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沒有昨夜的事,她的任何一句話,都會成為威脅她的重點,可是,昨夜的種種,撕裂了她心中所有對未來美好的期待,她不敢再相信人,更不敢再相信這個傳說中美麗外表,卻又毒如蛇蠍的王牌經紀人。[]


    “哼哼!那就不立好了。”


    哼笑著迴眸,蘇戀冰冷的眸底,似有無形的刀光劍影在閃爍,自小,母親就告訴她,萬事有所為,有所不為。


    她從不是可以做別人籌碼的女人,錯了一次叫做蠢,若是再錯第二次,那就隻能叫無藥可救。


    她是倒黴,但倒黴的女人也有尊嚴,她的驕傲還在,所以,就算要低入塵埃,她也絕不再允許別人來踐踏自己的尊嚴。


    將手裏的合同,撕了個粉碎。


    蘇戀當著蘭姐的麵,將所有碎掉的合同直接扔到了車外,看著被風吹揚走的片片碎紙,蘇戀冷笑著下車,而後,在蘭姐怔怔如傻的表情中,嘭地一聲,狠狠地,狠狠地關上車門。


    ――――――――――――――――-


    一連三日,蘇戀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不吃也不喝,隻是蒙頭大睡,日夜不分。


    終於看不下去的雷洛,在不經許可的情況下,再一次拿著鑰匙,破門而入,將已形容枯槁的蘇戀拖出被窩的同時,他怎麽也沒有想到,他聽到她說的第一句話居然是這個。


    “學長,我好餓!”


    “……”


    在‘挺屍’了三天兩夜之後,蘇戀毫無形象,狼吞虎咽地當場幹掉了三包方便麵,當她打著飽嗝躺倒在沙發上,雷洛抽動著嘴角,大有一種白天活見鬼的感覺。


    如此兇殘的吃相,真真讓雷洛開了眼界,他鼻翼抽動著,忍不住損她道:“蘇戀,你確定你還是個女人?”


    半靠在沙發上,蘇戀大大咧咧地挺了挺胸,自豪道:“不是女人能有34d啊?”


    “你哪一點看著像女人了?都餓成這樣了,居然還天天死躺著?你真是懶出境界了你。”


    尷尬地笑了笑,蘇戀半真半假地解釋:“學長,別這麽說嘛,人家那是在思考人生哲理。據說,得道的高僧都這麽入禪坐定的,我在悟道,悟道你懂不懂?”


    “悟你個頭。”


    一記爆栗,直接就將蘇戀從沙發上敲了起來,蘇戀啊喲一聲捂住頭,要笑不笑地說:“學長,你說粗話的樣子真好笑,像個小p孩。”


    “閉嘴,給我嚴肅點,我正在批評教育你呢。”


    聞聲,蘇戀立馬正襟危坐,一幅好好學習,天天向上的表情:“嗯嗯,我洗耳恭聽。”


    “你,真的沒事?”


    “嘿!我能有什麽事啊?”


    有事,她當然有事。隻是,她已給了自己72個小時做調整,如果再調不迴來,她這一輩子,也就再也走不出宋天銘所帶來的傷害。


    怨他,但卻不想恨他,所以,就算是淚往心裏流,表麵上,她也要重新站起來。


    “那你不死不活的這幾天,為了什麽?”


    白眼一翻,蘇戀當時就笑不出來了:“學長,你少裝了,宋天銘跟你不是穿一條褲子長大的嗎?你會不知道?才怪。”


    沒打算瞞他,因為知道根本瞞不過,蘇戀坐正了身子,小心翼翼收著自己吃過的碗,直到將碗筷扔進廚房的洗碗池,又一件一件地洗好,這才悻悻地走迴雷洛的身邊。


    看著她這樣,雷洛也覺得不好意思,想了半天才勉強開口:“那個杜蘭……”


    “不要在我麵前提那個女人,很倒味口好不好?”


    晦氣啊,晦氣!


    自從她遇見了宋天銘,真是哪兒哪兒都不順,至於這個杜蘭,完全就是一禽獸,她是瞎了眼才會上她的當,那晚上要不是宋天銘,她現在還指不定躲哪兒哭著呢。


    越想,她就越後怕,剛剛調整迴來的平靜,被雷洛這麽一刺激,也算是徹底給刺激迴去了。


    “小戀,別跟著她了,我給你介紹個正經工作吧。”


    “不用了,一年半載的,我不打算工作了。”


    “為什麽?”


