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能解釋得通了。


    陳湘將血杯交給我,又向我討要驅魔聖水,這就是一個伏筆。


    她等的就是這一刻,遞出致命的一劍,想讓我化為一蓬血霧。


    好縝密的計劃!


    我一把抓起她的衣領,卻發現她已經口吐鮮血,瞳孔焦距迅速渙散。


    這一幕我見過。


    陳湘的身體很快變得冰冷,隻有一雙毫無生機的雙眼,仍在不甘地瞪著我。


    我用手指撬起她的嘴唇,果然發現了一刻破損的毒牙。


    和陳宇在一起這麽多年,或許她早已有了這種覺悟。


    看著那具美麗的屍體,我心中的情緒一時有點複雜。


    “燒了。”我將屍體交給劉自立,心中暗歎一聲可惜。


    瑪格瑞特在荒島棲息如此之久,也未能找到一件聖器的下落。現在卻一下子冒出來這麽多件,肯定和該隱教會緊密相關。


    如果陳湘還活著,也許能告訴我更多的消息。


    不過她眼見複仇無望,選擇了死亡,未必不是一種解脫。


    至少,她不會活在仇恨的折磨中。


    “該出發了。”我將清風落英劍扔給童雪,轉身便奔跑起來。


    我必須盡快,阻止魔偶喚醒該隱。


    “等等我!”身後傳來羅莉的唿聲。


    我轉頭一看,不僅是羅莉,連李夢瑤都跟了上來。


    “你就不能讓我省點心嗎?”我一咬牙,心說她跟著起什麽哄。


    “這麽緊要的關頭,多一個人多一份力量!”李夢瑤的聲音也異常堅定。


    “我——”我轉頭看向身後,已經快說不出來話了。


    所有人,甚至包括香草和蘇雨這般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都緊跟在我們身後。


    尼瑪,這是要傾巢而出啊!


    “生死共存,你失敗了,我們也活不下去。”劉自立咧嘴一笑,肩上扛著一把霰彈槍。


    我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感動,深知這可能是她們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不聽我的話了。


    “生死與共。”我伸出一隻手,和劉自立擊了個掌。


    一切盡在不言中,整個營地無論男女,皆全副武裝,穿行在夜色下的叢林。


    但大多數人的速度太慢了,我根本沒辦法停下腳步來等她們。


    於是我幹脆一馬當先地衝在前頭,一路做上標記。


    我讓李夢瑤和羅莉緊跟著大部隊,不要貿然衝到前頭,盡量保證她們的安危。


    一路行來,能緊跟上我步伐的,隻有童雪和小花這一人一狗。


    “跟不上了。”我抿下一口魔偶的血液,眉頭緊皺。


    她是坐著血雕飛行的,還早於我們之前動身。在我的感應中,她已經和其他三件生物匯合於一處。


    “不要放棄。被耶穌詛咒的生命,就是再強大,喚醒也是個龐大複雜的儀式。”童雪篤定地告訴我,我們仍有機會。


    “好。”我答應得幹脆,沒有在往樹木岩石上做標記。


    童雪顯然看明白了我的意思,卻沒有開口。


    這是赴死的事情。她們執意要來,我攔不住,但卻可以避免她們也直麵險境。


    夜色深沉,我和童雪終於來到了荒島中部一帶。


    眼前的場景,簡直堪稱觸目驚心。


    大地像是被焚燒過一般,一片焦黑,少量地區甚至有燃燒的木炭,在黑夜中散發著微光。


    不速之客的到來,驚動了幾隻血色烏鴉。它們扇動著翅膀,發出“呱呱”的不祥叫聲飛走。


    “我聞到了黑魔法的氣息。”童雪低下身子,輕撚一點焦黑的泥土在鼻尖嗅著。


    “什麽意思?”我眉頭一皺,不是很理解她的說法。


    “意思是很危險。”她收起清風落英劍,拿出了白臘木弓和蘸滿聖水的箭矢。


    我和她像是兩個獵魔人,小心謹慎地走在這片死寂的大地上。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餘燼的味道,嗆得她微微咳嗽。


    我們穿過一片峽穀,令人窒息的場景出現在眼前。


    放眼望去,整個視野中都是這般焦黑死寂的大地。焦黑的枯木觸手可及,輕輕一折,便有一截樹枝化作飛灰。


    在不遠處有一片墓地。


    是的,在這個狗日的荒島上,有著他娘的一片墓地!


