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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你是何人。”見得一陌生身影走進礦場周圍，劉鐵幾人不由朝那人望去。
發屢斑白，軀幹隱隱有些佝僂。步履間，那人一身灰衣長衫，微微拂動。
那人抬了抬眼簾，看向劉鐵幾人。且抬首間，眉心一灰黃色後土印記，刹時顯露人眼。
幾人臉色登時一變，更有甚者聲音微顫：“前輩，此乃鐵煞宗元石礦場所在……”
話語雖是隱隱有得驅逐之意，但話語之人，卻滿臉的外強中幹之色。
蒼穹下諸域廣闊，大小宗派林立。且問道之路，必有爭端，縱是一宗之勢未必無有敵手。
元石礦場雖非是一宗根本，但卻亦算是一番產業。既是如此，難免偶有得敵宗強者，恰逢而過照拂一番。
這般事由，幾人雖有聽聞，但從未想到自己等人，竟碰得這種黴事。
若非心存僥幸，希望眼前這鑄基境存在，乃是偶有路過，非是敵宗強者，幾人早就四散而逃。
雖是這般，但幾人神色卻隱隱滿是戒備。
“休要妄言！”劉鐵突得冷冷瞪了一眼先時言語之人，又朝眼前那灰衫之人恭了恭身，拱了拱手：“前輩可是方城方氏第一人，方輝前輩？”
“哦？你倒識得與我？”灰衣人稍有訝然的看了劉鐵一眼。
“往昔宗派慶典，晚輩偶有幸見過前輩一麵。”稍稍鬆了口氣，劉鐵又朝灰衣人恭了恭身。
“哦？識得我也好。”灰衣人莫名其妙的笑了一聲，朝劉鐵點了點頭：“先年我與一晚輩有舊。此聽聞他司職與此處，前來探望一番。”
幾人相互而視了一眼，盡皆臉色一變。
劉鐵咬了咬牙，尚有僥幸的朝灰衣人拱了拱手：“前輩說的可是歐石師弟？”
“卻是。”灰衣人溫和的點了點頭：“許久未見，我與他是好生想念，你等可引我前去探望一番？”
掃了其他幾人一眼，劉鐵隱隱苦笑著搖了搖頭。
敢與謀害歐石，幾人也是欺歐石乃礦工出身，短短三年光景，縱是有些成就，但也無有底蘊。
無有底蘊關係，害了也就害了。可若是歐石身後有人，那自然當是兩說。
且這方輝所言，與那歐石關係頗為不錯。更甚，能專程前來探望，關係必然非彼一般親近。
既是歐石身後有一鑄基境存在，且乃是鑄基巔峰強者，縱是心有不甘，劉鐵也需再三思量。
“既是前輩有言，晚輩自是從命，這就引前輩前去。”突得一人插言，且滿臉獻媚的看向方輝。
方輝既是鑄基巔峰強者，與那人看來，若是巴結得當露的一臉，說不得也能被提點一句。
雙眼微眯，劉鐵冷冷的掃了那人一眼。
司職礦場職責，劉鐵平日自不好與其他幾位監工鬧僵。縱是已然成就正式弟子，但劉鐵依舊與幾人稱兄道弟。究其根本，乃是好做那貪墨之事。
但此人既敢與這時逢迎插言，自劉鐵看來，晚些卻也需要把其熬煉導教一番，讓其知知分寸。
雖是心有不愉，但礙與方輝在此，劉鐵自是不敢多言，隻得認下那人提議。
“怎麽？老夫當不得你等陪同？”方輝恰在此時，臉色突得一冷。
“不敢，不敢，前輩莫要誤會。既是前輩有言，我等自當盡皆陪同。”先時那人臉色一邊，急急再次逢迎。
被那人再次搶話，劉鐵卻未有不愉，相反卻是眼現迷惑。
與方輝雖隻往昔一麵之緣，但就劉鐵所知，方輝此人決然不好那場麵之事。既是如此，怎會突得要眾人盡皆陪同？
亦是這般，劉鐵心中隱隱覺得有些蹊蹺。
“既是這般，你等還不頭前引路。”還不待劉鐵思出其中就理，方輝已然催促起來。
“恩？”幾人正待邁步間，周圍突是一番震蕩。
震蕩堪堪一瞬既止，但緊跟著卻是一張陣圖，自礦場山石頂部懸天而起，轉瞬越蔓越大。
且刹間結陣而成，礦場四周竟隱隱生起無形屏障，陣中竟仿若陷入迷途。
“這難道是那……可他為何動陣而起？”幾人不由眼現迷惑。
“不好！”先時插言那人掃了方輝一眼，目光一顫隱隱突得反映過來，且一躥而出就欲逃離。
“哼。”方輝一聲冷哼，黑白繚繞光束，轉瞬射出，擊向那人後背。
黑白繚繞所在，氣勢遠遠遜與當初那陰陽之圓。可若論威能，卻是尤甚更多。
道之術法，有形可現；道之力，卻未必有形可見。
究其根本，乃是大道至簡。黑白繚繞所在，未嚐不是化繁為簡而成。
當初那陰陽之圓，乃是術法之力，雖是絕強，但終究乃是練氣境極至之力。
方輝親至，以果位相撐，道基之體施展，自可施得大道之力。且這黑白繚繞所在，更乃是天道之力。
一擊既中，那人連反抗都無有做出，轉瞬血肉飛濺。
冷然目光掃過，黑白繚繞所在，緊跟環掃向其他幾人。且幾人不待反映之間，血肉盡皆飛散。
“前輩欲擒得歐石，晚輩尚有用處。”劉鐵臉色大驚，急急而言。
“哦？”方輝頓下殺戮。
暫時保下性命，劉鐵大鬆了口氣。
先與前時欲逃離那人，劉鐵就已意識到了不對。可縱是如此，劉鐵也未曾逃跑。
究其根本，劉鐵深知與方輝如此相近之下，豈能脫逃與方輝之手？
先時方輝言與眾人陪同，劉鐵就是心感蹊蹺。加之突現陣法，劉鐵已然明白其中就理。
方輝與歐石，非是有舊，乃是有仇。不然，歐石斷不會如此起陣困敵。
且自劉鐵看來，這陣法搞不好就是歐石早早為方輝隱隱所備。
