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杜明月、牛大力和嶽紅玉三人來到雙潭湖,此時已日上三竿,豔陽高照,但湖麵霧氣靄靄還未散盡,若雲若煙,花喬堡外的綠樹與湖麵波光相襯相映,更顯得清幽秀雅,倒是個觀光的好去處。


    岸上做買賣的不停地吆喝著,遊人閑庭信步,喝茶聊天的,嗑著瓜子的,聽小曲兒的,還有不遠處有一葉扁舟靠在岸邊蓮花叢裏。


    “那邊有個釣魚的老頭兒!”牛大力說著就要過去。


    杜明月阻止了他,說道:“看似平靜的雙潭湖,其實殺機四伏。花喬堡裏連一封信都飛不出來,這岸上斷不隻就太白五怪一夥人,岸上肯定還藏著其他的幫派。這麽多人,你當真認為他們閑著在這兒遊山玩水,那就大錯特錯了,那邊那個釣魚的估計也絕非等閑之輩。”


    “沒錯!”嶽紅玉也讚同他的看法,“你看那些聊天的,強顏歡笑,眼神卻在打量著我們;那些喝茶的,好半天沒有續茶水,還在一口一口地飲著;那些散步的,腳步輕盈,指東看西,心思全不在這景色裏,一個個腰間都是鼓鼓的。牛師兄,我請你看一場好戲!”


    說完,嶽紅玉來到一個賣碟兒碗兒的小攤前:“老板,這個小罐子怎麽賣的?”


    “三文錢。”老板伸了伸手指頭,說道。


    “給你!”嶽紅玉給了他三文錢,來到一處茶攤附近,將小罐子往地上一摔,“啪”地一聲碎作數片。


    隻見那些喝茶的、聊天的和散步的,紛紛變作不是在喝茶的、不是在聊天的和不是在散步的,兩手置於作招架之勢。


    待看到嶽紅玉隻是蹲在地上惋惜摔碎了的小罐子時,又繼續假裝下去,喝茶,聊天,散步。


    “哎呦我的天,我看他們是優伶吧,演技太差了,應該迴去多練幾年!”牛大力口無遮攔。


    “你說什麽?你到底是護城的,還是劫道的?”旁邊一個樵夫打扮的人站起來喊道,身邊“刷刷刷”地跟著站起四五位來。


    “什麽湖城街道的,聽不懂,你們演你們的,我過路的!”牛大力道。


    “他奶奶的,裝傻是吧?我看你就是去花喬堡護城的,都別裝了,管他先來後到,咱們先拿下這小娘們今晚開開葷!”那樵夫喊道。


    杜明月一聽這話,好家夥,怪不得都不動手,還以要摸清底細呢,原來還有這個江湖規矩,先來的沒動手,後到的就不搶生意。


    這時隻見牛大力一隻手揪住那名樵夫,將他舉起來說道:“拿下誰?你當真是個樵夫?非道非僧,非官非吏,樵夫豈能穿著靴子在湖邊喝茶,我這就給你開開葷!”說著一擲,將那樵夫仍在身後幾個人的懷裏。


    那幾位慌亂爬起來,將手中的刀劍拔出鞘來:“還反了你,正好大爺我閑得手癢,看你膀大腰粗的,殺了你今晚下酒!”


    做買賣的扔下了攤子,躲到遠處瞧熱鬧去了。


    “終於亮家夥了,爺爺我也閑得手癢!”牛大力沒帶月牙鏟,見他們幾個剛剛坐著的長凳,就抄起來,一邊說著一邊當月牙鏟耍了起來。


    那幾個一哄而上,牛大力用凳子腿兒繳了他們的武器,緊接著一招橫掃千軍,幾個人躺在地上抱腿嚎叫。又有一波人從身後襲來。


    “牛師兄,小心!”嶽紅玉叫道。


    她這一聲喊,倒吸引了幾個人的注意,唿哈地就舉刀殺了過來。


    杜明月將握住雙鐧的一隻手放在背後,單手雙腳地把攻過來的十幾個人全部放倒。嶽紅玉長鞭狂舞,頃刻間就見一個個捂著臉托著腮幫子的,挺著肚子摸著後背的,還有躺在地上打滾的。


    牛大力猛聽見聲音迴頭一看,師弟師妹已經製服了那些嘍羅,見又有人撲了過來,索性把長凳一丟,說道:“太輕了,耍起來沒有感覺!”


