳大妖皇甚至都已經做好了出手救援的準備。可是,隨著戰鬥的持續,他們卻是目瞪口呆的看著,美公子竟然將一位不死火鳳族的大妖王壓製了,真正意義的壓製了,連浴火重生都給逼出來了。這是何等不可思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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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如曹彧瑋內心所想的那樣,一級血脈的大妖王和普通的大妖王可不是一迴事兒啊!更何況還是在天宇帝國之中名列前三的強大種族後裔。論底蘊深厚,不死火鳳一脈說是天宇帝國最強,也不是不可以的。畢竟,天狐族並不擅長於戰鬥。


    可就是這樣,居然被低一個大位階的美公子給壓製了。孔雀妖族現在連皇者都沒有啊!美公子在半年多前還是一名九階的存在,還在參加祖庭精英賽。而半年多之後的今天竟然就能和大妖王抗衡了,那再給她幾年,她又會強大到什麽程度?她需要多長時間能夠成就皇者?在場的皇者們此時都有些匪夷所思的感覺,因為美公子所展現出的實力,著實是大大的出乎了他們的意料之外啊!


    天狐大妖皇眉頭微蹙,雙眼眯起,不知道在思考著些什麽。


    從他的角度,他所要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妖怪族和精怪族能夠更好的延續,為了讓妖精大陸能夠始終作為整個位麵的核心而存在。


    為什麽要針對這一個小女孩兒,就是因為在她當初奪冠的時候,他曾經在她身上感受到一些不同尋常的東西,也從她的那個同伴身上感受到更強烈的威脅。以他皇者的身份都能夠感受到這份威脅,威脅的就不是他自身,而是他所守護的。


    所以,他才在暗中引導了暗魔大妖皇去追殺唐三和美公子。


    暗魔大妖皇迴歸之後,說是有類似海神的力量阻攔了自己,但已經被他消滅了,那個叫修羅的小子徹底泯滅。天狐大妖皇也果然感受不到屬於修羅的那份氣運存在了。


    所以,隻需要再將眼前這個小姑娘扼殺在搖籃之中,至少也要中斷她的氣運,那麽,威脅應該就會消失。


    但是,連天狐大妖皇自己也沒想到,美公子的成長速度竟然能夠快到這種程度。在短短半年多的時間來,不但渡劫成功了,居然還能夠與大妖王層次的一級血脈強者抗衡。她展現出的能力越強,天狐大妖皇自然也就越是能夠從她身上感受到威脅。而且這份威脅已經上升到一個新的高度了。


    曹彧瑋手中戰刀閃爍著刺目的金紅色光芒,全身殺氣凜然。一步跨出,戰刀悍然斬出。天空頓時劇烈的扭曲起來。熾烈的刀意直接籠罩向美公子的身體。


    依舊是以力破巧。


    美公子臉色不變,主動上前一步,又是一個天之玄圓揮灑而出。


    戰刀強勢無比的一擊也又一次被卸到一旁。在場都是頂級強者,他們誰都看得出,美公子現在所施展的這種技巧絕對是神技之中的神技。對手的力量明明比她強大的多,但卻就是破不了她這超強的防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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