“晚輩願佐天道言，立下奴誓，奉前輩為主。”劉鐵滿臉苦澀，且一指點與自己眉心所在。
若非逼與無奈，又有誰人願為他人之奴？奈何性命之憂當頭，已然由不了劉鐵。
入得鐵煞宗多年，劉鐵深知宗派處事之理。
宗派臉麵當如何？言重，重可比山。言輕，輕不及窗紙。
方輝身在鐵煞宗一域，公然與鐵煞宗下轄元石礦場，屠戮鐵煞宗弟子，必然是違了鐵煞宗臉麵。
違了鐵煞宗臉麵，縱然方輝身為鑄基巔峰強者，也必將麵臨雷霆打殺。
可若是方輝出手，且把在場人等，全數屠戮一空，鐵煞宗當何往？
既是無有活口，那就無有公然違了鐵煞宗臉麵一說。
宗派臉麵輕重之說，分人而異。劉鐵這般與方輝這般，自是有輕重分別。
若是劉鐵與元石礦場內，屠戮掉礦場諸人，隻需宗派小小有疑，劉鐵必將麵臨打殺。
可若是方輝，卻是不然。隻要方輝未留下活口，宗派縱是有疑，雖會責罰，但卻決不會打殺。
究其根本，乃是實力天壤之別，價值有所高低。
方輝雖屬方城方氏，但方氏都屬鐵煞宗所有，何況方氏一方輝。言其根本，方輝亦屬鐵煞宗之人。
而劉鐵小小一練氣境弟子，與鐵煞宗價值，怎比得方輝這般鑄基境存在？
方輝既已出手，就需得免了那公然二字。既非公然，自然不能留與活口。
亦是這般，為活得性命，劉鐵隻得立下奴誓，以求活命。
方輝冷冷的看著劉鐵：“你言擒那歐石，你尚有用處。用處何在？”
眼見方輝絲毫未在意那奴誓之事，且深究先前言語，劉鐵臉色登時一變。
先時劉鐵所言，純粹臨危急智所說，哪有屁的用處。
“看來你先時所言，乃是誑騙老夫？”掃了一眼劉鐵神色變化，方輝雙眼微眯起來。
“不，不，前輩莫要誤會，我豈敢誑騙前輩。”劉鐵臉色再變。
劉鐵咬了咬牙，急急而言：“此陣法不知深淺，以前輩偉力自當破得，可難免麻煩些許。不若讓我試上一試，使言語哄得那歐石就範？”
眼見方輝沉默，劉鐵稍鬆了口氣，鼓氣溫聲言道：“歐石師弟，宗門有長輩來探，你還不速速撤去陣法來見。”
“來見……”
“來見……”
陣法之內，聲音繚繞迴蕩，卻許久不見迴音，方輝看向劉鐵的目光一點一點寒了下來。
“前輩莫急，再讓我試上一試。”劉鐵臉色越發蒼白。
“不用了，看來你卻是無有用處。既有陣勢，那歐石必能窺探你我言行。既是如此，你哄騙又有何意？”方輝滿臉冷笑。
“這，這……”劉鐵眼現慌亂，焦急言道：“我，我還有一法，前輩再讓我試上一試。”
“歐石師弟！你我同宗本就相親，師弟有難，我本該不棄。奈何眼下形勢，非是師兄有力可為。”
劉鐵急急悲聲唿喊而言：“師弟，你決非方輝前輩對手。既是這般，不若早早垂首，待被前輩擒得，也可少受些苦楚。”
眼見依然無有迴應，劉鐵急急擦了把臉間冷汗，繼續悲聲而言：“師弟慈仁，縱是你無顧師兄性命，又怎可無顧礦內那諸多礦工之人？師弟！莫要忘了你先年所為礦工之苦，怎可害了諸多礦工性命！”
陣法內遲遲無有迴應，方輝緩緩森然而言：“看來，你卻是真真無有用處。”
“有用！有用！”劉鐵滿臉冷汗，急聲斥道：“歐石，你怎可這般自私！你決非方輝前輩對手，卻為一己之私垂死掙紮，陷我與諸多礦工之人入危局。你這般心性，豈配修仙問道！歐石，你……”
“罷了。卻是無用。”方輝突得拂了拂袖。
“前輩，我立有奴誓，決不……啊！”劉鐵臉色大變，可言語為盡，黑白繚繞所在掃來，瞬間化做血肉飛散。
平靜的看了一眼散亂的血肉，方輝搖了搖頭：“這般奴仆，與廢物何異？我要之又有何用？”
閉合雙眼，方輝平展雙臂，稍稍感受起來。
轉瞬方輝睜開雙眼，宛若自語：“這就是當日阻我虛身之陣法？此陣法結成，非絕世大能不可破，卻也是真真有些不凡。不知喚何名諱？”
陣法之內靜靜無聲，少頃方輝挑了挑眉頭，似與友人閑聊一般：“你莫不是以為借此陣法，既能困殺與我？”
“晚輩斷無那般癡心妄想。”陣法之中，突得有歐石之聲遙遙傳來。聲音仿似虛幻而成，又仿似來自各方。
“此陣法，名為八卦離綱，乃晚輩偶然得之。”歐石緩緩而言：“前輩乃鑄基巔峰存在，此陣法雖可暫困前輩，但卻決無法傷損前輩性命。”
“嗬嗬。你倒是醒得自知。”方輝點了點頭，溫和而言：“既是如此，還不現身來見？”
“若來見，可有命否？”歐石聲音透著平靜。
“自然無命。”方輝搖了搖頭。
“既是如此，晚輩何苦來見？”歐石絲毫無有驚訝。
“嗬嗬。你莫不是以為此陣法，可長久困老夫與其中？”方輝突得嗤笑。
“晚輩卻無那般想法。此八卦離綱，前輩雖無法以力破之，但若徐徐探尋，隻需找得晚輩真身，自然可破。”似與方輝老友一般，歐石平靜而言。
“既是如此，你何須執著？”方輝言語隱有嘲弄。
“想來前輩對那方澤，卻是真真在意，不知可否講與晚輩因由。”歐石突得轉言其他。
方輝一楞，眼底隱現追憶之色，且陣法之內，隱隱陷入寂靜之中。
少頃，歐石言語突得傳來，似有感慨，亦似有果然：“看來前輩道心，真真是有偏歧。”
歐石一言，宛若驚雷，方輝臉色瞬間大變，冷冷斥道：“惶惶小兒，安敢言道心之說。”
“晚輩雖是實力低微，無有導正他人道心之能，但觀得前輩道心有歧，總是可的。”歐石言語滿是平靜，絲毫不為方輝侮言辱語著惱。
雙眼微眯，方輝臉色突得難看起來。
