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已過,黃昏未至,陸尹琮和阮惜芷已然悠悠然來到了清遠。尹琮笑道:“你馬上就能看到我們的兄弟了。”惜芷臉上一紅,心中害羞之外,卻也無限歡喜。兩人騎馬行至一處偏僻的地方,隻見一大片荒蕪的地方出現了。尹琮看到這景象,眉頭微微皺起。惜芷道:“這地方好像被燒過。”尹琮道:“這地方曾經有一個莊子,就是我們厓海會的總館。”惜芷大驚,道:“那怎麽會沒了?”尹琮思索片晌,道:“可能是被發現了,我們的人就燒了這莊子。”尹琮所料不錯,自那時張圭的手下士兵因緣巧合找到了這地方後,厓海會眾人就放火燒了這莊子。尹琮對惜芷道:“我們不光在清遠有總館,在別處也有,如我猜得不錯,我們兄弟是遷到衛瑜了。此地不宜久留,還是盡快走吧!”兩人便上了馬,繼續朝衛瑜趕去。


    這衛瑜和清遠還有不近的一段距離,兼著陸尹琮並不快馬兼程,他們在這傍夜時分還在趕路。陸尹琮怕惜芷累著,便提議休息一晚,明天繼續趕路,惜芷答應。可兩人正巧在一處無人煙的野外,要找地方借宿是不可能的事情。近旁正好有一個林子,十分茂密,尹琮便催馬進林,要在林裏歇息一夜。


    這林子非常大,但陸尹琮仗著記性好,倒是也不放在心上。兩人緩緩策馬,找了一塊還算空曠的地方。惜芷下馬,揀了些幹草,鋪在地上,尹琮將馬拴好,迴頭看到惜芷鋪草,噗嗤一樂,道:“芷妹,我們這些粗人,平時都很不講究的,到了外麵都是席地而睡,哪還鋪什麽草!”惜芷笑道:“好啊,那你待會兒可別睡在草上。”尹琮道:“我芷妹鋪都鋪了,我不睡在草上不是讓你徒然辛苦了!”惜芷一笑,沒有接話。忽然她又想起一事來,問尹琮道:“陸大哥,你的毒解了多少?”尹琮道:“感覺自己內力迴複到了七成左右,毒也就解了七分了。”惜芷歎道:“還需多少時日才能全解嗬!”尹琮道:“不礙事的,反正現在馬上就能迴去了,迴去還不多的是時間讓我恢複內力!”


    今夜月色如水,泠泠地穿過層疊的密葉潑灑下來,樹影遍地。惜芷抬起一雙秋水眸,呆呆地望著那斜斜懸掛的一輪滿月,心潮起伏。她對尹琮道:“陸大哥,你可還記得……”尹琮笑著打斷她,道:“我剛要問你還記得麽。”原來兩人都想起一月前,在那不思府裏琴舞相和之事,時過境遷,兩人當時怎能料到,一月後他們會在這林中笑憶那段琴舞佳話。


    陸尹琮笑道:“我沒想過我會娶一個這麽有才華的女子為妻。”惜芷臉上泛起一朵緋色漣漪,她將頭垂下。忽而她抬眼問尹琮:“陸大哥,你會永遠待惜芷好,是不是?”陸尹琮輕輕將惜芷摟在懷裏,低頭吻了吻她的額頭,他溫柔卻堅定地道:“我是肯定不會負了你的。”惜芷從他的懷抱裏脫了開,握著他的手臂,低低而溫柔地道:“你看著我的眼睛說。”


    惜芷那盈盈如秋水的雙眸期盼地看著,而尹琮的雙眸溫和地望住她,使她覺得自己好像浸身在皓月幽穀之中,尹琮望住惜芷的眸子,眼底根本藏不住那脈脈的深情,他堅定地道:“我陸尹琮這輩子絕不負阮惜芷。”惜芷眼圈兒一紅,幾欲迷暈,她跌進陸尹琮的懷裏,隻想把自己的靈魂都給他。陸尹琮突然低低在她耳邊道:“不知道是誰一見麵就說是我的未婚妻啦!”阮惜芷在他懷裏嫣然笑著,不想再去辯駁,一是因為她無可辯駁,二是因為她太喜歡被陸尹琮的氣息包圍著,哪怕她自己是個後有追兵的逃犯,哪怕她下一刻就沒了性命,在他的懷裏,她什麽都再也不怕了,就算是死,也要讓她死在他的懷抱中。


    翌日清晨,陸尹琮和阮惜芷趁著熹微的晨光馳馬出林,惜芷道:“多虧是你,要是我獨自進林的話,鐵定出不來了。”陸尹琮道:“你獨自進林幹什麽?你就好好地在我身邊待著。”惜芷將身子向後一靠,縮進他的懷裏,道:“我這不是好好在你身邊待著。”


    兩人在道上行了片刻。這道的兩旁都是層疊的大樹,十分陰涼,驀地裏,惜芷隻聽到幾聲烏鴉叫,隨即烏鴉聲大作,十分躁亂。惜芷微微皺眉,道:“這般多的烏鴉叫,當真是不吉利得很!”尹琮輕輕環住她,在她耳邊道:“我們馬上就迴去了,有什麽不吉利的!再者說,我在你身邊,就算有不吉利的也能逢兇化吉。”惜芷迴頭,嫣然一笑,無盡的清純動人。


    過得片晌,隱隱約約地有些馬蹄聲傳來,一眨眼工夫,後麵竟上來了好幾百人!隻聽一聲吆喝“上去把他們給我攔住”,無數士兵越過了陸尹琮和阮惜芷,將他們攔下。陸尹琮一勒馬,四下一看,才發覺前後都有兵,好幾百人泱泱地堵在路上,兩人半點兒都走不脫。


    這時,一個人縱馬疾馳而來,惜芷一看,不禁大驚,此人不是張天阡又是誰!此情此景,端的是駭人無比!她不由得緊緊握住陸尹琮的手,身上一陣發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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