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險清秀看四川,峨眉山謂之奇,不為過。站在山頂,舉目四望,白雲在群山間流動,若水一樣輕柔,似風一樣飄渺,像棉一樣白皙。看之令人忘返,視之叫人留戀。十天前,柳進就站在峨眉金頂看此奇景,而現在,他在竹筏上。


    黃昏,夕陽餘暉將盡。


    九寨溝群山環水,湖光山色,碧水翠山,在夕陽的照射下,風景更是讓人陶醉。柳進站在竹筏上順流而下,看著美景,似是癡了。不久前竹筏差點撞翻,可是他不在乎。他隻在乎這美景,大自然這鬼斧神工的美景。


    此時,上遊來了一個三十多歲的大漢,滿臉胡須,身材魁梧。隻見那大漢筆直的站在一竹竿上,雙手與肩平。那竹竿來勢之極,猶若蒼鷹捕兔時一般迅速。不消片刻,大漢就到了柳進上遊三丈外,他見柳進呆呆看著遠處,沒有反應,而恰恰此處河流較窄,不容易避開,他心道:“不好,要撞上了。”大叫道:“兄弟小心……”同時身體微微一蹲,右腳深入水中,水麵霎時掀起水花,竹竿減速不少,可還是較柳進的竹筏快。


    那大漢聲大如雷,柳進迴過神來,見大漢已在自己一丈外。他不僅不急,心中還讚美道:“好功夫,竟能借一竹竿在水上如履平地。”眨眼間,大漢已在柳進三尺外,竹子的速度依舊甚急。柳進微微一笑,不急不慢的一揮手,內勁暗出,那竹竿就停在了竹筏六寸外。大漢見他露了這一手功夫,大是敬佩,抱拳道:“兄台好功夫,姓謝的佩服。”柳進微笑道:“原來是謝兄。過獎了,謝兄可有急事?這周圍景色甚是優美,何不欣賞一番?”由於他自己被美景吸引,所以一出口也建議別人來看。大漢道:“兄台說的不錯,在下走馬觀花,確實有些唐突,可沒有辦呀。”說話時,做個無奈的表情。


    柳進奇道:“莫非兄台有急事?”


    大漢哈哈大笑道:“不錯,不瞞兄台,我數月前上少室山打獵,不期遇到一隻野狗,削了他的狗發,把他弄成了光頭。他心中不高興,就從少室山追到此,非要我還他的狗毛,這倒難住我了。本想殺他了事,可又不忍殺生,沒辦法,隻好逃跑。”瞧他那說話神情,絕對是在罵人,罵人罵到不帶髒字,他也算是第一人。


    柳進心想:“看來是他惹上了少林寺大師,不過見他神態自若,毫無懼怕之意,倒也是一條漢子。”抱拳道:“既然兄台有事在身,那就請吧。”大漢朗聲道:“哎,也不急在一時,在下謝峰雲,敢問兄弟高姓大名,看你內力非凡,可否交個朋友呀?”


    柳進微微一笑,說道:“見笑了,自保而已,謝兄有事,在下就不妨礙你了,請。(..tw好看的小說)”他自小聽父親說少林寺乃是武林泰鬥,寺中高僧佛法精深,但這謝峰雲既然與少林寺有過節,隻怕不是善類,所以不願多交,言語之中雖無敵意,但已沒了再聊下去的意思。


    謝峰雲道:“也好,那就告辭了,一會兒見到那禿狗,但說我的行跡無妨,他日相見,定然請你喝一杯。”柳進道:“好,請便。”謝峰雲哈哈長嘯一聲,右腳在水中一劃,竹子微微一轉,繞過柳進的竹筏,右腳再向後一劃,那竹子便箭一般飛了出去。


    金黃的夕陽照著翠綠的樹葉和碧藍的河水,甚是好看。不過有一長者卻無心觀看,隻見他手拿達摩禪杖,頸帶燃燈佛珠,頭發一寸來長,一身藍色的衣衫破舊不堪,麵相柔和,該是有道之人。他順河直線向下跑,若是有石頭露出水麵,就腳尖點石,借力飛出,如是無石,則施展“水上漂”的輕功從水麵掠過,身形之快,不下謝峰雲的竹子。


    柳進已看到上遊的老丈了,心道:“果然是少林大師追趕謝兄,看這大師的功夫,要比謝兄高明的多了,也難怪他要逃跑,隻是不知他怎會惹上少林大師。”眨眼間,這位大師就到了柳進的竹筏上,停下揚聲佛號,說道:“小施主,老僧有禮了,請問你可曾見到一大漢從此而過?”他聲音洪亮,中氣十足。


    柳進心下佩服,不敢怠慢,躬身答道:“大師客氣了,剛剛的確有一個叫謝峰雲的打此路過。”謝峰雲走的時候對柳進說過,但說他的去向無妨,於是柳進便照直說了。那老和尚竟也不加懷疑,道聲謝,從水麵一掠五尺,飄然而去。


    柳進心道:“少林果然名不虛傳,這大師的功夫深不可測,對人也是如此的信任,真是名家風範。”那大師的背影隨著暮色的降臨而消失,晚霞也藏匿起來。柳進跳下竹筏,微微一笑,自言自語道:“今天的遊曆算是結束了。”


    此時,夕陽餘暉已盡,黑暗馬上籠罩了大地。


    一年的遊曆生活,柳進已經學會了照顧自己。晚餐一人獨吃一魚。天為被,地為床,並非難事,況且地上有小草,天上還有明月和星星,因此他很快就睡著了。


    次日醒來,太陽已升的很高。他伸個懶腰,走向河邊,洗罷臉,準備開始新的曆程,可他愕然了,竹筏不翼而飛。他一驚非同小可,暗想:“難道昨晚有人就在我的附近,哎,我睡得太死了,竟不知道,還好,自己沒被偷走。”想到此,欣慰的笑了。


    他已準備步行離開,可就在此時,三丈外轉彎處的瀑布下傳來了人聲:“泉泉泉泉泉泉泉。”熟悉的聲音,柳進笑了,他已知道是誰在搗鬼,一邊走向那聲音一邊笑道:“猶如珍珠倒卷簾。”瀑布下的人接著道:“言者莫非是小白?”叫柳進小白,不是因為他白,而是半年前他遇到了“江南一枝花”風中鶯,風中鶯說他是小白癡,因此大家都叫他小白。柳進笑著道:“然然然然然然然。”話畢,轉一個彎,就看到了瀑布下的人。


    那人背對著他,一身紅色衣衫在微風的吹動下,像翩翩起舞的蝴蝶,柳進看的有些癡了。七丈高的瀑布下是一個大潭,竹筏停在潭子中央,紅衣少女就在竹筏上。瀑布邊的水花在朝陽的照射下,幻成美麗的彩虹。


    柳進腳尖輕輕一點,飛身落到竹筏上,看到她紅紅的眼睛,白麵上絲絲的倦容,似是一夜未睡,心痛道:“妍兒,你來啦?我……我……”他不知怎樣解釋,可已經拉住了她的手。她嗔道:“誰是妍兒?我叫恨無情,恨你這個無情無意的男人。”嘴上如此說,卻把柳進拉的更緊。柳進明白她的意思,她怪他不辭而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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