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生們推薦的演員自然是作為參考。


    關於角色的定位和演員的選定,劉尚都有自己的打算。


    這天,遠在好萊塢的演員史蒂文元通過經紀人,聯係到了劉尚,說他想要試一試劇本中ben的角色。


    史蒂文元就是傳說中的‘格倫’,剛巧在上節課,有個學生提出個這個演員。


    劉尚很意外史蒂文對這個角色感興趣。


    他和史蒂文約了試鏡的時間。


    本來劉尚帶一批韓國人拍電影就夠麻煩的,現在又要來一個好萊塢演員。


    不知道史蒂文元會不會講韓語。


    不過會不會講都無所謂了,反正劉尚是不會。


    很多人表示奇怪,劉尚這個一句韓語都沒學過的人,怎麽想起來去韓國拍電影。


    這樣在劇組裏怎麽跟演員交流。


    劉尚表示很簡單:文藝片不需要講戲講得很透,絕大部分的戲靠演員的悟性。


    不過他還是找了一個專業而且漂亮的女老師,突擊學習韓語。


    他預計在國內待兩個月,將影片的準備工作做足,然後前往韓國開機拍攝。


    這段時間應該夠他學個大概了。


    劉尚打算到了韓國那邊,再請一位通曉韓語和漢語的副導演,如果沒有,就找一個翻譯,協助劇組平時的工作。


    在劉尚泡在韓語老師這邊的時間裏,韓露來找過劉尚。


    說她的電影殺青了,準備後期剪輯了,估計要不了多久就能送審去評獎了。


    她想讓劉尚給自己掌掌眼。


    劉尚讓韓露剪輯完了再給自己看。


    韓露噢了一聲,想起來什麽,問道:


    “對了,你新電影的女主用誰啊?”


    劉尚老實迴應:


    “這個我還真不確定,我對韓國女星不那麽了解,一時還真想不起來誰適合海美這個角色。”


    韓露也看過劇本,她想了想,說:


    “要不要我給你推薦幾個?”


    劉尚點頭:


    “說來聽聽。”


    韓露狡黠一笑:


    “陳婉清。”


    劉尚一臉古怪:


    “什麽啊,陳婉清能演?”


    韓露反問劉尚:


    “為什麽不能演啊,演技不夠,你就慢慢調教嘛,本身海美這個角色難度就不高啊,演出來那種迷茫和隨性就好。”


    劉尚搖頭:


    “不行,你沒看過婉清那雙大眼睛嗎?笑起來的時候,像是星星一樣耀眼,這種戲路完全hold不住海美這個角色,就算我給調教成了,那也毀了一個好演員。再說了,婉清太漂亮了,顏值高於這個角色的設定。”


    “是嗎?”韓露有些不確定,她想了想,又說:


    “你不用婉清,婉清會不會生氣啊?”說到一半,韓露糾正說:


    “額,不是,她會不會吃醋啊?”


    劉尚莫名其妙:


    “這有啥好生氣的,也沒必要吃醋,她馬上要考大學了,最好不參與劇組工作。”


    劉尚想明白了韓露的意思,他無奈道:


    “你怎麽跟外邊那些網友似的,瞎說話,我和婉清之間,沒有哪怕半點的男女之情。”


    韓露撇撇嘴,攤手說:


    “好吧,姑且信你,但是我看婉清往你這跑得挺勤快的,你不動心,沒法阻止人家小姑娘情竇初開啊。”


    劉尚搖搖頭,正想說什麽,忽然問:


    “你怎麽知道婉清往我這跑?”


    韓露一共來過劉尚這邊兩次,按理說,她是不該知道的。


    韓露坦白告訴劉尚:


    “害,是猛切告訴我的啦,不對,是我跟猛切打聽來的。”


    劉尚無奈。


    韓露和猛切關係比較好。


    據劉尚所知,韓露經常約猛切去給一些女孩子拍寫真。


    但是寫真內容從來不公開,也不知道這兩個家夥私底下到底搞什麽鬼。


    提及婉清對自己的感情,劉尚歎口氣:


    “這次我去韓國一年半載的不迴來,所有的感情都會變淡的,尤其是婉清那種不諳世事的不成熟的感情。”


    韓露眉毛一挑:


    “是嗎?要不咱們打個賭?”


    “賭什麽?”


    “就賭你從韓國迴來後,婉清還喜不喜歡你。”


    “怎麽賭?”


    “如果你從韓國迴來後,婉清依然喜歡你,那算我贏,你得幫我拍一部電影。”


    “嗯?什麽電影?”


