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顧漓果斷晚起,偏巧不巧的,她在樓梯口碰上顧如風,場麵十分尷尬,反觀顧如風,他倒是沒事人一樣,笑得如沐春風“早啊,小漓”。


    顧漓:“……”,說實話,她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兩人一起下了樓,顧南西和顧北城正在說什麽,見了他們便不再說,顧漓也不八卦,顧北城朝她招手,她便乖巧地走了過去,在他身邊坐下。


    不知道是不是有意無意的,顧漓總覺得有一道曖昧的視線在她身上,她看過去,心髒漏了幾拍,可不就是顧如風麽,那樣毫不掩飾的目光,她想一頭撞死算了。


    連她都可以注意到的事情,別提敏銳的顧南西了,狐疑的目光轉向顧漓,顧漓心虛,連忙不再看顧如風,內心十分焦慮,這顧如風想死呢吧,要是讓爸爸看到了,她倒吸一口涼氣。


    事實證明,顧如風要是不要命的時候,還真就豁出去了,蘇雲來喊他們吃飯,他可倒好,目光沒一點收斂,隻差長在她身上了。


    本來昨晚蘇雲看到那一幕,顧漓就夠無地自容的,現在,她不經意地撇過去,蘇雲看她的目光十分複雜,倒像是自己勾引了顧如風一般,顧漓暗暗叫苦。


    在餐桌上坐了下來,顧如風故意正對著她,顧漓瞪他,他好似沒看到。


    “你們一個個都怎麽了?奇奇怪怪的?”顧北城問,眾人低下頭扒飯,萬般無奈之下,顧漓朝顧如風拋去一個服軟的眼神,顧如風總算是放過她了,好好吃飯。


    顧漓擦汗,以前她覺得顧如風和顧南西不像,看來是錯了,這兩人某些方麵的特質無二,尤其是這玩死人不償命的本事,倔起來起來的時候,十頭牛都拉不迴來。


    難得今日周末,工作狂顧南西也歇下了,顧家十分熱鬧,可顧漓就不怎麽開心了,她寧願出去溜達兩圈。


    “小漓,跟我上樓,買了兩件衣服,讓你幫忙參謀參謀”蘇雲說。


    顧漓心裏“咯噔”一下,顧如風也變了臉色,“媽,我也去,我眼光最毒,最時尚”。


    蘇雲冷冷地看他“你待著吧,我們女人說話,你插什麽嘴”,顧如風蔫了,滿目擔憂眼看著顧漓和蘇雲上樓去。


    顧如風發了好大一會愣,迴過神來的時候,正對上顧南西的目光,警告的意思十分明顯,顧如風不以為意。


    顧北城和蘇雲的房間,占地麵積很廣,不同於顧漓的房間,這裏的裝潢莊嚴奢華,單就蘇雲的衣帽間便占了單獨一個隔間,還有顧北城收藏的各種珍藏又是一個隔間。


    蘇雲拿了兩件衣服出來放在床上,顧漓看出來了,這兩件衣服可不是新買的,想是蘇雲有話要跟她說,看衣服不過是一個借口罷了。


    果然蘇雲拉著她在床上坐了下來,便沒再去管那兩件衣服了,“小漓,還記得你剛來顧家的時候,膽子小,特別容易受驚,你爸爸呀他疼你,每每你不舒服了,全家都會戰戰兢兢的”


    顧漓點點頭,顧北城對她,的確是沒話說,還記得小時候有一次顧如風打壞了顧北城的一個古董花瓶,顧北城氣得打了他一頓,後來有一次,自己玩耍的時候又打壞了他一件寶貝,是從從國外收藏家那裏買來的獨一無二的琉璃燈,本以為自己也會挨一頓打,誰知道顧北城知道此事,雲淡風輕地說“壞了就壞了,沒傷著就好”。


    從此,顧如風特別眼紅她,甚至排擠她,直到後來,顧如風做錯了事情,她便主動扛下來,顧北城果然沒罰她。


    慢慢地,顧如風也知道了她的好,兩人冰釋前嫌了,顧漓問過顧北城,為什麽對她最好,顧北城十分慈愛地說“你是爸爸的女兒啊,女兒矜貴,就得捧著”,正是因為顧北城對她的寵愛,甚至讓她有種幻覺,她真的是顧家的孩子。