方澤與方輝而言，非隻那父子寵溺。
更甚，乃是方輝與方澤之身，寄托與方澤之母，方輝之妻，思憶愧疚等等諸多之想。
亦是這般，方輝道心早已有歧。若非如此，方輝也不會急與屠戮歐石。
非單單為報那殺子之仇，乃是為圓道心之想。
且趁此事打殺歐石，圓道心之想，方澤道心說不得也能得以歧歸正。
“你縱是知曉老夫道心有歧，又能如何？莫不是，你以為你能引我墜歧路深淵？”方輝滿臉冷笑。
“晚輩自是無有那般狂妄，乃為求證一事而已。”屢屢被嘲，歐石卻絲毫沒有在意，言語依然滿是平靜。
“求證何事？”方輝言語稍有訝然。
“晚輩求證之事，乃是與前輩仇怨，可否有化解之望。”歐石言語稍有感慨。
“化解？嗬嗬。”方輝言語充斥不屑。
“奈何殺子之事，仇怨本就深重。且此事關乎前輩道心，更已是不死不休。前輩若一日不殺我，道心歧念必是一日重越一日……”
“住口！”方輝臉色突得猙獰起來。
隱與礦道之中的歐石，嘴角突得誕出一絲笑容。
引道心歧念，使他人陷入暗暗不可見天日深淵之能，歐石自是沒有。雖沒那番手段，但以言語相引，引得他人道心波動總是好的。
兩相鬥，敵弱一分，歐石自可相對強上二分。
與那方輝早已是不死不休，若非這般打算，歐石豈會與其這麽多的言語。
且那方輝先時利用劉鐵所言，以及自身所言，亦未必不是想以言語，壓得歐石乖乖就範。隻是效果嘛……
“咦？”感受著陣中波動，歐石又言：“前輩這般奔波，莫不是真真在找尋晚輩真身所在？”
陣法之內，皆若迷途，縱方輝鑄基巔峰存在，想要尋得歐石，也需不短時間。
臉色有些猙獰，方輝合著雙眼，自陣中不時輾轉。
“看來前輩道心，豈止偏歧，似已是歧途偏深啊。”歐石似是感慨的話語，突的傳來。
青筋一跳，方輝臉色更顯難看。雖是如此，但方輝卻絲毫無有言語，依然閉目而行。
“前輩若非道心歧途偏深，怎會有得如此之大紕漏？”歐石突得莫名其妙而言。
頓了頓步履，方輝眉宇緊皺。
“各人終其生，必多有抉擇。是抉擇，亦未嚐不是賭博。既是賭博，必有輸贏。輸者，價幾何？前輩此時與我，何嚐不是賭博。”歐石話語越發莫名其妙，但方輝臉色卻有些難看起來。
“若是晚輩輸，倒還罷了。可若前輩輸，必遭鐵煞宗雷霆打殺。不知前輩，可否做好承其之心？”歐石又一言，方輝臉色瞬間大變。
鐵煞宗限年皆有外門大比，屆時自有內門弟子或來暫替外派弟子司職，或接引外派弟子歸宗大比。
且若是有人發現元石礦場起了陣法，鐵煞宗必提前遣人來探查其中蹊蹺。
八卦離綱卻是無法傷損方輝這般鑄基巔峰存在性命，可困上些許光景總是有的。
言短，或困與一瞬；言長，未必不會困與數年許光景。此其中，全賴方輝能多久尋的歐石真身所在，全憑運氣一說。
縱是真真無人發現元石礦場蹊蹺，宗派無有人前來探查，可歐石來與元石礦場已有數月，離迴宗之日亦餘數月光景。
若是方輝無法在鐵煞宗來人前……
與鐵煞宗下轄元石礦場，公然屠戮鐵煞宗弟子，方輝縱是鑄基巔峰存在，亦唯一途可走――死。
問道之路，亦難免多有抉擇，該以命相賭之時，歐石自不缺那膽魄。與這方輝結下不死不休之仇怨，若是有望根結，歐石豈會逃避？且縱是逃避，豈有盡頭？
歐石突得又言：“此賭代價雖高，但與晚輩而言，卻是勝麵頗大。限年外門大比之期，且元石礦場蹊蹺，宗派未必無法察覺，遣人前來查看，為天時；晚輩早早自元石礦場外，布下八卦離綱，為地利；前輩道心有歧，為人和。晚輩占去天時，地利，人和，不知前輩當何往？”
其實縱是運氣真真渣到吐血，使得歐石輸下，歐石也還備有最後保命之法。
奈何，那保命之法，代價太重太重，幾近堪比歐石自身性命。若非逼不得已，歐石斷然不會使出。
問道之路，與歐石而言，雖不缺堅韌果敢，但卻更重謹慎而行。若非如此，遍地荊棘之路，說不得哪瞬就會丟得性命。
亦是如此，歐石才敢以命相賭。隻是，歐石下的注雖重，但縱輸，亦不至輸命。而方輝……
有賭未必無輸，這般道理，方輝自然懂的。
且這般賭局，方輝未必不知。先時數月，方輝未有露麵，說不得就是與礦場之外隱藏，等待。
若非歐石遲遲不出，方輝也斷然不會犯險而來。
究其根本，還是方輝道心所驅。
歐石拖的起，而方輝卻拖不起。
若不能早早打殺了歐石，就若歐石所言，方輝道心必然越發見歧。屆時，未必有死來的自在。
青筋炸起，方輝滿臉鐵青。
借陣勢感受到方輝情緒變化，歐石眼現淡淡笑容，竟微合起雙眼，靜心修持起自己道心。
言以至此，方輝心緒已然大有波動。憑歐石此時手段，自是無法引的方輝陷歧途深淵之境。
既是如此，不若靜心以待。且自此事，道心正途之重，與歐石而言更甚。
若非方輝道心有歧，又豈會被歐石鑽了空子？
見他人而自省前路，歐石自然不想他日若方輝這般。
陣法之中，再次歸與平靜，隻是隱隱卻有絲絲波動不絕。
光景一瞬一瞬而過，歐石依然靜心而坐，而方輝處卻狀若瘋狂。
黑白繚繞所在，瘋狂飛射而出，隻是方輝雖狀若瘋狂，神色中卻是充斥著一番說不清的莫名之感。
且那黑白繚繞所在，每每自方輝拂袖擊出，雖擊向周圍似是淩亂，但那黑白繚繞所在，卻隱隱出現著一絲變化。
變化細微，縱是歐石占據陣勢之利，亦無法感受。
