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物,上鉤了!


    夏錚從容鎮定,冷冽凝視著飛撲而來的身影,手中並無任何兵器,而趙天鳴卻手持一柄下品法器,挾帶一股滔天怒火,橫劍斬來。.tw[]


    “公子小心!”


    眾多觀望者忍不住驚叫出聲,眼前之人可是泰安城主之子,若是被趙天鳴一劍殺害,必定會引起兩城糾紛,甚至大動兵戈。


    假山後的衛冰兒亦是俏臉煞白。


    半月來小道長出謀劃策,從隱忍不發到而今冒充、獻晶石原礦、古禮爭鋒,又以流火彩緞、安神茶葉收尾,這一環扣一環的應對計策,是早已商量好的。


    衛氏出動人手,偷偷收購數十隻精怪初階的雁精,藏納在西北方向的月霞古林,待時機一到就會有族中心腹打開囚籠,放飛所有雁精,這才有了小道長張弓射雁的一幕。


    但小道長出言激怒趙家次子的一環,並不在這場計劃之中!


    衛冰兒念頭一轉,立即明白了小道長的想法……


    趙家次子雖終日流連煙花之所,但一身修為亦在丹藥的堆疊下提升到了肉身境二重天,小道長在半月前方才晉階肉身境,兩人實力對比高低立判,弱者很難有獲勝之機!


    這一刹那,不論是局中人還是局外人,盯著已經斬至夏錚腰間衣料的短劍,瞳孔緊縮,心髒完全停止了跳動!


    完了!


    亂世六年,通寧郡城這一方淨土,終於要卷入諸侯交鋒之中麽?


    趙天鳴表情猙獰,劍刃輕輕一劃,輕易割破夏錚腰間的衣料,他心中霎時間冷笑起來,因為在他視線裏,這臭道士露出的肌膚已淌出了鮮血!


    夏錚等的就是這一刻。


    他眸光冰冷,看著趙家次子,眉心亮光一閃,一道金色蛇形的精神印記,閃電般越過半步距離,徑直刺入趙天鳴的頭顱裏。


    下一刻,眾多修煉者愕然發現,趙天鳴的動作竟然停滯下來,麵露痛苦之色。(..tw無彈窗廣告)


    “轟隆”


    天地間一道悶雷般的炸響。


    夏錚看準時機,直接揮出右拳,數百斤氣力爆發,一股至剛至陽的拳氣湧出,頃刻籠罩趙天鳴。


    在一道道震驚的目光下,趙天鳴慘叫一聲,吐出一大口鮮血,倒飛而出,幾個反應靈敏的趙氏門客見狀,驚慌接過自家公子,怒視而來。


    “奔雷拳法?!”


    “你竟敢打傷我家公子,就算你是泰安城主之子,但這裏是通寧郡城,你就乖乖給我留下來吧!”


    趙氏百名門客中不乏好手,當下有數名肉身境二重天的壯漢冷笑撲來,一人揮拳,一人掃腿,一人手持刀兵,刹那間將夏錚合圍。


    “蛇鼠之輩!”


    夏錚淡然無懼,方才趙天鳴不過是依仗法器之威,才使得他不得不暫避鋒芒,誘敵深入,而後催動《太易煉神經》的精神力攻擊之法,擾亂趙天鳴的思維。


    而他隻修習了半月的太易煉神經,借助吞噬獸蛋之後強盛無比的精神力,這門功法的境界才堪堪達到的第一個境界――“聚形”。


    功法到了“聚形”之境,他的精神力便能隨心所欲的凝化萬物,透體外放一丈距離,算是有了較弱的攻擊性,勉強可以致人混亂。


    這些撲來的趙氏門客與趙天鳴一般,並未打通泥丸宮,一身精神力隻比凡人強上幾分,他何須放在眼中?


    “滾!”


    夏錚淡淡吐出一個字音,眉心光華大漲,三柄金色小劍飛出,那幾名門客隻覺得眼前金光一閃,而後似乎有一根針刺入了眉心,讓他們頭痛欲裂,腦袋一片空白。


    三名門客忽地在夏錚一步之外僵直,若一尊尊泥塑木雕,半天不見動靜,眾人又驚又疑,細細看去,這些門客臉上分明充滿了懼色。(..tw無彈窗廣告)


    “你……你們幹什麽,還不給我上去擒了這小子,帶迴趙府發落?”趙天鳴傷勢不重,這時竟在門客的攙扶下站了起來,驚怒大叫。


    百名門客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滿臉躊躇之色,這人身份太過敏感,且實力讓人琢磨不透,叫他們怎敢隨意擒拿?


    “真是一群廢物!飯桶!我趙氏天天好酒好肉養你們,奉你們為門客,事到臨頭,你們竟不為趙家舍生忘死?”


    趙天鳴暴跳如雷,如一個小醜般,披頭散發,在數千雙眼睛的注視下破口怒罵。


    在場百名門客臉上都有些掛不住,但眾目睽睽之下又不敢頂撞自家公子,隻能忍氣吞聲,免得被人認為不忠不義。


    “內城守衛來了!”


    “快讓一讓,守衛來了!”


    這時,人群又哄亂起來,圍在大街口的諸多商賈俠客自覺讓出一條通道,一隊五十人的披甲守衛越眾而入。


    一個佩刀隊長走上前,皺眉環視諸人,冷冷道:“內城重地,不準聚眾械鬥,這是律法之一,你們不知嗎?”