    “反正對你來說很簡單的電影啦。”


    “那如果你輸了呢?”


    “輸了我就給你找一個和你心意的女朋友。”


    “雖然覺得兩邊的賭注不對等,但就這樣吧,依你說的來。”


    “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


    半個月後,史蒂文元從好萊塢來到北電這邊,參加ben角色的試鏡。


    劉尚征求了史蒂文的同意,允許他的學生全程圍觀這場試鏡。


    這場實習很簡單,劉尚和史蒂文麵對麵而坐,就像是一場訪談。


    這個場景還原的是ben在鍾秀院子裏和鍾秀聊天的情景。


    也是這個時候,ben告訴鍾秀自己喜歡燒塑料棚的癖好。


    劉尚看向史蒂文:


    “這場戲的台詞你應該已經很熟悉了,不熟悉也沒事,你自由發揮,我不是考驗你台詞,主要是想讓你融進ben這個角色,你要演出來ben那種...那種感覺,你懂得,需要你自己琢磨。”


    史蒂文點點頭。


    他長舒一口氣,看向劉尚點頭表示自己準備好了。


    劉尚對身後的攝影師做了手勢,表示可以開機了。


    台下的二十多個學生全都噤聲不言語,大氣都不敢喘。


    他們知道這場試鏡的重要性。


    也知道能在場看這場試鏡的機會來之不易。


    “韓國,塑料棚真的很多,那些又沒用,又髒亂得礙眼的塑料棚,他們好像都在等著我把它們燒了呢。”


    “還有我看著那些燃燒的塑料棚,會感到喜悅。”


    “從骨骼深處響起的貝斯。”


    “那些又沒用又不需要,是大哥你自己來判斷的嗎?”


    “我不做什麽判斷,隻是接受而已,接受它們在等待著被燒這個事實。”


    “就像雨一樣,下雨了,江水滿溢了,起了洪水,人們被衝走了。雨做了什麽判斷嗎?那沒有什麽對錯,隻有自然的道德。”


    “所謂自然的道德,類似於同時存在,我既在這裏,又在那裏。那種均衡。”


    ...


    史蒂文表演完,停頓了大約三秒,微笑地看著對麵的劉尚。


    劉尚沒反應過來,他還沉浸在史蒂文塑造的角色中。


    此時麵前的人並不是史蒂文·元,而是真正存在的ben。


    史蒂文見劉尚沒反應,他也不好直接打斷劉尚的沉思。


    他隻是輕佻了一下眉毛,臉上依然掛著淡漠的笑容,輕聲問:


    “劉導,還有其他戲需要試一試嗎?”


    這句話仍然是用ben的語氣說的。


    那種表麵紳士,實則高高在上的態度傾軋過來。


    讓劉尚迴想起自己曾經隻是個拍小視頻的半吊子導演,現在麵對一個全世界有名的好萊塢演員。


    這個演員出於禮貌地問了幾句話,但很明顯,他的壓力淩駕於劉尚的肩膀上。


    短暫的失神後,劉尚迴過神來,他笑著鼓掌:


    “演得真好。”


    劉尚帶頭鼓掌了,台下的學生紛紛鼓掌,臉色激動。


    他們此刻明白好萊塢明星級演員的水平了。


    一顆小小的種子從此在這些未來導演的學生心中生根發芽:以後我也要邀請這樣的大佬來拍我的戲。


    劉尚高度讚揚了史蒂文的演技,正因為他覺得史蒂文演得好,所以有很多疑問需要了解,當即對史蒂文來了一場簡單的訪談:


    “你飾演的角色本身是個謎。村上春樹的原著和電影都沒有對這個角色的背景做過多的交代,你是怎麽為角色做準備的?你理解這個角色嗎?”


    史蒂文笑著說:


    “我覺得我理解他。我跟我的經紀人聊過,不過不管是經紀人,還是劇本,並沒有給我非常明確的指向。


    經紀人跟我說過一段話,「我們挑選那些我們能夠感知到ben的瞬間來演繹,但我也不知道他是什麽樣的人。結局的謎團其實是,ben到底是嗜血的變態還是僅僅是個沒有道德的富人。你來決定。」


    這對我來說是很酷的事情,因為隻有我知道ben做了什麽。


    為這個角色做準備期間,我讀了很多書:尼采、叔本華、虛無主義等等。我感覺ben生活在這樣的世界裏。作為一個擁有這麽多財富和特權的人,他其實和社會的另一部分人過著完全不同的生活。這就是我的方法:當一個人什麽也不相信的時候,他是什麽樣子?他燃燒的,到底是什麽?


