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長風的臉色沉了一沉,笑道:“這點倒是不用擔心,我故意放跑了兩個小毛賊,已經請範師兄跟著他們了,想必不久就有好消息傳來。再說,這些家夥不是一問三不知,就是死鴨子嘴硬,留著也沒什麽用處。”


    夏侯瑾軒呆了呆,一時竟不知該說什麽好。


    一聽範福竟然也去了,謝滄行不禁訝異,模糊地想起那天在酒樓裏確實聽到範福說想結交蕭長風,莫非兩個人的關係已經好到連這種立功的機會都要捎帶上他了?可為什麽上官彥韜對蕭長風卻毫不熱絡,相反,倒是和薑小哥偶有接觸?


    不過更奇怪的還要數郭成,成天價地跟著範福晃悠,可他謝滄行敢以老江湖的眼光擔保,他心裏向著的絕對是另一個。


    這上官家到底有什麽貓膩?還有淩波,上官彥韜這個人跟誰都不怎麽熱絡,偏就和她總有說不完的話似的,難道就隻是天生投緣?謝滄行煩躁地爬爬頭發,真是麻煩。


    正想著心思,暮菖蘭捅了捅他的胳膊:“喂,你不覺得,這蕭大少爺非要趕盡殺絕,有點奇怪麽?”


    謝滄行一想,可不是麽?暮菖蘭的眼力真是沒的說。照理,不管怎樣總該留個活口問問口供才對。不過這答案,也隻有蕭長風本人知道了。


    那邊廂,夏侯瑾軒皺著眉頭,和皇甫卓對視一眼,可兩人也都沒什麽特別好的主意改變現狀。


    這時,就聽那滿麵血跡的漢子長歎一聲,突然抬頭對夏侯瑾軒說道:“這位大少爺,聽我說兩句。”說著朝那被按在地上痛哭流涕的人努努嘴,“他沒說謊,這幾個都沒入教幾天,什麽都沒幹,也什麽都不知道,小七更是,還隻是個半大孩子,能幹出什麽壞事來?大少爺,你是好人,就放他們一條生路吧。”說著,不用人往下按,主動往地上重重地磕了下去,發出咚的一聲巨響。


    夏侯瑾軒一呆,趕緊阻止他繼續自殘,語無倫次地說道:“你……你別這樣……”可是答應不答應,一時卻也為了難。(.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


    那人重傷之下掙不脫夏侯瑾軒的手勁,隻好作罷,用僅剩的一隻眼睛定定地凝視著他,帶著無比的真誠與懇切。他原本想著自己這一夥人橫豎也是死,“就地正法”也好,至少死得幹脆,總好過被折磨得死去活來。直到夏侯瑾軒與皇甫卓站出來,才讓他看到那麽一小點的希望。雖然他不認識他們,但卻覺得這兩位少爺值得他一賭。


    夏侯瑾軒被這個目光震撼了,一個素昧平生的人,卻以生命相托。他生平第一次感受到肩負著數條性命時,肩上的壓力,一時間,心中出奇的激蕩,又出奇的冷靜,重重點頭:“別的我不敢說,小七兄弟我一定不會讓他有事。至於他人……我保證給他們公道。”頓了頓,又看向皇甫卓。


    皇甫卓立刻會意,夏侯瑾軒這是怕自己一個人分量不夠,要捎帶上自己。他略一思索,也跟著下了保證書:“不錯,我也以皇甫家的名義擔保,定會給你們一個公道。”


    薑承本來幾次都想開口,卻被謝滄行偷偷拉住,此時見兩位少主表態,終於放下了心。


    蕭長風的麵色卻是越來越沉,抿了抿唇,一語不發。


    那淨天教的漢子看了看夏侯瑾軒,又看了看皇甫卓,突然仰天長嘯,說道:“世上若人人都像你們,我們又怎麽會到這種地步!哈哈!哈哈!可笑,太可笑!”一時間又哭又笑,像瘋了一般。


    夏侯瑾軒嚇了一跳,不由自主地往後一退。可夏侯瑾軒這一退,就再沒人抓著他了。隻見他獨眼暴睜,猛地躍起,向蕭長風奔去,雖然他折了一條腿,也不知從哪裏來的力氣,眾人竟都是反應不及。


    謝滄行暗叫不好,忙向兩人掠去。可他畢竟距離太遠,此時已是鞭長莫及。


    蕭長風畢竟是折劍山莊首屈一指的大弟子,千鈞一發之際反應也是甚快,腰際長劍閃電一般出鞘,行雲流水一般撩刺出擊,狠狠地送入了那人心窩,又毫不遲疑地往後一拔,腳步輕盈地後躍,避開噴湧而出的鮮血。整個過程一氣嗬成,幹脆利落,半分猶豫都沒有。


    這一下變故極快,直到鮮血染紅了石板,大家還都呆呆地不知如何反應,連那小七都嚇得忘記了哭泣。


    夏侯瑾軒一驚之下第一個反應過來,急忙奔過去,一看那人傷勢,卻也隻能搖頭歎息,不禁幽幽歎道:“這位兄弟,你這是何苦……”


    那人睜開了垂死的眼,動了動嘴唇,以隻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留意……姓蕭的……”說完,便沒了氣息。


    夏侯瑾軒頓時呆若木雞。


    這時,謝滄行已走了過來,以為他在難過,拍了拍肩,安慰道:“小少爺別傷心,這位兄弟心事已了,隻求一死,全了他的忠義之心。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了。”


    此言過後,很長時間,現場再無一絲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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