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的溫度清涼宜人,水質清澈,法伊爾輕輕的撚了撚手指,感覺到那種魚皮上粘液的觸感。但是湖水並沒有對他造成任何的不適,皮膚沒有發紅起泡或者潰爛。


    法伊爾甩了甩手指,打算從懷裏麵掏一些試劑來測試一下,確保安全再下水去找迪爾蘭多。突然他感覺到自己脖子上的汗毛都豎起來了,這是多年在布蘭艱難求生養成的本能。雖然沒有看到或者聽到什麽,但是有什麽東西正站在他的後麵伺機襲擊。


    一個撕裂咒瞬間湧上法伊爾心頭,化作短促的音符隨著揮動的手臂往身後劈去。然後法伊爾敏捷的團身往旁邊一翻,轉成麵對敵人的角度。血腥的氣味突然撲麵而來,兩隻有半人高的獵犬被破空的風刃撕作了碎片,隻來得及發出半聲悲鳴,屍體的碎片就滾的到處都是了。


    法伊爾查看了一下倒黴的犧牲品,就是普通的獵狗。看樣子迪爾蘭多不在,這些看家犬又重新把他當做了入侵者,打算進攻。“死不足惜……”法伊爾冷哼了一下,想到如果繼續留在這裏,一定會陸續出現更多的獵狗,也許應該先離開莊園……


    幾塊狗的碎屍剛才沿著湖岸滾進了水中,砸出了幾個漣漪。一開始法伊爾根本沒有留意,直到他發現那些漣漪不但沒有消失,反而變成有規律的波動。他靜靜的往後退貼上莊園的圍牆,然後看著那些波動中沉沉浮浮的肉塊越變越小,就像是被溶解了一樣……


    黑暗中的湖水仿佛變成了某種生物,無聲無息的從湖麵上伸出了觸手,順著狗血撒過的地方一路往上蔓延。那些散落在地麵的殘肢碎肉都被這寂靜的湖水卷了起來,翻騰著滾向湖中。黑暗中看不出顏色的水流冷冷的反射著月光,勉強可以分辨輪廓。


    法伊爾在看到一支水流開始轉向自己的時候,立刻念了浮空咒,把自己從地麵升了起來,越過圍牆高度後立刻往後飛去,逃出了隆巴頓莊園的圍牆。他才不管什麽見鬼的“不能使用魔法”,反正那個說的人已經不知道到哪裏去了。


    法師狼狽的砸上一棵胡柳,從半空中掉了下來。不過顧不得檢查疼痛的腿,他拎起了長袍下擺,迅速的往放馬的方向狂奔。身後一個巨大的透明的影子正在迅速的拉長,幾乎就要罩在他的身上。他聞得到水和血混合在一起的味道,知道隻要一個停留就會隨時被那可怕的湖水吞噬掉。


    無聲的浪撲打在了法伊爾身後的土地上,然後又往前湧動了一段距離,最後還是一無所獲的退了迴去。法伊爾咬緊牙關,拖著扭傷的腿往前又跑了一兩百尺,確定身後的魔力源越來越遠了,才停了下來掉頭查看。黑夜中的隆巴頓莊園和莊園旁的河流都是那麽的寧靜安詳,似乎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法伊爾一瘸一拐的從田間穿過,迴到了他們放馬的地方。馬在河邊,但是他此刻非常非常不想再次的靠近水源,於是吹了個口哨。好在兩匹馬都是非常的通靈性,立刻撒開步子小跑了過來。法伊爾翻身爬上了自己的灰色瘦馬,掉頭就奔著馬戲團的方向狂奔。黑白花的馬雖然沒有看到自己的主人,但是也機靈的跟了上來。


    在馬上,法伊爾開始又時間思考今晚發生的事情。胸口的契約印記毫無反應,說明迪爾蘭多或者幼龍都沒有生命之憂。湖水一開始對人體也是無害的,不然自己的手指頭早就倒黴了。那麽是什麽觸發了湖中的“東西”?


    “別用魔法!”迪爾蘭多再三叮囑的臉浮現在法伊爾麵前……難道是因為自己的咒語才激活了水下的“東西”?


    迴程的速度很快,一轉眼法伊爾就穿過了樹林,迴到了自己的馬車邊。阿基裏在一邊重新拴好的吊床上睡著了,戲服什麽的也洗好了掛在了一邊的樹枝上。馬車前的火堆旁是用布蓋著的一籃子蜂蜜蛋糕,聞味道就能分辨出來,應該是體貼的少年帶來的夜宵。


    法伊爾直奔自己的馬車,一把拉開抽屜翻出了裝魔敏偵查石的盒子。然後開始翻著馬車裏麵的東西,希望能找到什麽迪爾蘭多的貼身事物。必需要有濃鬱的魔法痕跡殘留的東西,才可以展開追蹤。此刻光靠自己的感知已經完全無法找到迪爾蘭多的去向,隻有借助這個對於同源魔法超級靈敏的特殊礦石地圖來想辦法。


    平時經常看到迪爾蘭多亂丟東西,但是真的找起來,居然什麽都沒有。法伊爾突然想到,迪爾蘭多隨著流星和幼龍來到他們麵前的時候,本來就是身無長物……


    “怎麽了?”阿基裏被法師找東西的聲音吵醒,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問了出來:“師傅?”少年清醒了一點,坐了起來,扒著頭發四處張望,繼續追問:“老大呢?”