瘋狂之態越發濃鬱，更甚方輝臉色竟越發萎靡蒼白。
突得一頓，方輝眼中色彩竟生起一番波動。
“開！”炸喝宛若驚雷，縱是靜心而坐的歐石，亦是瞬間睜開雙眼。
拂袖之間，黑白繚繞所在，方輝再是擊出。隻是比之先時，這一擊竟隱隱呈灰混之色。且那黑白二色，已難再分別。
臉色一變，歐石急急起身脫開陣心所在。
奈何縱是歐石反映奇快，卻差上許多。
方輝炸喝，黑白繚繞化灰瞬間，蒼穹之上一擊已至。
蒼穹一擊，縱是所為方輝而來，卻因八卦離綱所在，使得歐石亦被牽扯其中。
蒼穹偉力，豈止凡幾。
古有言，世間無龍，龍乃天道所化。天地一擊，竟若赤色五爪真龍，自蒼穹擊墜而下，威勢足以撼人心。
一擊之下，八卦離綱陣具，全數化做飛灰。縱是元石礦場所在，也是刹時山崩地裂，其內諸多凡凡礦工屍骨無存。
歐石雖乃殃及池魚，但其身處陣心所在，陣法所導，使得歐石口噴大血臉色蒼白。
“丹天地！”滿臉寒霜，歐石絲毫不敢耽擱，一踏而起轉身就逃。
鑄基巔峰存在，創十成天道術法，可成就絕世大能。
金丹者，丹天地。
究其根本，乃以自身之內，衍蒼穹天地所在。
絕世大能，豈會非凡。縱是那儲物之寶，亦是由絕世大能，取自身天地之力所造。
“一起去死！”方輝一步既幾近歐石所在。
“滾！”拂袖之下，一道虛幻門扇竟現與歐石身前。
虛幻門扇，乃百餘八天罡地煞所化。門扇驟然開啟，道道黑風吹拂而出。
黑風雖是若風，但卻決非是風，乃是罡煞。
罡煞驟然吹出，迎向方輝一擊。相擊而至，罡煞轉瞬而散。且方輝一擊緊跟交與虛幻門扇。
相交之下，虛幻門扇與方輝一擊，皆是消散。更甚，方輝嘴角竟溢出一絲血跡。
虛幻門扇乃是天道術法，決然無法比得方輝己身天地之力。
若是正常，此一擊歐石決非方輝對手，且必差距甚遠。奈何方輝已是重傷，一擊相交，卻成了方輝勢弱。
雖是如此，但場麵卻萬般詭異。歐石占得上風，卻死命而逃；方輝處與劣勢，卻瘋狂緊追。
歐石滿臉寒霜，雖是知曉方輝重傷垂危，但卻絲毫不敢停留，玩了命的潰逃。
丹天地，豈會如此簡單成就？
天誕十子，幼子為人。人雖天道之子，但天地蒼穹所在，乃天道所有，豈容他人染指？
欲成就丹天地，必竊一絲天地蒼穹蘊養與己身，再行衍化。
既是竊取，天道豈能容忍？
蒼穹偉力，若是全開，縱是絕世大能，亦是灰飛煙滅。
天道雖似是無情，但未必不與一線生機。且人本為天道幼子，豈會趕盡殺絕。
縱是這般，若欲竊天地者，亦需受得天道怒火。
既是天之怒，必乃刑罰所在。但若換言，雖是責罰，卻未必不是考驗。
奈何，雖是考驗，但並非無有性命之憂。
欲撐開天怒刑罰者，需過天怒十擊。有言龍乃天道所化，先時蒼穹一擊既可見一般。
若是先時蒼穹一擊那般威勢，方輝未必不能撐過。奈何九為極，脫九為至。
蒼穹第十擊，豈可輕言相抗？多有傳言，蒼穹十擊，乃化九彩五爪真龍，非萬全相備不可過！
過天怒責罰之險惡境況，誰人不是多多有備，哪像方輝這般突得成就？
方輝本就多受歐石言語霍亂，更甚生命之憂在前，道心有歧，雖是絕境突上前路，但縱是能僥幸撐過蒼穹九擊，亦定無法過得天怒責罰。
且先時那蒼穹一擊，方輝已是身受重傷。
亦是這般，方輝必然知曉，天怒責罰之下，其此番必死無疑。
既是如此，方輝此番之心，已然昭然若揭――拉歐石一起扛天怒責罰。
天怒責罰，怎可輕語。
先時殃及池魚，歐石都差點丟了性命，自然有多遠跑多遠。縱是方輝此時重傷垂危，歐石能夠肆意打殺，也需耗費些許工夫。
可天怒責罰之下，說不得歐石若耽誤一下，就要被一起帶進去。
歐石想跑，可方輝怎會答應。方輝雖身受重傷，雖是還未度過天怒責罰，但卻真真已然算是丹天地存在。
這般存在，若是真真以死相留，歐石豈有脫逃之理。
“問道之路多艱，不若與我共赴黃泉。”一步之下，方輝再次臨至歐石。
且與先時不同，方輝也不出手，隻是突得探出雙手，死死把住歐石雙肩。
“滾！”歐石滿臉寒霜，隨手一擊震向方輝。
鮮血自方輝嘴角溢出，但方輝卻毫不在意，依然牢牢把住歐石，唯大笑而言：“問道之路多艱，不若與我共赴黃泉……”
歐石臉色要多難看，有多難看。方輝這般，明顯道心已歧。
道心歧，若不被他人引入歧路，失與暗暗不可見天日之深淵，必越見瘋狂。
古有言，道心歧者，不見死亡，必見瘋狂。
先時方輝若僅為鑄基巔峰，歐石出那保命之法，必能將其斬殺。可……
可歐石萬沒想到，自己運氣何止渣渣到吐血！
方輝既已成就丹天地存在，歐石縱是使那保命之法，未必能有建功。
且縱是有望建功，那代價也太過巨大！巨大到歐石必舍掉自己問道之路所依臂助。咬了咬牙，歐石眼中閃過一番果斷。
重寶呈可貴，性命價更高。
究其根本，小命若失，其他皆是枉然。若有望留的性命，未必無有他日前路。
“問道之路多艱，不若與我共赴黃泉……”方輝滿臉瘋狂越濃。
歐石靜靜看了方輝一眼，突得莫名其妙的抬起雙手，反握住方輝把在自己肩膀上的雙手：“黃泉甚遠，恕晚輩不欲遠行……”
嗡的一聲，一根骨指突得自天而降。
骨指何止數百丈有餘，轉瞬而來，一點之下，生生把方輝點碎成一片飛濺的骨渣血肉。
