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故意放水,艾華斯也沒能拖太久。


    六月五日,艾華斯終歸還是帶著伊莎貝爾與夏洛克前往了鳶尾花王國,住在了旺多姆府邸。


    倒也不是他不想再拖一拖,也不是他看著月之子被血天司絕命追殺而心軟了……


    主要是血天司殺的太快了,這才不到五天時間就已經由上及下全部殺了個幹淨。


    這貨也沒有啥產品經理給他上要求,結果他自願加班、直接連續一百小時加班,通了四個大宵幹完了!


    簡直哈人。當艾華斯聽到這消息的時候,差點沒繃住笑出聲來。


    如今,凡是在鳶尾花的月之子,除了那些躲在犄角旮旯裏、去找也浪費時間的,已經全都被血天司找出來並殺死了。


    他們引以為傲的隱藏能力,在自己的老祖宗麵前可以說毫無半分作用;而他們的不死性,在血液被抽幹之後就化為了一尊尊白色石像。那些月之子的力量——也就是他們平日所積攢的“血氣”,則化為了難得的口糧,被血天司一並抽幹。


    ……而除此之外,血天司卻意外的沒有去做什麽太過分的事。


    不像是墮天司降臨時那樣,君臨為王、讓整個國家瀕臨崩潰;也不像是另一條世界線的影天司那樣,用自己的領域浸透整片國土,將物質界改造成自己所適應的領域……


    甚至就連艾華斯都不由得心生疑惑——這家夥好像人品還行啊。


    血天司在那之後到底做了什麽事,如今已經沒人知道了。因為他在殺的差不多了之後,就這樣安安靜靜的消失在了人海中,怎麽找都找不到了。


    ——因為血天司最初的召喚者都已經死了個幹淨,如今血天司已經與所有人斷開了聯係。根本沒有人知道血天司去了哪裏、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在憋著想要搞什麽大新聞。


    而畢竟如今的鳶尾花,已經完全陷入了爭權奪利的混亂。


    大家也根本顧不上去管憑空消失的血天司了……被血天司殺死了這麽多的月之子,整個鳶尾花的政局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鳶尾花已經完全亂套了。”


    亞森唉聲歎氣:“甚至鷹眼都眼看著要分裂了……他們不久前邀請過我迴去旁聽他們開會。我實在受不了他們了。還好我早就退出鷹眼了,不然腦子都要氣炸了。”


    “畢竟本質上來說,就是一群老賴騙子強盜殺手地痞流氓人販子強奸犯這些人渣組成的幫派嘛。”


    夏洛克平靜而辛辣的銳評道:“平均學曆大約胎教肄業;他們殺死的人,可能比會拚寫的單詞更多——假如將自己的名字視為一個單詞的話。我是說……我覺得,他們至少人均應該殺過一個人。”


    “那你可能還低估他們了。我不是說單詞,是另外一個。”


    亞森吐槽道:“你們阿瓦隆人還是太有文化了。我沒文化,所以我罵人從來不兜圈子。比如說我一直覺得他們腦子像是泡過豬屎,變成了大腸——畢竟同僚一場,我也不想罵的太髒。但這次實在是太離譜了……”


    “讓我猜猜看……”


    伊莎貝爾則在思索之後,開口問道:“是不是有一批人想要轉型當職業殺手組織,有一批人想要去國外追獵月之子,有一批人打算嚐試模仿月之子武裝奪權?”


    “還有一批人想要向全國大小公司勒索保護費呢……哈。”


    亞森無力的歎了口氣:“明明血天司都還沒有解決掉,就已經開始鬧分家了。也不仔細想想,要是沒了月之子,那鷹眼還有存在的價值嗎?這些遇到太強的、殺不掉的目標時,就會怯懦到取消殺人訂單的懦夫,根本沒有上戰場的可能。


    “隔壁就是剛成立不久的新赫拉斯爾帝國……我說真的,哪怕他們之中有一個人說‘讓我們投奔赫拉斯爾吧’之類的話,我都不會覺得有那麽難受。”


    “倒也正常。”


    艾華斯悠然道:“畢竟他們也不知道,自家牢大就是議長——或者說,這大概就是議長從來不將自己的真實情報向鷹眼組織內部公布的原因。”


    他向亞森問道:“我能看看報紙嗎?”


