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一眼酣睡中的謝觀星,折騰了半宿的紅菱終於停了手,這謝觀星身上多處擦傷倒還容易應付,可那些手腳上翻起的皮肉指甲,一旦處理起來,卻是頗費功夫。[.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說]有一件事紅菱想不通,謝觀星都傷成了這樣,為何不早早丟棄那柄沉得嚇人的“勿悔”長刀?若是去了此物,怎麽還不能多省下些力氣。


    紅菱自然不知道,謝觀星攀岩搏命,能丟棄的東西早就丟光了,可這“勿悔”長刀,在謝觀星看來,卻隻是“借用”,所以無論如何不能舍棄。


    取過謝觀星放在枕邊的那個小包裹,紅菱猶豫了半晌沒有打開,那裏麵究竟放著什麽?紅菱確實有些好奇,可是紅菱不敢去動,這包袱怎麽看都是一塊影布,謝觀星能將這影布重疊起來當做包裹負於背上,可見內裏之物必定十分重要。而依著包裹上的死結樣式,這包袱裏存放的分明是某種證物,自己當下要是打開,事後難免會遭了謝觀星的責怪。


    “叫你也不迴應一聲,定然要自己攀岩而上,真當自己的身子是鐵打的嗎?”


    攏了攏鬢角的秀發,這紅菱對著還在沉睡的謝觀星小聲說道。


    因為今日又發生了刑案,方勝張小四等人晚間還要湊到一起討論案情,這照料謝觀星一事,順裏成章的就落在了紅菱身上。


    那名女修的屍體,紅菱終究沒能見到,即便張小四方勝等人返迴後,一再堅持要再行驗看,可隱月宗執法堂弟子卻是不顧公門中人阻攔,強行收斂了屍體。也許對於隱月宗而言,再讓這些公人繼續查驗屍體,完全沒有必要。既然執法堂業已捉到了兇手,那麽盡快送走這些“幫了大忙”的公門中人,才是當下最重要的事情!


    原本這兇徒落網,方勝張小四應該感到輕鬆才是,然而這二人隻在謝觀星房內呆了能有半個時辰就匆匆離去。他們都去了哪裏?紅菱自然心知肚明。


    方勝的房中,此刻燈火通明,一眾公人即然齊聚於此,本該極為熱鬧才是,可是看當下狀況,所有人都悶聲不語,哪裏倒有一絲一毫開心的跡象。


    見到眾人不願表態,方勝站起罵道:“楊波,你可是已經升了捕頭?老子隻是讓你看看伍聞道腳底下踩的是什麽?哪個讓你上前詢問?那窗子開著便開著,你當我方勝沒有察覺?你定然要上去推一把,到底是如何想的?”


    楊波見方勝再次針對自己,委屈之下不覺有些氣惱,其人站起說道:“方大人,那趙長老定要入房,影衛的弟兄都攔不住,我又能怎樣?伍主事想趁亂關窗並將腳下的首飾帶走,我如何能不管不問?方大人可是與那伍主事有些私交,便拿楊波出氣,左右總捕大人也迴來了,若是方大人覺得楊波有錯,楊波自去找總捕大人評理!”


    方勝聽聞楊波這般言語怒不可遏,其人一掌便將案上茶盞拍到了地上,隨著那茶盞在地上摔得粉碎,方勝徑直衝向了楊波。若非張小四上前攔阻,隻怕這二人當即就打到了一起。


    瞪了一眼楊波,這張小四沉聲說道:“你家總捕大人便是這般教你的規矩?不知道頂撞上官亦可入罪?若是你當真不懂,大可隨我到刑訊司去問問!”


    便如被一盆冷水澆下,這楊波立時便安份了許多,其人趕忙上前認錯,如此一來,方勝反倒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我並非有心針對於你,實是這案子明顯有人栽贓。那伍聞道膽小好色,如何敢做得這等血案?即便如那趙彬所言,其人每次入房之後,必定站於窗前,可那房中便隻有那般大,氣味又令人作嘔,其人站在窗前亦可能是巧合,如何便能以此篤定,這每次刑案之後都是伍聞道悄悄關的窗?前日他從我處得了首飾,當夜便送給女修亦合其人心性,若是於刑案現場見到自己送給旁人的首飾,怎會不加以遮掩?其人想要關窗,隻怕也是想混淆視聽讓自己蒙混過關。這等事情,過往刑案中並不少見。僅憑這兩點,就斷定其人是連環命案的真兇未免太過草率!並且,此番事主死法與前幾名女修區別甚大,即便是同一人所為,總需有個原因?本官讓你留在房中,便是覺得你平日處事尚算穩妥,不至於當場揭破,哪個曉得你竟然會如此?當下這狀況,可還有任何迴旋餘地?”