    “因為這個。[]”從口袋裏摸出那張支票,蘇戀二指拈來,在雷洛眼前晃了晃。


    本就不平靜的心,在看到支票上麵的五個零後,也就更加不平靜了。


    “蘇戀,你嚴肅點,我跟你說真的。”


    沒看到支票前,一切都還可以幻想,可是,當蘇戀那樣坦然地拿出宋天銘親手簽出的支票,雷洛的心,仿佛就像是高聳的城牆突然間坍塌了一大塊,碎到滿地都是渣。


    不是不知道宋天銘,也不是不明白蘇戀,隻是接觸的越多,想法就越複雜,當他真的下定決定想要好好去了解她,卻恍然間發覺,原來他們之間的距離,不是一牆而隔,而是隔了一座叫‘宋天銘’的山那麽遠。


    “我也說真的啊!我這還沒有畢業呢,能找什麽正經工作啊?再說了,反正有錢了,就好好上學唄,還有半年我就可以準備畢業論文了,搞定這一切,再找工作也不遲。”


    看著手裏的支票,蘇戀的心情同樣很複雜,接受,就意味著接受了那不‘幹淨’的交易,可不接受,就代表要繼續自己那矯情又悲慘的生活。


    這三天,她想了很多很多,最多的就是如何擺正自己的位置,直到雷洛打開門的那一刻,她似被某種空氣中的物質所刺激,突然就想通了一切。


    她是真的釋懷了,才會決定要這麽做,而這張支票,對她而言,除了是張值錢的‘紙’以外,她什麽也不打算當它是。


    “你,不打算把錢還給二少麽?”


    有種關係,一層紙的距離,一捅就破,但顧忌太多,就算那層紙薄到能看到對麵的一切,可依然沒有人願意去捅它。


    雷洛很清楚蘇戀手裏的支票意味著什麽,所以,潛意識裏,隻希望她不要收下這代表著*和恥辱的東西。


    “為什麽要還?還了他就能當我是個好女孩嗎?”


    “……”


    隻一句話,雷洛便被她堵到啞口無言。


    確實,無論她做什麽,在宋天銘的心裏她的形象也不會改變。


    當年的一切,也許真的是誤會,但,誤會的時間久了,誤會也會變成是事實。


    而目前的事實就是,宋天銘和她關係不匪,而這種不匪的關係,卻是建立在錢與欲的基礎之上。


    所以,任是她如何做,在宋天銘的心裏,她也隻能是個愛慕虛榮的女孩子,永遠比不上他心目中的女神,慕希雅。


    “嗬嗬!幹嘛這樣一幅表情?你是不是想說,我這樣很不要臉?”


    要臉的事情,蘇戀做過很多,但事實上,她活了24年,不要臉的事情,卻是做的比要臉的還要多。


    不記得從什麽時候開始,她已經可以做到完全無視於別人的視線和流言,天生倒黴的她,遭遇過太多人為的和非人為的災難。


    每一次遍體鱗傷的背後,都是她強忍的辛酸與無助,漸漸的,她也就習慣了,習慣了出醜,更習慣了出醜後還微笑著麵對人生。


    人活一輩子,區區幾十年,她沒有時間浪費在自怨自艾上麵,所以,天大的事情她也要笑著麵對,哪怕,她既將麵臨的,是她最愛的人所給她的屈辱。


    “小戀,支票還給二少吧,要是你缺錢,我給你。”


    她的迴答斬釘截鐵:“不還。”


    “小戀。”


    他不甘心的叫她的名字,她卻隻是搖頭,一抬手,將緊捏著的支票放到他手中,她淡笑著開口:“給,你幫我保管吧,就算我窮到哭天嗆地,也別再給我。”


    “你說什麽?”


    也不解釋,她隻反口道:“明明聽清楚了還要問,學長你可真鬼。”


    “你既然不用,為什麽不還?”


    “學長,我和他之間,有些事你懂,有些事你不懂,總之,這錢我不會用,但也不會還給他,我給你保存著,你需要的時候也可以拿去用,不用告訴我都行。總之,不要再還給我就對了,還有,也不要告訴他,我沒有用這張支票。”


    曾經,她想在他的麵前表現出自己最好的一麵,讓他記憶裏,滿滿都是她的好。


    可現在,她改主意了,現在的蘇戀隻希望宋天銘的世界裏,蘇戀就隻是一堆糞,看見就惡心,看見就想跑。


    莫名有些心疼,雷洛緊追著問:“為什麽?”


