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深夜,殘月浮空,星河迷蒙。


    此時的玉筍山南鬱木洞內任飛盤腿坐於溫泉之側,凝神調息。重華給予任飛的功力,還未能完全與任飛原本的修為融為一體。任飛感受到,重華的那份功力頗為怪異難測,既有旭陽暖日之灼熱卻又混雜著冷入骨髓的寒涼。


    溫泉的水麵泛起一絲漣漪細紋,任飛睜開眼望著斜眼望著溫泉上的動靜察覺到從鬱木洞外襲來的殺意。任飛嘴角微揚微露不屑的神色,冷冷哂笑道:“這幾日不請自來的人可真多,竟然能召喚地靈尋人,當真不簡單?”任飛站起身,細長邪魅的眼睛冷冷望著不遠處那樹影搖晃之處。


    許楓麵容冷峻眼若寒星,手中刀刃雪亮殺氣縈繞四周,不容逼視。


    任飛有撼於來者之強悍稍稍一驚,隨即又平靜下來,搖頭道:“我們見過,在京城。當日慕聖顏看中了那間海棠苑,出重金購置你都不肯。嗬嗬,今日為何不遠萬裏尋到這裏來?”


    許楓目光陰狠冰冷,雪刃夾帶這剛猛之勁,向任飛斬落。任飛並未躲閃,右手拇指與食指的指尖穩穩將許楓的刀刃捏住。


    許楓心頭駭然一驚,不料任飛竟然功力增長如此神速,已完全不似幾月前在京中所見。任飛陰狠一笑,將真氣運至指尖使勁,那柄雪刃瞬間被折彎。正在二人相持不下之時,隨著一聲斷裂之聲,金石火花迸射,那柄長刃瞬間斷為兩截。


    猛烈勁力錘在許楓胸口,一口汙血從許楓喉嚨湧出。許楓目光寒利若戟,咬牙說道:“你怎會有如此實力?你當日連楊綜的法陣都破除不了,根本不堪一擊。”


    任飛得意仰麵而笑,挑釁地望著重傷的許楓,說道:“我也小看了你,原以為不過尋常武夫,沒想到你還能有些本事。竟然能尋到這裏來?是楊綜命你前來的?”


    許楓目光陰寒,嘴角微揚哂笑道:“對付你這雜碎,何須勞師動眾?”


    任飛眉頭一挑,不屑說道:“不自量力!”


    一道寒光閃過許楓雙眼,許楓默念禁絕法術,催動體內全部功力。一時間,四周樹木搖落,樹葉被數道旋風卷起數丈有餘,恐怖的寒氣混雜著溫泉飛濺的水花,迅速將任飛包圍在內。


    任飛心頭頓感不妙,怒目環顧四周,正想運功破困之時,體內的兩道力量此時卻突然猛然衝撞,力量不受控製在身體內四下遊走飛竄。任飛儼然已有走火入魔之趨勢,體內炙熱和極寒的兩股力量仿佛要將任飛的身體撕裂,任飛眼瞳赤紅,因痛苦而扭曲的麵容顯得鬼厲到了極致。


    許楓一手凝氣成鋒化作利刃,刺向任飛。就在此時,突然一道赤色光芒從天降落,將那落葉旋風和那凝氣光刃斬斷。那赤色光芒順勢刺向許楓,許楓心頭駭然大驚猝不及防被那道赤色光影刺穿胸膛,鮮血汩汩流出甚為駭人。


    許楓捂住胸口傷口,鋒利的目光凝望光劍襲來之地,厲聲斥喝道:“何人暗箭傷人?!”


    那四周隨風旋轉的落葉漸漸平息下來,落葉落盡之後,一健碩高大的人影現於眼前,正是嶽喬。


    許楓艱難地抬起頭,看著嶽喬陰沉決絕的麵孔,低聲喘息道:“竟然……”


    嶽喬目光冰冷鋒利讓人不寒而栗,語調沉靜陰寒仿佛字字刺在人心,“不自量力,死不足惜!”嶽喬稍稍揚手一揮,一陣罡風夾帶著冰雪馳過,將許楓冰封其中。


    從許楓傷口流出的溫熱血液將冰浸染成怪異的紅色,此時冰麵上出現細小裂紋,隨即迅速擴散,隨著一聲悶響,許楓身上的冰雪頓時炸裂飛散。


    嶽喬陰沉的目光稍稍一沉,不屑地冷笑道:“竟然還有些本事,可惜了!”嶽喬手中的幹將劍順勢斬落,將許楓從咽喉之處劈開了整個胸口。許楓溫熱的鮮血噴湧而出,將這灣碧色的泉水染成紅色。此時一團陰冷的火焰從嶽喬掌心騰起,這團火焰閃耀著幽藍的光芒,卻沒有半分溫度。藍色的冰冷火焰躍下,頓時將許楓的屍身化為劫灰齏粉迎風消散無蹤。


    嶽喬轉過臉注視著內息紊亂走火入魔的任飛,不屑叱責道:“竟然如此無用!連這些功力都承受不了,如何能為本尊辦事?”


