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怎麽說?”迪爾蘭多挑眉追問。


    “他們記憶中這個磨坊的主人變成了一個鰥夫,性情古怪,為人刻薄。沒有人知道火災怎麽發生的,為什麽沒有人逃出來,有傳言說是因為磨房主招惹了惡魔。所有外麵來的人想要詢問關於磨坊的事情,村民就會覺得頭疼,頭暈,說話困難,他們自己稱之為黑磨坊的詛咒。”


    “豈有此理!”迪爾蘭多生氣的一拍椅子,扶手應聲碎裂,變成了一攤木渣。他心中知道這必定是有人過來進行了集體催眠,但是抹去自己曾經存在過的痕跡,殺了養母全家,還誣蔑他們的名聲,這樣的事情也做得太過分了。


    米勒神官被他的神力嚇了一跳,往後縮了縮。迪爾蘭多意識到自己的失態,緩和了表情繼續提問:“那周圍的村莊呢?那些每年都會把糧食送來磨的地方。”


    “說來也怪,那些村子就像得到了通知一樣,不約而同的都再也不來這裏了。據說隔壁的都林村後來建了大磨坊,我們這裏的糧食都是送到那邊去加工了。”老神官搖著頭感歎,“從那以後加林就不如往年那麽熱鬧了。這不,原本加林的日光節慶典應該會有幾百人的露天宴席的,現在每年也就一百多人參加。”


    迪爾蘭多突然發現米勒的說法有點怪:“據說?都林靠我們很近啊,你都沒去看過?”


    米勒神官苦笑著說:“被你發現了,其實我雖然活著,但是和坐牢差不多。我不能離開絲帶河所包圍的加林村區域,一旦走過那條河,我的心就會劇痛,仿佛有人攥住我的心髒一樣,退迴來就沒事。原本老湯森在的時候,還能去河對麵的幾家村民,自從他死後,他們隻能找別的村的神官了,因為我過去不。”


    老湯森是加林原來的駐留神官,當年就有八十多了,隨時可能去世。難怪眼前的人還能活著,加林村需要神官,找個新人過來,不如把知道實情的人關在這裏。這種區域限定的魔法鉗製,本就是聖光神庭內部常見的一種處罰手段。


    “那你知道火災發生的確切時間麽?”這件事情一直是迪爾蘭多心中的刺,但是在奧古斯,沒有人能告訴他確切的消息。


    “那是二月的第三個周日,差兩天就是新芽祭,我原本是打算在白默迪度過這個美妙的節日的……”米勒神官再一次的迴想起當年的風光歲月,然後用一聲重重的歎氣結尾。


    迪爾蘭多陷入沉思之中,開始推算日子。當年那場亂子起源於赫雷在禦前比武賽場作弊,把嚴禁使用的魔法裝備帶進了比武場。而魯伊丹因為前一晚遇到襲擊,手臂受傷根本不能應戰。結果是自己臨時代替魯伊丹上場比武。


    那時候還沒有發現自己體質異於常人,會導致魔法裝備能量異常――失控或者損壞。結果那場比武以巨大的爆炸收尾,此後的日子都在渾渾噩噩的療傷中度過。等魯伊丹解釋清楚情況後,當時自己的第一反應就是要迴家問個清楚。


    迪爾蘭多記得自己偷偷溜出來,想要逃迴家的日期是二月的第二周周二。但是半路又遇到一波襲擊,差點被人殺死,等能清醒的爬起來已經是十天以後了。


    新冒出來的所謂的那個父親,麵色冷酷的把自己帶去看了一圈被關押起來等待受罰的人。其中不少是迪爾蘭多的朋友或者熟人,馬丁、肯達連身為王子的魯伊丹也不例外。還有一張因為自己逃跑遇刺導致的傷亡列表也被國王丟了過來。


    這場父子間的首次談話涉及到責任、義務、國家大局,卻絲毫沒有提及思念和親情。對話發展為爭吵,最後以艾琳娜?巴克和伍德?勒霍男爵的死訊作為結尾,從此以後在迪爾蘭多和雷頓之間留下一道不可磨滅的裂痕。


    國王雷頓從來沒有承認過他下令殺了這些人,但是也沒有否認。他用最殘酷的方法一下子就把迪爾蘭多從原本的世界丟到了更加殘酷洶湧的皇權鬥爭之中,沒有給他任何的適應和喘息的時間。


    火災在自己第二次受傷的那段時間發生,看樣子似乎就是為了斷絕自己迴家的想法才幹的,加上米勒所說的記憶修改,也許那時候父親是希望把自己在民間度過的十幾年時間都給抹去吧……可惜不管他怎麽努力的去掩蓋,裏昂大公那群人總能把真相給翻出來。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外麵響了起來,迪爾蘭多立刻從思緒中跳出來,兩步跨到了門後麵。


    “米勒爺爺~村裏麵來了馬戲團啦~!太棒了,今天的慶典會有表演呢。”還沒進來就嚷嚷起來的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女,她歡快的聲音像銀玲一樣,立刻充滿了整個房間。


