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雲澄躲在艙中,大氣也不敢出。艙外那搖櫓的人也不曾料到艙中會有其他人,便沒太過於注意艙內,隻是一心想要出城。


    似乎今夜江水異常的冷,慕雲澄趴在艙中,所受的苦亦是不少。


    剛剛與莫弈月吵了一陣,此刻喉嚨裏有些幹澀。


    絲毫不敢出聲的慕雲澄,嗓子裏就像是有小蟲子在爬,奇癢無比。


    “額~”慕雲澄難以克製,還是發出了細微的咳聲。他已經盡量把聲音壓到最低了,畢竟那人坐在艙外,有水聲,還有吱嘎的搖櫓聲。一定不能聽出那是自己咳嗽的聲音,慕雲澄暗暗安慰自己。


    可眼前的月光,似乎被什麽東西遮擋住了。


    慕雲澄抬眼看去,艙前竟站著那人身影,冷冷的望著自己。


    “你是何人!藏在我船中做什麽。”那人說著,腰間寶劍鏘啷一聲抽了出來。月色照在那人劍刃上,明晃晃令人膽寒。


    慕雲澄連忙爬起,拍了拍身上塵土,而後衝那人擠出一絲微笑道:“我,隻是想借貴船遊覽一下江州景色,並不是要偷船。”


    “那個,我打算用完就還給你的,不能算是偷。而且我不知道你就在附近。”


    “那你一定聽到我們談話的內容了?”那人冷冷道。


    “我不是有意聽見你們說的話的,不不不,我什麽也不知道。”


