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木終於睡了過去。(..tw好看的小說)可白玉音又像是著了魔一般,細聲細語的自言道:“我……金鍾罩……鐵布衫。他不會死的,都是我,我為什麽要點火?我為什麽不仔細看一看?啊……點火……點火,今夜我單是揮了揮手,卻讓百人斷送了性命。”


    “白姑娘……”秦律心中也是大為不快,但除了他之外,又有誰來安慰白玉音?小木重傷,沈揚文重傷。沐洪政事纏身,還急著明日一早的朝會如何應付成化皇帝朱見深的詢問。秦律看著白玉音,眼淚越積越多,他心中暗道:“若……若我沒帶揚文來京,沒遇見小木。是不是這一切都不存在了?罪魁禍首是梁芳麽?我……我怎覺得是我?”


    胡供春看穿二人心事,捋髯道:“老夫不懂政事,不曉武藝,隻靠著一點醫術吃口飯。在老夫手中,醫治不好的人不計其數,不論是民間還是宮中,死在老夫麵前的,少說也有數百人之多。你們說,這怪老夫麽?”


    秦律深吸一口涼氣,緩緩道:“自然不怪胡太醫,天命所致。也是該著了這些人氣數已盡,得了不治之症,活不成了。胡老醫者仁心,能治好的病人,您自然盡力。”


    胡供春搖頭道:“老夫十歲學醫,下山後便在民間替人看病。有一日,一位年輕婦人抱著孩子來找我。我還記得,那孩子不過一歲,高熱不退,醫症看來,應是患了極為嚴重的寒熱症。老夫那日盡力醫治,卻……哎……眼睜睜的看著這孩子斷了氣!”


    胡供春講起自己的往事,秦律與白玉音仔細的在一旁聽著,心中傷痛也稍緩和了些許,早已被他帶入了這段故事之中。


    胡供春續道:“後來,我得知那婦人早已喪夫,這孩子便是她唯一的依靠。可是……第二日,那婦人便在城外上吊自盡了。老夫那是心中久久不能平靜,是我醫術不精便出來瞧病?還是這孩子真就不該來到這個世上麽?日子久了,我的年紀也大了,我廣閱醫書,將寒熱重症的治療方法記得爛熟於心,可那對母子,我卻在已見不到了。”


    胡供春將他自己的這段經曆講完,房間內又是一片沉寂。


    少許,秦律緩緩開口道:“白姑娘,這些人……還有……還有趙捕頭。他們都因為卷入了奪宮的政治鬥爭中,千古以來,這樣的案子不勝枚舉。胡亥矯詔、楊廣殺兄、玄武政變、燭光斧影,還有……還有永樂……”


    “秦大俠……”胡供春一聲低喚,打斷了秦律的話,秦律微微笑著,續道:“隻怪我們此生不幸,也卷了進來。隻怕沒有人可以完勝退場了。即便是大不敬,我也得說完。既然是鬥爭,勢必會有輸有贏,楊廣雖殘暴,可他開鑿運河,設立科舉也算得上一個有作為的皇帝。李世民更是開創了貞觀之治。趙光義南征北伐,也算一統我中原河山。成祖永樂更是開創一個盛世。隻要我們相信太子既是位明君,將性命作為注碼壓在上麵,到頭來完勝的人便是天下蒼山啊。”


    白玉音哭著點了點頭,看了看床上的兄弟二人,又想起自己對朱佑樘的一番慷慨陳詞,還有朱佑樘的那一拜。為私,她要除了梁芳為全家報仇,為公,她要助太子坐穩皇位,福澤天下。


    正值白玉音若有所思,心神不寧時,“框框”兩聲敲門聲傳來。


    這小宅中的人都是驚弓之鳥,秦律大驚之餘,拔了匕首,輕聲問道:“誰?”來人沉聲道:“沐洪。[..tw超多好看小說]”秦律這才開了房門。


    沐洪神色有些不安,氣喘籲籲道:“我剛剛見了太子,你們……你們猜我見到了誰!?”秦律本再也不想提及這人的姓名,隻道他今夜已經死了,可事實擺在眼前,豈容他的一廂情願,秦律皺眉道:“梁芳?”


    白玉音和胡供春紛紛皺了眉頭,沐洪點頭道:“是,那廝沒死。今夜我在不遠處的客棧上瞧得一清二楚,知府小宅著火後,隻有一個人逃了出來。”


    “是梁芳麽?”秦律問道:“我瞧他身體柔弱,要逃,也不應是他逃出來。”


    沐洪搖頭道:“不,逃出來那人並非梁芳,而是梁芳手下的一位江湖黑道高手,名叫宋河。這宋河也是了得,身受重傷,卻能再火場中逃生。其他人都已被燒死了。可那梁芳明明活著,這隻有一個解釋了。”


    秦律道:“今夜在知府小宅中的人不是梁芳?”沐洪道:“對,而且李孜省也是他人假扮。除了侍衛之外,死了的官員就隻有順天知府了!”


