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什麽哭,又不是頭一迴,這麽矯情幹什麽?”


    頭頂上傳來的聲音暴戾,這麽壞的脾氣,這麽惡劣的口吻,這麽………


    猛地,蘇戀抬起頭來。[]


    當她看清眼前人,冷不丁地,便又倒抽了一口冷氣:“怎麽,會是你?”


    分不清心底那不停澎漲著的感覺是憂傷還是歡喜,但,至少有一點她可以肯定,那就是,如果對方是宋天銘,她或者,也許,應該算是逃過子一劫。


    她的口氣莫名讓他有些不舒服,挑了挑眉,他不悅地逼近:“失望了嗎?或者說,你更希望是別人?”


    “你對我做什麽了?”


    將裹在胸口的被子往上拖了又拖,拖了又再拖,蘇戀眼角還掛著淚,但臉色已不似方才那般緊張害怕了。


    “不記得了嗎?明明是你,對我做了什麽。”


    宋天銘在說到你的時候,咬字特別用力。


    那感覺,聽在蘇戀裏,驀然就變成了另一種說詞,她幾不可見地抖了抖,在心痛慘唿烈嚎:神呐!她該不會是發酒瘋的時候,強上了宋天銘吧?


    啊呀!要真是這樣,那可真是丟人丟到姥姥家了。


    “我,我對你做什麽了?”


    本來還蒼白的臉色,在說到這裏時,驀然便燒紅了一片,蘇戀瞅著他,怯怯地直往後退。


    “真不記得了?”


    討厭他這樣要說不說的態度,蘇戀一著急就嚷道:“我都醉成那樣,怎麽可能記得嘛?”


    沒有出聲,他隻是若有所指地睨了她一眼,眼神的方向,不偏不斜,正好指在她飽滿豐挺的胸部之上。那表情,那姿態,蘇戀當時就跪了。


    天啦!難道她真的那麽‘饑不擇食’?


    “我醉了,可,可你還是清醒的呀,你怎麽可以………”


    雖然不明狀況,但,自己確實應該是被蘭姐賣了,防了這麽久,不跟男經紀人,不跟惡劣公司,可到頭來,她還是被人打包送到了宋天銘的床上。


    萬幸,這個男人是宋天銘,否則,她就真的沒臉見人了。


    “我怎麽了?我不過是順你的心,從你的意,而已。”


    那個已字,他拖了很長很長的尾音,蘇戀聽到耳熱心跳,想反駁的,可話到嘴邊又覺得完全沒底氣。


    “我明明和蘭姐在一起,怎麽會變成和你在一起?”


    “你說呢?”


    “……”


    被惡劣地戳穿,蘇戀隻覺得心底都在透著風,人心險惡,她不害人,人卻要害她。讓她本就抬不起頭來的臉,在他的麵前,變得更加不值錢。


    “被人家賣了,還來倒幫著數錢,蘇戀,你可真本事。”


    “你和蘭姐串通好的?”


    聞聲,他一個眼刀飛來,蘇戀立馬閉上了嘴,隻能緊張兮兮地張大了眼看他。


    “要混這個圈子,就要懂得保護自己,下一次,你可不見得能遇到我。”激情之後,宋天銘滿腦子都是不爽,這樣如同白紙的蘇戀,重入社會,甚至沒有一點防備之心,這樣的她,又如何能讓他不生氣?


    “等等,你真的沒和蘭姐串通?”


    這一點,對她來說,真的很重要,她可以原諒蘭姐的出賣,卻不能原諒宋天銘的欺騙,畢竟,這個男人,在她的心裏從來就不是個普通人。


    她可以被任何人欺負,唯有他,唯有他不行。


    “串通?為什麽你不承認你主動爬上我的床,是因為你們希望從我這裏得到好處?”


    他用了你們兩個字,瞬間就將蘇戀與蘭姐劃為了一類人,她看著他,看著這個自己曾經試圖用生命去愛的男人,突然覺得內心在滴血。


    別人不了解,他還不了解麽?


    她是蘇戀啊,就算身無分文,也可以哈哈大笑的蘇戀啊!她怎麽可能會因為這樣的事情,而出賣自己的身體給別人?


    “滾你媽的蛋,我從你這裏能得到什麽好處?我tm才是吃虧的那個好不好?”用盡全力的吼出聲,蘇戀隻覺得全身的熱血都在沸騰著,如果不是手無寸鐵,她真希望,她可以一棍子抽翻眼前人。(.無彈窗廣告)


    麵對她的怒氣,他絲毫沒打算讓步,隻故意又湊近了她,邪惡道:“吃虧?你不知道有多熱情多開心,你哪裏吃虧了?我怎麽看不出來?”


