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身穿黑色兜帽袍的人出現在門口,大廳裏的每個人都轉過頭來看著這兩個外來客。他們解開披風,褪下兜帽,頭發垂落下來,分別是一個黑發黑眼睛和一個白發白眼睛的老者。相對瑪婆婆的沉重粗糙的金屬頸圈,他們頸上隱現紫青銅的圈套顯得精巧輕薄得多。


    他們徑直向著經王走近,其中一位白發老者與經王握手,兩人低聲交談了幾句,經王點點頭,請他們就座在他右手邊的兩個空位上去。


    兩位老者坐下了,一黑一白的雙眼,銳利地環視整個大廳的學生們,像在尋找些什麽。


    “讓我介紹一下,我們來自遠方不夜城星塔的貴客,”經王打破沉寂高興地說,“他們就是我們的全知樹十校聯盟之一的兄弟學校——星宿學院的黑曈教授和白眸教授。他們將一同參與我們接下來的靈魂鑒定,並對靈魂鑒定中最具天賦的前一百名學生開設一個星塔課餘班,進行為期一年的授課。”


    他又清了清喉嚨,“我們現在直接進行靈魂鑒定。”台下又一次響起一片歡唿聲。


    “堂長,這不合規矩,校律……”歐陽火在一旁鄭重提醒道。


    “啊,對,很遺憾地告訴大家,一百零八條校律的學習恐怕要等下次了,”經王轉過頭來對學生微笑道,木子磊甚至還看到他頑皮地對著台下眨了一下左眼,“在靈魂鑒定後,我們將根據大家的鑒定結果和興趣愛好,因材施教,並且安排相應的導師。”


    經王向身後點頭示意,顧曉蘭快步走上前來,接著,經王帶著星塔來的兩位教授,以及一幹老師率先從後台的門口離開了。


    “大家保持安靜,我是顧曉蘭老師,”她的聲音柔聲細語,可聽在耳中清晰無比,“當我念到你的名字,就請你進入大廳左邊的門口,請兩位級長過來幫忙領路。”


    這時,一直在大堂邊靜立的南宮羽和慕容傑走到顧曉蘭身邊。顧曉蘭開始念起手中的長卷新生名單,她每念起一個名字,就有一個學生站起來,在兩位級長的輪流帶領下走了進去。


    “你知道這個鑒定又是怎麽一迴事嗎?”木子磊低聲問。


    “我也是第一次參加,不知道啊。”鬼虎搖了搖頭。


    “我隻希望不會跟那些恐怖的靈……靈獸對陣就好了。”端木安耷拉著腦袋說道。


    “下一個,端木安”老師的聲音在台上響起。


    “我……在……在!”端木安受驚,尖叫著應道,引起一片哄笑。


    一個可怕的想法閃現在木子磊的腦海裏,如果真的是要對戰靈獸而他又打不贏,那學堂該不會把他踢出去吧?他現在開始祈禱神靈,希望他的“對手”是那些拉篷車的可愛鼠兔了。


    “上官……趙……王……”然後“陳……袁……司徒”


    影舞、鬼虎和林阿呆也相繼走了進去,不知不覺間,留在大廳裏的新生,已經所剩無幾了。


    輪到石赤刹時,石赤刹大搖大擺地離開座位,進去前還不忘向木子磊拋去一個得意的笑容——看你這個“半靈”怎樣通過鑒定。


    “……最後一個,木子磊!”


    木子磊在南宮羽的帶領下,走進了門口,在他麵前是一條長長的走廊,他終於知道為什麽需要有人領路了,因為走廊兩旁有很多關閉的門。


    “不用擔心的,鑒定是很簡單的事情,”南宮羽柔聲道。木子磊感激地點了點頭,抱著忐忑不安的心情,他推開門走了進去。


    牆壁是由黑色的石頭構成的,牆周圍擺放著燃燒著的蠟燭。透過昏暗的火光,木子磊看到房間的盡頭是一塊沒入半空黑暗中的驗靈石碑以及一個擺放在矮石柱上的透明水晶球。看樣子是不用跟靈獸對陣了,木子磊不禁暗舒一口氣。


    “走上前,將手先放到驗靈石碑的掌印上。”


    一個漠然的聲音在石壁間迴響,聲音不大,但在石室裏麵聽得很清楚,木子磊懷疑即使是臨死的歎息在這裏也聽得見。


    他依言向著石碑走近,木腿箍發出的哢嚓聲音在這裏特別響亮,周圍像有人在小聲交談,但木子磊卻不知聲音是從哪裏傳來的。


    他深唿吸一口氣,把手掌放在有得石碑上。石碑感應地亮了一下,過了一會,那個漠然的聲音又說道:


    “驗靈石碑,顏色:無色。境界:半靈。靈力:一段”