    四周看了看,見湖邊立了一塊五尺高的石碑,跑過去將其拔出基座,眼珠子瞪得跟個大燈籠似的,抱著石碑朝追上來的幾個人走過去,那幾個一見,嚇得屁滾尿流的,一個個扭頭就跑得無影無蹤。


    “快滾!”嶽紅玉大喝一聲,腳底下那幾個人才如遇大赦,一瘸一拐地相互攙扶著也奪路而逃。


    牛大力把石碑往身邊一立,哈哈大笑道:“我看你們還是迴去考慮改行吧。”


    “好功夫啊!”不遠處的大柳樹底下,一個人拍著巴掌說道。


    杜明月瞧過去,一個駝背的老人站在樹下,眼前放著一個鐵鍋,鐵鍋下麵柴火燒得正旺,那駝背老人不使用旁邊放著的刀鏟子,竟然雙手放在鍋裏翻動著板栗。


    “鐵砂掌!”嶽紅玉低聲說道,“看樣子應該是獅駝山的鐵背金駝沙裏舟。”


    杜明月沒想到那個駝背老頭會是武林高手,想想當日在平都山上,鬼帝叢靜堂傷了西魔王銀毛獅子鄔濤,那鐵背金駝怕是為他報仇而來的,便說道:“讓前輩見笑了,一點三腳貓的功夫,怎入沙老前輩法眼!”


    果然不出所料,沙裏舟哈哈大笑:“客氣了,平都山鬼帝打傷了我們鄔濤法王,我們正有仇無處報,沒想到你們三個不知天高地厚,竟然送上門來。老夫沒什麽好招待的,就請你們吃板栗吧!”


    說完兩手一抄,將鐵鍋旋起,向杜明月三人飛了過來,鍋裏的板栗一點點向四周灑開蹦出,如同發出的一枚枚暗器一般。


    “快閃開!”杜明月大叫一聲,牛大力和嶽紅玉低頭躲過。


    杜明月一個旱地拔蔥,跳了起來,右手伸出全銅鐧在鐵鍋上一撥,輕輕落下,鐵鍋在擎起的鐧尖上咕咕地轉個不停,剩下的板栗依然穩穩地盛在鍋裏,沒掉出一粒來。


    “謝了,沙老前輩!”杜明月說道,然後把鐧放下,鐵鍋順勢滑到地上,兀自轉了幾圈,慢慢停了下來。


    沙裏舟見沒傷著他們,從身後摸出兩把短刀,刷刷地切了過來,杜明月雙鐧護身準備迎敵。


    “讓我來!”嶽紅玉說道,長鞭唿唿作響,沙裏舟竟然靠不了身,寬廣的湖岸上又發揮不了一寸短一寸險的奇效。


    嶽紅玉長鞭卷住鐵鍋一拉,鐵鍋又向沙裏舟飛了迴去。


    沙裏舟單手接住,板栗順勢往他臉上扣去,幸好他短刀一擋,趁機一扭身,才沒有被板栗燙著,把鍋裏剩下的板栗和河沙全倒在地上。


    “哎呦,臉皮好厚,竟然沒燙傷嘍!”牛大力取笑道。


    “哼,後會有期!”沙裏舟見撿不到便宜,氣唿唿地甩手走了。


    看看四周,就剩下不怕死的那些看熱鬧的人了,杜明月道:“你們看蓮花從裏的那個釣魚的。”


    牛大力走近了些,見一位身穿蓑衣、頭戴氈笠的老漢坐在船尾垂釣。


    嶽紅玉問道:“剛剛送走的是獅駝山的沙千裏,你說那位有沒有可能是獅駝山的翻江蛟江洪?”


    杜明月點點頭:“極有可能,能夠靠水上功夫等在這裏的應該就是他,我們過去跟他唱出戲吧。”


    三人牽著馬走了過去。


    “我們渡船吧!”牛大力故意大聲說道。


    杜明月上前行禮,說道:“湖中老伯,我們三人想要到湖中花喬堡去,但是湖上卻沒見到一座橋,不知老伯可否送我們過去?”


    老漢頭也不迴:“什麽湖中老伯,老夫姓江,名叫……哎呀,真是個是非之地,老夫就想安安靜靜地釣一會兒魚,好不容易這會兒清淨了,你們又來湊熱鬧!你們過去幹什麽!聽說花喬堡裏連一隻蒼蠅都飛不出來,想必是裏麵高手如雲,你們就不怕有去無迴?”


    “原來是江哎呀老伯!”牛大力道。


    杜明月聽出他就是江洪沒錯,又拿出那一套話:“多謝老伯提醒,我們有一位表哥在花喬堡當差,數個月了杳無音訊,家裏人不放心,讓我等過來看一下。”


    江洪放下魚竿,站起身來,說道:“好吧,反正這魚也釣不成了,今個兒心情好就送你們一程。不過我這船兒小,一下子可載不了這麽多人,我把你們一個一個送過去吧。”


    杜明月聽他想借機把三人拆開,說道:“沒事的,老伯,別看我們長得高大,身子輕得很,不會讓您老的船兒吃水太多的。”


    江洪哈哈一笑:“除了三匹馬,你們仨就上來吧,可別怪老漢沒提醒你呀!”