    “迪爾蘭多……不見了,你有什麽他貼身的東西麽?我要去追蹤他。”法伊爾直奔主題,阿基裏這個徒弟平時一直負責收拾打掃,應該有可能知道。


    “什麽叫不見了?”阿基裏困惑的從吊床上蹦下來,赤腳走到另一個吊床旁邊,三下兩下爬上樹,從樹杈上摸了個東西拿給法伊爾看:“這個行不行?老大的劍。”


    “太好了!就是這個,快給我。”法伊爾一看,那是當時迪爾蘭多出現時帶著的長劍,應該是和龍一起重生的法器,立刻讓阿基裏丟了下來。


    長劍劍鞘劍柄通身都是潔白的,上麵是細密的金色纏繞花紋,劍柄上有羽毛和鱗片的裝飾浮雕,拿在手上略有點沉重,一直都沒有看迪爾蘭多用過。


    法伊爾拔出寶劍,把劍鞘留給了阿基裏,吩咐他拿好,哪裏都不要去。自己則把出鞘的劍放在了魔敏石的旁邊,全神貫注的等追蹤的結果。


    以地圖本身為中心點,微微的光點緩緩浮現,往外擴散。直到快要到達石頭的邊界,才終於出現了另一個明亮的光點。法伊爾心中算了一下探測的距離,也就是起碼離這裏有五裏地的距離,已經到了小城邊緣的那些丘陵地帶了。更詭異的是那光點的位置根本不在地上,而是在地下很深的地方。


    考慮到迪爾蘭多下了水就沒有上來,最後可能的就是順著地下河走了……不過,到底要不要去找呢?


    正在猶豫間,光點突然消失了。


    法伊爾沒多想,立刻給自己一個防護罩,然後燃燒了一個短途傳送卷軸。不管如何為了自己的小命,必須先保住迪爾蘭多和那頭破龍的小命。濃煙遮蔽了他的身形,煙霧消失以後,地上隻留下了古書樣子的魔敏地圖。阿基裏聽話的抱著劍鞘,坐到了地圖旁邊,耐心的等候兩人迴來。


    短途傳送對於法伊爾而言大概是最近除了火球術、撕裂術、靜默咒以外用的最多的魔法了。以前是為了馬戲團的表演,現在更多的是為了幫迪爾蘭多搞存放在各家各戶的寶石的魔力。當他從熟悉的身體重組的感覺中恢複視覺的時候,第一時間把警戒度調到了最高。


    傳送目的地是地下,最壞的可能性就是卡在岩石之中。不過當法伊爾定下神來四處打量,發覺運氣還不錯,這裏是地下的一個空隙,雖然不大,但是也有二十尺長,九尺多高。岩石上麵附著著一層發光的藻類,空氣濕度非常大,悶熱的酸甜的水汽撲麵而來。


    “你怎麽來了?!”迪爾蘭多正站在這個不大的空隙的另一端,原本似乎正透過岩石上的一個小洞往另一邊看著什麽。


    “你下水就是幾個小時,而且我完全無法找到你,還以為你被什麽怪物吃掉了……”法伊爾的話沒說完,就被迪爾蘭多哭笑不得的抬手阻止了。


    “我們現在要趕快逃命了!”迪爾蘭多在牆體上的小洞拍了拍,白色的幼龍落在他的手心,然後他大步走過來,一把拿走了法伊爾拿在手上的劍,對著空隙頂部的岩石就紮了過去。


    “有什麽問……?”法伊爾不解的問,然而隨即岩石中開始傳來的奇怪的嘶嘶聲給了他迴答。法伊爾曾經在故鄉的某個溶洞群中待過很長的時間,這種奇特的聲音是液體大量通過岩石孔隙的時候擠壓空氣發出的迴響。


    果然原本隻是濕漉漉的四壁,突然開始湧現大量的液體,那些肉眼看得見看不見的孔洞都在快速的滲水,酸甜中帶有一點鐵鏽味的液體迅速的聚集升高,很快就漫過了兩人的腳背。法伊爾的防護罩與這些液體碰撞,邊界的地方泛出星星點點的火光。


    迪爾蘭多伸長手臂把劍插入岩石中大概一半左右的深度,用力攪了一下,鬆散的岩石簌簌的掉了下來,根本不能著力。法伊爾見狀打算念個崩裂術,立刻被迪爾蘭多攔住了。


    “你就別火上澆油了,正是你的魔法觸動了‘它’的神經。而且這裏的結構特別的酥鬆,你一個崩裂術,這裏肯定會塌了,我是不怕,你一定會被活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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