    周圍傳來的交談聲音更多了,他苦笑了一下,看來還是老樣子,沒有奇跡發生。


    “現在把手放到水晶球上,記住,無論發生什麽事手都不能離開水晶球,直到我們叫停才可以鬆開,明白嗎?”那個聲音又響了起來


    “明白!”木子磊的聲音在周圍迴響,如同傻瓜般在自言自語。他伸出手就要觸碰水晶球,這時意外發生了,一個搖搖晃晃,滿身酒氣,臃腫醜陋的身影突然從石碑和水晶球中間的石牆黑暗裏走了出來,跌跌撞撞碰到矮石柱,水晶球一下子掉到地上發出沉重的聲音,滾了開來。醉漢搖了搖頭,試著將視力聚集,順便打了個嗝,難聞的酒氣散發開來,木子磊頓時湧起一陣惡心的感覺。


    半空中傳出一陣椅子挪開的雜亂聲音,這時牆上的陰影裏,又走出了一個人,待這人影走近時,他才發現是剛才在外麵負責念名字的顧曉蘭老師。


    “顧老師,這是什麽一迴事?聶人臻怎麽又這樣發酒瘋亂跑?”訓導長歐陽火冷冷的聲音響了起來,在迴響作用下,特別刺耳。


    “對不起!我馬上帶他出去。”顧曉蘭有點不知所措。


    “我要來看……新生的……靈……鑒定,沒人請聶……沒人請——請我?”聶人臻踉蹌的走向前,接著重重地摔到在地上,失去知覺了。


    “實在胡鬧!還不快帶他出去!”歐陽火的聲音更冷了。


    “是,是,我馬上帶他走。”顧曉蘭聽起來快哭了。


    “稍等,顧老師,麻煩你先幫忙檢查地上的感魂水晶球,看有沒有摔壞?”這次是堂長經王溫和的聲音。


    顧曉蘭撿起水晶球,翻看著,但木子磊知道她心不在焉,因為她的眼光不時越過水晶球,落在倒地不醒的聶人臻上。


    “驗魂水晶球完好無缺。”顧曉蘭把水晶球重新放迴矮石柱上,對著石室半空說道。


    “謝謝你的幫忙,那麻煩你照顧好聶教授。”堂長迴應道。


    顧曉蘭應聲把聶人臻扶起來,向著剛才的牆壁陰影走了過去,不一會兒,兩人好像融入陰影中,消失了。


    “真不知所謂,今天的鑒定到此結束。”歐陽火直接宣布道。


    話音剛落,嗡嗡的聲音冒出來了,接著就是一陣靜默。


    就在木子磊不知道是否應該離開時,歐陽火的聲音又響起了:


    “既然是星塔的兩位教授堅持,那就繼續吧,雖然也是枉費心機。你現在把手放到水晶球掌印上,繼續完成鑒定。”


    木子磊戰戰兢兢地再一次伸出手來,把手掌緊緊地貼在水晶球上。


    突然,他全身發軟,好像所有力氣一下子抽離身體,他感到深入骨子裏的疲勞,開始昏昏欲睡,但他又同時感覺自己是清醒無比的,想動一下,但身體完全動不了,就像自己卡在一個什麽瓶口中,無論如何掙紮都沒法撥出來,更奇怪的是,他開始像籠罩在大霧中一樣,看不清楚周圍的東西,但漸漸地大霧變淡,直至散去,他清晰看到眼前的水晶球,旁邊的驗靈碑,周圍的蠟燭,甚至連剛才一直看不到的人也看清楚了。他發現有數十人坐在那裏,全都是剛才開學典禮上的老師們,他們凝視著下方不知道在看什麽,他認出前排中間的堂長,堂長左邊是訓導長,他嫌惡地向下看著什麽,右邊是那兩位星塔教授,他甚至還能聽到他們低聲交談的內容,就像隔著薄薄的水層傳過來一樣——“算了,更不可能是這個人了”,而其他人要不就沉默不語,要不就隻是搖搖頭。


    “鬆手,可以了”。那聲音仿佛從第二個世界傳來,由模糊漸漸變得異常清晰起來,像經曆不知道多少個春秋輪迴,又像隻是一瞬間,剛才看到和聽到的一切一切都離他越來越遠,他唯一看到的就是眼前無色的水晶球,和自己不知道什麽時候離開那掌印的手。


    “驗魂水晶,顏色:無色。境界:意識境,普通魂力。”


    漠然的聲音宣判道。


    “可以了,你現在可以從石碑和水晶球中間的門口離開了。”有人對木子磊說,接著是大家散場椅子被拉開的聲音。


    不知道過了多久,空無一人寂靜的靈魂鑒定室裏,灰色的光芒突然從有微小裂痕的水晶球上冒出來。灰光像有生命力似的在水晶球中飛快流動,不一會兒,灰光消失了,水晶球又恢複它原來的透明潔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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