    “統統帶走!押迴大獄,容我稟報宇文郡尉,而後一並處置!”


    守衛隊長一揮手,身後五十人個披甲守衛立刻上前,持戟冷漠驅散趙家一幹門客,而後用精鐵鎖鏈將當事人趙天鳴及夏錚綁了起來。


    “公子”


    衛冰兒從府內假山走出,與其父一齊來到夏錚跟前,美眸中的擔心之色不加掩飾。


    “無妨!”夏錚迴以一笑。這是計劃中的一環,但內城守衛聞訊趕來的速度還是慢了,否則哪裏用他出手擊退趙氏門客?


    一旁,趙天鳴望著俏麗多姿的衛冰兒,瞪向夏錚的眼中充滿了仇恨之色。


    “押走!”


    人群頃刻間被守衛驅散得一幹二淨,那名隊長走了過來,冷冷掃了趙天鳴、夏錚幾眼,將兩人押向內城的署衙。


    ……


    內城,郡尉府。


    宇文天鷹披甲帶劍,正跽坐在首席書案後,聽取手下將領的工作匯報。


    六年前天下大亂,上代郡尉身死,他便被通寧城主一手拔擢為郡尉,品秩比兩千石,掌管全郡兵甲,負責治安緝盜、領兵作戰。


    “稟郡尉,通寧郡北部荒山城城主與賊寇勾結,築高牆土寨叛亂投敵,請郡尉發三千精兵,末將必在一月之內鎮壓屠戮!”


    “稟郡尉,東部三百裏之外的寧澤水賊聚眾作亂,約有上千之眾,這夥賊寇四處劫掠過路貨商,是我郡城的心頭大患……”


    宇文天鷹不過三十餘歲,黑發濃密,鼻梁高挺,彎似鷹勾,一雙眼睛眯起時似有野獸之性,他沉默坐在案後,不發一言,讓諸多將領大氣都不敢喘上一口。


    將領稟報完畢,門外突然走入一個行色匆匆的文吏,對宇文天鷹行了一禮,才低聲說道:“宇文郡尉,衛府門前發生一起械鬥,一方是趙氏,一方是衛氏。”


    宇文天鷹聞言神色一動,睜開眼接過文吏遞來的書簡,仔細閱覽幾遍,問道:“可有那自稱泰安城主之子的畫像?”


    “有!”文吏點頭,從衣袖中掏出一枚刻滿符文的晶石,恭恭敬敬遞給宇文天鷹。


    “此人不是泰安城主之子!”


    宇文天鷹激活晶石,僅僅掃了一眼晶石飄出的一幅畫像,冷笑道:“此子倒也聰明,泰安郡城城主為人風流,生有子嗣十數人,皆是豚犬之輩,並無才能出眾者,若要冒充甚是簡單。”


    文吏一怔,拱手應道:“既如此,卑職該如何判罰?”


    “罰錢百兩,任其離去。”


    宇文天鷹摸了摸鷹鉤鼻,沉吟一刹,又麵無表情道:“至於趙家次子……在內城持劍傷人,罰軍杖五十,也任由其離去。”


    “宇文郡尉,大夏律有明文記載……修煉之人在內城打鬥,一律烙字充軍,這兩項判罰會不會太輕了?”文吏苦笑道。


    “大夏律?”


    宇文天鷹一聲冷笑,環顧室內的眾多心腹屬下,緩緩道:“衛趙相爭,那便讓他們去爭!若趙家落敗,內城便會少去一個宗門的棋子。若衛氏落敗,郡城就可完全掌控衛氏的晶石礦脈,最後再出手壓一壓趙家氣焰,得利的還是城主府。”


    “我昔時以為衛氏隻是一隻羊,而今竟有一人讓其化羊為狼,既然如此,何不讓衛趙兩狼相爭,我城主府坐收漁利?”


    眾將領文吏聞言若有所悟,相視一眼,皆露出會心笑意。內城世家大族太多了,必須除一除,以新換舊!


    ……


    入夜,月上高樓。


    夏錚從署衙中走出,迴望身後被夜色籠罩的殿閣樓台,嘴上抿起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他製定此番應對策略時已清楚,泰安城主之子的身份,定然瞞不過城主府的眾多文武官。


    然而,瞞不過又如何,衛趙乃內城盤踞了數百年的世家大族,一方蓄養門客壯仆,一方商號遍布內外城,皆嚴重威脅到了城主府的利益。


    所以衛趙相爭,城主府是冷眼旁觀的,今夜他被安然無恙的放出大獄,倒也不出此前的預料。


    “臭道士,別以為我不清楚你的身份,等我迴去稟明父親,明天就率門客占了衛氏的所有產業,看你還怎麽救活一個滅亡的家族!”


    趙天鳴從署衙的黑暗中走了出來,冰冷的雙眸在月光下異常刺眼。


    夏錚笑吟吟掃了他一眼,搖頭歎息道:“知我身份你又能如何?你還是速速迴府向你父親請罪吧。在下可聽說,趙氏嫡長子已是歸寧劍派赫赫有名的劍俠,你應該好好想一想退路,家主大位你兄長會容許他人染指嗎?”


    趙天鳴聞言臉色一白,狠狠盯了夏錚一眼,跳上一輛趙氏馬車,絕塵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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