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明月、牛大力和嶽紅玉來到當街,原本熙熙攘攘的街道早已變得安安靜靜,筐子、簍子扔了一地,隻見從遠處飛過來三個人影,落在祝海前麵。


    “他們一共五個人,使著怪模怪樣的兵器,應該就是太白五怪!”杜明月對牛大力和嶽紅玉說道。


    看清了對麵那幾個怪人,根據穿著打扮杜明月已經猜到了他們是誰,便對牛大力和嶽紅玉說了。


    除了祝海,還有躲在後麵已經摸出一把三叉兩刃刀的展慶義,餘下那三位,手握峨眉雙刺的中年婦女是馬蜂婆子黃夕瑤;扛著個一頭帶有鐵鉤扁擔的紅發須中年漢子是鐵扁飛蝗鄧元達;雙手握著一對三叉鐵尺,護在夜魔蝠展慶義前麵的年輕少婦是瞎眼小咬兒冷小菲。


    “臭小子,竟敢跟太白五怪過不去,報上名來!”黃夕瑤喊道。


    “喂,誰跟你們過不去了,是那個老乞丐跟我們過不去好不好!”牛大力接過話兒。


    展慶義對冷小菲耳語了幾句,冷小菲盯著嶽紅玉看了一會兒,說道:“哦,原來就是她啊!那今個兒說什麽也不能放他們走嘍!”


    鄧元達“唿唿”地旋著鐵扁擔往地上一掄,帶著鐵鉤子的鐵扁擔砸碎了街上鋪著的青石,在街道上留下一道長長的印痕。


    “好大的勁道!”杜明月暗忖。


    但見鄧元達又把鐵扁擔往地上一敦,插在了地上,鐵鉤子“嘩啦”一聲響,錚亮的鉤尖兒寒氣逼人。


    “我們太白五怪闖蕩江湖十餘年,能讓老祝這麽狼狽的,天下沒有多少人,就讓我鐵扁飛蝗來領教閣下的武功。”鄧元達不知道是誰打敗了祝海,隻是見杜明月氣度不凡,有似曾相識的感覺,就向前走了幾步,衝他說起話來。


    杜明月知道太白五怪以“怪”字闖江湖,打得一手千變萬化的暗器,若要實刀實槍地單打獨鬥,武功本領其實並不太高,剛剛這一手原來不過是個下馬威,於是將雙鐧交由牛大力保管,上前一步,客氣一番道:“晚輩隻是一時僥幸贏了祝大俠,豈敢再和鄧前輩過招。”


    鄧元達一聽他提到“太白五怪”和“鄧前輩”的字眼兒,不禁沾沾自喜,盯著身後的嶽紅玉問道:“我且問你,對麵那女娃兒可是嶽良元的千金?”


    “是有如何,不是又如何?”杜明月反問道。


    “如果不是,咱們大路朝天各走半邊;如果是的話,耽擱姑娘一時半會兒的,跟令尊要一樣東西。我們太白五怪雖然行事怪異、性格乖張,但我們斷不會傷害你的性命。”鄧元達道。


    嶽紅玉抱拳行禮道:“在下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平都山使者月影香羅嶽紅玉,但前輩你想要什麽,直接跟家父去要就行了,拿我做人質是個什麽意思?”


    “實不相瞞,令尊此時困在花喬堡,他不出來,我等又進不去。所以才想請姑娘幫忙,隻要拿到我們想要的,定然確保姑娘安危。”鄧元達又道。


    杜明月說道:“太白五怪威震江湖,原來卻是浪得虛名,怎麽會連一座小小的花喬堡都進不去!”


    “少廢話,是騾子是馬牽出來溜溜,接招吧!”鄧元達說完,飛身到眼前,一招驚濤拍浪拍向杜明月胸口。


    杜明月見對方並不使用武器,隻是空手來襲,便試著接招,鄧元達武功招式犀利,但內力卻不渾厚,於是見招拆招,迎接鄧元達的一輪輪進攻。


    鄧元達見其沉著穩重,處事不驚,不禁暗暗佩服,就加大功力攻擊他的上盤,杜明月見對方的攻擊越來越緊,隻好使出天魔功的魔渡眾生,隻見他借著鄧元達攻勢,將攻過來的力道一一化解,又輕輕避開他掃過來的連環腿。


    “為什麽不還手?”鄧元達見其隻是躲避,忍不住問道。


    “我們平日裏無冤無仇,今日得罪了祝大俠,在下豈敢還手。”杜明月一邊接招,一邊答道。


    “別假慈悲了!”鄧元達說完,又攻了過來。


    兩人拆了數招,杜明月怕耽擱太久,恐生枝節,隻得將格著鄧元達的一隻手撤開,故意輸掉一招,鄧元達一愣神兒,一個拳頭已經擊到杜明月胸口,但卻感到對方胸前聚集了無窮的內力。


    隻見杜明月倒退幾步,捂著胸口說道:“多謝鄧前輩手下留情,晚輩技不如人,認輸了!”