    這一切都體現在他的肢體語言中,他走路和坐下的姿勢都帶著一種倦怠。他覺得一切都是無關緊要的,所以他從來不會著急趕去某個地方。他隻是存在在某個地方。他為什麽一定要活著?他自己也不知道。他隻是對一切都不感興趣。


    ben根本沒有在掩蓋什麽,他隻是空虛,一種危險又悲傷的空虛。


    我覺得很多人都有這種感覺。就像李滄東電影的美在於他樹立了一麵照向社會的鏡子,「看看你自己是什麽樣子」。


    這個劇本給我留下最深的印象是,每個人都是那麽孤獨。即使你擁有了全世界的財富,你還是一樣孤獨。對我來說,雖然這種孤獨一直都在,但在這個時代尤其嚴重。”


    劉尚問:


    “你說的是現在的正治和經濟環境嗎?”


    史蒂文元點頭:


    “對。我覺得現在我們好像正處在懸崖邊上,猶豫著我們到底要在互聯網世界裏走多遠。很多人,包括我的經紀人都覺得,選擇我這樣一個身體裏有著太多美國元素的韓裔美國演員參與這部電影,是很冒險,同時也是非常適合電影主題本身的。最近這些年,所有曾經將我們分隔的界線好像都消失了。但我覺得,新一代的年輕人們實際上是非常失落,非常孤獨的。


    ben從哪裏來,我們都不得而知,這一點將他與其他兩個角色區分開來。


    當然。ben並不一定代表美國,或是西方世界,但他代表著誠實看待世界,或者說有特權去見識大部分的世界的人。


    韓國的小孩們如今都在努力尋找自己,表達自己,做自己。


    在西方世界,「做自己」早就深入骨髓,現在我感覺我們想要找到族群。


    西方世界越來越想要找到一些集體主義,而東方世界越來越想要個人主義。


    這其實是平衡的問題。”


    劉尚拿起史蒂文元之前的作品資料,看了一眼,問了一個讓所有人都覺得有些古怪的問題:


    “《玉子》很好地融合了你的身份,但這個劇本裏的ben讓你更加靠近自己韓國的血統,你會覺得這樣更真實嗎?”


    附資料:《玉子》是一部由奉俊昊執導,蒂爾達·斯文頓、莉莉·柯林斯等主演的動作片,於2017年6月28日在韓國上映。


    該影片講述了帶著秘密出生的巨大生物“玉子”和與它一起在江原道山穀長大的少女美子之間結下真摯友誼,並展開奇異旅行的冒險故事,曾獲得第70屆戛納電影節金棕櫚獎提名。史蒂文在其中演k。


    史蒂文元低頭微笑:


    “不知道為什麽,說起這個我有一點感傷。但你說得很對,我覺得這種真實來源於角色所給予我的深度與廣度,他允許我將自己的翅膀張得盡量開,不需要去符合任何一種社會結構。演一個徹頭徹尾的韓國人意味著我作為一個演員,去飾演一個角色,我不再受到任何限製。


    飾演ben這樣一個帶著「局外人」的眼光看待生命的人,同樣給予了我最大的自由。這是非常真實的體驗。當我與ben用同樣的眼光來看待世界,將虛無主義當成是我的焦點,身體的能量就發生了改變。


    我有時候在想,美國電影的表達是否有些目光短淺,因為我們不太承認別的世界中的電影和他們鮮活的電影文化。


    您作為一個中國人,來到韓國拍電影,啟用好萊塢演員,會不會讓人們關注這樣一個事實:多元化並不一定僅存在美國電影中,更應該存在於我們所認可的電影文化中。


    的確,隨著我們進入一個更加世界性的時代,我們就沒辦法再自負地認為,自己的電影世界就是唯一的電影世界,自己的經曆以及自己消化文化的方式是體驗的唯一方式。


    對於身份的這些討論有時候我覺得對我來說是很累的。


    不是因為我覺得這不重要,而是我感覺很多時候都是在圍繞美國身份在談這件事。


    如果我想要更加世界主義,生活在一個全球化的世界,那我就應該去包容其他的文化。


    之前我的職業曆程集中在美國,我在這裏會更加自在。


    但是很多時候,我所在的地方並不是那麽開放和寬容,我能夠扮演的角色可能還是會因為我的長相而受限。


    世界上到處都有精神變態,這次我想迴到韓國演一個變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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