“這……”變故來的太過突然，歐石尚抓著兩截方輝斷臂。
“咦？你是何人。”見得一陌生身影走進礦場周圍，劉鐵幾人不由朝那人望去。
發屢斑白，軀幹隱隱有些佝僂。步履間，那人一身灰衣長衫，微微拂動。
那人抬了抬眼簾，看向劉鐵幾人。且抬首間，眉心一灰黃色後土印記，刹時顯露人眼。
幾人臉色登時一變，更有甚者聲音微顫：“前輩，此乃鐵煞宗元石礦場所在……”
話語雖是隱隱有得驅逐之意，但話語之人，卻滿臉的外強中幹之色。
蒼穹下諸域廣闊，大小宗派林立。且問道之路，必有爭端，縱是一宗之勢未必無有敵手。
元石礦場雖非是一宗根本，但卻亦算是一番產業。既是如此，難免偶有得敵宗強者，恰逢而過照拂一番。
這般事由，幾人雖有聽聞，但從未想到自己等人，竟碰得這種黴事。
若非心存僥幸，希望眼前這鑄基境存在，乃是偶有路過，非是敵宗強者，幾人早就四散而逃。
雖是這般，但幾人神色卻隱隱滿是戒備。
“休要妄言！”劉鐵突得冷冷瞪了一眼先時言語之人，又朝眼前那灰衫之人恭了恭身，拱了拱手：“前輩可是方城方氏第一人，方輝前輩？”
“哦？你倒識得與我？”灰衣人稍有訝然的看了劉鐵一眼。
“往昔宗派慶典，晚輩偶有幸見過前輩一麵。”稍稍鬆了口氣，劉鐵又朝灰衣人恭了恭身。
“哦？識得我也好。”灰衣人莫名其妙的笑了一聲，朝劉鐵點了點頭：“先年我與一晚輩有舊。此聽聞他司職與此處，前來探望一番。”
幾人相互而視了一眼，盡皆臉色一變。
劉鐵咬了咬牙，尚有僥幸的朝灰衣人拱了拱手：“前輩說的可是歐石師弟？”
“卻是。”灰衣人溫和的點了點頭：“許久未見，我與他是好生想念，你等可引我前去探望一番？”
掃了其他幾人一眼，劉鐵隱隱苦笑著搖了搖頭。
敢與謀害歐石，幾人也是欺歐石乃礦工出身，短短三年光景，縱是有些成就，但也無有底蘊。
無有底蘊關係，害了也就害了。可若是歐石身後有人，那自然當是兩說。
且這方輝所言，與那歐石關係頗為不錯。更甚，能專程前來探望，關係必然非彼一般親近。
既是歐石身後有一鑄基境存在，且乃是鑄基巔峰強者，縱是心有不甘，劉鐵也需再三思量。
“既是前輩有言，晚輩自是從命，這就引前輩前去。”突得一人插言，且滿臉獻媚的看向方輝。
方輝既是鑄基巔峰強者，與那人看來，若是巴結得當露的一臉，說不得也能被提點一句。
雙眼微眯，劉鐵冷冷的掃了那人一眼。
司職礦場職責，劉鐵平日自不好與其他幾位監工鬧僵。縱是已然成就正式弟子，但劉鐵依舊與幾人稱兄道弟。究其根本，乃是好做那貪墨之事。
但此人既敢與這時逢迎插言，自劉鐵看來，晚些卻也需要把其熬煉導教一番，讓其知知分寸。
雖是心有不愉，但礙與方輝在此，劉鐵自是不敢多言，隻得認下那人提議。
“怎麽？老夫當不得你等陪同？”方輝恰在此時，臉色突得一冷。
“不敢，不敢，前輩莫要誤會。既是前輩有言，我等自當盡皆陪同。”先時那人臉色一邊，急急再次逢迎。
被那人再次搶話，劉鐵卻未有不愉，相反卻是眼現迷惑。
與方輝雖隻往昔一麵之緣，但就劉鐵所知，方輝此人決然不好那場麵之事。既是如此，怎會突得要眾人盡皆陪同？
亦是這般，劉鐵心中隱隱覺得有些蹊蹺。
“既是這般，你等還不頭前引路。”還不待劉鐵思出其中就理，方輝已然催促起來。
“恩？”幾人正待邁步間，周圍突是一番震蕩。
震蕩堪堪一瞬既止，但緊跟著卻是一張陣圖，自礦場山石頂部懸天而起，轉瞬越蔓越大。
且刹間結陣而成，礦場四周竟隱隱生起無形屏障，陣中竟仿若陷入迷途。
“這難道是那……可他為何動陣而起？”幾人不由眼現迷惑。
“不好！”先時插言那人掃了方輝一眼，目光一顫隱隱突得反映過來，且一躥而出就欲逃離。
“哼。”方輝一聲冷哼，黑白繚繞光束，轉瞬射出，擊向那人後背。
黑白繚繞所在，氣勢遠遠遜與當初那陰陽之圓。可若論威能，卻是尤甚更多。
道之術法，有形可現；道之力，卻未必有形可見。
究其根本，乃是大道至簡。黑白繚繞所在，未嚐不是化繁為簡而成。
當初那陰陽之圓，乃是術法之力，雖是絕強，但終究乃是練氣境極至之力。
方輝親至，以果位相撐，道基之體施展，自可施得大道之力。且這黑白繚繞所在，更乃是天道之力。
一擊既中，那人連反抗都無有做出，轉瞬血肉飛濺。
冷然目光掃過，黑白繚繞所在，緊跟環掃向其他幾人。且幾人不待反映之間，血肉盡皆飛散。
“前輩欲擒得歐石，晚輩尚有用處。”劉鐵臉色大驚，急急而言。
“哦？”方輝頓下殺戮。
暫時保下性命，劉鐵大鬆了口氣。
先與前時欲逃離那人，劉鐵就已意識到了不對。可縱是如此，劉鐵也未曾逃跑。
究其根本，劉鐵深知與方輝如此相近之下，豈能脫逃與方輝之手？
先時方輝言與眾人陪同，劉鐵就是心感蹊蹺。加之突現陣法，劉鐵已然明白其中就理。
方輝與歐石，非是有舊，乃是有仇。不然，歐石斷不會如此起陣困敵。
且自劉鐵看來，這陣法搞不好就是歐石早早為方輝隱隱所備。
“晚輩願佐天道言，立下奴誓，奉前輩為主。”劉鐵滿臉苦澀，且一指點與自己眉心所在。
若非逼與無奈，又有誰人願為他人之奴？奈何性命之憂當頭，已然由不了劉鐵。
入得鐵煞宗多年，劉鐵深知宗派處事之理。
