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坊主的態度這樣急切,倒是令一眾圍觀者都顯得相當驚訝,越發肯定是發生了什麽事情。


    不過大部分都隻能猜測到應該與那身份不明的侍從有關,隻是無法判斷這是不是葉柏涵設下的局,也不明白雲坊主為何這麽容易相信對方。


    但是不管如何,眾人都感覺到了暴風雨出現之前那令人壓抑的寧靜。


    雲坊主雖然心中思緒起伏,外表卻不動聲色。之後她掩人耳目,與葉柏涵去到了內坊,發布任務後從葉柏涵的手上得了大千鏡台之後,幾乎馬不停蹄地就迴到了映月坊。


    迴去的時候,懸暉正等在她屋裏,看到她迴來,露出一臉笑容,問道:“東坊主費盡心思替葉柏涵展示的法器看上去如何?”


    雲坊主心中已經是萬千思緒,許多懷疑,臉上卻不肯露出一點端倪。。非但如此,她還要露出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伸手挑起懸暉的下巴,吃吃笑著問道:“你很在意?”


    懸暉便笑著迴答道:“不過有些許好奇罷了。”


    雲坊主說道:“不過是個能神識掃描四周情形的鏡台,稀罕倒是挺稀罕的,但是仔細一想,也沒什麽大用。”


    然後她摟住懸暉,說道:“你也不必太過在意,那孩子年紀那麽小,不過稀奇古怪的想法多了些,仔細說起來也並不如你利害。你隻要按照平日的做法來就好了,剩下的我會替你安排妥當的。”


    懸暉說道:“那就多謝坊主了。”


    雲坊主摟了摟他,說道:“你我之間,何須道謝?”


    結果一離開懸暉的視線,她的臉就沉了下來。


    之後她按照葉柏涵先前的說明煉化了大千鏡台,然後就立刻使用了起來。


    以映月坊為中心設置了監控的領域,鏡台上形成映月坊的縮略圖頗花費了一些時間。結果在縮略圖徹底形成,並且顯現綠點和紅點的時候,雲坊主的臉上倏然就是一變。


    隻見映月坊之中,密密麻麻分布了幾十個紅點。


    她心裏還很有幾分懷疑,並不全然相信葉柏涵的話,認為他有可能隻是故意挑撥自己跟懸暉的關係,把他所知道的與懸暉關係好的人牽扯進來,試圖離間雙方。


    但是哪怕心裏帶著這種主觀念頭,雲坊主還是克製住了自己的偏見。她能走到如今這個地步,自然不會自欺欺人逃避現實,直視真相的勇氣還是有的。或者說如果不能追尋到真相,那麽她會遭遇到的結果隻會非常慘烈。有這樣的覺悟,她到底沒有表現得太過愚蠢懦弱,而是繼續開始探查這些紅點的身份。


    隨著雲坊主點選查看了幾個紅點的身份,她的臉色慢慢地變得難看起來,因為探查的過程之中,她發現紅點代表的人竟然有過半都是與懸暉有關聯的,而剩下的小半她並不曾見過,也不知道是否跟懸暉有關係。


    但是即使如此,她也不能確定,剩下的人跟懸暉沒有關係。


    而隨著時間的過去,雲坊主的臉色越發難看起來。


    她發現有一群散發著紅光的人物頻繁地出入映月坊之中一所宅院,而這所宅院距離懸暉的住所非常接近,最重要的是,那是一位由懸暉引薦給雲坊主的法修的住所。


    雲坊主皺了皺眉頭,讓人去查了這個人的情況,發現這人手上倒是拿著銘牌的。


    但是區區一兩個拿著銘牌的人到了這地步已經不能說明些什麽了,反而正因為對方拿了銘牌,越發顯得這群人的成分構成複雜,所圖極為巨大。


    到這個時候為止,雲坊主明顯就已經有點疑心懸暉,而偏向葉柏涵的說辭了。


    她一一查錄了這些人的相貌,出現的位置。在這種人之中循環梭巡了半晌之後,她選中了一個看上去跟懸暉那一批人似乎沒有關聯,似乎隻是個普通非法居留者的修士,讓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之抓捕了起來。


    抓捕並審問了之後,發現對方果然有屏蔽神識的稀有法器。按照往常的規矩,在特別查明對方與其他人之間沒什麽勾結之後,雲坊主也沒有對他做什麽,直接把他扔出了城外。


    接下來的時間,雲坊主把剩下的人全部都排查了一遍,結果越是排查越是心驚,越是排查越是憤怒。


    她之前已經是相當縱容懸暉了,所以任由對方扶植親信,與坊中一眾管事交好。但是即使如此,雲坊主也萬萬沒有想到,懸暉在映月坊安插的人手竟然還遠遠超出了她所知的那些。


    ……他到底想幹什麽!?他想要謀奪映月坊嗎?然而映月坊是他想要謀奪就能謀奪的嗎?他當整個天舟行會都是死人嗎?