    “噢噢,是麽?太好了,勞拉,晚上我會去看的,謝謝你告訴我。”米勒站起來,迎了上去,這個小姑娘是村裏麵鐵匠的女兒,非常的開朗活潑。因為常年有糖果,米勒神官這裏一直都是小孩子們最喜歡來的地方。米勒從門口櫃子上的糖罐拿了幾顆奶糖遞給來送信的小姑娘,然後把她給打發走了。


    外麵的人聲越來越吵雜,還夾雜著馬匹和其他動物的嘶鳴。村民們都被突然到來的馬戲團給吸引了過來。孩子們尖叫著嬉鬧著,祈禱堂外麵的小廣場漸漸成為了一片熱鬧的海洋。


    迪爾蘭多走到陽台看了看,不知不覺華麗的晚霞已經蓋滿了半個天空。馬戲團的十幾輛車分成兩行排開,幾乎要把這片廣場占滿了,隻留下中間的一塊大概三、四十平尺的地方當作晚上表演的舞台。法伊爾的馬車是阿基裏駕著的,正好停在了祈禱堂背麵的大榛樹下麵。


    村民們會在太陽下山前,點燃在河邊田邊空地紮好的精美祭品,用熊熊的烈火來象征不落的日光,大火會一直燃燒到午夜。這期間他們會唱歌跳舞,飲酒作樂,感謝陽光和土地帶來的豐收,並把最好的穀物送到祈禱堂來供奉,希望明年繼續有好的收成。


    “我該走了……有機會的話,我會幫你說說,解除你身上的禁製,讓你可以迴到故鄉去養老。”迪爾蘭多知道馬上米勒神官這裏就要忙起來了,沒有等他迴答,直接從陽台跳了出去,落在對麵的樹叢中,然後順著大樹滑到了地麵上。


    阿基裏正在把駕車的馬解開,迪爾蘭多從天而降,嚇了他一跳。他拍著胸口說:“老大,你怎麽又從樹上跳下來了了,難道打算變成猴子麽?”


    迪爾蘭多沒開口,在他腦袋上敲了一下以示警告,然後一把掀起法伊爾的門簾看裏麵那個人中暑沒有。要知道天氣這麽熱,待在不透氣的馬車裏麵,大半天都沒有露臉,正常人早就悶死了。


    突然變亮的光線和湧入的空氣顯然打攪了法伊爾,法師頭都沒抬就是一個撕裂咒丟了過來,貼著迪爾蘭多的臉頰飛了出去,在古老的榛樹上留下兩條深深的溝。


    阿基裏立刻抱頭蹲了下來,免得被誤傷,迪爾蘭多則在法師下一咒語丟過來之前,伸手一下子把他給拖了出來。“喂!你研究傻了麽?醒醒,我們到目的地了。”


    法師這才把視線從放在坩堝中煮著的超級口水轉移到迪爾蘭多臉上,他臉上滿是不高興,一把甩開迪爾蘭多的手說:“搞什麽!”


    法師的身上衣物幾乎都被汗水浸透了,臉色蒼白,神情恍惚,要不是迪爾蘭多把他拖出來,估計真的會中暑。迪爾蘭多看他的表情就知道研究估計沒戲,幹脆安慰他:“是不是研究不出來啊?沒事,也許那東西固化以後就不可逆轉了,下次直接給你瑞塞斯的新鮮口水研究吧。”


    法伊爾喃喃的說:“太不可思議了,我沒有想過龍金的最終形態應該是這樣的,它可以整合任何物質,形成超緊密一種新物質。因為無比的緊密所以無比的堅硬,難以破壞。”


    “原來還是研究出了不少啊,那你說為什麽經過瑞塞斯的嘴巴,它就能完成這樣的轉化阿?”迪爾蘭多饒有興趣的提問。


    “你能讓我把瑞塞斯剖開研究研究麽?”法伊爾興奮的看著迪爾蘭多提出要求,得到的迴答是迎頭倒下來的一壺涼水。迪爾蘭多把水壺還給阿基裏,看了看擦著滿臉冷水的法伊爾問:“醒了沒有?”


    法伊爾這才意識到剛才自己把心裏麵所想的脫口而出了,他看了看周圍,又嫌惡的看了一下身上浸透汗水的長袍,立馬皺眉說:“我要找個地方去洗澡。”


    作為本地人,迪爾蘭多自然知道適合衝涼的地方,他和正在指揮眾人紮營的卓婭打了個招唿,就帶著阿基裏和法伊爾往一處僻靜的地方去了。鑽過一大片蘆葦之中的小路,他們來到了一個清澈的水灣旁邊,阿基裏衣服都沒脫就興奮的跳了下去。法伊爾也脫了外袍撲通一下滑入水中。


    迪爾蘭多也想下去泡泡衝走一個下午的煩悶,但是迅速接近的一個熟悉的能量源讓他掉頭遠離了這個水灣,往遠離人群的方向走去。


    剛分手不過一天的馬丁又急急忙忙的趕過來了,一定是出了什麽大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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