    “渾蛋,你下流。”


    “我隻做下流事,可你,卻動了下流的心,你說說看,咱們倆誰才更下流?”莫名來的怒氣,大得連宋天銘自己也驚訝,不願承認還在意著這個女人,可是,每一次麵對她,他就恨不得找個籠子把她關起來。關起來,一切就太平了,關起來,一切就安寧了。


    “你胡說,我沒有。”


    質疑著,他聲形俱厲:“沒有?沒有你怎麽會跑到我的房間裏?”


    “這是……你的房間?”


    “承認吧!你來我這裏,就是想利用我,重新拿迴楊妃那個角色是不是?”


    所有的線索,都串到了一起,她知道,宋天銘又說對了。


    目的,沒錯,這就是蘭姐的目的,為了拿迴角色,不惜犧牲掉自己,可是,從他的嘴裏聽到如此不堪的話,蘇戀隻覺得自己像被狠狠扒掉了一層皮,哪裏都在痛,哪裏都在疼。


    “在你心裏,我就是這麽下作的人?”


    早就告訴過自己,在他的眼中,自己從來就是別有用心,從前的接近,現在的勾引,每一次,自己出現在他的身邊,似乎都為了驗證這一點。


    想擺脫,卻每每不得其法,隻是弄得自己更狼狽,更淒慘而已。


    “不然呢?你都做了,還要我怎麽想?”


    “隨便。”


    恨恨出聲,蘇戀顧不上穿衣就直接跳下了床,當著他的麵,她一件件收拾起自己那些破裂到根本就不能再穿的衣物。


    那樣的殘破,可以想象到她們瘋狂的程度,蘇戀紅著臉,第一次覺得自己真的就如他所說那麽下賤。


    衝進浴室,蘇戀將沐浴的水龍頭調到最大,當刺骨的冷水當頭淋下,她在不停的哆嗦之中,痛哭失聲……


    ――――――――――――――――-


    也許是一杯茶的時間,也許是一個世紀那麽久。


    當蘇戀凍到全身僵硬,宋天銘終還是硬闖了進來,強行將她包裹在重重浴巾之下,塞進了溫暖的被子之中:“你以為這麽折騰自己,我就會相信你嗎?蘇戀,不要太天真。”


    看著她自虐,他一半是憤怒,一半是心疼。


    這個女人,不氣到吐血就不肯罷休是不是?


    明知道他在意,卻故意把自己整得這麽慘,是想要借此來博取同情麽?他可不上當,也絕不再同情。


    “不用你信,反正,你從來不信我。”她沒有哭,也許是因為太冷,所以,她已流不出眼淚,她就那樣木然地坐在床上,木然地蜷縮著,語調冰冷。


    “要我相信你,就好好做給我看,不要每一次都讓我發現,你在做著正常人所不能接受的事。”


    突然就紅了眼,滾灼的熱液,滑過冰冷的冷龐,是冰與火的焦灼,是刺在她心口的尖刀:“你以為我不想嗎?可你們又何曾給過我機會?宋天銘,你罵我不要臉,是,我就是不要臉,可是,你們又好到哪裏去?外表光鮮,內裏齷蹉。不是你們利用一切不正常的手段打壓我,我至於要淪落到陪床的地步?”


    這一次,她是不服氣的,從上到上,都憋著一口惡氣,不吐不快,不罵不爽。


    憑什麽次次都是她?憑什麽她要讓著慕希雅?


    就因為她救過自己一命,就要忍受所有的屈辱麽?什麽叫有你沒有,有我沒你,是在和她宣戰麽?


    那好,她的挑戰她接了,且絕不妥協。


    “多少人被拒絕了,多少人又像你這樣?”


    “是啊,多少人像我這樣?我有多倒黴你不知道嗎?我有多難得找到一個機會你知道嗎?每當我得到一個新的機會,你們知道我有多用心嗎?隨隨便便就毀掉我的一切,你們問過我了嗎?啊?”


    她做什麽了?做什麽了?


    不過是傻傻地被人賣掉罷了,難道這是她自願的嗎?