    “嗯,在這裏。”


    亞森拍了拍身邊的框子:“防患於未然……我每天都收集了熱銷前五的報紙。你慢慢看。我已經按日期把他們排列好了……”


    “嘖嘖,真壯觀啊。”


    艾華斯捏著這如同賬本一般的日記,感歎著:“健康黨的組織結構被直接腰斬,中層以上的一個沒留。他們之後大概就很難起來了。”


    甚至就連其他黨派,也有許多高層領導被血天司識破了是月之子替換已久的假身份,突然就被殺掉了。


    就連旺多姆等幾個公爵家族裏麵,也都抓出來了幾個隱藏的很深的月之子。這讓幾位老公爵都對此大加讚賞——他們自己抓內鬼可不好抓。


    有的家族隻是少了四五個人,有的家族則幾乎被直接滅族——除卻極少數還未來得及被轉化的未成年人之外,所有月之子都被血天司殺死了。


    而這時,也能看出誰才真正在抵抗月之子、而誰早就已經悄悄投降了。


    就連鳶尾花的幾所大學的保護屏障,也被血天司輕而易舉的繞了進去、甚至都沒能觸發預警。


    那些大學內部放置的結界與儀式根本攔不住一位憤怒的、如今幾乎抵達第六能級的天司。隻要被他伸手遙遙一點、便直接當眾表演一個原地爆碎,汙染天花板的同時化為一縷精純的血氣被血天司所吸收——他們正是隱藏在學校裏麵的月之子,而在此之前當然也沒有任何人會發現這一點。


    要知道,在鳶尾花,大學入學時通常是需要身份審查的。


    這就是為了防止月之子混進去。而如今已經混進去的月之子,則會試圖讓自己的同學們扮演演員、來躲避血天司的追殺。


    畢竟在學校這種相對密閉的環境裏,任何一種能夠自我複製的疫病都會變得棘手起來——找不到、抓不住。


    這個構思其實是很好的,可執行起來就不一樣了。


    因為相當一部分鳶尾花本地人表示他們不在意這種人,想要潤到海外去;還有一部分人覺得自己天賦不足、收入太低,最多也就是混混日子罷了……就算畢業了,也不會成為稀缺的上位超凡者。


    那還不如痛快的擺!


    起碼休息時能省出來的時間卻是真實的。


    而且,還有一些大學裏麵的月之子,應該是被人故意放進來的——他們希望自己能夠成為月之子。並且一個個都覺得自己假如要是成功轉化,一定能成為了不起的強者……就和傳說中的其他兩位勇者一樣。


    於是鳶尾花王國就發生了十分奇異的狀況:底層民眾甚至沒有察覺到發生了什麽,但是“上流人士”幾乎滅絕了三分之二。每個家族裏麵都少了幾個人,超過三分之一的公司高管死的一個不剩,各部門的官員大臣與基層公務員“失蹤”了接近一半。


    這個數字異常可怕——它意味著鳶尾花的統治階級裏麵已經有一半人都被悄無聲息的轉化成月之子了。


    這甚至還是在首相本人就是鷹眼組織首領的情況下。


    “這大概也是一種因果循環吧。”


    夏洛克嗤笑一聲:“當年的鳶尾花人發動第一次叛亂戰爭的時候,沒能把這地方的貴族們殺幹淨,就已經留下了後患。既然要做絕,那就不如幹脆做到底……但凡留個活口,那不是在進行仇恨的循環呐?如今才差不多是真幹淨了。


    “從這點來說,我倒是蠻欣賞血天司的。要殺就殺個幹淨徹底,要不就別動手。用各種蹩腳的手法來脫罪,根本就沒有什麽擔當可言……”


    夏洛克顯然很不讚同那些將聰明用在脫罪的家夥。


    有智慧的頭腦當然是一件好事。


    可如果這卓越的頭腦,僅僅隻是用來讓自己能夠適應社會,讓自己能夠趨利避害、八麵玲瓏,那這智慧未免也太過虛無了。


    它不僅功利,而且不淨。


    想起艾華斯教導自己的“虛無”理論,夏洛克便又在腦中拚湊出了一組新的虛無——


    智慧與適應。


    “不過,血天司去哪裏了?”


    伊莎貝爾有些擔憂:“他不會……想要將整片土地獻祭掉吧。有沒有什麽辦法能夠阻止他?