    蘇雲看著她,笑了笑,“本來你爸爸就想著怎麽結成你跟南西的婚事,因為在他心裏,這個兒子最是優秀,隻有這個兒子配得上你,也隻有你,配得上南西,後來啊,知道你對南西的心思,他更是高興”


    顧漓愣著,這些事,她從不知道,可她也不知道蘇雲為什麽突然提起這個,“媽媽”


    蘇雲拍拍她的手背,繼續說著“你做我們女兒的時候,我把你當成輕聲女兒來疼,你做了我的兒媳婦,我便以兒媳婦的標準對待你,雖然有時對你嚴厲了些,可我跟你爸爸一樣,總是偏向你的”


    顧漓點點頭,她都知道的,蘇雲欣慰的笑了,“你跟南西結婚了,我知道他對你不好,我也心疼,可是小漓,我不能插手你們夫妻間的事情,你可明白?我跟你爸做了這麽多年的夫妻,沒有人比我更明白,夫妻之間,很多事情都是要靠彼此的,外人根本插不了手”


    “我明白”


    “我知道,孩子的事情,南西是過分了,我也傷心,那畢竟是我的孫兒啊,將心比心,若是他們兄弟出了什麽差錯,我也會心如刀絞,我心疼你,我知道你恨他,恨他那麽狠心,恨他利用了你”


    顧漓微微動容,原來她都知道,眼眶微熱,這些事情,她已經很久不去想了,不敢去想,一想便心痛難當,想到她對顧南西的愛,想到顧南西對她的利用,傷害,可現在,蘇雲提了起來,她還是會眼睛酸澀模糊。


    耳邊再次響起蘇雲的聲音“所以,你要想南西討迴這一切,我不會阻攔,種什麽因,得什麽果,他該受的,可是小漓,你放過如風好不好?”


    顧漓一時間有點不明白蘇雲的意思,或者說她有點不能接受,“媽,您誤會了,我不是……”


    可蘇雲沒給她解釋的機會,“傻孩子,很早的時候我便看出來了,如風愛你,以前他知道你的心思在南西身上,為了你,為了南西,他才選擇成全,可現在,南西傷害了你,他便坐不住了,小漓,你能明白一個做母親的苦心的,是不是?”


    蘇雲隱隱有淚意,顧漓的心也是揪著,一句話說不出來,點點頭。


    “若你一開始便跟如風在一起,我無論如何都不會這樣的,我會很高興,可你畢竟是南西的妻子,他們兩兄弟,我不能讓他們兩兄弟為了一個你反目,更不能讓顧家成為全天下的笑柄,你明白嗎?”


    有些已經認定的事實,解釋是無用的,何況從未存過用顧如風來報複顧南西的心思,“媽,我明白了,您放心”,她不會是毀了顧如風那個人的。


    “好孩子,謝謝你”蘇雲將她攬入懷裏,輕輕地拍著她的背,從小到大,這也是蘇雲第一次如此親近顧漓。


    “媽,您放心,我不會用二哥來報複顧南西,我也不會讓他們兄弟因為我反目”她知道蘇雲最在意什麽。


    果然,蘇雲的手頓了一下,像是吃下了一顆定心丸一般。


    “小漓,可不可以答應我,別跟南西鬧了?”她很艱難地才提出這個,畢竟她很明白,顧南西所做的事情有多混蛋,這麽做實在太為難顧漓了,可顧南西,他畢竟是自己的兒子。


    旁人不懂,顧漓不理解,可她卻明明白白,南西這是對顧漓也上了心了,顧漓難受,他何嚐好過,她實在不願看著兩個孩子就這麽僵持下去了。


    顧漓的眼睛模糊著,她沒迴答蘇雲,可以麽?可是她不甘心,不甘心,若是單就顧南西對她的傷害,她可以不在意,可孩子呢?她的心裏過不去這一個坎。


    她矛盾極了,痛苦,顧家的養育之恩,顧南西的傷害,她的愛恨,一起襲來,她猶如困獸之鬥,生生地被撕扯著。


    蘇雲注意到她的不對勁的時候,嚇了一跳,“小漓,小漓”,顧漓捂著心口的位置,疼到痙攣。


    顧家這一天都不太平,醫院,“媽,你跟小漓說了什麽?”顧如風第一次用如此語氣跟蘇雲說話,就連顧南西和顧北城都是疑惑地看著她。


    一時間,蘇雲百口莫辯,她隻是想保護顧南西,保護顧如風而已啊,可是她的兒子,丈夫,一個個都把她當什麽了。


    “您不說我也知道,媽,是我要纏著小漓的,跟她一點關係都沒有,您不在乎失去她,難道也不在乎失去我嗎?”顧如風紅著雙眼,有些口不擇言了。


    “如風,你到底在說什麽?”顧北城現在腦子很亂,乍一聽顧如風這麽說,有點反應不過來。


    顧如風轉身看了看顧北城,又看看顧南西,他冷笑“大哥,既然你不懂得珍惜,那好,等小漓醒了,我帶她走,你們都不祝福我們,好,我們走得遠遠地,離你們遠遠的,成嗎?”


