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明月知道羅璿也是為自己好,他們和韓小靈隻是一麵之緣,究竟這飛賊是什麽來路,誰也不知道,而杜明月此刻又是朝廷緝拿的逃犯。京城大內之地,這裏有多少高手還尚未得知,怎敢貿然行動。


    可是韓小靈又發現了杜明月的藏身地,萬一她向官府高密,豈不是有害了金寶山莊的人。


    “我有辦法!”杜明月說道,他沒有時間多想,也不敢耽擱太長的時間,進屋將自己的金絲楠麵罩扣在臉上,闊別多日的金毛吼又出世了,提了一把劍就越牆而出了。


    “杜大哥!”羅璿在背後喊他,但是人已經出去了,沒有一點迴音,便抄起那對幽水玄霄就要跟著,被嶽紅玉攔下。


    “璿兒妹妹,你等等!”嶽紅玉勸阻道,“還是讓我去吧,可別給馬莊主帶來了麻煩,萬一有什麽事的話,我脫身也方便一些。”


    羅璿聽她說得有些道理,馬如羽既然在京城開起了分號,以後自己就是京城的常客了,不能隨便暴露自己,那樣的話會對莊主不利。而且現在已經宵禁了,不可能唿唿啦啦地全出去,嶽紅玉的輕功比自己好,自然比較合適,隻好看著她輕輕躍出牆外,提著心在家裏等著。


    杜明月循著響聲向東南方向而去,到了附近,悄悄地伏在牆頭上,見有兩個人影在打鬥,幾個官兵將他們倆圍在中間。


    那兩個人影看起來似乎都很眼熟。


    一身黑衣的就是今晚的飛賊韓小靈,她手裏用的竟然不是刀,也不是劍,而是一把像小鐵鏟子一樣的工具;另一個也是為女子,燈光下見他一身道袍,眉清目秀的,卻是年前在花喬堡見過的郭明秋,手裏的兵器居然是一根銅笛。


    “她怎麽也在這兒?”杜明月疑問道,見身上穿著的不是當初那身彰顯青春的綠色衣服,想到她的身份,再看離她們不遠的地方,還有幾個官兵護住一座華麗的轎子。這樣看來,那轎子裏坐著的,一定就是當代天師張永緒了。


    眼見兩位姑娘越打越勇,杜明月怕時間長了就會把禁軍招來,到時候韓小靈脫身可就麻煩。


    於是飛身躍起,跳到官兵圍成的圈子裏,握住郭明秋的手腕。


    郭明秋不知道眼前這個帶著麵具的人是什麽來頭,見他有意袒護著飛賊,料想會和她是一夥兒的,將手中的長笛在手上一翻一旋,向著杜明月的手腕砸去。


    “好漂亮的手法!”杜明月讚歎道,將握住她手腕的手拿開。


    郭明秋不知道他在讓著她,還以為自己的手法了得,伸出手掌向杜明月胸口拍去。杜明月也不躲閃,左手輕輕一撥,又一推,將她彈了迴去。


    韓小靈也不知道這人是什麽來頭,見他明顯在偏袒自己,於是替他在背後對付那些攻過來的官兵。


    “還不快走,在等什麽?”兩人背靠背的時候,杜明月衝她喊道。


    “原來這人是替我脫險的!”韓小靈心中感激道,踢開攻過來的兩個官兵便縱身一躍跳上了房簷上。


    “想走?沒那麽容易!”郭明秋不依不饒,趁幾個官兵向杜明月進攻的時候,抽身想去追她,沒想到杜明月輕輕就把三個官兵撥到一邊,攔住了他的去路。


    郭明秋見他纏住自己,氣急敗壞,將銅笛一個勁兒地朝他胸口戳去,杜明月轉身避開,伸手在她頭上一摸,拔下一根玉簪子,然後又把銅笛搶在手裏。


    頓時,郭明秋頭頂上有一縷秀發散了下來,在腦後垂著,可是她絲毫沒有注意,伸手要來搶銅笛。


    杜明月學著她的手法,將笛子在手裏旋轉了幾個圈兒,趁她攻過來的時候插在她的腰間。


    郭明秋一心一意地要搶他手裏的銅笛,剛一交手就見他手上的銅笛不知去向,正在納悶的時候,感覺腰部有些發沉,才發現原來已經別在自己的腰間了。


    郭明秋把銅笛拔出來,這時她才明白,原來眼前這個蒙麵人不是跟自己作對的,但是他為什麽要幫助那個女飛賊呢?


