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聽起來還有點美好的樣子?”樊曉曇也暫時忘卻了“報仇大計”,發自內心地感慨道。


    “很多事情都是聽起來美好而已。”霖淇燠瞥了她一眼,繼續說:“死靈之境屬極陰之地,原本就能對這天地間極陰之物具有極強的吸引力,尤其是盤桓在陰間或者人世不願意離開的怨靈,這些魂魄要不就是心願未了漸漸生了執念,要不就是滿含怨氣成了惡靈,它們下不了黃泉,於是就來到這裏。這麽強的怨恨之氣,無人能坦然承受,即便天界早就知道這個地方,也無力接管。整個死靈之境就像一個巨大的旋渦,正在源源不斷吸收世間所有的怨念,要是什麽時候承受不住爆炸了,或者是怨氣夠強催生出什麽邪物,想一想就是件可怕的事。”


    “要是如你所說,那為什麽還總是有人進來,不怕被吞噬掉麽?”樊曉曇本能的想否認這樣的假設。


    “在最糟糕的事情發生之前,人們總是會有僥幸心理的。”長絕突然開口說道:“有一個地方對於大多數人來說是個恐怖邪惡的地方,可總是會有一些人,覺得這裏才是屬於自己的世外桃源。能去一個可以包容自己舔舐傷口地方,還是很吸引力的吧。”


    “嗯嗯,一定是這樣的。”樊曉曇忙不迭地點頭,跟對霖淇燠的態度完全是三九三伏之差。


    霖淇燠敏感地發現,這個小丫頭對長絕有意思!


    哎呀,真是個撬牆角的不成?霖淇燠好歹也是幻蕪的發小啊,再看長絕,就有了小狗護食的心態。


    “即使遇到什麽怨靈邪物,若對方沒有敵意,就裝作沒看見繼續走就是了。”長絕對兩人說道。


    樊曉曇:“若是對方有敵意呢?”


    “先解釋一二吧,如果還是不行,先走為上,走也無法,就隻能全力對敵了。咱們的首要任務是保全自己,最好連傷也不要受,保證找到幻蕪並把她安全帶走,能避免的爭鬥就避免吧。”


    “好!”樊曉曇毫無意見,基本上等同於長絕說什麽就是什麽。


    霖淇燠看在眼裏,心道不妙。再冷漠的少男心天天被這種充滿愛意百依百順的少女之愛捂著,也會動搖的吧?


    這樣下去幻蕪就算找迴來了,到嘴邊的小鳳凰也被……嗯,不明鳥類拐走了。


    可是霖淇燠無論怎樣擋在兩人之間,也會被樊曉曇鑽了空子擠進來,還要忍受她的明腳暗肘,自己的肋骨都被她拐青了。


    說道尋人,三人也進展緩慢,青鳥一入此地,不知怎的靈敏度好似也下降了很多,它要上上下下的找很久,才能找到正確的方向。


    到此刻,他們與幻蕪已拉開約莫五日的腳程。


    幻蕪與既明,此時已經離開了那一整片樹林,往更北的北方前行。


    幻蕪頹喪了一日,第二天又恢複了正常的模樣。敵不動我不動,才是最好的應對之策,此時打草驚蛇更會讓自己深陷險境。


    而且,她現在也很需要從既明那裏得到一樣東西。


    越往北邊,天氣越冷,土地被凍得很硬,馬車走起來倒是平坦了很多。


    可那種毫無緩衝的顛簸還是讓人腰酸背痛,尾椎骨一下一下地打在木板上,讓幻蕪深切地體會到即使沒有“針”也“如坐針氈”。


    能用法力變馬車的話,就不能變個舒服點的嗎?


    肉體疼痛總是能讓幻蕪忘卻膽怯,激發出她的搏命心態。


    “到底還要走多久?!”幻蕪鑽出馬車,“我告訴你,我受不了了!”


    “不想坐就下來走路。”既明披著厚厚的狐毛大氅,懶洋洋地靠在車門邊上,不需要他來趕馬車,這種法力折出來的馬自己會前行。


    幻蕪銀牙一咬,直接從行進的馬車上跳下來,雖然馬車速度不快,但她還是摔了一跤。


    “笨手笨腳的。”


