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蘇澤這一笑,本無惡意,卻將這三人驚出了一身冷汗。


    老三叫道:“你……你答應不殺我的。你若當真仁義,就將我們兄弟三個都放了吧。”


    孟蘇澤笑道:“你倒是仗義,此時此刻不想著自己逃生,倒還為自己的哥哥求情。”


    老大此時怒道:“趕緊動手吧,我們三人暗殺在前,用毒在後。我們沒有見過麵,殺你也不過是受了別人的指派,看了你的畫像才來的。你若不殺我們,咱們今後還得為敵。你將我們老三害成這樣,又何必假惺惺的施恩的。”


    孟蘇澤聽罷這話,臉色驟然陰沉了下來,沉聲問道:“你們為何偏說是我害他?可曾想過我昏迷之際,誰口口聲聲要結果我的性命?”


    這三人對視一眼,表情縱然高傲,但自己不占道理,自然是無言以對。


    孟蘇澤俯下身來,坐在一旁的門檻上,對三人說道:“當初我也是個有恩必還,有仇必報的人。我家在蘇州,自幼父母離世,孤苦伶仃,那裏有個九華客棧的店小二瞧我窮苦,天天欺辱我。哪怕我躲在客棧空桌下麵,不影響客人,撿些剩菜剩飯,他都會喚來打手打我一頓。我為報複他,找來兩個好兄弟,趁著夜深人靜,翻牆進了客棧將那小二揍了一通。也正是此事之後,我才不由自主的踏足江湖,一開始單單是被心中的信義催著前行,到了後來,卻發現恩情要還,仇恨要報。如此活著,實在太累。不如我就單挑那恩情還了,仇恨則挑著去報,自己就輕鬆了許多。”


    老大冷哼道:“哼,你神功蓋世,別人怎會欺辱到你?”


    孟蘇澤笑道:“是啊,當我有錢有勢之後再迴蘇州,本意想教訓教訓那九華客棧的店小二,卻發現無論如何也提不起自己的脾氣。自己想想,之前的事情也不過是小事爾,又何必耿耿於懷,放在心上呢?


    “便是此事之後,我漸漸想明白了,若看待一個人是不是真有本事,不是看他身邊的朋友多麽高貴,多麽有能耐。(..tw好看的小說)偏偏得看他的敵人多麽高貴,多麽有能耐。


    “你們既然說我神功蓋世,試想,我有怎會為難你們三個?”


    老大大笑道:“說了半天,你不過是往自己臉上貼金罷了。你瞧不上我們兄弟三人,還差點死在我們手上,你說我們三人是有能耐還是沒能耐?”


    孟蘇澤一時語塞,口風一轉,問道:“我問你們,你們此刻在我手上,究竟是想死還是想活?”


    三人麵麵相覷,心中縱然想說活著,可是那臉麵是無論如何也拉扯不下來的。


    老二此刻開口道:“你若是放我們一條生路,必然也讓我們有所付出吧。你是不是想知道,我們是受了誰的命令前來殺你?”


    孟蘇澤點頭道:“正是,我之前還問過你們,你們可是廉舵主的手下?”


    老二道:“不錯,保定丐幫剛剛分裂時,我們的確跟著廉舵主。畢竟在丐幫呆的久了,也知道維護自身名譽。可我們畢竟是尋常乞丐,一沒蓋世神功,二沒金銀財帛,三沒後台支柱。我們縱是幫了廉舵主,到頭來不過還是乞丐。與其如此,何不投靠一家,混一個錦衣玉食來的舒服?”


    孟蘇澤歎道:“你說的倒也不錯,我若是偏用道義套在你的身上,倒是顯得我迂腐不化,不近人情了。可不知,你們投靠的是誰?是洪方震還是洪方蓉?”


    老二說道:“答你之前,我倒是有一件事情先問一問你。你若不如實說來,我又憑什麽如實告訴你呢?”


    孟蘇澤道:“請講。”


    老二道:“你方才醒來後,與我三弟動起手來,用重指法催斷了他的奇經八脈。我想問一問,那時,你用了幾成功力?”


    孟蘇澤一怔,支支吾吾道:“這……這個……那……”


    老二冷笑道:“莫非你用了十成?”


    孟蘇澤一臉尷尬,隻好點頭。


    老二說道:“你應當知道,你用了自己十成功力催斷了他的奇經八脈,憑你的本事,是不可能為他續上了。如此一來,你為何要騙他,可助他恢複呢?”


    孟蘇澤歎道:“此事倒是我的不是,我當時隻想讓他安心。所以……”


    孟蘇澤話音未落,老三將他打斷,喝道:“你……你說我的傷治不好了麽?我將來便要如此癱著?”


    孟蘇澤道:“那也未必,若是能遇到比我內力深厚之人替你續接經脈,你還是能恢複如初的。”


    老二冷哼道:“天下間比你內功好的,隻怕沒幾個人了吧。”


    孟蘇澤連忙搖手,說道:“此話說錯了,我內功並非一流之列。遠的不說,單說如今在保定城中的昆侖派大弟子符戎堂,他的內功便比我深厚許多。他三十年的胎息功已近巔峰,而那胎息功也有療傷功效,他定能救你。而且丐幫幫主雷動的純陽內功也是爐火純青,比我高出許多,隻不過……”


    老二笑道:“隻不過我們三人是丐幫的叛徒,又怎能奢望雷幫主救他,是或不是?”