    “師父,您看您徒弟都被人欺負了,也不出來管管!”郭明秋見自己不是對手,便跑到轎子麵前,向裏麵那人訴苦。


    隻見轎子門簾被掀起,從裏麵走出一位十幾歲的少年,隻見他頭戴不長不短的結鬢帽,身上穿著秋香夾軟紗道袍,下身是一條桃紅縐紗褲子,腳上的白綾襪上,套了一雙黑色淺麵靴。手中拿一柄拂塵,掛著蜜蠟墜子,手指上晃著一顆金亮亮的大戒指。


    “這就是張天師?怎麽是個毛孩子?”杜明月心中吃了一驚,雖然他聽說天師張永緒少年有成,很早就繼承了天師職位,沒想到會有這麽年輕,更不可思議的是,徒弟郭明秋也比他大上好幾歲。


    “師父,他欺負我!”郭明秋指著杜明月在張永緒麵前撒起嬌來。


    隻見張天師也不答話,伸手從隨從的官兵腰間抽出一把長劍,兀自在轎子前麵耍了起來。郭明秋不明白師父的意思,敵人就在對麵不遠,您卻在這兒舞劍給人家看,這不明顯不把他放在眼裏嗎?更何況那人的武功了得,豈是你嚇嚇就會退縮的。


    杜明月卻從他的劍招上看出張天師的目的。隻見他劍招平緩,卻猶如泰山壓頂,叫人不敢仰視;劍氣凜冽,卻又似湖上泛舟,飽含寬恕之意。


    他在平都山上的時候,聽說過旌陽許遜斬蛇的故事,雖然有些誇張,但不會脫離本質許多。此時張天師舞劍,果然劍法非凡,似乎就是許遜的斬蛇劍,隻是對方有意借舞劍勸導自己,倘若真的明刀明槍地對打,他絕不會屬於對方,但道法上卻不如張天師。


    雖說不知道韓小靈怎麽和郭明秋交上手的,但估計此時她可能已經逃遠了,杜明月覺得也沒有必要再糾纏下去,便對張永緒說道:“張天師劍法不凡,道行了得,在下甘拜下風。”


    郭明秋一見師父耍了幾劍就把對手折服了,說道:“算你今天運氣好,我師父麵見聖上沒帶神劍,要不然你會看到指天天裂,指地地坼,保準打得你哭鼻子!”


    杜明月知道她在吹牛,低頭看看手裏的簪子,說道:“這支玉簪我先替姑娘保留了!”


    郭明秋這才發現頭上的簪子不知道什麽時候被他偷去,急忙忙地上前搶奪,杜明月哪裏會給他機會,翻身一躍,跳上牆頭飛奔而去,隻留下她在後麵的嚷嚷聲。


    杜明月在一個陰影裏停下,四周觀察了一下情況,見沒有什麽動靜,便跳到馬如羽的宅院裏。


    不一會兒,嶽紅玉也跳了進來。


    “怎麽樣了?”羅璿見他們倆平安迴來,急忙上前問道。


    杜明月摘下麵罩,說道:“沒事了,不知道韓小靈怎麽會和張天師遇到了一塊兒,跟官兵打鬥了一會兒,被我拉開了,現在已經逃走了。”


    邢雲飛見到他手裏握著一根玉簪,問道:“這是那個飛賊的簪子?想不到明月大哥這麽多情,你救了人家一會,人家就送你定情物了!”


    “糟糕!”杜明月聽他說到“定情物”三個字,暗叫不好,讓他想起了在花喬堡四女相逐的那一幕,這玉簪牽係著郭明秋的一段姻緣,怪不得剛剛奪走時,她那心急如焚的樣子,這下該如何是好?總不能就這樣還迴去吧?


    “怎麽了?”嶽紅玉見他一副為難的表情。


    “噢,沒事!”杜明月說著,把玉簪揣入懷中,“這是張天師的女徒弟郭明秋的玉簪,剛剛打鬥時從她頭上拔下的,得想辦法給她還迴去。”


    “都被你拔下來了,你還能偷偷放迴去嗎?”邢雲飛問。


    杜明月點點頭說道:“是啊,張天師的道行也很了得,我還真沒有辦法,好在現在郭姑娘還不知道那蒙麵人就是我,等有機會再說吧!”


    “什麽道行了得啊,都是裝神弄鬼的把戲!”嶽紅玉不屑一顧,“師弟啊,你被張天師給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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