    鄧元達明白杜明月在給自己台階下,知道自己五個人若跟他們三個糾纏下去,最後不會有好果子吃,隻好說道:“今日之事多有得罪,後會有期,我們走!”


    可是圍觀的幾個人卻都沒看出問題來,這一邊牛大力躍躍欲試要衝上去,那一邊覺得好不容易碰到一塊肥肉,就這麽從眼前溜過去,如不偷襲,孰不可忍也。


    於是展慶義嗖的一聲,一枚蝙蝠鏢向杜明月飛去。


    杜明月攔著牛大力說“師兄你不要衝動”,突然見一枚飛鏢飛過來,將牛大力往旁邊一推,閃身躲過。


    誰知牛大力本來就虎背熊腰、內力渾厚的,他這一推,牛大力本能地反抗,杜明月差點沒被蝙蝠鏢刺著,隻是蝙蝠鏢貼著腰際飛過去,將腰間掛著的一枚玉佩削落在地上。


    “哎呦!”一聲大叫,隻見展慶義在後麵摸著自己的手腕不住地吆喝。


    “我不是說走的嗎!”原來是鄧元達見展慶義動了手,向他飛出一枚墨玉飛蝗石。


    杜明月撿起玉佩,鄧元達朝這邊眼睛發直地盯著玉佩,一副目光呆滯的樣子。


    “那玉佩,可否借我看一眼?”鄧元達問。


    “此乃家父所留遺物,不值錢的。”杜明月說道。


    “我就看一眼,看完馬上奉還!”鄧元達的聲音有些顫抖。


    杜明月見其有些激動,雖說是父親遺物,但若讓對方損壞了,實在是有些舍不得,於是用手提著舉給鄧元達看。


    “風……風兒!”黃夕瑤叫道,眼睛裏突然潤潤的,兩腳不聽使喚地一步步向這邊挪過來。


    杜明月愣住了:自己很小的時候就聽說母親去世了,難道是父親騙我的?


    “你是風兒?”鄧元達確實很激動,不住地盯著玉佩看,但轉瞬間有時一副失落的神情。


    隻見鄧元達拉住黃夕瑤的胳膊,說道:“師妹,他不是我們的風兒,他是月兒,你看玉佩上麵的字是個‘月’字,不是風兒。”


    黃夕瑤收住悲傷的眼淚,仔細望了望杜明月手中的玉佩,中間刻著的,的確是個“月”字。


    鄧元達問道:“年輕人可是姓杜?”


    “晚輩平都山使者,飛馬羅刹杜明月。”杜明月疑惑地看看手中的玉佩,答道。


    “令尊可是重慶神鐵山莊莊主杜玉樓?”


    杜明月聽他認識自己的父親,聯想到剛剛兩人激動的神情,其中肯定有什麽事情,於是道:“正是家父。”


    “難怪一見麵時對你有似曾相識的感覺,孩子,我是你鄧伯父啊!”


    “鄧前輩莫怪,家父從不在家中談論江湖事,隻是陪著我學習、練功和玩耍。關於這個青玉佩,我隻記得家父隻曾經說過,將來若遇到另一枚這樣的玉佩,就能找到我的義弟。但是我卻不知道伯父和義弟的名諱,沐雨樓台風渡絮……”


    “銜雲塔宇月登紗!也難為他了,身負看護封印的大任,也是怕別人受到牽連。”鄧元達眉頭緊鎖,欲言又止。


    “你真的是伯父,這時當年他們倆寫的一副對子,其中包含了我們四個人的名字。那義弟現在在哪兒?他叫什麽名字?”杜明月有些激動,這兩句話是杜玉樓活著的時候經常對杜明月提起的,但他之所以沒有將鄧元達父子的名字告訴他,是怕他們受到連累。


    鄧元達看看一直在抹著眼淚的黃夕瑤,深深地歎了一口氣,悠悠說道:“他若是活著,也該有你這麽大了……十七年前,他還在繈褓中,被人偷偷抱走,至今下落不明……”


    “啊?怎麽會這樣?”不光是杜明月,牛大力和嶽紅玉也是一臉的吃驚。


    “是啊,造化弄人啊,玉樓賢弟雖然命苦,但有生之年好歹還能教你武功,教你識字,可我……”鄧元達有些說不下去了。


    “唉,隻是可惜,他於十年前遭人毒手,大仇至今未報。”杜明月道。


    “俏麵山魈姬無瓊!”鄧元達抱恨不已。


    “伯父在說什麽?”杜明月聽不懂他的意思。


    “賢侄聽沒聽說過姬無瓊這個名字?”鄧元達問他。


    “伯父說的是獅駝山的北法王,外號叫做俏麵山魈的女魔頭姬無瓊,前輩為何問起她來?”


    “你若要報仇,找她沒錯,她就是當年的神鐵山莊的莊主夫人,你的繼母!”