    不管怎麽看懸暉的做法都不是正經想要爭奪坊主之位的做法。相反,他看上去更像是意圖暗中架空雲坊主,控製映月坊。


    這顯然比一般的謀奪坊主之位讓雲坊主這樣高傲的大修更加難以忍受,除了對於背叛者的憤恨,還有對於懸暉藐視她,自以為可以輕易控製她這種想法的惱火。


    接下來的時間,雲坊主把剩下來的那些紅點的身份都查了一遍,基本上已經可以確定那些人是一夥偷偷停留在映月坊,不知道暗中在籌劃著什麽的危險人物。


    這天晚上,葉柏涵,與葉柏涵關係較為親密的幾位坊主聚在一起說話時,雲坊主叩門而進,說道:“七十八人!按照我目前的調查結果,他在我映月坊安插了七十八人,其中我認識的……才十三人。”


    北淵頓時發出了一聲嗤笑,說道:“七十八人?我沒聽錯吧?你映月坊被安插了七十八人竟然還沒更換門庭,我這也是夠服氣的!”


    雲坊主冷聲說道:“這七十八人並非全部安插在我手下,有些隻是居留在我映月坊內,但是平日大多出入其它各大坊市,與一些坊市內人物多有往來。你們的手下未必就沒有人與之有所往來。”


    北淵說道:“就算是如此,至少我雲亭坊還沒有成為居心叵測者占據的老窩。”


    這態度實在讓雲坊主覺得不快,偏偏他說的真的就是事實,而且之後如果要對付這群人未必就不需要其他人的協助。考慮到這一點,雲坊主便硬是忍住了不快,到底沒說出太過得罪對方的話,忍下了北淵這透膝一箭。


    倒是東坊主出來把話題拉了迴去,說道:“我坊中雖然沒出現這樣的問題,但是據說其它好幾個坊市都出現了問題。懸暉不但在映月坊安插了人手,在幾個和他交好的坊主或者管事那邊似乎也都安插了人手。這群人大多數都有正經的銘牌記錄在案,本身的身份也很完美,目前唯一可以證明他們身份可疑的證據,就是常有大量紅點進出其住所。”


    北淵聽了,笑了起來,說道:“既然如此,情況不是很明顯了?”


    東坊主說道:“問題還不在這裏。你不妨仔細想想,懸暉說到底也不過就是一介丹師,雖則天賦出眾,但是他畢竟年輕,能力也還偏於稚嫩。這種情況下,他憑什麽差遣和驅動這麽多的高手?”


    “不說我沒有查出來的,就隻說我先前搜集到手的消息——聽從懸暉命令的那些修士之中,最低也是元嬰期修士,而且數目隻怕在百數以上。能這樣悄無聲息地潛伏到我天舟山之中,紀律上一定遵守得非常好。懸暉年紀輕輕修為又有限,憑什麽讓他們這樣聽話?”


    東坊主說道這裏,其它人頓時也是為之一驚。按照東坊主的推斷,結論幾乎就擺在了眼前。懸暉隻是擺在明麵上的棋子——他要麽本身身份不同尋常,要麽就是他的身後必定還存在著一個真正的主事者。


    不管是哪種原因,這股勢力背後恐怕還有隱藏的力量。


    北玄沉默半晌,才抬起頭來,微微一笑之後開口說道:“不管存在什麽樣的力量,既然現在我們已經發現了他們的破綻,就算是占據了先手。我們現在要想的也就無非是怎麽去利用這次先手,把優勢一直維持下去,在他們反應過來之前就把這一片的雜草迅速拔除!”


    一般修行到了他們這種程度的修士都不喜歡太多鬼蜮伎倆,畢竟當有足夠的力量時,耍弄過多的詭計難免隻讓人覺得麻煩和費力。


    懸暉雖然在天舟城安插了大量的人手,但是此時無疑還根本不到動搖天舟山根基的地步。這種情況下,隻要選擇一個合適的時機趁其不備直接下手打他個措手不及倒也是個辦法。


    做下了這個決定之後,眾人並沒有馬上發難。相反,他們都如同沒事人一樣,絲毫不動聲色地迴去了自己的住所。接下來的這段時間,葉柏涵根據各坊下達的訂單,在盡量隱蔽的情況下交付了各坊的大千鏡台。


    因為懷疑內坊之中已有長老被懸暉收買,也為了避免他們對懸暉泄露重要的信息導致處於被動,這段時間眾坊主甚至故意遮掩了長老們的耳目,故意簡化了很多交易信息。


    但是盡管如此,這一天,懸暉與其相關的修士們也明顯騷動了起來,似乎有所警覺地突然開始采取異常的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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