    任飛因為承受不住體內極寒極熱的爭鬥而蜷縮在地,不住抽搐顫抖,麵容已經扭曲到了極致。


    “饒……饒命……”任飛強忍住身體的抽搐,叩頭求饒,不敢正視嶽喬鋒利冰冷的目光。


    嶽喬衣袖一揮,神色清冷驀然道:“他能尋到這裏,其他人很快也會尋來,這個地方也不能留了!嗬……”嶽喬方才言罷,周身冰冷的藍色火焰已經騰起數丈之高,如燎原之勢在這玉筍山南鬱木洞中迅速蔓延開去。藍色火光蔽日遮天,這一片原本靜謐的山林瞬間化為藍色煉獄。風聲唿嘯而過,藍色火焰肆掠過境,這種詭異的藍焰毫無溫度陰冷冰寒,但拂過之處皆是寸草不留,原本肥沃的土壤也瞬間化為焦土。


    嶽喬意味深長地望著伏地喘息的任飛,不屑笑道:“你若能有本事從此處離開,本尊再考慮給你機會繼續效力。倘若不能,我便當做是丟棄了一個毫無用處的廢物!”嶽喬仰麵而笑,高大而詭異的身影在這騰躍的火光中逐漸遠去,恐怖的笑聲仍隨著烈風火焰在玉筍山中迴蕩。


    ……


    楊綜收到許楓傳信立刻向玉筍山之地趕來,但當等人來至玉筍山之時,此處已經是滿目瘡痍寸草不生。藍色焰火的漸漸熄滅,餘燼仍然透著滲入骨髓的寒涼。楊綜眉頭緊鎖,雙目悲憤而淒涼,望著這片瘡痍之地,心若錐刺。


    楊綜雙拳團緊,牙關緊咬,“終究還是來晚了!”


    ……


    任飛強忍著經脈逆行的劇痛和藍火蝕體的痛楚倉皇從那處煉獄逃出,慌不擇路之下也不知跑了多久,才看見山間裏的一處人家,倉皇躲入這家農戶家中,將頭埋在水缸裏瘋狂地飲著水缸裏的水。甘涼的泉水從喉而入,讓任飛體內的灼燒痛苦漸漸平息下來。


    任飛的意識恢複了些許,此時聽見門外柴門推開的聲音。任飛慌忙藏身柴堆之中,警惕注視著一側屋內的動靜。


    剛迴屋的男子發覺灶屋內有點動靜,好奇進來看看。任飛因為身體疲累,加之躲藏匆忙,還留了半截衣襟在外,被這人瞧見。


    ……


    嶽喬踱步這間簡陋房舍之外,冰涼深邃的眸子裏透著陰寒邪魅的笑意。讓人作嘔的血腥味從屋內飄出,嶽喬緩緩推開柴扉,看著屋內汙血橫流的景象:這間房舍的男主人咽喉處的傷口處還在流出猩紅鮮血。一女子躺在地上也已斷氣,衣不蔽體。


    任飛疲累地靠著簡陋粗糙的牆壁一側,望著嶽喬陰晴晦明的麵容,平靜說道:“他們知道了我的蹤跡,不能留活口。”


    “心狠手辣,惡貫滿盈!果然是壞到了極致!本尊甚是欣慰!那麽便由你去京城鬧一個天翻地覆!讓那些人無暇自顧!”銳利的寒意從嶽喬眼中閃過。


    任飛被此等鋒利目光所震懾,連忙垂首叩拜,不敢逼視嶽喬麵容,“屬下遵命。”


    嶽喬的身形逐漸隱沒淡去,陰沉而狂妄的笑聲卻仍在屋內迴蕩。


    ……


    桐柏山清虛觀的一間隱秘的石室之內,長訣道長恭敬將新煉製的丹藥呈遞與嶽喬身前,麵露諂媚之意,恭敬說道:“小道不負仙人所托,已經練成了固魂穩魄的丹藥。”


    嶽喬接過丹藥冷眼而視,似有幾分遲疑神色,問道:“此藥當真能修複受損的魂魄?”


    長訣道長躬身垂首而笑,微露得意之色,“實不相瞞,小道前些時日機緣巧合之下得到九死還魂草的部分枝葉入藥,想必也是天意使然。”


    “竟然有九死還魂草?”嶽喬深沉若淵的眼眸裏閃爍微光卻仍然帶著幾分謹慎,冷冷詢問道:“這九死還魂草草你從何處得來?”


    長訣道長恭敬答道:“當日小道得到此物之時,察覺到這九死還魂草的汁液裏帶著充沛的靈力,而且有幾分生靈血液的味道。若是沒有猜錯,這九死還魂草應當已經化作了人形。不過小道已經想到一個絕妙好計,引此仙草現身。”


    嶽喬目光沉靜深邃帶著狂妄自負,釋然笑道:“如此甚好!長訣你辦事不錯,深得我意!此外,我命你煉製的另一批丹藥如何了?”


    長訣會意一笑,頷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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