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


    夏錚手握掩日刀,從劉元身側撲來,冰冷的刀刃幾乎抵在了劉元的脖頸,他隻需再提半成氣勁,就能將此人一刀斬殺。


    從坊市與劉元碰麵,到洞窟尾行,他不難從此人的言談中推測出,劉元乃是趙家從淩雲宗請來的幫手。


    這個推測讓夏錚心驚,難怪趙家家主甘願蟄伏半月,或許他正是在等待強力助手,而後以秋風掃落葉之勢,一舉蕩平衛氏。


    見識過趙猛驚人的實力,此時他不敢小看一個肉身境五重天的內門弟子。而此地乃是黑暗的洞窟,限製了修煉者的實力,劉元身旁又無幫手,此時若不斬了他,難道還要等到劉元駕臨趙府?


    到那時可就晚了。趙家有一名高手助陣,衛氏絕無翻盤的的可能,自己半月來的謀劃亦會付諸東流,轉頭成空。


    他絕不允許任何人毀局。


    所以,劉元必須死,他一定要在這裏將劉元斬殺,不論付出多大的代價……一定要,將之斬殺!


    夏錚眼眸冷冽,厲叱一聲,渾身血氣澎湃,每一條手臂都湧來千斤力道,右手掌刀,左手捏拳,白森森的刀刃,與一隻鐵拳同時擊出。


    “你……”


    劉元震驚失色,夏錚瘋魔一般的威勢讓他驚悚駭然,但他畢竟是一名內門弟子,鬥法經驗豐富,眼看刀刃距離自己的頭顱僅有半尺之遙,他反應過來,袖口忽地滑出一張淡黃色的符籙,隨著他急促的咒語,一個個金色的符文飛離符麵,在他體表旋轉,匯聚成一圈金色的符文護罩。


    “鐺”的一聲,掩日刀挾帶雷霆之勢斬來,卻如劈精鐵,爆出一串耀眼的火星,鋒利的刀刃停在劉元腦門前,不得寸進。


    “有這一張金剛護體符,你永遠殺不了我。”劉元見此,喘了口粗氣,斂去眼中的驚魂未定之色,仰頭長笑道:“既然出現在這裏,你今天一定要死,沒人救得了你!”


    金剛護體符?


    一擊不成,夏錚收刀急速後退,盯著劉元手中的淡黃色符籙,一顆心頓時沉到穀底。(..tw)


    這是一種靈階下品的符籙,激活之後有強大的防護功效,以他目前肉身境二重天的修為,就算劉元站著不動,任由他持刀劈砍,一時間亦難以攻破這層護罩。


    夏錚雖有強烈的殺心,但深知此刻不能戀戰,相對而言,劉元更想斬殺他,否則洞窟一事泄漏了出去,整個淩雲宗都容不下他。


    他念頭急轉,猛然蹬腿躍到洞壁下,摟著依舊呆若木雞的金鈴,邊向洞窟深處疾行,邊低聲道:“跟我走,我們先撤退。”


    金鈴聞言,俏臉煞白,道:“我們逃不掉,劉元有長老賜下的飛行法器,又有一柄法器之劍,正麵交手或偷襲,我們都無勝機!”


    “不,我們有取勝之機!”


    夏錚卻是一笑,忽地在一片鬆軟的河灘上停住腳,扭頭望向身後,數百步之外,正有一團金光向此地爆射而來。


    他也不遲疑,一拍腰間布袋,取出六杆赤色陣旗,揚手一搓,六杆赤旗化為六道火光,分別沒入泥土裏,聚成一個六合陣的雛形。


    “快,你嵌入晶石,我去抵擋劉元,待我將他的金剛護罩打碎,你立即激活大陣。”


    “此人冷漠無情,是人皆可殺,你不要存有僥幸之心,一定要聽我口令激活法陣!”


    “記住,一定要激活法陣,否則你我今日便葬身於此!”


    從夏錚取出陣旗時,金鈴便呆愣愣佇立,此刻耳畔傳來夏錚急促的言語,她才反應過來,咬著銀牙望了眼夏錚的背影,立刻掏出一個繡袋,取出十餘枚雪白的晶石分別打入土中。


    這時,那一團金光閃逝而至,劉元腳踏雲狀的飛行法器,體表有一圈金色符文在流動,他譏誚俯瞰兩人,提劍指來,冷笑道:“原來你們早就相識,怪不得那日在坊市,這賤人會出言為你解困。”


    夏錚用餘光瞥了眼河灘,笑吟吟道:“劉道友梟雄心性,非吾等凡俗之輩可企及,隻是,你殺人如麻,難道不怕心魔,不怕罪業染身嗎?”


    “我隻顧眼下之事,未來多變,我自會有應對之法,何須你操心?總之今日你們不可能逃得性命。”


    劉元豎起法劍,冷冷斜睨夏錚,口中急促念著劍訣,原本古樸無奇的劍身,頓時漲起一大片白芒,如火焰般吞吐不定。


    “殺人不過一眨眼而已,道友這般心急,莫非是怕洞府珍寶被外人搶了去?”