    牛大力一聽讓上船了,興衝衝地就要先上去,杜明月攔住他:“師兄,怎麽這麽不講究!什麽事兒不得先讓著年齡小的呀,您還得在後麵保護師姐呀!”


    說完拍拍他的肚子,牛大力嗬嗬一笑:“我也就想試試那船能不能載得了我,既然你這麽說,那就你先上吧。”


    杜明月飛身一躍,跳到船上,輕輕地落在船頭上,小船兒就似原先一樣,沒有一點搖晃,也沒蕩起一點點漣漪,江洪驚訝地說道:“哎喲,不錯啊,好俊的功夫,沒想到老漢今天開眼界了!”


    “我也上來了!”嶽紅玉說著也飛身上船,小船兒依然如故。


    “輪到我了,不過我可不像他們倆那般輕,我身子沉得緊。”牛大力說完,慢慢走近船艙,腳上暗暗使了千斤墜,隻見小船兒迅速排開周圍的湖水,蕩起一層層的波浪,眼見湖水就要漫過船舷,江洪臉色緊張,急叫道:“這位英雄,這可使不得!”


    牛大力收住腳力,小船兒迅速浮了上來。


    “諸位坐穩嘍!”江洪見小船兒沒事,說著撐起了竹竿,在岸上輕輕一點,小船兒向著湖心花喬堡蕩去。


    杜明月看到岸邊有一個用木頭架起來的像碼頭一樣的東西,故意尋找話題問道:“哎,老伯,那邊是個什麽東西?”


    江洪左右瞧了瞧,說道:“那是花喬堡搭起來的木橋,如今他們將橋船撤迴堡裏,你看那東西對麵不正是花喬堡的大門!”


    “哦,原來他們平時使用船搭起來的橋啊。”杜明月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


    突然坐在船頭的嶽紅玉將一直握在手裏的皮鞭一甩,就聽“撲通”一聲,江洪趴在船舷上,身子浸在水中,一個胳膊被皮鞭的一端纏住了。


    “老伯小心點兒,您老撐船的還暈船嗎?”嶽紅玉問道。


    江洪一臉尷尬:“剛剛不小心滑了一跤,諸位見笑了。”


    嶽紅玉偷偷一笑,其實她見江洪眼珠子亂翻,知其想趁機潛到水中,就在他將要跳到湖裏時,被她使出一招老藤纏樹給拿下了。


    江洪濕漉漉地坐在船上,牛大力拿起竹竿站起來撐起了船。


    嶽紅玉遞給杜明月和牛大力每人一個藥丸:“含著,這是師父給的糖果,老伯您要嗎?”見江洪搖搖頭,嶽紅玉又從懷裏取出一個小鐵匣子,取出火折子點燃。


    “你幹什麽?”江洪問道。


    “沒什麽。”嶽紅玉答道,“這是安神香,聞了之後會有飄飄欲仙的感覺,幫你解除痛苦的。”


    江洪知道定沒好事,突然一拳朝杜明月的胸口襲去,卻被杜明月輕輕格開。原來他這隻是虛打一招,接著轉身想要撲到水裏,卻杜明月按住肩頭道:“翻江蛟江洪老前輩,先別走啊,我們到了花喬堡還要把船還給您呢!”


    江洪自知逃不過,隻得趴在船上看著,隻見小鐵匣子青煙嫋嫋,嶽紅玉蓋上小鐵匣子,青煙淡然散去,隻剩下滿船的奇香陣陣襲人,那香氣似茗香般令人無窮迴味,又像喝了瓊水玉液一般讓人魂奪神迷。


    一陣風吹來,江洪打了個機靈,漸漸清醒過來,見船上那三人還在遊離在香氣裏,於是抽出匕首,摸到杜明月身邊,朝著杜明月身上猛刺,一邊刺著還一邊說道:“讓你叫我湖中老伯,害得老夫差點說出名字來!我就是江洪怎麽著,我就是翻江蛟怎麽著!”


    可憐杜明月還沉浸在香氣當中不能自拔,竟然毫無疼痛的感覺,乖乖地躺在那裏。


    見杜明月沒了氣息,江洪又轉身去刺牛大力:“你這位膀大腰圓的刺起來也那麽費力,叫你打壞石碑,讓你再壓我的船……”


    一直刺了十來刀,才擦了擦汗,來到嶽紅玉麵前,心道:這小妮子長得這麽水靈,先不急著殺掉,捆起來帶迴去再說,說不定還有用處,諒她甩不了鞭子也沒什麽能耐。


    於是江洪將船頭的繩子解開,困在嶽紅玉身上。


    一個浪花撲來,湖水濺到江洪的臉上。


    “玩夠了嗎,江大俠?”一個聲音傳來,江洪猛然迴頭,見杜明月坐在身旁,正往自己臉上潑著湖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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