    幻蕪雖然明白他這句話用在自己身上沒什麽錯,但被看不順眼的人這樣說,還是讓她心有不甘。


    幻蕪爬起來,邁著大步就往前走,一直走到馬車前麵,才放緩了腳步。要是餘光裏瞥見了馬的腦袋,她再加快步伐往前走,如此這般,竟也行了幾裏。


    既明眯著眼看著前頭那個倔強的身影,有些好笑,有心想嘲弄一番,話到嘴邊卻又覺得無趣,終是什麽也沒說。


    這番景象,倒像是既明在跟著幻蕪走了。


    幻蕪小宇宙爆發,持續力量卻堪憂,咬著牙走了五裏,她就真的無力了。


    腳酸腿麻,唯有唿吸間冷冽的空氣能讓她清醒。


    走了這麽久,心口處也不覺得疼,幻蕪發現這個地方她待得倒是蠻自在的,對比起看上去有些萎靡的既明,她倒是越發精神了。


    看既明裹得密不透風的打扮,就知道他好似很冷,可幻蕪一點也不覺得冷,反而身心舒暢。


    當然,該累還是會累的,腳該痛還是痛。


    既明夜間是不趕路的,總會找個地方休息,幻蕪也算有個台階下,終於不用再走路了。


    看來既明是真的很冷,燃起了個格外大的火堆,幻蕪背對著火堆,脫下鞋襪看腳……果然是起泡了,右腳上的水泡直接就磨破了,左腳上泡還是白白的,看得幻蕪心煩。


    拿手指戳了戳,好疼!更心煩了。


    “自作孽。”既明幽幽地說了一句,看起來他也有什麽煩心事,連語氣都不善起來。


    “多管閑事……多吃屁。”幻蕪此時也非常不好惹。


    既明:“……粗俗。”


    “自討沒趣眼遮屎。”


    “……”


    既明不吭聲了,幻蕪覺得自己勝了一迴,心滿意足地爬迴馬車睡大覺。


    馬車外的既明忽然捂著唇,肩膀也微抖,好似是在笑。


    這幾日,幻蕪都沒有見到月亮,莫非這地方看不到月亮?饒是心裏有疑惑,但仍舊無法阻止每月十五的來臨,好在幻蕪記著日子,離十五還剩三天。


    她撫上袖囊,裏麵的乾坤袋裏才藏著那副繡畫。


    因為這次來祈支不知道會花費多長時間,幻蕪就把那副畫帶出來了,本想著有機會還可以繡一點,可此時在既明身邊,大概是沒那個機會了。


    不過十五那日要怎麽解決自己身上的寒氣也是個問題。


    想著想著,幻蕪就睡著了。這一夜睡得好不錯,第二天醒來,竟然連腳也不怎麽痛了。


    跳下馬車踩了踩,確實好很多呢。幻蕪本來還在開心,見既明不知從何處迴來了,收斂了笑意。


    “走吧。”既明沒說其他的,坐迴車轅,好整以暇地問道:“還走嗎?”


    此走非彼走,幻蕪心知肚明,腳雖然好了吧,但之前的痛可不是假的。


    小女子能屈能伸嘛,“等我屁股坐疼了再走。”幻蕪拋下這句話,就鑽迴了馬車裏。


    今天走得比前幾天快些,幻蕪探出腦袋,憋了好幾天的話終於是說出口了:“嗯,那個,你那天轉嫁天譴的法子,可不可以教我?”


    “教你?”既明掀開眼皮,頭也不迴地說道:“你還打算幹點什麽傷天害理的事不成?”


    傷天害理?這話用在你上自己身上還差不多。幻蕪默默腹誹,當然沒有說出口:“我可不敢,但雖說我無心,但也許總會有什麽被牽連的時候吧,或者情非得已的時候……”


    她越說越沒底氣,隻好坦白:“其實吧,我是覺得我早晚也會渡天劫的吧?反正都是雷劈,要是我被劈死了不就白費了幾百年苦苦修行,我是想以防萬一嘛。”


    既明撇她一眼:“你想成仙?”


    “我怎麽也是司藥仙君的弟子,總不能永遠當隻妖靈吧。”


    “做妖有什麽不好?非要做那什麽勞什子仙人。”既明似乎對這個話題有些敏感,語氣冷硬。


    幻蕪早就想到了,畢竟成了墮仙,想必既明成為神仙的那段日子應該是遇到了什麽糟心事,所以他對仙人沒有好感他也是理解的。


    “誒誒,不討論這個原則問題,我隻是想多學點東西傍身,以防萬一,以防萬一。”幻蕪不能跟他展開討論,無論說什麽這個話題必然都會讓他不喜。


    既明仰著腦袋看著雖有亮光卻不見太陽的天空,緩緩說道:“天劫跟之前的天譴責罰是不同的,畢竟是升仙的第一道關卡,所以更為嚴格。雷劫有幾道,有多狠,都是根據你的修為原型而定,外力不可改變。”


    “不,不能轉嫁嗎?”


    “既然都到了天劫降下的時刻,想必你的修為也到了可以應對的程度了,不過是受點皮肉之苦。”


    “可是,沒準修為就是達不到可以應對的程度呢,不就死定了嗎?”


    既明並不答她的話,轉過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幻蕪覺得好像那雙眼能看透自己一樣,微微轉頭看向前方。


    “雖然困難,但也不是不能轉嫁。”既明忽然笑著說道,一雙眼都眯起來,看起來好像很好說話似的。


    不過幻蕪裏了解,那是狐狸看見獵物即將上鉤時欣喜的眼神。


    即便知道前路不可迴頭,她也隻能往前走了,反正她本來就無法迴頭了。


    “那要如何做?”


    “要想躲過天劫,隻能使用禁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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