    顧如風才說完,一記淩厲的掌風從他麵上刮過,顧南西揪著他的領子“你說什麽?”,麵對顧南西的淩厲眸子,顧如風冷冷地對了上去,“我說,我要跟小漓結婚,以後我會照顧她”


    俊臉上吃了一拳,顧如風臉頰偏向一邊,他像是個沒事人似的,僵硬地轉過頭,再次與顧南西對視著,氣氛劍拔弩張。


    “好了,鬧夠了沒有”顧北城厲嗬一聲,他算是看出點門道來了,蘇雲在一邊難受得緊,卿姨連忙扶住她“兩位少爺,小漓還在裏麵搶救,你們能不能消停點兒?”


    果然,顧如風和顧南西都消停了下來,顧南西冷冷地看著顧如風“我不準”說了三個字。


    樓輕燁從裏麵出來,幾人都圍了上去,“還好,沒什麽大問題,你們不必擔心”,緊接著,顧漓被推了出來,小臉蒼白得不像話。


    到了病房,顧南西毫不留情麵地趕走了所有人,顧北城和顧如風不滿,他甚至讓無影帶人來直接把他們請走,顧北城氣得差點沒跟他動手,樓輕燁一直跟他保證顧漓一定會沒事的,他才好些,冷哼一聲走了。


    顧如風眼神複雜地看了看顧南西,也隨著蘇雲一起走了。


    顧漓醒來的時候,一眼便看到顧南西,她記得自己在家裏來著,可這裏一看便是醫院,從前她就不喜歡,孩子的事情以後,她更加討厭醫院了。


    顧南西看出她心中所想,吻了一下握著的她的手,“等你吊水打完了,我便帶你迴家”,顧漓不想跟他說話,便閉了眼睛,顧南西也不吵她了。


    可她再也睡不著,腦海中迴蕩著蘇雲跟她說的那些話,心裏難受。


    看來顧家,她也不可以再待下去了,搬出去住,顧如風遲早要找到她的,離開a市麽?她又能到哪裏去,最重要的是,靳悠然還好好的,顧南西也好好的,可轉念一想,她能把他們怎麽著,沒權沒勢,顧漓感覺很無力,很無助。


    “寶寶,對不起”她在心裏默默地說道,因為,她什麽都做不了,她不是一個好媽媽,不是。


    午飯她沒什麽胃口,顧南西讓無影去顧家拿了卿姨做的飯菜過來,她也沒吃幾口,下午的時候,嚴曼璐過來看她,蘇瑾兒去國外參加一個研討會了,明日才能迴來。


    顧南西很識趣地把空間都讓給她們,“瞧瞧,你這副死樣子”,嚴曼璐雖然嘴上說得狠,可眼裏滿滿的都是心疼。


    顧漓拉了拉她衣袖,“幹嘛?”嚴曼璐看她。


    “璐璐,幫我做件事唄”,嚴曼璐狐疑地看她。


    當顧南西收到顧漓偷偷跑出醫院的消息之時,無奈地笑了笑,“無影,查一下她在哪裏?”


    “是”


    顧漓和嚴曼璐在商場逛得不亦說乎,可沒想到會碰到不速之客,靳悠然和魅影也在這裏,魅影十分尷尬,“出門沒看黃曆,晦氣”嚴曼璐說。


    顧漓隻定睛看著靳悠然,比起以前,她現在是越來越好了,比起她第一次約見自己時的蒼白,現在是越來越紅潤了,她的健康,是用自己兒子的命換來的。


    “喲,很巧嘛”靳悠然微微笑著,上前了幾步,嚴曼璐見顧漓拉在身後,“是啊,很巧,正室遇小三,場麵很壯觀”她知道顧漓跟顧南西已經離了婚的事情,可就是不想讓靳悠然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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