    或者,在他心裏就是這麽想的吧,她是下作的人,做著下作的事,隻有如此下作,才對得起她的名字,她的名聲。


    所以,她可以被任意踐踏,慕希雅卻不可以,就因為她倒黴,所以她活該受這些侮辱,這些罪。


    蘇戀突然的激動,讓宋天銘看到了一個從未看到過蘇戀。


    太過激動,以至於她看上去全身都似乎要開始冒煙。


    看著這樣的她,宋天銘突然覺得心口一緊,那些口無遮攔的話,明明已到了嘴邊,卻終還是被他硬生生咽了下去。


    他黑著臉,隻是咬牙:“毫無意義的事,我不想再和你爭,把頭發擦幹,快點。”


    “……”


    知道他想轉移話題,蘇戀隻是覺得很無語,太過無語,她隻能淒然地閉上眼,而後,越來越沉默,越來越冷淡。


    “快點。”


    他不耐煩的催促著,可蘇戀還是端坐在床頭,一動不動。頭發上的水珠,還在往下滴,她的身體已冷到可怕,看不下去,宋天銘終於不再開口,隻是粗魯地拿起毛巾,又粗魯地開始給她擦頭發。


    她的發質很好,比之所有人都要順滑,就算是被冷水衝涮過,卻依然在燈光下泛著黑藍色的瑩光,他胡亂地為她擦著頭,故意將她的頭發弄亂,可任是他如何折騰,黑長的發,仍舊瀑布般傾瀉下來,自動自發地排成了一條線。


    看著眼這神奇的現象,宋天銘突然就呆住了,腦海裏不停翻騰著的,不是床前的歡愛,不是徹夜的瘋狂,而是她麵試沙柔代言人時,那驚鴻一瞥的舞姿。


    假如,沙柔的代言沒有換人,假如,他們的洗發水,用了這樣的長發做廣告,一切,會不會又是另番景象?


    “不要再跟著杜蘭了,你玩不過她的。”


    “……”


    她沒有吭聲,隻是安靜地坐在那裏,任他拿著吹風,東一下,西一下地幫自己吹著頭。


    托他的福,她終於還是好好地穿上了衣服,不過,卻是宋天銘穿過的長睡衣,衣袖太長,她隻能卷了一小截到胳膊上,一眼望去,她就像個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單薄而可憐。


    “當年要不是顧忌著我,你以為希雅能逃得過?”


    “……”


    她有沒有逃得過,不關她的事,反正,慕希雅的身後有宋天銘,她本就可以天不怕,地不怕。


    “這個圈子水太深,不是你這種腦子裏缺根筋的女人能掌控的。”


    “……”


    缺根筋,這個形容還真不錯!


    沒錯,她就是缺根筋,要不然,她怎麽還會坐在這裏,又怎麽還會因為這個男人的某一句話而痛心?


    “好好上你的學,好好做你的實驗,畢業後,再好好找一份工作,不好嗎?”


    “……”


    她的沉默,終還是激怒了他,他煩燥地將手裏的吹風機關掉,一臉不爽地罵:“蘇戀,你啞了嗎?我在跟你說話,聽不懂是不是?”


    迴眸,她用黑白分明的大眼,定定地望著他:“做哪一行都一樣,你以為總經理就不睡女秘書了?董事長就不潛女助理了?天下烏鴉一般黑,是我的就是我的,不是我的,求也求不得。”


    “……”


    “宋天銘,不要再裝著對我好,你不累嗎?我都替你累。”


    話到這裏,宋天銘的怒火,一發不可收拾。他發了狠地扔掉手裏還幫她吹著頭發的吹風機,恨聲道:“誰要對你好,我隻是不想給自己惹麻煩。”


    “我這個麻煩會自己走掉的,不會再麻煩你。”


    “要滾就馬上。”


    沒有迴嘴,也沒有拒絕,她隻是冷漠地起身,毫不猶豫地朝門口走去。


    馬上就馬上,反正,早滾也是滾,晚滾也是滾,還不如趁現在,早早地離開,也早早地絕了那份心。


    拉開門,是一臉微笑的服務生,蘇戀還不曾反應過來,手裏已多了一套全新的換洗衣物。


    不用說,她也知道是誰準備的,精神上想拒絕,可理智卻讓她選擇了重新折迴客房有衛生間。


    衣服很合身,穿上很漂亮!


    當蘇戀著裝完畢,步出衛生間,空寂客房內,早已空無一人,他走了,先了她一步。


    迴眸,淡淡地掃過曾經溫存過的大床,雜亂堆放的棉被上,有什麽東西,被風吹得搖搖晃晃。


    她走了過去,輕輕拿起,蒼勁有力的筆跡,滲透性地寫著六位數。


    二十萬,又是二十萬,這算什麽?