    聽完方勝解釋,那楊波方知自己當真有些唐突,不由得麵露羞愧之色,可事情做都做了,後悔也已然無用。


    張小四拍了拍楊波的臂膀,示意其人退迴原處。待房中再次安靜下來,張小四這才開口說道:“事已至此,急也無用。既是謝總捕平安歸來,明日便聽聽他的意見,或許他那裏另有發現也未可知!”


    方勝聞言,苦笑一下說道:“我等原就做不得主,若是道門一定要了結此案,便是我那兄弟執拗,又能奈何?”


    似是忽然想起了什麽,方勝對著楊波問道:“楊波,今番你在房內,那趙長老入室後可有查驗違禁物品?”


    楊波被方勝問得有些莫名奇妙,其人略一思索後說道:“趙長老見我問詢伍主事手中何物?其後又見我於無意間推開窗扇,當下便讓人拿下了伍主事,隻說自己已想明白其中關竅,這伍主事就是刑案原兇,至於這房中,倒是沒有再行探查。”


    見方勝聽完楊波之言沉默不語,張小四開口問道:“方兄可是覺得這趙長老疑點頗多?張某亦覺如此,可即便伍聞道行兇的可能不大,但知人知麵,若非其人行兇,如何會從他房中搜出兇器和死者的貼身小衣?若說是有人將這證物事先放入伍聞道房中,可其住處窗扇緊閉關門落鎖,那鑰匙又是在你我眼前交到趙長老手中,且入房查驗之時,你我又都有在場,旁人如何能做得手腳?更何況這伍聞道房內可沒有什麽煙道火灶。”


    “……。”


    二人正言語間,房門忽然被人叩響,有公人趕忙上前詢問一聲。


    聽得門外之人應答,那方勝“騰”的一聲便從椅上蹦起,房中眾人更是麵露驚喜神色。


    謝觀星醒了!


    打開房門,眾人一眼便看到了被紅菱攙扶著的謝觀星,那方勝見到謝觀星臉上的愜意神色,當即開口罵道:“不就是做了幾個時辰的猴子,如何便連路都走不成?那下麵滋潤,怎地不待上它個一年半載?早不上來,晚不上來,偏生這個時侯上來,真倒不如在那下麵盤桓兩日,也好讓兄弟們有個應對!”


    攔住了想要上前“拚命”的紅菱,謝觀星開口說道:“多謝各位兄弟相助,觀星銘感五內,那崖下麵的事情且先放上一放,聽紅菱所言,此番又出命案,不知現下境況如何?”


    既是自家兄弟,上崖之時又都已經磨過了嘴皮,此刻再行調侃,便是方勝也覺得無趣,其人連笑數聲之後,隻道來日謝觀星定要置辦酒宴,隨即招唿從人從旁處搬來木椅,將謝觀星安置在自己身側。


    紅菱沒有入座,隻端端正正站在了謝觀星身後,這一細微的變化,立時讓張小四的瞳孔有了輕微的收縮。


    看著謝觀星、封紅菱二人,張小四暗暗尋思。


    “聽聞這女子原是夜梟,能入得公門,想必是大有來頭,若是想來日多條後路,這謝觀星處不便入手,他這婆姨的心性,反倒是好侍侯一些!”


    方勝正為道門準備結案一事心急,此刻見謝觀星前來,正中其人下懷。招唿了楊波一聲,方勝將今日之事言說了一遍,那楊波自是從旁佐證,可聽著聽著,謝觀星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而當方勝講到伍聞道房中證物之時,那謝觀星的雙眉已皺得好似兩柄立刃。


    猛然之間,謝觀星開口打斷方勝言語。


    “方兄,你與伍主事一見如故,今日之前可有去過其人居所?”


    那方勝聞言大窘,訕訕說道:“一名男修的房舍有何好看?那香房倒是去過幾次,居所卻從未去過!”


    謝觀星轉而望向張小四。


    “張兄,今番去伍主事房中查驗,同去及旁觀者有幾人?”


    張小四雙眉微動,似是想到了什麽?


    “宗內弟子大多聚集於此處一層,那伍主事居所在四層,卻是無人。前往查驗者,除了趙長老及兩名隨行弟子,便隻剩下了張某與方大人!”


    “你二人可有記清是哪一間?”


    張小四與方勝對望一眼,由著那方勝說道:“我二人既是從未去過,自是不識,全憑趙長老引路,至於是哪一間,樣子都差不多,當真是記不得了!不過出門之時,還是落了有封條的!”


    盯著張小四方勝看了半晌,謝觀星忽然開口問道:“這伍聞道關在何處?可有安置人手守護?”


    摳了摳腦袋,方勝說道:“即已拿住真兇,道門中人如何能容得我等再行插手!”


    謝觀星聽聞方勝所言不覺拍案而起。


    “方兄你當真糊塗,既是那趙彬已動了嫁禍之心,如何還能留下活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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