    聽了這話,秦律與白玉音愈發的難過,若是梁芳被殺,趙格的死或許還有些價值,可梁芳竟還活著。而且事有蹊蹺,他們心中又蒙上了一層謎團


    秦律忽然想到一事,問道:“你是說,知府小宅中隻有一人存活了下來?”見沐洪點頭,秦律追問道:“那宋河的師弟吳岩,想必已死了?而且宋河也受了重傷?他被誰所傷?”


    沐洪道:“端本宮旁邊就是太醫院,所以梁芳若想從太醫院中拿些藥材,是逃不過太子的眼睛的。今夜他親自拿藥,還命兩名小太監悄悄將宋河送到了太醫院診治,我在一側的窗戶上看見,宋河乃是被鉛丸所傷,估計房塌時,他還被著火的房梁砸中脊梁,身上好幾處烏黑。那吳岩若是也在小宅中,今夜肯定死了。你們……你們這神色,出什麽事了麽?”


    白玉音泣道:“趙捕頭薨了。”沐洪大驚,連忙追問,可在場的三人誰都不願再提起了。沐洪皺了皺眉,緩緩道:“他……他的屍首?也定……”


    一百斤黑火藥,無數的鉛丸,一台火箭車,數桶燃油,一場大火,這些東西,將百十人的骨灰。趙格的屍首也定找不到了。


    沐洪長歎一聲,道:“太子叫我給你們帶句話,明日起安心歇息。讓小木安心養傷,也照顧好沈公子。其他的事情暫且擱一擱,若是梁芳沒死,他定然借此大做文章。”


    秦律皺眉道:“不!沈揚文、小木重傷,中村兄妹去搬救兵半月未迴,想必也是碰到了難處,而趙捕頭更是……若是就此擱下,那豈不是前功盡棄了?要麽是梁芳,要麽是李孜省,要麽是妖僧繼曉,這三個人中,我定要除掉一個。”


    沐洪歎道:“誰不想除去這三個人?可是有什麽辦法麽?若沒完全而周密的計劃,隻會重蹈今夜的覆轍,這麽死的人會……會更多啊。”


    秦律轉頭問道:“白姑娘,之前是不是說過,殺害你們全家的人應是一些妖僧惡道?”白玉音點點頭,秦律續道:“今日見了梁芳身邊兩大高手,宋河吳岩二人,這事情便說的過去了。若不是錦衣衛出手,那些妖僧惡道武功平平,是難以勝過白家的。而有了這兩人便說的通了。”


    沐洪道:“你是說……”秦律打斷道:“不錯,定是這兩人帶著手下去了武館。這兩人在拳掌上頗有造詣,好在今夜已經除掉了一個吳岩,隻有一個宋河,也身受重傷。”


    沐洪道:“你就如此確定麽?”秦律道:“不,為保萬無一失,我先去捉個妖僧來問一問他。隻要逼著他將事情吐露出來,我再進宮去找那養傷的宋河。隻消拿到順天武館沒有謀反,而是李孜省惡意栽贓的證據,我便去告他!”


    “你去哪告?”沐洪問道。


    秦律冷笑道:“哼,我告不成,太子還不能告麽?有了證據,便讓太子參劾李孜省。即便是皇帝軟弱無能,不敢對這些人動手。可白家乃是成祖永樂的功臣,殫精竭慮,卻被人誣陷,隻要太子將主審權拿到手中,還怕李孜省不死?”


    沐洪思慮一陣,道:“也好,我們如今隻是將目標放在了梁芳身上,一直說著應如何讓梁芳倒台。可若是斬掉了梁芳的左膀右臂,也算是對他巨大的打擊了。”


    可沐洪稍一琢磨,又道:“秦大俠,你能否稍微緩幾天?”秦律問道:“為何?”沐洪道:“今夜太子對我說,牟斌已快趕到京城了。若此事讓錦衣衛調查,那就名正言順了!”


    白玉音也勸道:“秦大哥,我明白你的心思,如今誰不想報仇?我天天想夜夜盼,可是失去的人卻越來越多。我們隻能見機行事,謹慎小心了。若是副總指揮來查案,把握自然大了一些。”秦律道:“好,不過牟斌合適才能到京?錦衣衛所魚龍混雜,他不得挑出些時日來對京城錦衣衛做一次盤查?好把梁芳的人革職?”沐洪道:“對,這些事他必然想得到,若想絆腳石小一些,就先得將自己身邊的人弄幹淨些。怎麽啦?”秦律道:“如此一來,就不怕宋河的傷勢好了,他若傷勢痊愈。恐怕我們都不是他的敵手。”


    房間中一時靜默,秦律搖頭歎道:“不成,我得借此機會,想將宋河的話套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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