    過夜費?


    很想笑,但眼淚卻一直流。


    他與她之間關係,還真像是嫖客與小姐,就像他說的,她賣他也不是第一次,既然上一次收了錢,這一次不收的話,會不會太矯情?


    在矯情與不矯情之間,蘇戀僅僅掙紮了三十秒,最終,她痛快地擦幹眼淚,又痛快地收下了那張,隻屬於她的‘賣肉’的支票。


    再一次坐上蘭姐的保姆車,感覺與之前,天差地別!


    蘇戀不哭也不笑,隻是一臉冷漠地盯著蘭姐的臉,一夜之間,她甚至已記不清這個女人的長相,現在,她要好好地,好好地看看清楚,到底是什麽樣的女人,才能做出那種豬狗不如的事。


    “小戀,你別怪姐,姐是為你好。”


    “這麽做,你不覺得愧疚麽?”很不習慣這樣子跟人說話,特別是,跟一個讓自己幾欲作嘔的女人。


    蘭姐鳳眸微轉,若有所思地瞅了她一眼,這才靠了過來,拉著她的手,語重心長道:“小丫頭,你現實點吧,愧疚?愧疚值幾兩錢?姐不需要那個,你也不需要。”


    “我很慶幸沒有跟你簽約。”


    蘇戀把話說得很直接,這樣的直接,讓蘭姐相當不高興。但,精明能幹的蘭姐。


    是個很懂得權衡輕重的人,自然也懂得在這樣的時候,不要與還在氣頭上的蘇戀較真。


    “小戀,別這樣,相信姐吧,經過昨夜,楊妃的角色非你莫屬!”


    “你是不是一直這麽自信?”


    “當然,姐有自信的本錢,你就是姐自信的來源,就是楊妃獨一無二的上選。”


    她極盡所能地捧著蘇戀,用最好的詞語來讚美她,可麵對她的讚揚,蘇戀隻是冷冷地諷刺:“很可惜,這一次,我想你要失望了。”


    “什麽?他不會沒碰你吧?”


    “……”


    蘇戀的沉默,給了蘭姐最好的答案,她掩唇一笑,姿態妖嬈:“唉喲!你就別擔心了,他既然碰了你,自然會懂得怎麽做。”


    “是,他非常懂得怎麽做,所以,這個,我的報酬。”


    舉起手裏的支票,蘇戀有意無意地在蘭姐的眼前晃了又晃,二十萬,她知道蘭姐不稀罕,不過,這二十萬背後的意義,她相信,蘭姐不會不在意。


    “什麽?他隻給你錢嗎?”


    微挑著眉頭,蘇戀不以為然地反問:“不然呢?你以為他會給什麽?”


    “別急,姐給他打電話……”


    “蘭姐,你是不是以為你掌控一切?”這一聲蘭姐,叫得讓蘇戀想作嘔,她看著眼前這個姿態端莊的女人,恨不得一掌就拍死她。


    蘭姐捧過的女明星,從沒有哪一個像蘇戀這麽硬氣。


    就算是當年的慕希雅,她也自有對付她的一招,唯有蘇戀,每一次開口,就仿佛渾身都長滿了刺,無論從哪個角度去聽,都會有種被狠狠刺到的感覺。


    這種感覺讓蘭姐很不爽,所以,她終於也拉下了臉,不甚熱情地說:“小戀,我知道你現在很不高興,姐也不跟你計較,不過,以後,這樣的話,還是少說為妙,蘭姐不喜歡聽。”


    “你不喜歡聽,就要我不要說,我不喜歡做的時候,你又聽了麽?”


    越聽越不爽,蘭姐也怒了,毫不客氣道:“蘇戀,出來混的你應該很清楚,想要做明星,潛規則這種事根本避無可避,除非你有像宋天銘這樣的後台,否則,就不要出來混。”


    “我從來沒有要混過,一直是你在強迫我。”


    沒什麽耐心再解釋,蘭姐黑著臉將早已準備好的東西,交到了蘇戀手上,硬聲道:“那好,既然是我強迫你,那就再強迫一次好了,這是合同,五年的,簽了。”


    “你以為你還可以命令我?”


    “你要是不跟我,我保證,在這個圈子裏你絕不會再有立足之地。”


    -本章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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