    夏錚笑道,等的就是這一瞬間。此人無法分心兩用,既然念起劍訣咒語,那麽那一張金剛護體符沒有人催動,防護效果必然大降。


    “唰”


    他的袖口同樣劃出一張淡黃色的符籙,這是陰陽道人賜予他的防身之物,名曰“斬妖劍符”,靈階下品,屬於攻擊符籙,雖僅能使用一次,但攻擊力絕對驚人。


    劉元與金鈴亦注意到了夏錚異常的動作,他手夾著一張淡黃色的符紙,口中急促無比的念動咒語,分明是催動符籙的前奏。


    “斬妖劍符!”劉元聽著若有若無的咒語聲,臉色大變,此時他已念了一大半的劍訣,再吐出幾個字音,便能凝聚劍氣,斬殺兩人。


    他有片刻的遲疑,是繼續念完劍訣,還是當機立斷,念動咒語加強金剛護體符的防禦力量?


    夏錚不會給他思索的時間,僅十幾息的功夫,他手中的劍符忽地懸浮而起,定在虛空,無數符文從紙麵飛出,在半空幻化成一柄刺眼的金色巨劍,橫空斬向劉元。


    劍符攻擊快若閃電,劉元根本來不及反應,隻覺眼前一花,那柄巨劍已躍至門前,符文組成的劍刃劈在金剛護罩上,“轟”的一聲巨響,兩張靈階下品的符籙開始交戰,一串串閃爍的符文頓時照亮了洞窟。


    “叮”


    一聲如鏡子般碎裂的炸響,讓劉元渾身大震。他不敢置信看去,隻見體表的護罩,竟出現了一條條縱橫交錯的裂縫。


    劉元欲念出咒語扭轉頹勢,但手中突然傳來一股灼燒感,他低頭看去,慘白的臉色,映照著符籙竄出的火光:


    “符籙……碎了?”


    夏錚神色冰冷,念頭一動,黯淡的金色巨劍在半空轉了一圈,迎頭斬向劉元。


    劉元麵露驚惶之色,反射性的橫起法劍,劍符幻化成的符文巨劍一斬而來,劉元慘叫,被一股萬鈞之力打落,掉下飛行法器,墜入暗河。


    夏錚目睹此景,暗歎一口氣,劉元持劍抵擋劍符的舉動被他看在眼裏,他很清楚,此人未死,隻是受了傷。


    果不其然,在夏錚拉著身後的金鈴退出幾步之後,暗河“轟隆”一聲巨響,劉元臉色陰森的躍出水麵,手提法器之劍,一步一步向兩人走來。


    “激活法陣!”


    夏錚冷冷盯著他,待劉元走至河灘,處於法陣攻擊範圍,這才低聲喝道。


    金鈴捏緊了秀拳,從袖口取出一杆精致的小旗,單手一搓,河灘之上登時浮現一道道彩色的紋路,組成了一個六合陣圖。


    “六合誅邪火焰陣!”劉元察覺到腳下異常,低頭一看,亡魂皆冒,身體忍不住顫抖起來。


    須臾之間,一朵赤紅色的火焰漂浮虛空,洞窟內溫度陡然上升,河灘的泥沙開始融化,又凝固成光滑的岩麵……


    劉元連慘叫都未發出,“噗”的一聲脆響,身體散成一堆灰燼,鋪在河灘上,那柄法器下品的寶劍,亦在高溫下化成了鐵水。


    半刻鍾後,火焰散去,洞窟內恢複黑暗。


    夏錚用掩日刀掘開岩層,隻挖出六杆殘破的陣旗,看樣子勉強還能使用一次。這個結果讓他有些心痛。


    劉雲的飛行法器尚懸於半空,主人一死,法器無人催動,立刻縮成一塊雲狀的瑩白玉佩,“叮”的掉落河灘。


    夏錚將玉佩撿起,遞給金鈴,笑吟吟道:“這是你淩雲宗之物,你收迴去吧。”


    金鈴盈盈盯了他一眼,搖頭道:“劉元為內門弟子,死後必有刑法堂派人追究,我若帶有他的遺物,叫我如何自辯清白?”


    “那我卻之不恭了。”夏錚笑道,收迴玉佩,置於掌心看了看,讚道:“這件法器果真精致,原型竟是一塊玉佩,當真方便。”


    “這是我淩雲宗的獨門法器,雖是下品,但飛行速度可不弱於一些上品飛行法器。”金鈴似乎想通了什麽,露出淺笑道:“此寶你要收好,莫在郡城周圍使用,否則被淩雲宗弟子見了,你恐怕逃不掉殺人奪寶的罪名。”


    “我自然知曉。”


    夏錚笑吟吟點頭,忽地麵色一緊,拍腿道:“糟了,那具虎屍!”


    他也不顧身旁佳人,調集血氣,沿著暗河向上遊疾行,不過一彈指的功夫,他便迴到原先雌虎的自爆之地。


    那具馬車大小的雄虎屍體依舊橫在河灘上,他走過去,用掩日刀將一顆鮮活的心髒挖出,然而一刀劈開心髒,露出一顆蓮子般大小的血色晶體。


    夏錚抓起晶體,細細一看,這晶體表麵確實有七個竅孔,屬七竅心無疑。


    他長出了一口氣,視線移向一旁的虎屍,按捺住心底的激動,觸動魂魄空間深處的魂晶,心頭默默念出吞噬經文,一股詭異的吞噬之力,忽地從他的眉心射出,纏繞在虎屍之上。


    緊隨夏錚而來的金鈴看見了此生難忘的一幕。


    一具龐大虎屍,在一絲絲紫金霞光的繚繞下,眨眼間化作一大團虎形影像,沒入少年的眉心,原地隻留有一具瑩白的骨架。


    “這是什麽……神通?”


    金鈴捂緊了櫻口,心中喃喃,美眸流轉驚人的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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