    清麗迴眸,蘇戀的神情裏多了種別樣的心酸與無奈,她淡定地微笑,堅持道:“這個問題,我拒絕迴答,如果學長你還當我是朋友,就按我說的做好了,可以嗎?”


    雷洛有太多的顧忌,但每一種,都不敵她的清冷。沒心沒肺的蘇戀,從未像現在這般‘自報自棄’,明明看上去鬥誌昂揚,他卻偏偏能看見她心裏的淚水。


    這麽多年了,他從未曾因為什麽女人而心痛,可是今天,他看著蘇戀,莫名的,那種悲傷的情緒便匯聚到一起,想拂也拂不開,想抹也抹不去。


    終於,他動了動唇,歎息道:“好吧,我幫你。”


    “學長,謝謝你!”


    從再次見麵的那一天開始,她對雷洛說過最多的話,好像就是這兩個字。


    永遠在感激,永遠在謝謝,像是一直不停的流水,一點點地,慢慢滲透進人心,將所有感激的點點滴滴,全部都印刻在蘇戀的心坎上,讓她每一次迴頭的瞬間,都能記起他的好。


    如果,宋天銘有雷洛這麽好。


    如果,雷洛比宋天銘先遇到她。


    如果,她還能遇見下一個如果的話,也許,她的人生,也會很幸運……


    ――――――――――――――――


    上帝是公平的,所以,每當蘇戀慘遭打擊,接下來,迎接她的必然是‘大喜’.


    雖然說,蘇戀所定義的大喜,與別人的大喜,可能會有所差別.


    但,隻是不要倒黴的事,所有的所有,對蘇戀來說,通通都是喜。


    那一天,本是莫菲菲出院的日子,蘇戀推著還坐在輪椅上的莫菲菲,一路說說笑笑地往家走,正走到馬路中央,蘇戀突然就接到了馮導的電話。


    站在已亮起了紅燈的斑馬線上,有那麽一瞬間,蘇戀覺得自己好像在做夢,楊妃的角色真的定了?自己?


    “小戀,你幹嘛呢?車來了。”


    “啊?啊啊啊……”


    好似突然從夢中醒來,恍然間,眼前已是車如流水,蘇戀驚恐地大叫好幾聲,這才連忙推著莫菲菲朝馬路對麵飛奔。


    剛奔到安全地步,蘇戀來不及喘上幾口氣,莫母就發飆了:“蘇戀,你搞什麽?你不要命,我女兒還要呢,要是她有什麽事,我跟你沒完。”


    “媽,說什麽呢?我們這不是好好的嗎?”


    看母親又開始發作,莫菲菲連忙阻止,可母親要強的性子又豈是她所能控製,所以,任是她如何勸,母親仍舊在那邊叨個不停,一邊叨叨,還一邊拿眼直剜蘇戀:“好什麽好?剛才那多危險呐,你要是被車撞了,媽可怎麽活啊。”


    聽不下去,莫菲菲也有些氣急:“好了好了,這不是沒事嗎?不要再說小戀了。”


    “怎麽能不說,她這精神恍惚的也不知道是幹嘛,自己不小心還要連累別人,也不看看……”


    “高阿姨,要是看我不順眼就直說,不用這麽成天挑我毛病。就算你挑了,我也不一定會介意,到時候,生氣的那個人,還是你。”


    很多年了,一直是這樣,從前,因為自己還是蘇家四小姐,莫母對自己還算是客氣,雖然也不怎麽拿好臉給她看,但至少不會像現在這般毫不顧忌。


    好像是從自己被趕出蘇家開始,莫母的態度,就來了個360度的大轉變,無論她做什麽,說什麽,莫母總是看不順。


    看不順就要數落她,數落完了還要教育莫菲菲。其實,再難聽的話,聽得多了也就麻木了,可不知道為什麽,這一次,蘇戀聽著聽著,卻再忍不下去。


    “蘇戀,你這是什麽態度?”


    “問我什麽態度?為什麽不問問高阿姨自己?憑什麽我要被你成天數落?我欠你什麽了嗎?如果我記得不錯,這一次,分明是你欠我。”也不知是打哪兒來的火,蘇戀越說越嚴厲,直到最後,竟是連敬語也懶得說了,隻是你來你去地質問著。


    “……”


    “因為你是菲菲的媽媽,所以我一直都尊重你,可是如果,您以後還是這麽樣的話,那麽我想,這份尊重,也許就真的不需要了。”


    也許是在心裏堆積了太多的情感垃圾,蘇戀忽而覺得,她需要釋放,需要找到傾倒垃圾的出口。


    也許,莫母不是個最好的選擇,但,誰讓她撞到她槍口上了,誰讓她得了好還罵人呢?