    孟蘇澤微微點頭,說道:“我不過是隨意列舉兩人,我空有一些師傳劍術,內功造詣上,卻差了太多。”孟蘇澤這話一點不錯,他習武不過三年,孟雲當初用了速成的方法教他,使得孟蘇澤招式奇妙,內功卻不濟。可他救了洪葉秋之後,洪葉秋曾給了他一粒小還丹,倒也助他增加了十年的內力。


    老二道:“你若是有法子讓我三弟複原,我便將我們的事情全部告訴你。而且事後你需給我們三人找一個盈利的幫派安身。你看如此可好?”


    孟蘇澤笑道:“你這不是在跟我將條件,而是在逼我。此刻你們的生死就在我的手上,又怎麽能與我講條件呢?”


    老二道:“你既這樣說,那我們隻好自我了斷了。”他說著,舉起右掌,將要往自己頭上拍去。


    “且慢!”孟蘇澤先喝一聲,而後心道:“答應他們也無妨,這三人倒不是惡貫滿盈之輩。隻不過為他們的老三療傷我還能求一求符大俠,可是我身份特殊,又怎麽能給他們尋一個盈利的幫派呢?他們要麽是洪方蓉的人,要麽是洪方震的人,鶯鶯當了幫主後,將他們留在馬幫危險之極。而沙天幫我是迴不去了,九通派更是恨我入骨。看來若有機會,隻得去定江幫……”他想到此處,腦海中不禁閃現出了之前他所認識的一眾好友。


    曾記得當初孟蘇澤和李執去山東萊州要銀兩時,在半道上被一個濟南府的年輕人下了***。隨後巨銀丟失。也多虧當時遊若機智,幫他度過難關,後來他將那人安置在了山東萊州遊衝的“遊歸莊”中。


    如今既是這三人要求,何不讓他們也去萊州。隻不過遊衝肯定認為梁浩錚已死,自己寫封書信,他又怎會輕易相信。這三人為人不善,隻怕會給遊衝帶來些麻煩。


    正當孟蘇澤糾結、猶豫之際,老二又開口道:“罷了,罷了。你隻找人治好我的兄弟便是了。那門派一事,我們自己想些辦法。”


    雖然他這麽說了,而孟蘇澤依然苦思冥想,靈光一閃,說道:“皇糧你們想吃麽?”


    老二說道:“皇糧?此話怎講?”


    孟蘇澤道:“我在朝廷中有些關係,可安排你們進錦衣衛所,為朝廷效力。大概你們也了解錦衣衛,俸祿不低,而且受命於皇上。憑你們的武藝,縱然當不上總指揮和副總指揮,但當個地方的鎮撫使大概還是有些可能的。”


    老二皺眉道:“這倒是個美差。”


    孟蘇澤心道:“我本以為我不了解朝廷中事,也不過是之前在雙峰寨中,三弟給我講了一番。看來他還不如我。這錦衣衛縱然地位不低,可是也極為危險。不過罷了,若是他們能棄惡從善,大概也能安安穩穩的一直活著。”


    想罷,孟蘇澤說道:“那咱們就這麽定了?”


    三人對視一眼,紛紛點頭。


    孟蘇澤道:“如今你可以對我說了,那安排你們來殺我的人,究竟是洪方蓉還是洪方震。我昏迷之中曾聽你們提到過,他之後還有計劃,那計劃是什麽?”


    老二笑道:“你猜錯了,既不是洪方蓉,也不是洪方震!”


    孟蘇澤大吃一驚,急忙問道:“還有人要當馬幫的幫主?”


    老二道:“洪方蓉和洪方震也是太天真了一些。他們將三匕首協議一事放出風去,以為對他們有利。可馬幫既是聯盟,就肯定不是他們洪家一家獨斷。百年已過,雖然其他幫派已漸漸融入了洪家,可是有才者聚之這話是自古以來的聖訓。”


    孟蘇澤凝眉道:“那究竟是誰?我可認得此人?”


    老二說道:“你大概認得,在我們保定丐幫,地位最高的是舵主廉水博。而廉水博手下還有兩個長老,一個名叫謝榮昌,一個名叫竇濤。馬幫內鬥之後,這兩人一個投靠了洪方蓉,一個投靠了洪方震。所以二人本是敵對才是。但後來,也不知道那謝榮昌用了什麽伎倆,竟使得竇濤背叛洪方震,與他湊在了一起,並在洪方震一方帶來了大批馬幫中人和丐幫中人。本以為二人會一同輔佐洪方蓉,卻沒想到,他們竟然商議取得三匕首協議,由謝榮昌來坐馬幫幫主!而且已讓我們改了稱唿,稱他為幫主了!”


    孟蘇澤“呸”了一聲,惡狠狠的說道:“好不要臉!那他接下來有什麽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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