    “什麽?”杜明月一個霹靂,沒想到父親當年親親地叫著的“小喬”,竟是這個有蛇蠍心腸的女人!一時間心亂如麻,不知如何是好。


    黃夕瑤道:“元達師兄和你爹結拜的時候,你娘還活著。後來風兒丟了,你爹因為你娘的逝世悲痛不已。所以我們以太白五怪的身份出山,一直希望能通過四大法王找到孩子,所以至今未跟她翻過臉,她也不知道我們之間的這層關係。”


    嶽紅玉安慰著杜明月,向鄧元達問道:“前輩可訪到什麽消息沒有?”


    鄧元達說道:“沒有……嶽姑娘,剛剛多有得罪,請海涵!明月賢侄就托付給兩位少俠了,咱們就此別過,後會有期!”


    說完拔起插在地上的鐵扁擔,對其他四怪說道:“咱們撤吧!”


    “是,師伯!”展慶義和冷小菲應道。


    “老祝,你呢?”鄧元達問祝海。


    “我聽大哥的。”祝海答道。


    “行了,別看了,走吧!”鄧元達拉著依依不舍的黃夕瑤,向鎮外走去。


    太白五怪出了雙潭鎮,黃夕瑤問道:“師兄,剛剛為什麽不請他幫忙找咱們風兒?”


    鄧元達道:“他現在怎脫得開身,雙潭湖嶽良元這一塊兒就夠他忙活的了。他跟咱們風兒若是有緣,定會見麵的!”


    “那咱們怎麽不在這兒幫明月一把?”黃夕瑤問。


    “對他來說,這裏隻不過是群烏合之眾,想要為父報仇,不多磨練磨練,怎麽打敗姬無瓊!不過,我們現在還不能跟獅駝山翻臉,沒有找到風兒,那裏還有一線希望。”鄧元達解釋道。


    “風兒,他若是咱們的風兒該有多好,那我心裏的這塊石頭就算落地了,也不知道他現在還在不在這個世界上。”


    “放心吧,表姐,風兒吉人自有天相,照著你們倆的模子生下的娃兒,肯定差不了,他不會有事的!”祝海說道。


    “是啊,師父。當初那人抱走了他而不是一掌拍死,說明那人有心撫養他成人,此時是一位絕頂高手也說不準。”冷小菲也勸道。


    “本來想拿下嶽良元的天機玄盤,交給獅駝山的四大法王,讓他們幫忙打聽風兒的下落,沒想到在這裏遇到杜賢弟的遺孤,這孩子剛剛比武的時候卻讓了我一招,故意詐輸。”


    “他武功在你之上?”黃夕瑤問道。


    鄧元達點點頭,道:“看來他心存仁善,一開始就不想與太白五怪結怨。”


    黃夕瑤歎了一口氣,對祝海道:“那隻能還能委屈你這個當舅舅的了,繼續打聽風兒的下落。”


    “隻要能找到風兒,表弟義不容辭!”


    再說雙潭鎮上,老百姓見兩撥人從一開始勢不兩立,到最後還客客氣氣的難舍難分的樣子,估計是打不起來了,紛紛從拐角旮旯裏出來了,該做買賣的還繼續做買賣,該趕路的還繼續趕路,逃命丟了筐子簍子的還沒忘記迴去撿起筐子簍子,畢竟你打你的,隻要不傷到我,我的日子還得繼續過。


    也不知杜明月依仗自己還是最小的師弟,愛聽人家的勸導,還是喜歡聽著嶽紅玉說話兒,靜靜地坐著品味。


    嶽紅玉勸道:“明月師弟,打起精神來,君子報仇十年不晚!記住你當前的任務,前麵的路還很艱難,想要打敗四大護法,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你這樣遇事就心灰意冷怎麽行!”


    漸漸地,街上的人越來越多。


    “看什麽看,沒見過人哭鼻子啊?”牛大力衝一個過路人喊道,那路人隻是走到跟前瞟了一眼,被牛大力一喊,嚇得撒腿就跑,擺攤的聽見吼聲,見有人奔跑起來,以為又有人比武打架,端著攤子就準備躲起來,瞧瞧街上也沒什麽動靜。唉,該幹嘛幹嘛吧!


    杜明月被牛大力一喊,想想還有許多正事要辦,輕輕推了他一把,道:“幹嘛呢,誰哭鼻子啦?別再嚇唬老百姓了!”說完微微一笑。


    牛大力“嗬嗬”地笑著,說道:“總算見到你笑了,我還怕你一蹶不振呢!哎,你說那個祝海多大年紀了,我怎麽聽他管鐵扁飛蝗叫大哥,是不是扮成乞丐顯老啊?”


    “看你在這兒熊操心,拜師學藝,先入門者為大,這你還不知道啊!”杜明月道。


    “哦,忘了這一層關係了。”


    嶽紅玉瞧著這哥倆說笑著,也莞爾一笑,到客棧前將馬牽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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