    怎麽看都令人覺得詭異,充滿了不安的氣息。


    我走近一看,一共有十三座墳墓。墓碑由石頭製成,上麵用英文鐫刻著死者的名字。


    第一個名字,從讀音拚出來,應該是“布魯赫”。


    我觀察著童雪的臉色,發現她看到這個名字,臉色在瞬間變得煞白。


    “什麽來頭?”我忍不住問道。


    她沒有迴答我,而是急迫地看向第二塊墓碑。


    我瞥過去,看到上麵的英文,應該是“瓦格羅”。


    童雪輕撫著墓碑,手指在微微顫抖。


    她告訴我,該隱被耶穌流放後,在孤獨中創造了自己的同類。一共有十三人,他們成為了血族公爵。


    十三人演化出十三個氏族,各自掌握著一件血族聖器。


    盡管十三個氏族已經在曆史中消失匿跡,但在教廷仍有傳說:當該隱蘇醒之時,他將複活自己的仆從。


    布魯赫以及瓦格羅,都是十三氏族的姓氏之一。


    我轉身看向墓碑後方,倒吸了一口涼氣道:“我還發現一點更恐怖的事情。”


    童雪立即走到墓碑後方,隻是一眼,便握緊了拳頭。


    在墓碑後方,刻著一句我無比熟悉的英文。


    “你不能既喝惡魔的杯,又喝上帝的杯;你不能既吃主的宴席,又吃惡魔的宴席。”


    那一刹,遙遠的記憶從我腦海躥出。


    曾經,我在一頭飽受折磨的花豹體內,發現了碎裂的墓碑塊。裏麵的墓碑拚出來,便是這樣的一句話。


    我立即站起身來,掃視向其他墓碑,果然發現一塊墓碑缺了一大塊。墓碑斷裂的邊緣,仍有蔓延出的裂隙。


    再看向墓碑後的墳包,我踏馬心都涼了。


    這座躲在最後的墳墓,竟然有被刨開的痕跡!


    夜風襲來,讓寒意躥上了我的背脊。我和童雪麵麵相覷,都從彼此的目光中看到了驚駭。


    這件事細思極恐!


    花豹肚子裏的墓碑碎塊,到底是怎麽來的?


    而原本應該埋在墳中的枯骨,難道已經蘇醒?


    我再也忍受不了這種操蛋的氛圍,心一狠,直接踩上了墳土。


    管你踏馬的什麽妖魔鬼怪,老子先看個究竟!


    童雪都看呆了,饒是她心智堅定,也被我刨血族公爵墳墓的野路子震撼。


    “你這麽大的膽子,真該去做盜墓賊的。”她不幫忙就算了,還在一旁吐槽我。


    擦,跟著我好的不學,竟學些壞的。


    我沒功夫和她吐槽,拋開墳土後摸到一具烏木棺材。和中國的棺材不一樣,這是一塊西式棺材,上半部分是個不規則的菱形。


    但原本棺木上應該有的十字架,卻換成了倒十字。


    我一點都不奇怪,以該隱對耶穌的仇恨,肯定恨不得將十字架給顛覆過來。


    讓我震驚的,是這具棺材有明顯的鬆動。原本應該釘死的地方,鐵釘全部鬆動掉落了。


    “下麵就是踏馬見證奇跡的時刻。”我深吸了一口氣,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在“哐”的一聲中,我掀開了棺材蓋,一片煙塵激起。


    我揮手散開煙塵,赫然見到棺中空無一物。


    縱是有心裏準備,我仍是感覺心髒被什麽東西猛地攥了一把。


    而一直安靜得沒有存在感的小花,也在這一刻不安地犬吠起來。


    如果我沒有記錯,瑪格瑞特應該是自稱的“伯爵”。在這片墳地中躺著的,每一個都是級別更高的王爵。


    一位蘇醒的血族王爵,可能就在暗處窺伺著我們,這不得不讓人緊張起來。


    “把屍體全挖出來,處理幹淨!”我心一狠,不管踏馬三七二十一,得先把其他十二具處理屍體掉。


    我和童雪迅速開工,幹起了挖人墳墓的勾當。


    我率先挖出一塊棺木,上麵的鐵釘早已鏽跡斑斑,一觸便會損壞。也不知到這烏木是什麽來頭,竟然還保持著完整無缺。


    我打開棺木,看到裏麵情景的時候,人都傻了。


    這他媽過去了幾個世紀了,裏麵的屍體竟然是完好的!


    裏麵是一個赤果躺著的中年男人。看得出來,他身上的衣物早已化為飛灰,而他的身體卻沒有受到一絲損壞。


    “去你媽的吧!”我顧不得許多,當即用蘸滿聖水的白梅落雪刀,捅進了他的心髒。


    無往不利的驅魔聖水,竟然隻蒸發了他胸膛那一片的血肉。


    我沒想太多,緊接著又是幾刀捅下去,讓他化為了碎骨。


    這具屍體太詭異了,骨骼堅硬無比,而且像是紅瑪瑙一般晶瑩剔透。很顯然,和人類在生理結構上已經是完全不同的物種。


    即便如此我還嫌不夠,用枯木和地麵上的炭火,將棺材連著碎骨一起燒了。


    老子非要看到他化成骨灰,心裏才踏實。


    對於這種眼中超出常理認知的怪物,半點都含糊不得。


    我和童雪迅速處理著十二具屍體。一時興起,我將一塊紅瑪瑙般的碎骨扔給了小花,想看看它是什麽反應。


    就在這時,一聲淡淡的歎息聲從我身後傳來。


    那聲音蒼老而沙啞,讓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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