宗派臉麵當如何？言重，重可比山。言輕，輕不及窗紙。
方輝身在鐵煞宗一域，公然與鐵煞宗下轄元石礦場，屠戮鐵煞宗弟子，必然是違了鐵煞宗臉麵。
違了鐵煞宗臉麵，縱然方輝身為鑄基巔峰強者，也必將麵臨雷霆打殺。
可若是方輝出手，且把在場人等，全數屠戮一空，鐵煞宗當何往？
既是無有活口，那就無有公然違了鐵煞宗臉麵一說。
宗派臉麵輕重之說，分人而異。劉鐵這般與方輝這般，自是有輕重分別。
若是劉鐵與元石礦場內，屠戮掉礦場諸人，隻需宗派小小有疑，劉鐵必將麵臨打殺。
可若是方輝，卻是不然。隻要方輝未留下活口，宗派縱是有疑，雖會責罰，但卻決不會打殺。
究其根本，乃是實力天壤之別，價值有所高低。
方輝雖屬方城方氏，但方氏都屬鐵煞宗所有，何況方氏一方輝。言其根本，方輝亦屬鐵煞宗之人。
而劉鐵小小一練氣境弟子，與鐵煞宗價值，怎比得方輝這般鑄基境存在？
方輝既已出手，就需得免了那公然二字。既非公然，自然不能留與活口。
亦是這般，為活得性命，劉鐵隻得立下奴誓，以求活命。
方輝冷冷的看著劉鐵：“你言擒那歐石，你尚有用處。用處何在？”
眼見方輝絲毫未在意那奴誓之事，且深究先前言語，劉鐵臉色登時一變。
先時劉鐵所言，純粹臨危急智所說，哪有屁的用處。
“看來你先時所言，乃是誑騙老夫？”掃了一眼劉鐵神色變化，方輝雙眼微眯起來。
“不，不，前輩莫要誤會，我豈敢誑騙前輩。”劉鐵臉色再變。
劉鐵咬了咬牙，急急而言：“此陣法不知深淺，以前輩偉力自當破得，可難免麻煩些許。不若讓我試上一試，使言語哄得那歐石就範？”
眼見方輝沉默，劉鐵稍鬆了口氣，鼓氣溫聲言道：“歐石師弟，宗門有長輩來探，你還不速速撤去陣法來見。”
“來見……”
“來見……”
陣法之內，聲音繚繞迴蕩，卻許久不見迴音，方輝看向劉鐵的目光一點一點寒了下來。
“前輩莫急，再讓我試上一試。”劉鐵臉色越發蒼白。
“不用了，看來你卻是無有用處。既有陣勢，那歐石必能窺探你我言行。既是如此，你哄騙又有何意？”方輝滿臉冷笑。
“這，這……”劉鐵眼現慌亂，焦急言道：“我，我還有一法，前輩再讓我試上一試。”
“歐石師弟！你我同宗本就相親，師弟有難，我本該不棄。奈何眼下形勢，非是師兄有力可為。”
劉鐵急急悲聲唿喊而言：“師弟，你決非方輝前輩對手。既是這般，不若早早垂首，待被前輩擒得，也可少受些苦楚。”
眼見依然無有迴應，劉鐵急急擦了把臉間冷汗，繼續悲聲而言：“師弟慈仁，縱是你無顧師兄性命，又怎可無顧礦內那諸多礦工之人？師弟！莫要忘了你先年所為礦工之苦，怎可害了諸多礦工性命！”
陣法內遲遲無有迴應，方輝緩緩森然而言：“看來，你卻是真真無有用處。”
“有用！有用！”劉鐵滿臉冷汗，急聲斥道：“歐石，你怎可這般自私！你決非方輝前輩對手，卻為一己之私垂死掙紮，陷我與諸多礦工之人入危局。你這般心性，豈配修仙問道！歐石，你……”
“罷了。卻是無用。”方輝突得拂了拂袖。
“前輩，我立有奴誓，決不……啊！”劉鐵臉色大變，可言語為盡，黑白繚繞所在掃來，瞬間化做血肉飛散。
平靜的看了一眼散亂的血肉，方輝搖了搖頭：“這般奴仆，與廢物何異？我要之又有何用？”
閉合雙眼，方輝平展雙臂，稍稍感受起來。
轉瞬方輝睜開雙眼，宛若自語：“這就是當日阻我虛身之陣法？此陣法結成，非絕世大能不可破，卻也是真真有些不凡。不知喚何名諱？”
陣法之內靜靜無聲，少頃方輝挑了挑眉頭，似與友人閑聊一般：“你莫不是以為借此陣法，既能困殺與我？”
“晚輩斷無那般癡心妄想。”陣法之中，突得有歐石之聲遙遙傳來。聲音仿似虛幻而成，又仿似來自各方。
“此陣法，名為八卦離綱，乃晚輩偶然得之。”歐石緩緩而言：“前輩乃鑄基巔峰存在，此陣法雖可暫困前輩，但卻決無法傷損前輩性命。”
“嗬嗬。你倒是醒得自知。”方輝點了點頭，溫和而言：“既是如此，還不現身來見？”
“若來見，可有命否？”歐石聲音透著平靜。
“自然無命。”方輝搖了搖頭。
“既是如此，晚輩何苦來見？”歐石絲毫無有驚訝。
“嗬嗬。你莫不是以為此陣法，可長久困老夫與其中？”方輝突得嗤笑。
“晚輩卻無那般想法。此八卦離綱，前輩雖無法以力破之，但若徐徐探尋，隻需找得晚輩真身，自然可破。”似與方輝老友一般，歐石平靜而言。
“既是如此，你何須執著？”方輝言語隱有嘲弄。
“想來前輩對那方澤，卻是真真在意，不知可否講與晚輩因由。”歐石突得轉言其他。
方輝一楞，眼底隱現追憶之色，且陣法之內，隱隱陷入寂靜之中。
少頃，歐石言語突得傳來，似有感慨，亦似有果然：“看來前輩道心，真真是有偏歧。”
歐石一言，宛若驚雷，方輝臉色瞬間大變，冷冷斥道：“惶惶小兒，安敢言道心之說。”
“晚輩雖是實力低微，無有導正他人道心之能，但觀得前輩道心有歧，總是可的。”歐石言語滿是平靜，絲毫不為方輝侮言辱語著惱。
雙眼微眯，方輝臉色突得難看起來。
方澤與方輝而言，非隻那父子寵溺。
更甚，乃是方輝與方澤之身，寄托與方澤之母，方輝之妻，思憶愧疚等等諸多之想。
亦是這般，方輝道心早已有歧。若非如此，方輝也不會急與屠戮歐石。