    “那些月之子死不足惜,可是血天司畢竟也是月之子。他也是需要吸血的……那,那些平民……”


    雖然她是阿瓦隆的女王,如今更是赫拉斯爾帝國的一份子,鳶尾花的土地與民眾如何與她顯然沒有什麽關係……但自從知道了手中戒指的材料來自於鳶尾花末代瘋王,伊莎貝爾就對鳶尾花多了幾分認真的關心。


    這點艾華斯倒是覺得多少有些奇怪……不過倒也能理解。


    大概就是那種“我拿了你最重要的東西,所以你的執念也都一並交給我吧”的感覺。


    “我說實話,”艾華斯搖了搖頭,“隻被血天司吸血,可比被那些畜生們玩弄強多了。”


    他沒對伊莎貝爾詳細描述過那些月之子府邸中的慘劇——那本來也不是能夠當做談資輕鬆說出口的東西。


    “不過,如果說血天司躲在哪裏……我想他可能在地下吧。”


    艾華斯正巧知道一個遺跡入口。


    如果血天司想要遠離物質界,那他就隻能去那裏。


    雖然人家打算跑路了,還打算一路追殺過去不太好看就是了……


    他們就在他們討論著血天司的時候,房間門從外麵敲了敲。大約停了兩三秒便自行推開。


    作為艾華斯名義上外公的阿爾岡·德·旺多姆站在門口。


    亞森頓時挺直了脊背:“父親,我正在跟艾華斯說鷹眼的事……”


    “——那種事之後再說。”


    老阿爾岡揮揮手,打斷了亞森的話。


    他看向艾華斯,語氣沉重中又帶著一絲興奮,將一份信遞給了艾華斯:“家族在安息那邊的探子說……


    “聖泉城的善主阿伊瑪爾·努爾,幾天前順利晉升到了第六能級。你要去見見嗎?他給家族寄來了邀請函,想要邀請你去旁觀巢穴聖詠。


    “與永世教皇那種卡上去的第六能級是不同的,那是真正的第六能級。並且他還表示自己能在一個月內就能接觸第七能級的邊……”


    老公爵說到這裏,突然頓了頓:“你早有預料?你知道?”


    艾華斯根本就無需迴答。


    僅僅隻是看艾華斯的表情與眼神,老公爵就已經得到了答案:“是……銜尾之環儀式?


    “是從墮天司降臨開始,還是墮天司被討伐開始?”


    “……自然是討伐。”


    艾華斯歎了口氣,答道。


    老公爵果然是人精。


    他立刻就猜到了一切:“銜尾之環能解除均衡之牆的壓製?!


    “那按這個順序……下一個莫非是給愛之道途解封嗎?”


    老公爵的表情頓時嚴肅了起來,甚至目光都變得冷漠而兇戾:“啊……很重要的情報,我理解了。”


    他不再言語,而是轉身離開。


    亞森有些迷茫的向艾華斯問道:“我爸咋了這是?”


    “我猜啊,應該是打算去找人把女巫們殺了吧。”


    艾華斯一邊看著信,一邊隨口說道:“防止誕生第六能級的仇人。”


    他微微眯起眼睛。


    他如今的超越之力也已經幾乎填滿了心中的道途之河——也就是“經驗值槽”。


    等艾華斯幹掉血天司,就肯定已經滿級了。


    也就是說……等艾華斯將血天司幹掉,就可以準備晉升第六能級了。


    到了那時,大家都是第六能級,又有什麽好怕的呢?


    不過……


    銜尾之環真正的作用,等血天司畢業……差不多就能被人推算出來了吧。畢竟世界上能人異士不少,如果不再像是月之子那樣想著對家長告狀而把天司拉下來、而是做好對策與陷阱後再拉下來的話,還是有不小概率能直接擊殺的。


    也就是說,假如他們知曉拉下來天司的目的就是殺了他們,那麽就不隻是艾華斯才能殺死天司了。甚至某塊天司碎片三個月在夢界與物質界循環兩三輪都很正常——奪得天司碎片並升格成天司,隨後被人覺得沒底蘊好欺負就立刻拉下來打死,打死他的人又飛升、又被拉下來打死……


    ——到了那時,天司餡餃子可就要開始下鍋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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