    她又不是什麽大善人,沒必要對誰都以德抱怨,更沒必要對一個討厭自己的人,處處討好。


    “不就是錢嗎?我會還給你的。”


    “好,有您這句話就夠了,我等著您還。對了,記得快一點,我正缺錢用。”笑,冷笑,蘇戀忽然覺得這話她憋了太久太久,終於有機會說出來了,真是通體舒暢。


    “蘇戀,你你……”


    看著閨蜜和母親吵成這樣,一直被冷落的莫菲菲終於再忍不住,抱著頭大叫:“你們夠了。”


    “對不起菲菲,我還有事要先走了,不能送你迴家了。”


    說完這話,蘇戀隻覺得心口憋得難受,想發作,卻又不想衝著莫菲菲發。


    所以,她毅然而然地轉身,朝著與之相反的方向,越走越快,越走越遠。


    身後,莫母的聲音依然很高亢,她分明聽到她說:“菲菲,你看看,你看看她,既然她不給咱們留麵子,咱們也沒必要再忍她。她想要錢,哼,沒憑沒據,憑什麽說咱們欠她錢,要我還錢,做她的春秋大夢去吧,沒門兒……”


    錢,又是錢!


    錢就那麽好嗎?好到所有人都要為之瘋狂?


    會說那些話,是因為她覺得氣不過,她對莫菲菲還不夠好嗎?人家是有錢出錢,有力出力,她是即出錢又出力,可還要被莫母吆來喝去。


    所以,她發了幾句牢騷,她說了幾句狠話,結果,結果就是,她沒憑沒據,憑什麽說她們欠她錢。


    她從來就知道這錢要不迴,所以,也根本就沒有打算要,隻是,她們這樣無情的話語,終究還是傷了她的心。


    這份友誼太難得,她一直努力在珍惜,隻是現在,她卻突然發現,她已找不到再堅持下去的理由了。


    或許,她的人生就隻能是這樣了,沒有朋友,沒有愛人,一直一直的孤單下去……


    遊魂一般,孤獨地走在風起的大街上。


    長風,吹舞起黑發,揚揚灑灑,蘇戀無意識地緊了緊外套,唇角的笑意,蒼白得就如同秋風中的落葉。


    她無意識地走,無意識地笑,無意識地遊蕩著,萬事萬物在她眼中,都化為了輕風浮雲,除了自己,什麽也再感覺不到。


    ――――――――――――――


    十字路口的紅燈時間有些長,等了許久,綠燈還不亮,司機不爽地低咒了兩聲,麵前的紅燈,立刻便轉了綠。興奮地踩下油門,才滑了不遠,司機又緊張地猛踩住刹車。


    ‘吱’地一聲,保姆車倏然而停,直聳得後座的幾人前傾地撞到了一起。


    勉強坐正身子,玉姐誇張地大叫:“哎!老黃,你開車小心點呀?”


    “不是,你看,那找死的兩丫頭走到一半,居然停在人行道上,真是……”


    順著司機所指,車裏的幾人同時迴頭,為首的一人,黑眸淡淡,隻一眼,便彎起唇角漾出一朵迷人的笑花:“是她。”


    難得脾氣古怪的leo肯開口,雖然就兩個字,可耳尖的玉姐還是意識到了什麽,立刻湊了過來:“誰?你認識?”


    他笑,表情有些難以捉摸的詭異:“玉姐不也認識嗎?”


    迴頭,又仔細地看了看路中央的兩個‘倒黴孩子’,玉姐眯起眼疑惑道:“那兩小姑娘嗎?好像不認識啊。”


    “再仔細看看。”


    “喔!是那個絲帶女孩啊,沒想到在這裏遇到了。還真是挺漂亮的,不過,她站在馬路上發呆這是要鬧哪樣?不要命的節奏?”


    玉姐說話比較直,一開口就讓leo笑開了花,他也不解釋,隻是很感興趣地問:“什麽絲帶女孩?”


    “怎麽你說的不是她嗎?那個穿紫色上衣的女孩子?”


    是她,但又好像不是玉姐說的那個她……


    而是,他心裏記憶深處的那個小小的,傻傻的女孩子。


    -本章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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