非單單為報那殺子之仇，乃是為圓道心之想。
且趁此事打殺歐石，圓道心之想，方澤道心說不得也能得以歧歸正。
“你縱是知曉老夫道心有歧，又能如何？莫不是，你以為你能引我墜歧路深淵？”方輝滿臉冷笑。
“晚輩自是無有那般狂妄，乃為求證一事而已。”屢屢被嘲，歐石卻絲毫沒有在意，言語依然滿是平靜。
“求證何事？”方輝言語稍有訝然。
“晚輩求證之事，乃是與前輩仇怨，可否有化解之望。”歐石言語稍有感慨。
“化解？嗬嗬。”方輝言語充斥不屑。
“奈何殺子之事，仇怨本就深重。且此事關乎前輩道心，更已是不死不休。前輩若一日不殺我，道心歧念必是一日重越一日……”
“住口！”方輝臉色突得猙獰起來。
隱與礦道之中的歐石，嘴角突得誕出一絲笑容。
引道心歧念，使他人陷入暗暗不可見天日深淵之能，歐石自是沒有。雖沒那番手段，但以言語相引，引得他人道心波動總是好的。
兩相鬥，敵弱一分，歐石自可相對強上二分。
與那方輝早已是不死不休，若非這般打算，歐石豈會與其這麽多的言語。
且那方輝先時利用劉鐵所言，以及自身所言，亦未必不是想以言語，壓得歐石乖乖就範。隻是效果嘛……
“咦？”感受著陣中波動，歐石又言：“前輩這般奔波，莫不是真真在找尋晚輩真身所在？”
陣法之內，皆若迷途，縱方輝鑄基巔峰存在，想要尋得歐石，也需不短時間。
臉色有些猙獰，方輝合著雙眼，自陣中不時輾轉。
“看來前輩道心，豈止偏歧，似已是歧途偏深啊。”歐石似是感慨的話語，突的傳來。
青筋一跳，方輝臉色更顯難看。雖是如此，但方輝卻絲毫無有言語，依然閉目而行。
“前輩若非道心歧途偏深，怎會有得如此之大紕漏？”歐石突得莫名其妙而言。
頓了頓步履，方輝眉宇緊皺。
“各人終其生，必多有抉擇。是抉擇，亦未嚐不是賭博。既是賭博，必有輸贏。輸者，價幾何？前輩此時與我，何嚐不是賭博。”歐石話語越發莫名其妙，但方輝臉色卻有些難看起來。
“若是晚輩輸，倒還罷了。可若前輩輸，必遭鐵煞宗雷霆打殺。不知前輩，可否做好承其之心？”歐石又一言，方輝臉色瞬間大變。
鐵煞宗限年皆有外門大比，屆時自有內門弟子或來暫替外派弟子司職，或接引外派弟子歸宗大比。
且若是有人發現元石礦場起了陣法，鐵煞宗必提前遣人來探查其中蹊蹺。
八卦離綱卻是無法傷損方輝這般鑄基巔峰存在性命，可困上些許光景總是有的。
言短，或困與一瞬；言長，未必不會困與數年許光景。此其中，全賴方輝能多久尋的歐石真身所在，全憑運氣一說。
縱是真真無人發現元石礦場蹊蹺，宗派無有人前來探查，可歐石來與元石礦場已有數月，離迴宗之日亦餘數月光景。
若是方輝無法在鐵煞宗來人前……
與鐵煞宗下轄元石礦場，公然屠戮鐵煞宗弟子，方輝縱是鑄基巔峰存在，亦唯一途可走――死。
問道之路，亦難免多有抉擇，該以命相賭之時，歐石自不缺那膽魄。與這方輝結下不死不休之仇怨，若是有望根結，歐石豈會逃避？且縱是逃避，豈有盡頭？
歐石突得又言：“此賭代價雖高，但與晚輩而言，卻是勝麵頗大。限年外門大比之期，且元石礦場蹊蹺，宗派未必無法察覺，遣人前來查看，為天時；晚輩早早自元石礦場外，布下八卦離綱，為地利；前輩道心有歧，為人和。晚輩占去天時，地利，人和，不知前輩當何往？”
其實縱是運氣真真渣到吐血，使得歐石輸下，歐石也還備有最後保命之法。
奈何，那保命之法，代價太重太重，幾近堪比歐石自身性命。若非逼不得已，歐石斷然不會使出。
問道之路，與歐石而言，雖不缺堅韌果敢，但卻更重謹慎而行。若非如此，遍地荊棘之路，說不得哪瞬就會丟得性命。
亦是如此，歐石才敢以命相賭。隻是，歐石下的注雖重，但縱輸，亦不至輸命。而方輝……
有賭未必無輸，這般道理，方輝自然懂的。
且這般賭局，方輝未必不知。先時數月，方輝未有露麵，說不得就是與礦場之外隱藏，等待。
若非歐石遲遲不出，方輝也斷然不會犯險而來。
究其根本，還是方輝道心所驅。
歐石拖的起，而方輝卻拖不起。
若不能早早打殺了歐石，就若歐石所言，方輝道心必然越發見歧。屆時，未必有死來的自在。
青筋炸起，方輝滿臉鐵青。
借陣勢感受到方輝情緒變化，歐石眼現淡淡笑容，竟微合起雙眼，靜心修持起自己道心。
言以至此，方輝心緒已然大有波動。憑歐石此時手段，自是無法引的方輝陷歧途深淵之境。
既是如此，不若靜心以待。且自此事，道心正途之重，與歐石而言更甚。
若非方輝道心有歧，又豈會被歐石鑽了空子？
見他人而自省前路，歐石自然不想他日若方輝這般。
陣法之中，再次歸與平靜，隻是隱隱卻有絲絲波動不絕。
光景一瞬一瞬而過，歐石依然靜心而坐，而方輝處卻狀若瘋狂。
黑白繚繞所在，瘋狂飛射而出，隻是方輝雖狀若瘋狂，神色中卻是充斥著一番說不清的莫名之感。
且那黑白繚繞所在，每每自方輝拂袖擊出，雖擊向周圍似是淩亂，但那黑白繚繞所在，卻隱隱出現著一絲變化。
變化細微，縱是歐石占據陣勢之利，亦無法感受。
瘋狂之態越發濃鬱，更甚方輝臉色竟越發萎靡蒼白。
突得一頓，方輝眼中色彩竟生起一番波動。
“開！”炸喝宛若驚雷，縱是靜心而坐的歐石，亦是瞬間睜開雙眼。