    慕雲澄此刻腦中混亂,越說越離譜。


    那人眼中殺意陡現,提劍朝慕雲澄大步走來。


    “別,別過來。”慕雲澄踉蹌朝後麵退去,並伸手製止那人靠近。


    慕雲澄退到小船最邊緣,已是無路可退。


    那人走上前來,手中長劍一揮,朝慕雲澄砍下。慕雲澄腳下一軟,加之船體晃動,他一個不穩,雙手亂揮,仰麵跌入江中。


    “救命!”慕雲澄不會水,跌入江中胡亂拍打,掀起無數水花。


    那人冷笑一聲,轉身將船櫓拆下,朝水中掙紮的慕雲澄狠狠拍了下去。


    就在此時,慕雲澄周圍水流激烈翻滾,那人的櫓還沒落在慕雲澄頭頂,便見一龐然大物自江中竄出,渾身鐵打,如同翻江巨龍一般。那人不認識劍虺,一時間張口結舌不知所措。


    劍虺張開巨口,自上而下朝那人咬來。那人急忙丟掉手中船櫓,跳入江中。


    劍虺這一口雖然落空,卻著實將小船撞了個粉碎。


    那人雖跳入水中,卻也沒能幸免於難。隻聽他一聲淒慘嚎叫,隨後被劍虺從下麵拖進江中,不多時便翻上數股腥紅血水。


    劍虺緩緩將慕雲澄馱起,朝岸邊遊去。而慕雲澄趴在劍虺身上連嘔了數口江水,顯然驚魂未定。


    那人的屍體自江中浮了上來,劍虺隻是將其咬死,並沒有吃。隻因慕雲澄之前有言在先,不容許它再吃人。


    那浮屍身旁漂浮一物,被慕雲澄瞧見,他伸手去夠,正好摸得到。


    那是一封信,上麵塗勻了防水用的蠟,所以被水打濕得不是很嚴重。


    “這不會就是那封要送給星海教教主的信吧?”慕雲澄腦子一熱,也不管封口火漆,就直接將那信拆開來看。


    裏麵沒有署名,卻提及到了本月十五日即將召開的英雄會。並告知陸教主他已經做好了準備,隨時可以與星海教一同剿滅這些所謂的巴蜀義士。


    “這,可惡的叛賊。竟敢勾結邪教。”慕雲澄將信裝迴信封內,此時劍虺已載他渡到岸邊。


    慕雲澄跳下劍虺,抬眼四周,已不知身處何方。再看劍虺金光一閃,身形倏爾變小鑽入他懷中。


    他見劍虺鑽入自己懷中,猛然想起一事,忙將懷內揣著的逆蒼天拿出來,看有無被水打濕。


    果然,那書已經被水打濕,但因發現的及時,裏麵字跡圖形還依稀能辨。


    慕雲澄隨便翻了翻,大致看看有無被水侵蝕嚴重的地方。


    “你怎麽才來?”這聲音似乎是在抱怨自己。慕雲澄抬頭驚然發現,自己竟被一群黑衣人圍在中間。“這群人難道是來接頭的?”慕雲澄暗自猜道。


    “你是誰!”那為首一人看到慕雲澄樣子,顯然也是吃驚不小。周圍人刀劍齊齊抽出,隻待一聲令下。


    “別別,我什麽也不知道,我隻是來送信的。”慕雲澄轉頭看著身後數柄頂著自己背部的長劍,冷汗直流。


    他這話說得很巧妙,隻讓為首那人去猜測為何換了人來。而慕雲澄隻當自己什麽也不清楚,僅僅是按照雇主的要求來此接頭。


    “既然這樣,跟他對下暗號。”片刻後,那人冷冷說道。


    “糟了,我並不知暗號是什麽,這該如何是好?”慕雲澄的小腿早已不住顫抖起來,此刻卻仍故作鎮定。


    “月落星去杳然靜。”


    “九州響徹大風歌。”


    再看為首那人單臂一揮,慕雲澄周圍的刀劍便齊齊收迴鞘中。“請!”那人隨即讓開道路,恭請慕雲澄隨他前往駐地。


    慕雲澄仍心有餘悸,這句話哪裏是什麽暗號,分明是《大荒廣記》裏寫的。自己雖不敢誇口是過目不忘,但一些有意思的句子隻一遍就能背誦。所以才能脫口接上對方的暗號。


    “這群人真有意思,居然用《大荒廣記》裏麵的句子做暗號,真是天不亡我啊。”慕雲澄想到這裏,心中一陣竊喜。


    行不多時,眼前突然出現無數拒馬圍欄。裏麵是帳篷篝火,還有黑衣教眾往來巡視。


    “星海教的前線駐地竟然離江州城這麽近?”慕雲澄心中暗自歎道。而可笑的是,江州城內卻全然不知,仍是一派歌舞升平。


    “你等止步,教主不在,有什麽事情說與我聽。”那聲音極其沉穩,就見一黑袍男子自駐地走出。


    帶領慕雲澄來此之人上前與那男子耳語一番,那黑袍男子聽罷點了點頭,隨即朝慕雲澄伸手道:“信件呢?”


    慕雲澄慌忙將手中的信封遞了上去,隨後又退了迴來。


    那黑袍男子將信翻轉,眉間忽地鎖在一處,又看向慕雲澄問道:“這封口用的火漆怎麽開了?”


    “這……”慕雲澄腦中急轉,慌忙解釋道:“是我不小心落了水,怕把信裏麵弄濕,便打開檢查過。”


    “你是什麽人,第一次送信嗎?怎麽連規矩都不懂?”那黑袍男子清冷的麵容上看不出怒意,但從其話語中,可以感覺到前所未有的殺氣。


    “我……”慕雲澄低下頭,雙眼瞄向兩邊。


    那領慕雲澄來此之人,連忙為他解釋道:“他是受人委托,雇傭送信來的。確實是個新手。”


    那黑袍男子瞪視了一眼慕雲澄,又問道:“暗號可跟他對過?”


    “恩,沒有問題。”那人答道。


    “既然如此,將他帶下去吧。”那黑袍男子一揮手,讓眾人進入營寨中去。並吩咐看管之人道:“這人看過此信,沒我命令,先不要放他走。”


    “是!”那人喏道。


    此時天際現出一抹清光,月西沉,一夜將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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