拂袖之間，黑白繚繞所在，方輝再是擊出。隻是比之先時，這一擊竟隱隱呈灰混之色。且那黑白二色，已難再分別。
臉色一變，歐石急急起身脫開陣心所在。
奈何縱是歐石反映奇快，卻差上許多。
方輝炸喝，黑白繚繞化灰瞬間，蒼穹之上一擊已至。
蒼穹一擊，縱是所為方輝而來，卻因八卦離綱所在，使得歐石亦被牽扯其中。
蒼穹偉力，豈止凡幾。
古有言，世間無龍，龍乃天道所化。天地一擊，竟若赤色五爪真龍，自蒼穹擊墜而下，威勢足以撼人心。
一擊之下，八卦離綱陣具，全數化做飛灰。縱是元石礦場所在，也是刹時山崩地裂，其內諸多凡凡礦工屍骨無存。
歐石雖乃殃及池魚，但其身處陣心所在，陣法所導，使得歐石口噴大血臉色蒼白。
“丹天地！”滿臉寒霜，歐石絲毫不敢耽擱，一踏而起轉身就逃。
鑄基巔峰存在，創十成天道術法，可成就絕世大能。
金丹者，丹天地。
究其根本，乃以自身之內，衍蒼穹天地所在。
絕世大能，豈會非凡。縱是那儲物之寶，亦是由絕世大能，取自身天地之力所造。
“一起去死！”方輝一步既幾近歐石所在。
“滾！”拂袖之下，一道虛幻門扇竟現與歐石身前。
虛幻門扇，乃百餘八天罡地煞所化。門扇驟然開啟，道道黑風吹拂而出。
黑風雖是若風，但卻決非是風，乃是罡煞。
罡煞驟然吹出，迎向方輝一擊。相擊而至，罡煞轉瞬而散。且方輝一擊緊跟交與虛幻門扇。
相交之下，虛幻門扇與方輝一擊，皆是消散。更甚，方輝嘴角竟溢出一絲血跡。
虛幻門扇乃是天道術法，決然無法比得方輝己身天地之力。
若是正常，此一擊歐石決非方輝對手，且必差距甚遠。奈何方輝已是重傷，一擊相交，卻成了方輝勢弱。
雖是如此，但場麵卻萬般詭異。歐石占得上風，卻死命而逃；方輝處與劣勢，卻瘋狂緊追。
歐石滿臉寒霜，雖是知曉方輝重傷垂危，但卻絲毫不敢停留，玩了命的潰逃。
丹天地，豈會如此簡單成就？
天誕十子，幼子為人。人雖天道之子，但天地蒼穹所在，乃天道所有，豈容他人染指？
欲成就丹天地，必竊一絲天地蒼穹蘊養與己身，再行衍化。
既是竊取，天道豈能容忍？
蒼穹偉力，若是全開，縱是絕世大能，亦是灰飛煙滅。
天道雖似是無情，但未必不與一線生機。且人本為天道幼子，豈會趕盡殺絕。
縱是這般，若欲竊天地者，亦需受得天道怒火。
既是天之怒，必乃刑罰所在。但若換言，雖是責罰，卻未必不是考驗。
奈何，雖是考驗，但並非無有性命之憂。
欲撐開天怒刑罰者，需過天怒十擊。有言龍乃天道所化，先時蒼穹一擊既可見一般。
若是先時蒼穹一擊那般威勢，方輝未必不能撐過。奈何九為極，脫九為至。
蒼穹第十擊，豈可輕言相抗？多有傳言，蒼穹十擊，乃化九彩五爪真龍，非萬全相備不可過！
過天怒責罰之險惡境況，誰人不是多多有備，哪像方輝這般突得成就？
方輝本就多受歐石言語霍亂，更甚生命之憂在前，道心有歧，雖是絕境突上前路，但縱是能僥幸撐過蒼穹九擊，亦定無法過得天怒責罰。
且先時那蒼穹一擊，方輝已是身受重傷。
亦是這般，方輝必然知曉，天怒責罰之下，其此番必死無疑。
既是如此，方輝此番之心，已然昭然若揭――拉歐石一起扛天怒責罰。
天怒責罰，怎可輕語。
先時殃及池魚，歐石都差點丟了性命，自然有多遠跑多遠。縱是方輝此時重傷垂危，歐石能夠肆意打殺，也需耗費些許工夫。
可天怒責罰之下，說不得歐石若耽誤一下，就要被一起帶進去。
歐石想跑，可方輝怎會答應。方輝雖身受重傷，雖是還未度過天怒責罰，但卻真真已然算是丹天地存在。
這般存在，若是真真以死相留，歐石豈有脫逃之理。
“問道之路多艱，不若與我共赴黃泉。”一步之下，方輝再次臨至歐石。
且與先時不同，方輝也不出手，隻是突得探出雙手，死死把住歐石雙肩。
“滾！”歐石滿臉寒霜，隨手一擊震向方輝。
鮮血自方輝嘴角溢出，但方輝卻毫不在意，依然牢牢把住歐石，唯大笑而言：“問道之路多艱，不若與我共赴黃泉……”
歐石臉色要多難看，有多難看。方輝這般，明顯道心已歧。
道心歧，若不被他人引入歧路，失與暗暗不可見天日之深淵，必越見瘋狂。
古有言，道心歧者，不見死亡，必見瘋狂。
先時方輝若僅為鑄基巔峰，歐石出那保命之法，必能將其斬殺。可……
可歐石萬沒想到，自己運氣何止渣渣到吐血！
方輝既已成就丹天地存在，歐石縱是使那保命之法，未必能有建功。
且縱是有望建功，那代價也太過巨大！巨大到歐石必舍掉自己問道之路所依臂助。咬了咬牙，歐石眼中閃過一番果斷。
重寶呈可貴，性命價更高。
究其根本，小命若失，其他皆是枉然。若有望留的性命，未必無有他日前路。
“問道之路多艱，不若與我共赴黃泉……”方輝滿臉瘋狂越濃。
歐石靜靜看了方輝一眼，突得莫名其妙的抬起雙手，反握住方輝把在自己肩膀上的雙手：“黃泉甚遠，恕晚輩不欲遠行……”
嗡的一聲，一根骨指突得自天而降。
骨指何止數百丈有餘，轉瞬而來，一點之下，生生把方輝點碎成一片飛濺的骨渣血肉。
“這……”變故來的太過突然，歐石尚抓著兩截方輝斷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